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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修羅場之盲眼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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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良的記憶裏, 她上次這麽狂奔的時候,還是逃婚那天從村子裏跑出來的時候, 不同的是那天伸手不見五指, 每一步都是絆腳的石頭,而今天雖然月光並不清亮, 卻足以讓她避開路上的障礙。

那時候跑出來滿心是對未來的迷茫是孤註一擲,而此刻從良即便是慌張的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 卻滿心都是即將重逢的喜悅。

呼啦啦的夜風伴著月光下奇形怪狀的樹影草叢,被從良飛速甩向身後, 由於起步的時候沒有緩沖, 最開始跑又被嚇岔了氣,從良跑一會就感覺肺子要炸了似的疼。

咬著牙強忍著, 終於又見零零星星有亮光的人家,在她上氣接不上下氣的極限, 終於摸到了自家那破木大門的柱子。

從良用手按著肋條裏頭不知道哪裏岔氣的地方,腳下不敢耽擱, 氣喘如牛的往院子裏頭走,屋子裏亮著小油燈,卻不見窗扇上有人影。

從良三步並作兩步,才走到門口,就聽屋子裏一個老娘們也氣喘籲籲的,一開口跟破風箱似的, “你別……別跑了……你妻主收了老娘的錢。”

“今晚你說什麽也得讓老娘爽了……嘿嘿, ”老娘們說著又猥瑣的笑了起來, “老娘聽說身量特別高的男兒,那活都特別大,今兒個讓我見識見識……伺候老娘舒服了,老娘一高興買了你,可比跟你那一身男兒氣妻主要好多了……”

從良聽的腦漿沸騰,擡手一推,門竟然被別上了,氣的天靈蓋差點鼓開,手上一個大力拍向門板,直接把別門的門栓給拍折了。

跨步進屋只看了一眼屋子裏頭的情景,登時渾身上下炸了毛,那老娘們正把一身紅衣的男子堵在墻角,作勢要撲。

這還不算,這娘們竟然跟春花樓裏的那群娘們一樣,中衣衣襟就一根帶子系的十分垂危,隨便一個大動作,都能把紮紮順著衣襟甩出來!

“操!”從良兩眼圈都刺激的冒紅血絲,這野娘們敢在她爺們的面前坦胸露乳!

從良“嗷”的一嗓子就竄上前,抓著那老娘們的胳膊使勁向後一輪,勁使得不小,把人從墻角甩到了門口,老娘們撞門板上捂著腦袋“嗷嗷”直叫,從良氣的狠了,眼睛尋摸了一圈,鎖定了一個凳子,正想舉了再去來一下,最起碼也得幹折他娘個腿……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側手去抄凳子,頓覺左肩尖銳的刺痛傳來,從良吃痛回手一抓,冰涼器物正結結實實的釘在她肩膀縫,借著昏黃的油燈一看,從留在外頭的那一部分來推測是把剪刀,剪尖整個沒入從良的肩膀。

從良還來不及回頭來不及開口說話,嚴絲合縫釘進她肩頭的剪尖,又擰了個勁“嚓”的抽了出來,從良一句“是我”猝不及防之下變成了痛呼,伴著剪尖一道從從良肩膀噴出來的血,腥熱的迸射在她的側臉,也糊進她的眼睛,從良看向身後人的視線變成一片血紅。

被甩門上的老娘們,剛爬起來,看見的就是滿臉鮮血的從良,嚇的一嗓子嚎的不似人聲,連滾帶爬的跑出門去。

“殺,殺人啦!”

從良伸出右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使勁擠了擠眼睛裏的血,轉過身剛一擡眼,迎面就是帶血跡的剪尖劈頭而下,從良趕緊擡手一把抓住狠揮下來的手腕,“是我!”

“子……雲醜,是我,從良。”從良來不及體會相見的喜悅,從雲醜僵硬冰涼的指尖摳出剪子,齜牙咧嘴的照著自己肩頭把衣裳剪開,還好是個繡花剪子剪尖並不長,就是血流的很瘋狂。

仗著雲醜看不見,從良趕緊從系統空間取了快速覆原凝膠,糊在傷口上,伴著清涼的感覺,疼痛消失鮮血也戛然而止,從良扔了剪刀,連看都沒看,回身就抱住了還保持著被從良摳出剪子姿勢,空舉著手的雲醜。

致命般熟悉的清冷氣味繚繞全身,從良一手緊緊環住雲醜的腰,頭埋在雲醜胸前深深的吸氣,帶著哭腔顫抖著重覆,“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我來找你了。

盡管特別努力的控制,但是最後她還是沒能控制住,抱著雲醜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不是因為才一見面就被刺傷,而是開心的不能自控,這的確就是他。

從良太熟悉抱著這人的感覺,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心跳,一絲一毫都不會差,就是他,不論他是叫魏子時還是雲醜,都是那個讓相守了她一輩子還過不夠的男人。

從良連拱帶鼻涕眼淚的蹭,把雲醜直接蹭進了墻角,哭了一會就破涕為笑,自己呵呵呵像個神經病一樣。

雲醜還是那個僵硬的姿勢,這麽半天,無論從良抱著他是哭是笑,他臉上都沒有過一絲的表情,漂亮卻空茫的雙眼看向虛空,舉著雙手好似特別的無辜。

實際上卻心中大駭,他不知道這個明明當著他的面把他賣給別人睡的妻主,為了什麽又跑回來抱著他又哭又笑,但是這人身上刺鼻的脂粉味,簡直讓人惡心。

他是無奈才應下這門親事,他住那處草房子已經許久沒有翻修,從前還有個好心的鄰居阿叔幫他弄,去年阿叔死了,他又天生目盲,頭些天下雨漏的稀裏嘩啦,過了雨季今年的冬季是決計熬不過去的。

