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江州涉是不太懂五條悟在想什麽了, 但是他很高興自己能白吃一頓。中華街的這家茶餐廳消費不低，每道菜的菜量又很少，往往兩個人都要點上一桌子的菜才夠吃。

飽飽一頓的晚飯之後, 天都已經黑了。

上江州涉打算在中華街附近逛逛，就當是下食了。他的車在外面的停車場裏停著, 反正什麽時候都可以去取, “我記得這裏應該有幾家店是買中國小點心的……五條, 你要不要試試？”

“中國的點心？”五條悟思考了一下，“以前去那邊出差的時候，我好像嘗過。可以去看看。”

兩人往街中心的點心店走去, 路上上江州涉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太宰治。對方一反尋常地穿了一身白, 發型也和原來的不一樣, 看得他都有點沒敢上前去認。

太宰大概也沒看到她，沒過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怎麽了，阿涉？”

“沒什麽，是我看錯了。”

上江州涉收回視線，專心致志地和五條悟一起找點心店。然而他們在這個時候去實在是太晚了，點心店裏基本上什麽東西都沒了，只剩下幾塊看起來軟軟糯糯的糕點。

店員介紹是一種叫做驢打滾的食物，口感有點像是年糕。

五條悟把最後幾塊打包，隨手往嘴裏扔了一塊，“……唔。”

“怎麽了？不和你口味嗎？”

“不, 還挺好吃的。”他嚼了嚼，“就是有點黏牙。不過不是太甜，你應該也能接受。”

“是嗎？我嘗一個。”上江州涉把手伸了過去, 還沒觸碰到五條悟手裏包著點心的盒子, 頭頂上的天色突然一變, 不知道從哪裏彌漫出來的大霧幾乎要把方圓幾米的景象全都遮蓋了。

上江州涉再一擡頭，世界好像都變得安靜了許多。剛剛還人群喧囂的中華街此刻寂靜空蕩得不剩一人，各個店面也是門戶大開，不見裏面的服務生和老板。

即使是再神經大條的人，怕也是會察覺不對勁的地方。

上江州涉偏頭，發現五條悟還是好好地站在自己身邊，“感覺我們好像是卷進了什麽麻煩的事情裏。”

“有點像是領域。”五條悟拉下眼罩，天生的六眼能讓他看到比別人更多的畫面，“不過一般的咒術師應該開不出來範圍這麽大的領域，這都已經覆蓋整個橫濱了。”

“在橫濱出的事，性質應該更加偏向異能力吧？”上江州涉推測，“就像東京和京都的咒術師比其他地方，都要多一點這樣。橫濱可以算是日本的一個異能力者集聚地了。”

“我們能從這裏面出去嗎？”他又問。

“很難說。這裏確實是有點像領域的內部，估計要找到施術者本人才行。”

五條悟的視線定格到一點：“那邊有人在。”他頓了頓，又說，“是你的熟人，暗紅色頭發，也在寫小說的那個。”

“織田作？！”上江州涉驚呼，“我得過去看看。”

他急匆匆地趕了過去，好在織田作距離上江州涉並不算很遠。上江州涉到的時候，男人正在和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打架，要不是另一人額頭上有著一顆碩大的紅色寶石，他怕是區分哪個是織田作都要好一陣。

上江州涉和五條悟一個過去救人，一個過去把戴紅寶石的襲擊者摁地上。織田作連氣還沒喘勻，就說道，“把那家夥頭上的紅寶石打碎。”

五條悟順手給拆了下來。

那寶石看起來挺堅固的，其實意外地好破碎。紅色的石頭剛被五條悟捏在手裏攥碎了，下一秒和織田作之助長相一模一樣的襲擊者就直接消失在原地。

織田作松了一口氣：“幫大忙了，上江州君。不然我估計還要被這家夥拖在這裏好一會兒。”

“你這個時間怎麽會在橫濱的？還有你的這位……朋友。”

織田作之助的話詭異地停頓了一小下，估計是想到了他上一次見到五條悟時的尷尬場面。說起來，那天從上江州涉的家裏回去以後，咲樂好像還有點被嚇到了。

他思維開始發散了。

“我就是和五條兩個人一起來這邊吃頓飯的，沒想到被卷進了這種事。”上江州涉問織田作，“你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嗎？為什麽整座城市裏的人都不見了。”

“我們邊走邊說吧，我還要去確認其他人的狀況。”

