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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長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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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葵不能說話,小菁則繼續說:“小姐心裏其實一直怨恨陳小姐,也經常抱怨每次陳小姐都把她當成狗一樣叫喚,有用時就踢上兩腳,沒用了就放在一邊。前幾天和揚州城裏各家小姐聚會時,陳小姐又給我們家小姐難堪了,當眾說她不好看,沒品位,頭上亂糟糟地像個鳥窩一樣。”

“今天也是,陳小姐炫耀了一番她新得的胭脂水粉,說我們小姐買得起,但用在她臉上真是浪費了。所以小姐才會怒火攻心,讓我去弄到燭臺。”

真相大白,謝葵落了淚,沈惴便松開她。

然後無力地蹲在地上,顫抖著哭泣。

而受害者陳時懿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反駁說:“我哪有這樣說,明明是謝葵肚量小,歪曲了我的話。”

無論如何,陳家臉上沒面,謝家也羞愧難當,謝蓀不住向陳掌司表達歉意。孩子們可以任性而為,可陳家與謝家牽扯眾多,不是說鬧掰就可以鬧掰的。

陳掌司平日就喜愛這個女兒,現在受了委屈也得忍下來,可就一個商賈之女,也敢欺負到他們頭上來。

陳時懿雖有錯,可在他們看來哪有縱火傷人事態嚴重。

“謝家主還是回去好好管教女兒吧,從今日起,我不希望再在揚州城裏見到謝葵。”

謝蓀不敢不應,“是,謝某這就將這不孝女送走。”

而最後離開時,陳家夫人與陳時懿都未敢正眼看樂妤,大抵是先前證據鑿鑿的指證卻只是被別人引著走的結果。

陳夫人還是個知事的,對樂妤說:“此次多謝衛夫人救了小女,先前多有誤會,還望衛夫人見諒。今後衛家若是有需要我陳家的,盡管開口便是。”

“陳夫人客氣了,樂妤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回去的路上,樂妤卻擔心:“本來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了,駙馬為何還要揭開來,這樣不是討了謝家的嫌?那你這段日子的經營不是白費了嗎?”

“無礙。”宋景淡淡說著,一點都不當回事。

可樂妤心裏總是別扭,說到底還是為了她,她不得不承這份情。

“總之,謝謝了。”

宋景終於有了笑意,“本也不是我的功勞,還是公主機智。”

樂妤早先換衣服時就有些不好的預感,派南歸偷偷去謝葵所在的馬車拿了一件貼身物,又吩咐她把她放在竹林邊上,樂妤這才大膽地讓眾人去竹林查探。

而就在眾人還在正堂爭辯的時候,沈惴已經把從南歸和小七那裏得來的消息悄悄告訴宋景了。

所以才能提前查了小菁這個人。

樂妤不合時宜地咳了幾聲,瞬間覺得有些涼,捂緊了身上的衣服,宋景沈下臉,“公主舍身救人的時候可有想過後果?”

說完又拿起一邊的披風,披到她肩上。

“涼亭本就四處通風,幾個邁步就能走出來的事,我若是沒有把握才不會去救傻不拉幾還驕傲自負的蠢人。”

樂妤想到這裏也是恨的咬咬牙,真是的,救了人還偏要被誤會,而這陳時懿本質裏也是個壞的,做的事都上不得臺面,就不應該救!

“以後莫要做這些事了,我派人護著你,你倒好,自己去跳火坑。”

“嗯,再也不跳了。”樂妤鼻子有些不舒服,也害怕自己真得了風寒。

過了一會,突然聽到宋景問:“不生氣了?”

嗯?生氣什麽?

樂妤看過去,不明所以。

宋景一瞬不瞬盯著她,樂妤小臉馬上紅了,然後才後知後覺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事。

回他:“駙馬想必也查清楚了,我與謝淩允本就什麽事都沒有。”

“是,我誤會了。”

好吧,看在今天的份上,原諒你了。

而且這些日子裏宋景也是想著法的對她好,但始終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應當是面子薄,拉不下臉。

樂妤心裏愉悅不少,嘴角也不自覺揚起。

宋景見了,知這件事算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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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清風微拂,小草冒了綠芽,不知名花兒紛紛爭奇鬥艷,萬物覆蘇,一問才知,原來雨水已過。

不知不覺間,來揚州城也已半月有餘了。

雖然事情不斷,可到底離了京城,樂妤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樂妤坐在窗前,讀著徐嫻之給她的回信。

徐嫻之與褚征的婚事順利退了,褚征做的那些骯臟事被一一揭露,徐家氣極,二話不說給了褚家退婚書。

徐嫻之也在信裏苦惱表達著心意,說秦秋就是個榆木腦袋,自己怎麽暗示都不懂,問樂妤怎麽辦才好。

樂妤哪有什麽經驗給她,只能回她些在揚州的奇異見聞。

不過收了這樣的消息樂妤還是高興,便問南歸:“南歸,你家公子可在?”