他生成什麽樣子,他自己並沒見過,只是從小沒少有人明裏暗裏說他樣貌醜陋,長到二十歲,就這一戶來議親,可見應當是極不能入眼的。

不過雲醜不在意,他也沒見過美是怎麽個美法,從無自卑,他能自力更生養活自己吃飽,只是卻終究沒能力賺到翻修或者再從新蓋一間房子錢。

這門親事答應下來,他最起碼能有個睡覺的地方,他從沒對未來的妻主有過期待,畢竟他未來妻主的名聲,是雲嶺村出名的五毒俱全,就算他閉門不出也曾有耳聞,特別是定下親後,他常常賣草藥的那家藥鋪老板還好心的提醒過他。

雲醜不在乎,都說他樣貌醜陋,就算以後他妻主還是那樣也沒關系,他也不過就是圖個地方住而已,只是沒想到他剛過來,就碰見被賣的事。

兩人商議價錢的時候,雲醜就在旁邊聽著,直面這樁關乎他的醜陋交易,他心裏什麽感覺也沒有,只是覺得麻煩,捏了捏隨身的剪子和刨藥的小鎬,有些哀愁。

現在要是他走,這兩個肯定不會讓他走,搞不好還會把他綁起來,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鎮定異常的在思索著對策。

若是像對付以前那些醉酒後,半夜跑到他家企圖跟他睡覺的老女人那樣直接戳死了,有點不好弄,這裏到他家要挺遠,順著後山的崖扔下去,要拖很久,特別是這還有兩個人,先戳哪個?還是一頓亂戳,也不知道有沒有胖子。

好在沒一會走了一個年輕的,只剩一個老的,雲醜袖子裏捏著小剪子,一邊躲避一邊四處亂撞,來熟悉屋子裏頭擺設的位置,以免一會拖人的時候撞到,還分神仔細的聽,估算著面前這老女人在他什麽位置,要保證一剪子下去,人再也沒有叫喊的力氣,畢竟這裏不像他家在村尾,這附近還有人家,引來人就麻煩了。

只是他位置也找好了,剪子都戳下去了,老女人卻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他的妻主了。

雲醜不知道這一剪子戳在哪了,僵了僵,這和他設想的不一樣。濃重的血腥味湧進鼻腔,他也沒糾結很久,既然戳了就再補一下戳死算了。

不過他第二下被抓住了,雲醜又僵住了,他還是頭一次遇見比他力氣大的女人。

那個老女人叫尖叫著跑了,雲醜嗅到濃烈的血腥味,他妻主應該是被他戳成了重傷,可……為什麽力氣還這麽大?雲醜手上的剪刀被強行搶走了,他生平頭一次有點無措。

他會被戳死嗎?或者那個跑了的老女人會報官抓他嗎?

雲醜無措的站著,他聽見剪刀剪開衣料的聲音,聞到一股清香,然後這股清香和他的妻主一起撲進他的懷裏,妻主一遍一遍的跟他說,“是我,是我,”雲醜面無表情的想,我知道是你啊,你身上的血腥味脂粉味摻在一起惡心死了。

可是為什麽沒有新鮮的血腥了?!

他一剪子戳進去又轉了方向硬拽出來,是最容易流血不止的菱型傷口,怎麽會——不流血了?!心中駭然的雲醜面無表情的不知所措。

從良又哭又笑了一會,那股子激動的勁過了,這才抹了眼淚,仰著臉細細的打量起了她這一世的情郎。

容貌和上一世分毫不差,只是氣質卻是大相徑庭,和魏子時那一副就算再開懷再溫柔也含著猖狂截然不同。

從良松開了雲醜,後退兩步視線癡迷的描摹過雲醜的眉眼,順著人的眉眼一路溜到腳,應該是不能視物的原因,雲醜的雙眼一片空茫,看不出一絲的情緒,一身粗布的紅杉,寬肩長腿,靠著墻角站姿筆直。

從頭頂到腳底雖然無一件貴重的裝飾,卻無不幹凈妥帖,不知情的看上去,完全無法想象這是個盲人。

白皙的臉蛋上濺上了兩點凝固的血珠,卻更襯得五官如玉一般,直叫人想伸手抹了去,不叫玉人被汙濁。

從良著魔一般擡手抹了一把,並沒有抹掉,反倒是把一直僵硬成一座玉雕的雲醜,抹的動了。

雲醜壓下心中的驚駭,憑著剛才的亂撞的記憶,毫無障礙的摸到了門口他放包袱的地方,摸了往肩上一甩,推門就走。

這婚事反正也沒拜堂沒禮金,來還是他自己來的,現在作罷他也自己趕緊走了了事,這妻主他不敢要,被他戳了一剪子,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

他向來鼻子好使,能分辨極其細微的氣味,要不然也沒辦法靠著嗅覺采藥養活自己。

他仔細聞了這麽久一直沒聞到新鮮的血腥,剛才這女人摸他臉的時候靠的極盡,他再一聞,別說新鮮的血腥,連傷口的味道他都沒聞到。

什麽人能被戳了一剪子,這麽一會的功夫連傷口都沒有,而且抱著他明明頭應該也不胖,竟然比他力氣都大……雲醜心慌慌的感覺自己碰上了妖怪,惹不得,得趕緊走。

被滿心喜悅沖昏頭的從良,雙眼冒星星的瞅著她小寶貝兒,繞過她,毫無障礙的走到門口,摸了個包袱甩在肩膀上,推門就走了。

“唉?”從良趕緊跟出去,冷不丁出去外頭烏漆墨黑,揉了揉眼睛,借著不甚明亮的夜色細瞅,雲醜人影都晃到大門口了,才反應過來這人是要跑……

那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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