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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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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假夏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手裏醞釀著一團讓人一看就覺得生寒的咒力團,“——讓我好找。”

上江州涉瞳孔一縮,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爆炸聲和轟鳴聲不斷地在這個狹小的建築物裏響起, 青年全身上下的咒力所剩無幾, 每次都是勉勉強強在敵人的攻擊夾縫中逃出生天。假夏油傑好像存心要這樣捉弄他一樣,也不著急追捕上江州涉, 如同貓捉耗子一樣不緊不慢地墜在後面。

“不如就這麽放棄了怎麽樣?”他還在勸說, “把五條悟交給我, 說不定我還可以看在我現在心情不錯的份上放過你。”

“你素質很好, 幹脆直接加入我們, 成為我們的同伴如何?你也是深受咒術界裏那些蛀蟲傷害的一員, 應該會和大家相處很好的。”

“……”嘴上說的這麽好, 結果等到他出去了,恐怕是要第一時間殺了他的吧。

上江州涉縮在角落裏喘氣, 耳邊滑過假夏油說的所有話。他平覆了一下劇烈的呼吸聲, 不至於讓外面的人一下就察覺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沒忍住用舌尖頂了頂上膛,心裏吐槽。

還是得想個辦法快點離開這裏。

上江州涉皺了皺眉,和假夏油的短暫交手雖然沒讓他受到多嚴重的傷,但是每次和敵人攻擊掠過的擦傷也足以讓他覺得有負擔了。他很清楚如果再這樣繼續拖下去的話,結果恐怕只會是一個——被假夏油抓住。

可他現在還能有什麽手段從敵人的眼皮底下逃脫?

上江州涉咬了咬下唇,一時間竟然覺得束手無策,至少附近能有一個能和接應的……連著兩次陷入危機居然都是因為同一個人,他都不知道該形容他和假夏油之間到底是孽緣, 還是命中註定要有一戰。

耳邊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 上江州涉側過頭想要看看假夏油的動態。他是躲在一根墻柱後面的, 身體兩側各是一條狹窄的通道。他先看看左側, 沒有人,松了口氣。再一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的右邊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蹲了一個男人,俊美的臉上那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竟然讓人一瞬間惡寒遍布全身。

假夏油傑輕輕勾起嘴角:“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

上江州涉一驚,身體迅速往後撤,想要離假夏油遠一點。然而早有準備的敵人卻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他隨手一揮,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黑色咒力就直直地往上江州涉的方向沖了過去。

轟——

在咒力與上江州涉之間的距離只剩下幾公分的時候,一只瘦弱的手拉近了他,然後帶著他直接遠離了這個地方。

上江州涉只覺得眼前的場景一花,然後人就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他搭眼看了看,還能找到幾百米之外的那棟他原本要死在那裏的建築物。

‘還能動吧。’

能把一句問話說得毫無情緒的人,上江州涉統共也沒認識幾個。更何況這句話不像是他從耳朵裏聽到的,更像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裏的,這樣就讓他直接確認了救了自己的人的身份。

“楠雄!”上江州涉驚訝道,“你怎麽在這裏?!”

‘?’齊木楠雄的腦袋歪了一下,連帶著他頭頂上棒棒糖形狀的超能力抑制器都跟著一起晃了晃,‘你們的動靜這麽大,能讓我不察覺到應該也很難吧。’

‘所以是怎麽一回事?那是你們的敵人?’

“差不多就那樣吧,你應該也能看到這附近的場景。咒靈和詛咒師勾結在一起,還把那麽多普通人當成了人質,現在這裏已經亂作一團了。”上江州涉松了口氣,“剛剛真是多虧你了,不然我今天真的就要沒命了。”

“楠雄,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嗎?”他把懷裏的小方盒子,“我有個同伴被封印在裏面了,你能不能把他帶出去給我的同事。長相的話……你要不直接看看我的記憶?”

上江州涉在心裏想了想夜蛾正道的長相。

‘先給我看看。’齊木楠雄沒直接應下,反而伸手接過了上江州涉手中的獄門疆,上下端詳了兩眼,‘不是什麽堅固的東西,我能打開。’

“但是你打開的話會不會……”還是被世界意識判定為改變世界線。

上江州涉的話才收到一半,齊木就已經把獄門疆給捏裂開了一條縫。青年看起來一點也不費勁的樣子,只是隨手一捏,在場的兩個人就聽到了一聲十分明顯的“哢嚓”一聲。

兩人等了一會兒,周圍安安靜靜的,什麽也沒發生。

上江州涉:“好像……沒什麽改變?”

