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某處陰暗的小巷，忽然出現的流雲飛袖的明麗少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她感受著周邊渾然不同的特殊建築，心中問道：[這裏就是你說的我的故鄉嗎？]

[是的。]她的腦海中響起清朗的少年聲，它稱呼自己為系統。

系統寄宿於她左手的戒指，這是它的迫不得已，系統本來會進入她的識海，可是，一個修士的識海怎麽會那麽簡單被外來之物進入呢？

她的戒指，就是系統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她想起前不久，這個聲音找上她，告訴她，她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她有父有母有兄長，她流落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意外，如果她回去，不僅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甚至有機會治好自己的眼睛，重見光明。

在雙重誘惑下，她欣然前往。

當然，是有代價的，她需要幫它或者它幕後之人做一些事情。

［你好宿主，我是系統零，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將由我來照顧你，你的家鄉與這裏截然不同，您的衣食住行將由我全權負責，您可以將我當做——管家。］

是的，她看不見，自記事起，她便沒有見過世界的模樣，但幸好，她也很幸運，遇到了很多心善的人，他們教會她，眼盲的情況下，怎麽樣觀察這個世界。

[我現在應該去哪找我的父母？]站在這條死巷，她無措地問系統零。

[我會給您指路，請您相信我，現在先走出這條巷子。]

系統沈穩的聲音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好。]她應道，無神地雙眼直視前方，通過聲音感知著周圍的環境，這裏是一個死巷，擁擠狹小，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小心翼翼避過墻邊……那應該是墻壁邊四四方方的東西。

[那叫垃圾箱，匯聚這周邊居民產生的一切廢棄物品，也就是垃圾。]系統零解釋道。

她能通過聲音感受到的，在腦海中模擬一切實物的大致形態，卻無法在想象出它的顏色。

周圍一切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或許失明人士就是這樣，上帝給她關上了一扇門，卻給她打開了一扇窗，她的聽覺、嗅覺等越發的靈敏。

她聽見有老鼠貼著墻根而過，叫喚個不停，有貓躍上垃圾箱，發出輕微的聲音，它或許是去抓老鼠填肚子吧。

她聽見奇特的建築裏，男男女女或交談、或爭吵、或暧昧的聲音。

她聽見在這安靜地小巷的盡頭，那是一個與之不同的世界，時不時飛速穿過的什麽，系統零說那是這裏的交通工具，她以後會學習到。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小巷盡頭，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往左邊走，一直走。]

她乖乖聽話，左轉，她走著，[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

[是晚上九點。]系統零回答道。

[這裏的夜空和那個世界相比，哪邊的更漂亮？]她好奇地問，她的友人曾告訴她“明月皎皎，星漢西流”，星空美輪美奐。

系統零頓了一下，[這裏的夜空，很美，和那個世界一樣的美。]

[那就好。]她的臉上帶著清淺的微笑，她在腦海中想象著那樣的美麗。

有一夥人和她相對著走來，她並沒有在意，和那些人擦身而過時，她聞到了酒的味道，和另一個世界的不同，卻依舊帶著濃濃的酒味，是一些醉漢呀。

那一夥人似是喝醉了，走路有些搖搖晃晃地，他們看見了她，遲鈍地腦子指揮著他們將她攔下，“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對！交出來！看你這樣子也不窮，快點！穿的這麽奇怪？不是哥譚的人吧。”

聽著耳邊嘰嘰呱呱的聲音，她沈默了一會，她可不至於蠢到以為這些人在唱歌，[他們……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請讓開。”她禮貌地回覆，並向左移幾步，想要離開。

但那些人明顯不想放過她，他們也挪了幾步，攔住了她的去路，並將她包圍起來。

“這小婊|子……嗝……長得還不錯嘛！就是年紀小了點。”一人淫|邪的看著她的臉蛋，對著同夥說著。

他的同伴點點頭，“這麽晚了一個人出來拉客嗎？你看我們怎麽樣？我們舒服了，就放你走哈哈哈哈！”

她是聽不懂，對方也聽不懂她說什麽，甚至還想上手來觸碰她，她側身躲開那只手，眉頭皺起，聽著系統零說話。

[我竟然忘記了這件事！]系統零也很震驚，[你和這裏語言不通！]

