莫雲欽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姜家那所青磚瓦房前停了下來，怔怔的對著緊閉的大門看了半響突然一躍，飛身進了院子。

姜家母女今日去了鎮上趕集，只留下姜永蒼一人在家，坐在院子裏手中拿著一塊木料在那裏倒置。

莫雲欽一絲動靜也沒有就進了院子，沈著臉從他身後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姜永蒼驚的一抖，手上上好的一塊黃梨木啪的一聲落地，順勢扭頭便看著一臉寒意的莫雲欽:“莫，莫二哥，你這是？”

“不明白？跟我裝糊塗？”莫雲欽看著他一臉半點不知情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媳婦受了那麽大的罪，鬼門關上走了一回，可他們竟什麽也不知道？憑什麽？

空出的一只手對著他的臉一拳就砸了過去。

姜永蒼比莫雲欽小半歲，身量雖說差不多，但是莫雲欽到底是個練家子，想揍他他就只能挨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一拳過去，原本拽著衣領的手自動松開，姜永蒼瞬間倒在了地上，鼻子裏開始沁血。

“莫二郎，你做什麽？大白天的不請自來還動手打人，莫非莫家村的人就沒有王法了麽？”

“哼，有沒有王法我不知道，但是絕對沒有令妹那樣沒有廉恥的人！”

“莫雲欽！”姜永蒼聞言瞬間就怒了，自己的妹妹再如何的不好也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的來侮辱:“莫要欺人太甚，大白日的想發瘋去別處，姜家不歡迎，門在那邊，好走不送。”

莫雲欽不接話，冷冷的看著他:“這一次放過你，以後姜家人走在大路上最好別遇見我，遇見一次揍一次。姜永蒼，看好你妹妹，再讓我見到她，定讓她生不如死！”

中午，莫雲欽又去了一趟柳家請了柳蘇百過來再一次給莫子言診脈。

“腹中的淤血一時半會也去不幹凈，不過醒了就是好事 好生養著，雖說是小產 但是和生孩子一樣不能馬虎。”

莫雲欽一一記在心裏，等柳蘇百出門的時候又問道:“她從醒來到現在都不曾開過口，不知可有大礙？”

柳蘇百看了他一眼:“心中郁結不益於恢覆，好好陪著她，能寬心就再好不過了。”

莫雲欽將他的話記住，吃過飯便又去了一趟老宅，趙氏下了地，只有龐氏在家，領著淘淘便來了這邊。

地裏的豆子已經熟透，雖說沒有多少收成，但是也必須得收回來。

“阿言，你好好休息，娘和淘淘就在院子裏，你不要害怕，嗯？”

莫子言依著他乖巧的點點頭，雖然依舊沒有開口，卻也足以讓莫雲欽欣喜，起身抓著框子興沖沖的出了門。

待他走後龐氏才進屋，她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兒子兒媳婦在屋子裏，她絕對不會貿然去打擾。

“娘！”

莫子言倚在床頭看見她就想起身，她記得自家婆母好像還是第一次來自家院子，自己這樣子躺著著實有些不像話。哪知一動，小腹就是一陣絞痛，身下就是一陣濕熱流到了剛剛換的月事布上。

“快別動，你這是在坐月子呢，大意不得。”龐氏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一把按住她，利落的將剛剛伸出來的腿塞進被子裏。

莫子言有些不習慣，上一世小產她離娘家遠，婆婆也沒有在一起住，她小產在家躺了幾日就去上班，依稀記得好像也疼的沒有這麽厲害。

一想起來心頭就是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在眼睛裏打轉，怎麽忍也忍不住。

龐氏扯過一條高腳板凳挨著床邊坐了，而後看著她連連嘆氣:“別哭了，女人最精貴的就是坐月子，月子坐不好，等上了年紀就不好過了。尤其是別流眼淚，不然以後這一吹風呀，眼睛就睜不開，早早的就不清楚了。”

莫子言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心裏難受，可當著婆母的面哭哭啼啼未免有些太矯情。扯過帕子胡亂的一擦，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應了一聲:“謝謝娘，我曉得了。”

見她將自己話聽進去了，龐氏心裏也好受了一些，又繼續開口勸說:“你還年輕，好好養身體，孩子總會再有的。我們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可也做不出來那些苛待兒媳婦的事情。說句難聽的話，不過是流了一個孩子，生氣歸生氣，總歸不是你的錯，以後再生養就是。就算不能再生養，二郎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你和他也不愁養老送終。”

龐氏覺得這天底下大概沒有比自己更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的婆婆了，可她這些話不說還好，一說兩個孩子莫子言就記起莫曉荷那恨恨的眼神，簡直不寒而栗。一哆嗦，只感覺肚子越發的疼了，整個人蜷縮在一處，嚇得龐氏立刻噤了聲。

“老二家的，這是怎麽了？疼的厲害？”趴在床邊一臉的關切，臉上的焦急看在莫子言心裏一陣陣暖意，咧了咧嘴道:“娘，我無事，柳大夫說待血排幹凈就不疼了。”

龐氏替她掖好被子道:“坐月子的人虛，說了這麽半天話你應該也累了，睡一會。我去張屠戶那裏看看有沒有肉割一點，給你補補。”話畢，腳底生風一樣就出了屋子。

莫子言捂著肚子怔怔的目送她消失在門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孩子不是自己的，怕是如何養都親不了的。

好在自己還是被上天眷顧的，不管是妯娌還是公婆都是不難相處的，還有那個男人。

想起莫雲欽，莫子言無力的閉上眼睛，這幸福來的太快太不真實，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不見。老天爺，即便這是做夢，也讓這夢久一些吧！

午間莫雲欽就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大簍子帶桿的豆子，手上還提著幾根從張家弄來的豬大骨。龐氏正在廚房裏做飯，買來的二斤肉和著她帶來的豆角屋子裏的土豆燉了一大鍋，上面漂了厚厚一層油。

“二郎，你回來的剛好，這飯才剛剛做好，趁熱去端給你媳婦，娘先回去了。”就著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擡步就往外走。眼下正是忙季，那邊一家子都在地裏忙，還等著她回去做飯，耽擱不得。

“娘，等一下！”莫雲欽喊住她，然後麻利的找了一只瓷盆，將鍋裏的菜鏟了大半盆子遞給她，龐氏眉頭一皺，卻沒有接。

“這是我去張屠戶那特意割回來的，給你媳婦補身子的，你舀出來幹啥？”

“娘，天氣還熱著，她能吃多少，放到明天就有味了。時辰也不早了，這時候爹他們下地該回來了，你拿回去湊合一下，弄點飯就好。”他沒有說莫子言不喜歡吃肥肉，見都見不得。鍋裏剩下的自己解決了，重新熬骨頭湯才是。

龐氏堅持不接，莫雲欽就將瓷盆硬塞到她手上:“我曉得給她補，我一個大男人還賺不到兩斤肉錢麽？只是兩個孩子還是要麻煩娘，我暫時不打算接他們過來。”

龐氏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想著莫曉荷先前的那些事只得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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