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江州涉趕到的時候, 正看到虎杖和伏黑兩人各站在一邊對峙著。虎杖的模樣看起來和平常有所區別，手上的指甲尖銳，他高高地擡起手, 看著想把手送進心臟裏頭。

現在這個距離, 他肯定趕不及阻攔了, 幹脆把弓箭召喚了出來, 一箭射了出去。

宿儺敏銳地察覺到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朝著他的方向, 以飛快的速度疾馳而來。原本伸向心臟處的手方向一轉, 攔住了駛向自己的箭翎，他微微一用力, 那支箭就折在了手心裏。

上江州涉也借這短短幾秒鐘，來到了跟前。

宿儺微微瞇起眼睛：“又來一個, 你是誰？”

“涉老師……”黑發少年叫了一聲。

“往後退一點，伏黑。”

“老師？”宿儺挑了挑眉, “我想起來了，上次你也在場的吧？”

他說的是虎杖第一次吃下手指的時候。

“剛剛你想做什麽？殺了虎杖, 好讓他再也沒辦法和你爭奪這具身體嗎？”

“是又如何，你要來阻止我嗎？”

宿儺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了又一根自己的手指，吞了進去。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站著,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 下一秒他們就纏鬥到了一起。身為咒術師，上江州涉當然聽說過兩面宿儺這個詛咒之王的名字。

如果是全盛狀態下的宿儺, 他當然沒什麽自信能打贏。

可現在眼前這個, 滿打滿算只吃下了三根手指的……上江州涉自認為他還不至於會一點勝算都沒有。

他和宿儺分開的同時拉大了距離，一展弓弦, 接連射出了好幾支箭。宿儺一掌揮開, 下一波箭就又被上江州涉送到了他跟前。詛咒之王被擾得心煩, 兩手結出了一個奇怪的印，“領域展開——”

上江州涉也跟著念了一句：“術式「裁決」，Ⅱ……”術式還沒來得及施展開來，上江州涉就感覺到虎杖整個人周身的氛圍一變，那種危險的感覺頓時不見了。

他猶豫了一下：“……虎杖，是你嗎？”

虎杖悠仁的身體在空中晃了一下，聲音虛弱，“老師……”

咣當一聲，他栽倒在地。

……

英集少年院的事件告一段落，五條悟在聽說了這邊的事情，就以最快的速度返了回來。一年級的三人組雖然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好在上江州涉當時及時趕到，以至沒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五條悟在看到了躺在家入硝子那裏昏迷不醒的虎杖之後，還是為此大鬧了一場。甚至留下了幹脆要把高層那群老頭子殺光的暴言，上江州涉在旁邊聽了，莫名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你先不要急著生氣。”他敲了敲桌子，“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怎麽妥善安排虎杖，現在對外宣稱的消息是虎杖生死不明。但是如果後續高層知道虎杖沒死的話，我擔心他們還會繼續耍像這次的手段。”

“虎杖總不能每次都等著別人來救，他得快點成長起來才行。”

“你說的這個確實是一個問題。”五條悟也讚同上江州涉的觀點，“這樣吧，暫時向外宣布悠仁昏迷不醒，留在高專這裏看管。悠仁人在學校，那些人總不至於腦子不清醒到跑我眼皮底下幹壞事。”

“那剩下的呢？虎杖的實力也得快點提升起來，至少要讓他能有和人一戰的實力吧。”

“等他醒了之後，我先單獨教他一陣子。如果我出去了，就多麻煩你了。”五條悟詢問看向上江州涉。

上江州涉沒意見地攤攤手：“我沒問題。”

“至於悠仁什麽時候再重新回到大眾的視線，就看他成長的速度吧。像你說的，什麽時候能有和敵人有一戰之力，什麽時候就讓他‘醒’過來。”

“那就這麽辦吧。”

說話間，躺在病床上的虎杖有了動作，逐漸有想要清醒過來的意思。一邊的上江州涉和五條悟同時看過去，虎杖悠仁的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虎杖，你感覺怎麽樣？”上江州涉湊過來，“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涉老師……”虎杖從床上坐了起來，“我沒什麽事，感覺就像是睡了一大覺。少年院那邊已經沒事了嗎？伏黑和釘崎他們呢？”

“他們兩個情況比你好多了。”五條悟也走了過來，“悠仁，我們有點事要和你說。”

他把剛剛和上江州涉商量好的事情都說了，虎杖悠仁表示完全聽從老師的吩咐，不僅沒有任何意見，反而一直在問五條悟什麽時候開始訓練。

他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了，看來這次的事件給了他一個不小的打擊。

虎杖的消息很快就傳播了出去，為了讓事情演得逼真一些，上江州涉和五條悟最開始的時候連伏黑和釘崎都沒有告訴。一直到過了幾天事情逐漸平息了一些，他們才把實際情況告訴給了兩個學生。

伏黑和釘崎當即說要去看望虎杖，對方目前正住在學校一處不易被人發現的地下室裏。上江州涉讓他們兩個晚上的時候過去，白天虎杖還要訓練，估計沒什麽時間見人。

晚上一年級三人組重聚的時候，上江州涉也在他的宿舍裏擺了一頓火鍋和五條悟吃了起來。他開了兩瓶啤酒，原本想和五條悟分著喝的，但五條悟對酒沒什麽興趣，就又變成只有上江州涉自己喝了。