‘嗯,看來這個封印的結果最後是被解除了的。’齊木楠雄毫不意外,‘對於世界線而言結果沒有根本性的變化,所以並沒有判定我影響了世界線的發展……’

“但是我記得你之前對真人出手的時候,世界線的判定是你影響了吧?難道說真人最後的結果不是被人拔除嗎?”

‘真人是誰?’齊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算了,也沒什麽重要的。我剛剛的話還沒有說完,能讓我動手的前提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世界線已經和最初的不一樣了。’

‘可能是生活在哪裏的某個人,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點做出了本不應該做出來的決定,從而導致了世界線徹底性的改變。世界線的改變就意味著本應該確定的未來變成了未知性,世界意識沒有了方向,因此——’

‘我的所有舉動也就可以變成了理所當然,它沒有辦法再拿原來的時間線判定我。’

‘不過這兩種,不管哪一種說到底只不過是我的猜測。也沒有地方去驗證,總之今天能幫到你算是可以了。’

哢嚓哢嚓。

兩人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開了一條縫的獄門疆像是不甘寂寞一樣,重新把他們的註意力吸引了回來。在裏面閑暇了一段時間的某人大概也發力了,順著齊木楠雄捏開的裂縫不斷往外擴張,然後一腳踹開了這個號稱“任何人都可以封印住”的特殊咒具。

“耶!覆活了!”五條悟上來就和上江州涉擊了個掌,然後視線放在了齊木楠雄的臉上,語氣放沈,“所以,你又是什麽人?”

齊木移開視線:‘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能一下捏碎獄門疆的人,恐怕不會是什麽普通人吧?”

‘湊巧而已。’

“誒,那你能湊巧一次給我看看嗎?不如就表演那個什麽……能讓世界線變動的東西!”

‘……’齊木突然有點後悔,他剛剛為什麽要那麽果斷地幫忙把獄門疆捏碎了。

“五條,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最後還是上江州涉看不慣,一把薅住了五條悟的後脖領子,“我們目前最要緊的是把敵人解決,然後把在場所有人質都救出來。”

“你和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小孩子較什麽勁?”他還不忘數落一句五條悟幼稚的舉動。

五條悟振振有詞:“我倒是還想問阿涉你呢,為什麽你身邊一個兩個的男人那麽多!”

上江州涉冷笑一聲:“你一個兩個的壞心眼也挺多的。”

‘你誤會了。’齊木楠雄終於理解了五條悟暗藏在話裏面的意思。說來奇怪,他從剛開始竟然一點也讀不到五條悟的心聲,‘我和上江州只是朋友,沒有要追求他的意思。’

五條悟的臉色倒是一下子明亮起來:“原來是阿涉的朋友啊,今天時間不是很好,等哪天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啊!”

上江州涉:“……”這人,語氣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啊。

“別聊天了,快點去把這件事解決,繼續拖著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遇到麻煩!”上江州涉最後都是壓著人走的,剛要走出去,就又聽到齊木楠雄在他身後叫了一聲。

‘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你靠過來一點。’

‘我幫你把你的狀態調整到一天之前。’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重新從獄門疆裏出來的五條悟和咒力完全恢覆的上江州涉,兩人幾乎把整個戰場都清掃了一遍。該綁起來壓回去關押的詛咒師全都關起來,該祓除的咒靈直接祓除,只剩下唯一一個讓人意外事情的是,乙骨憂太在他們兩人之前先遭遇了假夏油傑。

當時乙骨剛剛把咒力消耗殆盡的狗卷送到家入硝子那裏,回程的路上就正好撞到了在找上江州涉的假夏油。彼時這位活了有千百年的強大咒靈,三番兩次看著上江州涉在自己面前逃脫,怒氣值已經滿滿當當的了。轉頭看見自己計劃之外的乙骨之後,更是一言不合直接攻擊了上去。

而見到了假夏油的乙骨,即使已經提前從上江州涉那裏聽說過了,但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之後,少年還是驚訝了一瞬。

兩人很快就纏鬥到了一起,結果還是乙骨更勝一籌。已經有所消耗的假夏油不敵天生咒力量龐大的乙骨憂太,那個時候他也發現了跟著自己一起來的咒靈和詛咒師全都死的死傷的傷,無論如何也不是一個繼續留下去的好時機了。

假夏油沒能想到自己規劃了那麽久的計劃,竟然真的就被上江州涉和乙骨憂太這兩個意料之外的人給攪了個天翻地覆。他後悔自己在交流會的時候,沒有用盡全力直接把上江州涉殺了,現在再提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正準備要先行撤退的時候,假夏油傑的舉動卻被乙骨先一步地察覺到了。他當即留住了對方,因為上江州涉曾經嚴肅和他強調過那只咒靈就寄宿在夏油傑腦子裏,乙骨還特意觀察到了夏油傑額頭上的那條縫合線。