沒辦法從這場大霧當中脫離出來，上江州涉和五條悟自然選擇了跟著織田作之助一起走。對方也確實是一個清楚情況的人：“這是一個異能力者造出來的空間，六年前曾經在橫濱出現在過一次。就是龍頭抗爭那一次。”

“龍頭抗爭？”這應該一場提起來就會有大多數人知道的戰役，因為它就發生在距離現在並不久的九年前，已經是和平年代的時期。

當時這場持續了八十八天的戰役，震驚了整個世界。

橫濱的所有街道血流成河，戰爭結束有人清洗了三天三夜，依舊還能看到殘存在路上的斑駁血跡。

“事情太過久遠了，我就和你們長話短說了。總之六年前最多的傷亡就是制造這場大霧的人導致的，他的異能力是可以將一片區域裏的所有異能力者拉進戰場，分離出他們的異能，讓他們被迫和最熟悉自己的異能力戰鬥。”

“所以剛剛那個戴著紅寶石的人就是你的異能力？”

“對。”織田作點點頭，“我沒有想到那家夥居然又再次回到橫濱來了。萬幸的是，大霧會把普通人自動隔絕出去，所以孩子們的安全我倒是不擔心。不過接下來我要確認一下偵探社大家的安全。”

和太宰治熟識，織田作之助當然也認識武裝偵探社裏的那群人。

“我知道了，那我們和你一起去找人吧。”上江州涉也有點擔心偵探社裏的其他人，“這場大霧雖然把我們也帶進來了，但似乎並沒有削減我們的能力。大概是咒術師和異能者的體系不一樣的原因。”

“我們和你一起，好歹也可以幫幫忙。”他轉過頭來，詢問地看向五條悟，“五條，你覺得呢？”

“我沒意見。”五條悟聳了聳肩。

“五條？”織田作之助看了過來，恍然大悟，“啊，難怪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似的。原來你就是五條悟。”

“哦？你也認識我嗎？”

五條悟對織田作還算柔和的態度讓上江州涉有點意外，畢竟今天他才剛剛見識過他和自己的另外一位朋友，中原中也之間的電光火花。那架勢，就跟下一秒兩人要打起來一樣。

“只能算是聽說過你。”織田作誠實地回答，“還有就是在做過去的職業的時候，見過你的照片。”

懸賞金高得離譜，但卻沒有人敢接。

三人一路朝著武裝偵探社的方向走，路上正好遇見了和異能力打得難舍難分的宮澤賢治，還有差點被自己的異能力掐死的谷崎。三人幹脆利落地解決異能力，去往偵探社的隊伍也在一點點地壯大。

剛到看到偵探社的那幢小樓，上江州涉就被那邊傳來的爆炸聲、機關槍聲給驚到了。偵探社裏唯一能做到這種大場面的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國木田。

然後臨時成立的解救小隊再添一員。

國木田的手臂受了點傷，他一邊包紮，一邊說明現在的狀況，“主謀者就在骸塞那邊，我已經讓敦和鏡花趕過去了。還有另外一個消息，太宰現在好像成為了我們的敵人。”

“……？”在場的人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頭，這人剛剛在說什麽呢？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太宰那家夥心裏盤算著什麽東西，但是根據情報，他現在正在和澀澤龍彥悠閑地坐在一起聊天應該是真的。”

轟隆隆。

外面傳來一陣巨響。

眾人從偵探社裏走出來，卻看見了有一條赤色的巨龍盤臥在橫濱的正上方。微微的一聲低吼，就猶如滾天的響雷，震耳欲聾。

“……那也是誰的異能力嗎？”上江州涉不敢置信地看著巨龍，然後沒過一會兒他又看到夜空當中有一個紅色的小黑，在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巨龍。

不知道為什麽，上江州涉想到了一個人。

“是那個小矮子啊。”五條悟也看到了，他的視野看得可要比上江州涉清楚多了。

很好，上江州涉斷定了，果然就是中也。

“那是中也的異能力？”

“很明顯不是吧，他的異能力如果還沒被收回的話，現在應該不能隨隨便便地在天上飛的吧。”

“那應該就是那位主謀者了吧？”那位的名字太晦澀，上江州涉只從國木田那裏聽了一耳朵，實在是沒記住。

中原中也打得很激烈，上江州涉看著他直接抄起了就近的一座幾十層高的大樓，上去就是一下。紅色巨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龐大的身軀一歪，眼看著竟然有朝著他們這邊的方向倒過來的架勢。