“說起來虎杖現在這個走向還真有點漫畫主人公的意思。要是我寫的話，再過不久就該是他成長起來進行第一波反擊的時間了。”

五條悟：“第一波？”

“這個你就不懂了，小說的套路。”上江州涉給自己夾了兩塊魚豆腐，“主人公如果太過一帆風順會讓讀者失去閱讀的興趣，但如果一直受挫，又會讓讀者覺得劇情太過壓抑，一點都不爽。”

“這種時候設定大大小小的挫折和boss就很重要了，有點像是游戲裏一點點升級的感覺吧？”

“嗯……這麽跟你說，我腦子裏突然又有了點新的想法？”

“什麽想法？”

“你說我要是以虎杖的經歷為藍本，寫一本小說怎麽樣？”上江州涉也是喝酒喝得有些興致搞了，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可行，“明天我就去問問虎杖的想法。他要是同意的話，我就開始著手！”

“不過要是寫虎杖的花，像是你還有伏黑、釘崎……大家的出場估計都少不了了。五條，你怎麽看？”

“阿涉也會出場嗎？”

“大概……是會的吧。”

“那我就沒意見。”五條悟隨手拿起旁邊的飲料喝了一口，入喉的時候卻突然覺得味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五條悟拿眼一看，根本不是他喝的那杯飲料，是上江州涉一開始給他倒的那杯沒人喝的啤酒！

對自己的酒量一清二楚的他暗道一聲不好，腦子開始有點暈暈乎乎的，眼前的上江州涉也慢慢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的重影。

上江州涉安靜地吃了會兒火鍋，等了好久都不見對面的五條悟說話，才又擡起頭來看了過去。喝酒上頭的五條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那杯啤酒全都倒進肚子裏了，此刻正一手托腮，看著上江州涉傻笑。

“……五條？”上江州涉揮了揮手。

五條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捏了兩下，“阿涉？”

“是我啊，你喝醉了吧？”上江州涉是真沒想到，看起來社會人氣息十足的五條悟，酒量居然差到一杯倒。而且還是一杯度數偏低的啤酒。

五條悟盯著上江州涉的手看了一會兒，抓著往自己的臉上領，然後落在了黑色的眼罩上面。他微微一用力，帶動著上江州涉摘下了眼罩，那雙看一眼就美得不敢再讓人直視的藍眸出現在眼前。

興許是喝了酒，五條悟的眼睛看起來比平常柔和很多。

“你在做什麽，五條？”這個時候上江州涉儼然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反手握住了五條悟的手，晃了晃，“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五條悟垂眸，明明是很平淡的表情和語氣，卻莫名給人一種鬧脾氣的感覺。

上江州涉無奈：“你不回去，難道要在我這裏趴著桌子睡覺嗎？”

五條悟點頭：“也行。”

好家夥，一個敢說，一個還真敢聽。

“那行吧，你這麽想睡桌子上就睡吧。”大不了等會兒人睡熟了，他多費點力氣把人送回去。

五條悟沒有動作，上江州涉動了動自己的手，也沒把手從他那裏抽出來。他嘆了口氣，“你不是要睡覺嗎？現在又這麽看我是什麽意思？”

“你看不出來嗎？”五條悟語氣平穩得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他隔著一張桌子，突然把自己的上半身湊近了上江州涉，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下一秒就能直接親上。

白發的醉鬼眼神幽深，說話的時候吐息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酒氣。他吐出來的酒氣卻不熏人，只是讓人覺得聞著有股微醺地醉酒感，上江州涉幾乎以為自己都喝醉了。

只聽五條悟這樣說道：“我在色.誘你。”

嘭！咣啷！當！

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過後，上江州涉離得五條悟幾乎能有兩米遠了。

五條悟一半身體坐在榻榻米上，一半身體探過了桌子，保持這樣的姿勢本來就有些不穩當，乍一離開上江州涉這個支撐點，在空中頓時有些搖擺。

他又是醉酒的狀態，因此堅持了沒多久，整個人連人帶頭地就朝桌子上砸了下去。

“五條！”上江州涉這會兒也顧不上剛剛五條悟說的驚世駭俗的話了，連忙過去把人翻了個個兒，從桌子上挪了下去，放到了榻榻米上面。

真是幸虧對方時時刻刻都有無限開著，這才導致桌子上的菜和火鍋撒了一地，人卻是一點事也沒有。

把五條悟送回去呼呼大睡，上江州涉又回家裏趕緊把東西收拾好了。

做完了這些，他也差不多該休息了。然而剛剛五條悟那句“色.誘”卻一直回蕩在上江州涉的腦海裏無法揮去，尤其是他一邊想一邊回放五條悟那時的樣子。平時被眼罩束縛起來的頭發乖順地落下來，眼睛裏好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上江州涉是洗澡洗得不清靜，睡覺也睡得不舒服。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睜眼一看才六點，他眼底的黑眼圈都被折磨出來了。

後來怎麽翻來覆去地也睡不著，他幹脆就起床了。

心想這個時間估計也不會遇到五條悟，上江州涉就放心地出了門，準備隨便在學校裏溜溜，散散心。然而他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在樓道裏看起來同樣也是才起來的五條悟。

對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一臉什麽也都不知道的樣子，“你起來了啊？我正要準備去你那裏找你呢，昨天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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