果不其然,在一發現對方有想要拋棄身體自己逃跑的意思之後,乙骨憂太直接讓裏香追了過去,把那只長得像是腦花的咒靈給束縛了起來。因為和其他咒靈的身份不一樣,他本意是想先關押起來交給五條悟處置的,卻一個沒留神讓它因為一只老鼠跑了。

“老鼠?”上江州涉有些意外。

“……是,的確是老鼠。”乙骨憂太一邊安慰著被老鼠嚇到了的未婚妻,一邊回憶道,“很小的一只,身上皮毛是灰色的。老鼠一從下水道裏鉆出來就把裏香嚇得不輕,那只咒靈也是趁那個時候跑了。”

“真的是很抱歉。”

“不,這也不能怪你們兩個。”上江州涉繼續問道,“他是從哪個方向跑的,你還記得嗎?”

“就是這個下水道,一下子就溜進去了。”乙骨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一個很小的洞口,上面還有一根一根分明的欄桿。

上江州涉蹲下來看了一眼:“殘穢好像沒剩多少了啊,即使追過去恐怕也找不到了。五條,你要不要過來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麽……五條?你在聽嗎?”

“憂太,問個問題。那只老鼠,就是嚇到裏香的那一只,也是從這個下水道裏鉆出來的嗎?”

“是……”乙骨憂太懵懂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五條悟摸了摸下巴,“我知道了。”

……

陰冷潮濕的地下通道。

活了千百年從來沒有一天像是今天這樣如此狼狽的咒靈,艱難地向前行進。說是行進,其實用蠕動來形容它的動作更加準確一點。沒有手腳,沒有身體,它實際上的形體不過只是一團形似腦花的黏狀物罷了。

陀來到它的身邊。

“你是——”它激動地從地上蹦了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裏的!從那之後我一直都聯系不上你,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沒什麽,只是去做點事情。”青年漫不經心得回覆道。

“快點把我帶走!該死的,這次真的是讓那群小鬼頭走大運了!也不知道咒術界的那幾個家夥到底在幹什麽,居然連乙骨憂太回來了這種大事也沒有和我報告過!”

它絮絮叨叨地說道:“這次折損了不少兵力,好在五條悟已經被封印了。有獄門疆在,即使是五條悟也恐怕沒有辦法很快從裏面掙脫。之後就看咒術界那些老家夥們能把咒術界折騰到什麽地步。”

“可悲。”黑發的青年垂眸,給人一種好像時刻都要離世的脆弱感,“你好像還不知道,五條悟已經從那裏面出來的事實。”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它不能相信,“那可是獄門疆!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破除了封印的!”

“但事實的確是如此。”

“不,這不可能……”

陀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算了,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爭執這些。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了吧,那個人的領域?”

“誰?”

“上江州涉。”陀念出了一個意外的人名,“他的領域你感受得很清楚了吧。告訴我,是什麽樣子的?”

隨著青年這一句問話落地,一切和陀交往的場面像是走馬燈一樣陡然在它的腦海裏串了起來。從給他們和咒術界的高層牽線搭橋,再到用言語誘導他們主動去攻擊上江州涉以此讓對方陷入險境……

“……你是故意的。”它突然明白了過來,“你做的這些都是故意的!你一開始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讓那個人死,而是讓我們逼著他陷入絕境,展開領域!”

“……”陀沈默良久,然後突然輕笑了一聲,“你在說什麽?找上我,要和我一起合作的人,可從來都是你啊。”

“不!這不可能!”它顯然不能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我竟然被你這麽一個小鬼頭給利用了!這不可能!我絕不能接受!”

它瘋瘋癲癲地言語了好一會兒,才又想起來陀剛剛問起自己的話,“你要那個金眼小鬼學會領域做什麽?你到底有什麽目的?知道他的領域是什麽樣子的,對你有什麽好處?”

“如果這些你不一一屬實地告訴我,我是不會配合你,把你想知道的情報說出——”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全都停在了最後的震驚當中。

“話太多了。”黑發青年嘆了口氣,“只不過是想問個感想而已,為什麽要這麽激動呢?”

存活了幾百年的強大咒靈就這樣消失在了無人問津的下水道中。陀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裏的匕首,這是他前一陣子剛剛得到的咒具,用起來還蠻順手的。

沒從經驗者那裏得到親眼見證女神的感想,這實在是有點遺憾。不過算了,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陀轉身,離開了這裏。

早晚有一天他自己會親眼看到的,而且他相信,這一天也不會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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