以那條龍的體型，他們估計連躲都來不及。

五條悟瞇了瞇眼睛，隨手對著巨龍的方向彈了一個腦瓜崩，巨龍瞬間又歪了回去。中原中也順勢把一幢大樓直接塞進了巨龍長大的嘴巴裏。然而上江州涉意想當中的這場大霧，會隨著巨龍的倒下而消失卻並沒有出現。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視線能看到的地方有一處廢舊的棄塔驀地崩塌。而隨著這座塔的崩塌，持續了快一夜的大霧終於驅散開了，城市又恢覆了正常。

上江州涉沒再跟著偵探社的人一起去骸塞和太宰他們匯合，時間不早了，被橫濱的突發事件耽誤了太久，他和五條悟得快點趕回高專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晚他們原本還和夜蛾校長約好了要碰面的。

他們被困在這裏一夜出不去，電話也打不通，恐怕夜蛾校長現在都要氣瘋了。

上江州涉的念頭剛落下，下一秒五條悟的手機就瘋狂地振動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出電話那頭的夜蛾正道的表情有多恐怖。

五條悟接通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沖了出來，“你們兩個跑哪裏去了！電話不接，郵件也不回，是故意放我鴿子嗎！！！”

五條悟把手機拿遠了點，等到夜蛾咆哮完了，又拿回來重新貼在耳邊，“快了快了，這就要回去了，有什麽事等見面了再說。”說完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半點反應的時間都沒給夜蛾留。

“我們快點回去。”上江州涉很少幹放人鴿子的這種事，雖然今天是情況特殊，但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久等的夜蛾，“真沒想到夜蛾校長居然等我們等到了這個時候。”

“不用著急，慢慢開車回去就行。”五條悟說道，“他就打電話那麽一說，人估計早就已經鬼家裏歇著了。總之不會在理事長辦公室裏一直等著。”

“就算是這樣，校長也是沒有睡覺，熬夜到了現在的啊。”上江州涉不太讚同他的說法，“你剛剛又說‘等見面了再說’，我覺得他肯定要等到我們回高專了。還是快點走吧！”

開車的是上江州涉，五條悟胳膊擰不過大腿，當然只能是聽從了。其實如果要追求速度快的話，上江州涉還可以選擇直接讓五條悟帶著他瞬移回去。

可是從橫濱到高專路途遙遠，開車都要半個小時的路程，五條悟要用瞬移的話，腦子裏不知道要經過多大的計算量。

在不久前上江州涉才剛剛知道五條悟發動術式會耗費腦力頭疼，吃甜食也只是因為這樣快速補充能量，他當然不會做出後者的選擇。畢竟也不是什麽緊急到必須要用瞬移的情況。

兩人一路從橫濱開回了東京，登上去往高專的山路時，上江州涉突然不經意地往車窗外瞥了一眼。隨後他就聽到五條悟說道：“阿涉，停車把我放下去。”

上江州涉踩下剎車：“那我去前面的拐彎處等你。快點解決，別忘了夜蛾校長還在等我們。”他又忍不住叮囑了一遍。

“知道了。”五條悟隨意地揮了揮手，然後下了車。

上江州涉重新發動車子，到了前面的彎道又停了下來。他拉下手剎，拔下鑰匙，足足等了十多分鐘才感覺後車門被人拉開了，他抱怨了一句，“不是說讓你快一點的嗎……咦，虎杖怎麽也在這裏？”

“嗨，涉老師。”虎杖打了個招呼，“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出現的，五條老師一下子出現在我面前，又一下子把我帶到了這裏。”說實在的，直到剛剛他都還有點沒睡醒呢。

“那家夥……都說了讓他別隨便用瞬移了。”一點也不聽話。

很快，不聽話的某人也回到了車子上。

“怎麽樣，解決了嗎？”

“不，被救走了。兩者都是從來沒見過的樣子，估計是特級了。”

“又是沒有見過的特級咒靈？”上江州涉的手指不自覺地敲了敲方向盤，“五條，你有沒有覺得……”

“最近莫名其妙的特級咒靈出現得太多了，對吧？”

“嗯。”而且總給他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隱約有點思緒，我們這種可能……”五條悟話說到一般，突然意識到車裏還有虎杖悠仁這個學生在，於是又閉上了嘴，“算了，等一會兒見到夜蛾再說吧。”

上江州涉一驚：“壞了！我就說我剛剛好像忘了點什麽！”

原來是又把還等在學校裏的夜蛾校長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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