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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福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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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在謝府長廊處碰見了謝淩允,一看就是等候多時。

謝淩允背倚著柱子,神態恣意,“你到底是誰,來謝家所求為何。”

“謝小公子不是明知故問嗎,剛剛還誇你,怎麽這會就忘了?”宋景立在一邊。

“既然衛公子有意與謝家合作,那應該也知道,謝家這會就是個空殼子,這樣的謝家能給衛公子什麽?”

“謝家畢竟紮根揚州,就算時日不振,但只要得百姓認可,總歸有起來的那一日。”

“衛公子是真心想謝家好?”謝淩允站直來,走到宋景對面,“還是說,衛家是想取代謝家?”

宋景退後一步,笑意蕩開,“我可沒這樣說,謝小公子不要曲解了衛某的意思。”

“哈哈哈,別怪我沒提醒你,謝家不是你能糊弄的,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謝小公子看著吊兒郎當,實則心裏也是個有想法的,奈何在謝家受束良多,藏了心智,實在是委屈了。”

許是宋景這句話戳了謝淩允心窩子,他老半晌沒應答。

“謝小公子若是不甘屈於人下,可來尋我。”宋景說完轉身想走。

謝淩允看著他的背影才想來樂妤的事情,朝他問道,“你與樂妤什麽關系?”

在謝淩允眼裏,樂妤就是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無親無故的,又特別招人喜歡,他一直把她當作妹妹一樣關愛。當初還想讓她久住揚州,他順便也能照拂一二,可她偏不肯,要回京城。

這回還不知道她為何而來,但只要有他在,斷不能讓人欺負了她去。

宋景回過頭,答他:“樂妤乃我妻,日後還請謝小公子與她保持距離。”

謝淩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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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回府的時候正好是晌午,南歸便引了他去飯廳用飯。

恰巧樂妤也在。

兩人一見面都有些尷尬,樂妤看著他重重“哼”了一聲,然後兀自吃飯。

宋景坐下來,默默端起碗,思索著怎麽開口。

他昨日說話是有些重了,就算兩人曾經有過什麽,但現在她並未做錯什麽。

宋景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吃味,就覺得非常不舒服。

“聽聞揚州城郊有一處寺廟,叫法雲寺,極其靈驗,下午若是無事,我陪你去一趟?”

樂妤語氣淡淡:“不用勞煩駙馬,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也行,多帶幾人。”

“駙馬派的人已經夠多了,不用再加。”

一連兩個拒絕,宋景只能點點頭。

兩人不再說話,平安無事地吃飯這頓飯。

不用他說,樂妤本就是打算午後日頭小點後去一趟法雲寺的。

她與法雲寺緣法住持有過一段時日的交往,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要替師太問候一下,順便給自己求個簽。

法雲寺靈驗,不在於求什麽得什麽,而在於緣法主持解簽的能力,每個經他解的簽,都會讓求簽者豁然開朗,如獲新生。

而緣法主持的簽解也不是隨時隨地能有的,用師太的話說就是,得看緣分。

樂妤和小七兩人到法雲寺的時間不算晚,但一路上都是往回走的香客,樂妤心裏怕見不到緣法主持了,因此等小沙彌去通報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好在小沙彌帶來了好消息。

緣法主持慈眉善目,認出樂妤來:“小施主一人來的?明空可好?”

樂妤在緣法主持對面盤坐下來,雙手合十,“師太還在京城,一切尚好。樂妤有事來揚州,特來拜尋緣法大師。”

“那便好。”

“緣法大師,樂妤有一事不解。”

“小施主但說無妨。”

“去年一簽,緣法大師只解了‘順心’二字,可樂妤所遇之事,皆不順心。”樂妤說著。

緣法大師微微一笑,“看來小施主還是不能理會‘順心’二字,當然亦會覺得自己所遇之事不順心。”

樂妤還是不懂,難怪說佛法無邊。

遂又拿出剛剛在大殿求的的簽文,上面寫著:“日掩雲中,雨中長虹”

緣法主持看了一眼簽文,又看看樂妤,說:“是福也是禍。”

“可有解?”樂妤追問。

“萬物皆有解。”

樂妤心中隱隱有些意會,福禍相依。

如若宋景是她的福,也是她的禍,那怎樣算有解?