“在的,就在前廳呢。”

樂妤便動身前去找他,順便問問他有沒有在其中幫忙。

可前廳的門關著了。

這大白天關門做什麽,樂妤嘀咕。

“宋景,”樂妤推門的動作如聲音一樣截然而止,看著裏頭三個男人停住了剛邁進去的腳步。

可惡的南歸,怎麽有客也不告訴她,沈惴呢,平時不都是守著的嗎,這會去哪偷懶了?

偏偏裏面兩人自己還認識,一個華肆一個謝淩允。

樂妤暗自咬咬牙,接著說:“宋景呢,我剛剛明明見它跑進來的啊,這個不聽話的貓!”

然後訕訕說:“應當是我看錯了,你們繼續。”

關門,轉身離開。

裏頭一人皺眉,他什麽時候變成貓了?

一人淺笑,這位便是長安公主吧?前不久居然還見過。

一人生氣,啊啊,樂妤果然和這人是那種關系,是住在一起的!

三人剛剛開始的談話被突然中斷,樂妤走後,謝淩允突然說:“衛家好歹金陵首富,怎麽就住在這小院子裏,苦了你還好,怎麽能苦了樂妤。”

今日華肆說要帶自己去見個人,沒想到居然是衛詡。

謝淩允看著朋友直搖頭,暗道沒想到這個衛詡如此厲害,居然把華肆堂堂知府也給說動了。

可衛家好歹也是要在揚州城經營商鋪的,住的院子居然這樣小氣?

華肆倒沒想到謝淩允與長安公主這樣熟悉,竟然直呼其名。而且這跟金陵衛家又有什麽關系?

可今日帶他來,也是經了宋景同意的,於是好奇問著謝淩允,“你認得長安公主?”

“什麽公主不公主的,我哪裏認識。”謝淩允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長安公主就是你口中的樂妤啊,你竟然不知?”

謝淩允花了好半晌消化他的話,仍是不相信:“樂妤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是公主,華肆你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呢。”

華肆搖搖頭,指著宋景說:“這是京城中尉,也是天元朝駙馬,宋景。我看大白天說胡話的是你,什麽沒人要,當朝公主也是你能玷汙的。”

謝淩允見他說得認真,而且這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捏造的,越想越驚,腦子也越來越亂,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這麽說,你不是衛家人?”

宋景微笑:“衛家是我娘親家,我確是衛家人。”

謝淩允又看向華肆,“你早就知道?”

華肆點點頭又搖搖頭,宋景用衛家人行事這件事他還未清楚。

謝淩允再次狂亂。

他知道眼前這人不簡單,但是他居然是那個建安帝眼前,能呼風喚雨的權臣?

而樂妤搖身一變,變成了公主?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而宋景和華肆兩人也不管仍在驚奇中的人,開始說起正事。

華肆把整理好的卷宗交給宋景,“這是我這幾年來得到的線索和材料,陳掌司不僅勾結商戶,還買通了城尉,三方聯合起來,謀取鹽貨私利。”

宋景翻看了一下,確實證據確鑿,從鹽城至揚州的貨運,以及揚州倉庫的倉儲紀錄,每個時間點發往各地的詳細案卷都一一在冊。

若是光憑這些,也能給三家定罪。

可華肆仍然漏了重要的一環,宋景說:“前幾日我在陳家時聽得李城尉說漏了嘴,說京城有了新人手。陳掌司等人是如何和京城對接的,怎麽一點線索也沒有?”

“是啊,每次一往上查,總能感覺到層層阻力,非常困難。”華肆苦惱於此事,直皺眉。

“我知道。”謝淩允終於清醒了過來,參與到話題中,“我曾經看過我爹寄出去的書信,都是用我看不懂的文字符號描繪而成,而謝家每月都會往盈通錢莊存進一筆錢,我托人問了,這筆錢從來沒有取出來過。”

華肆疑惑看向他,無聲問:怎麽沒告訴過我這些。

謝淩允:你也沒問過我啊。

盈通錢莊是天元朝最大的錢莊,連衛氏錢莊也比不上,遍布各城,可異地存取,極為方便。

宋景手撫著額頭,盈通錢莊……他總覺得好像漏掉了什麽重要的信息。總之這盈通錢莊有很大的貓膩。

“可有辦法取出信件?”宋景又問。

謝淩允躊躇了一會,“我盡量試試。”

“好。”宋景看向謝淩允,突然問:“謝小公子大義滅親,可有想過後果?”

謝淩允聽完自嘲一笑:“親?我母親在謝家受盡欺淩,現在的謝家人哪怕有一刻把我當成親人,我也不至於此。”

“前些時日大哥與我說了,說與衛家的合作全權交給我,笑話,這天下掉的餡餅他們會願意給我?怕不是又在合計什麽呢吧。”

“我倒是不知謝家幾人在謀劃什麽,可衛家要進軍揚州城確有其事,如果謝小公子能擔下這個重任,那日後定然前途無量。”宋景收了手裏的卷宗,遞給沈惴。

“當真?”謝淩允眼睛亮了亮,不過很快疑惑道:“不過為何你如此信任我?”

“不是我信你,是公主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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