緣法大師已經開始打坐,樂妤不敢叨擾過多,拜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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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蓀派人在第二日傍晚來請了宋景,宋景欣然赴約。

陳掌司看起來年紀略大,一雙眼睛透著精明,“衛公子?”

“是,久仰陳掌司大名。”宋景態度恭敬,稍一看還有些諂媚意味。

“據我所知,京城衛家可沒有一位叫衛詡的公子。”陳掌司一上來就表明態度,“我看你是想打著衛家的名義招搖撞騙罷。”

雖然還來不及到京城查明宋景的身份,可總有人在京城待過,他們都想不起來京城衛家有這樣一號人物。

宋景換了臉,做委屈狀,“小侄自小不受太爺爺喜愛,是以五六歲時就被送到了金陵,一直跟著二爺爺身邊。二爺爺見我可憐,便親自教導,宋景所持信文確為二爺爺書寫,如若陳掌司不信,大可派人到金陵問詢。”

金陵到底是衛家的天下,若他們真派人去查,自己總有一百種方法來讓他們查出這些事實。

“暫且信你。”陳掌司也不糾結於此,“謝家主已告知我你所求,但是很遺憾,陳某愛莫能助,鹽運只能管制於鹽運司,不能給你。”

宋景不氣餒,“自然,衛家並不是想獨占揚州到金陵這一條線。只是鹽勻司管轄天下鹽運,多有些力不從心,衛家只是想要協助鹽運司,順以提升衛家在兩地的聲譽,不期從中獲利。”

“哈哈哈哈哈。”陳掌司笑起來,謝蓀也跟著笑,“不獲利?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

為何鹽運如此重要?就如賑災銀兩一樣,層層剝扣下來,能到百姓的手裏其實並不多。而這些莫名丟失的鹽就成了運鹽人手裏的真金白銀。

陳掌司當然不傻,自己能賺的銀子為何要拱手讓給外人。

除非……衛家能給出更大的甜頭。

“衛詡所言,字字屬實。”宋景眼神真摯看著兩人,“鹽運司以往是如何做的,我衛家不幹涉,且衛家在金陵還是有些話語權,陳掌司與謝家主到時在金陵橫著走也無礙。”

於陳掌司與謝蓀而言,揚州已經無處可挖,若是能通過衛家打通金陵,那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

而衛家此時就相當於主動送上門來的大魚,讓人忍不住不上鉤。

可陳掌司當然不會輕易答應,一來是宋景身份未明,二來是衛家為何要平白做這些?

“衛家想要什麽?”

“衛家既然想在揚州有所作為,那少不得打通些關系。聽聞知府又是個書呆子,小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兩位了,日後衛家好了,陳掌司和謝家主自然也好。”

“可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一字,兩邊互惠互利才是共贏,陳掌司您說是與不是?”

陳掌司和謝蓀對視一眼,而後說:“鹽運一事是官家事,我不能做主。不過衛家心懷天下,自願出人也不是不可,待我與司內眾人商議過後再做定論。”

一番談論下來,外頭天都黑了,宋景便做東,請兩人在揚州城最大的酒樓暢飲。

可飯不是白吃的、酒也不是白喝的,兩人在不經意中又讓宋景挖出不少秘辛。

宋景離開時頭腦尚清醒,吩咐沈惴:“去查查剛剛兩人說的事,保留證據。”

之前在京城查張相操控鹽政一案,只是查到了粗顯線索,而當時張相之事重點不在此,也並未深入調查。

查不到即說明背後阻力極大,主事之人花了多少心思和銀兩打通層層關系,如今才能安穩茍存。

但這一回,宋景想要連根拔起。反正滿是窟窿眼的天元朝也不在乎再鑿一個大洞。

利用衛家,其實漏洞百出,細心一查便能發現諸多不正常,但宋景並未過多擔心。商人重利,利益容易蒙蔽雙眼。

有些人吃慣了山珍海味,讓他們再食些粗茶淡飯不斥於讓他們下地獄。

身正自然直,該露出馬腳的一個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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