[所以，我現在可以動手嗎？]她真的受不了這些人露骨的視線，以及那些鹹豬手了。

[可以。]零冷酷道，這可是千辛萬苦從另外的世界找回來的，怎麽可以被欺負呢？

零話落，她抓住那只鹹豬手的手腕，朝著反方向狠狠一扭，耳邊傳來殺豬般的慘叫聲，松手之後擡腳一踹，踹飛出去幾米遠，半天爬不來，然後她反手擊向另外一個人……

短短十秒，圍著她的五人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出來，就已經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她有分寸，沒有傷及人命。

這幾個混混們完全不敢相信，他們被一個看上去年紀幼小又柔弱的奇怪的少女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她冷漠地跨過地上打滾的人，詢問道，[我現在該去哪？他們說話我都聽不懂，我說話他們也聽不懂，可你說的我卻能明白。]

[因為我可是最棒的系統，怎麽是他們這些垃圾能比的！]零驕傲了一小會兒，反應過來自家宿主竟然和這裏語言不通，而它竟然現在才知道，這是作為管家的失誤！

[宿主，這個問題我會解決的！]

[好。]那一番話鏗鏘有力，她沒有不答應的，雖然她挺想見到自己的家人，但她不想成為一個麻煩。

她在系統指揮下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接著就被傳送離開，除了不遠處滿地哀嚎的人外，仿佛這裏從來沒有來過一個漂亮柔弱與這裏格格不入的女孩。

在她離開後不久，一個一身黑漆漆的男人路過這裏，發現了滿地疼的受不了的混混，檢查過他們的傷勢後直接送進警局。

“老爺，這裏的監控都被黑掉了，無法恢覆。”男人的通話頻道裏傳來一個略有些蒼老卻精神十足的聲音。

被黑掉的監控裏出現了什麽？是想掩蓋些什麽？

黑漆漆的男人目色沈沈，轉瞬間消失不見。

紐約布魯克林，某個狹小的無人註意的小出租屋內，系統零將她送到了這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您安心住在這裏。］

［好。］她沒有任何異議。

［不必擔憂，沒有人會覺得你的出現很奇怪，你便是真實。］一個優秀的系統不會讓人誤解自家宿主，[您不必憂心語言的問題，作為一個優秀的管家，會為您排憂解難。]

［好。］她換算了一下時間，這個十點，正好她是睡覺時間，生活非常規律的她對此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哦，對了，為了慶祝您回到本這個世界，請查收一份神秘的禮物哦。］零神秘兮兮，接著就暫時離開了。

她疑惑了半響，也不知道零打得什麽啞謎，等不來下文，她也就不等，慢慢摸索起她接下來一段時間要住的地方。

室內的環境在她的感知下，在她的腦中形成一個全方位的立體地圖，而她現在，就站在客廳的中央，身後幾步路是可以容納兩個人的座椅，走過去坐下，微微下陷的觸感讓她唇角不自覺上揚。

座椅前方，是一個半人高的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排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東西，立體的方形，正對著人的一面十分平滑，在平滑一面的下方有著凸起的按鈕，她略感驚奇，這是什麽呢？

在這個奇怪的東西的左邊，有一扇完全打開的門，只在門口站著，她感知到有一些碗碟，以及刀這些廚具，原來是廚房呀，不過這裏的生火工具很不一樣呢。

廚房旁邊就是浴室和廁所（她是這樣猜測的）。

在沙發背靠著的墻後，穿過半掩著門，那裏是她的房間，被褥衣物都一應俱全。不過為什麽都是小孩子穿的？

“管家這一詞真形象呢。”她輕笑道，想到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一系列事情，越發覺得這個比喻的恰當。

忽然，客廳內響起一聲接一聲的“嗷嗚”聲，淒慘又令人害怕。

她：……

這聲音，一聲接一聲的“主人救命啊！”“主人你快來！”“主人我害怕！”

好了……她知道系統說的禮物是什麽了。

這家夥……鼻子就是個擺設嗎？

“真的是……”她真的沒忍住，“哈哈哈哈！二白，誰給你綁的繩子呀？”

真的是太惡趣味了。她感知到，大概兩指寬的繩子將它的腿和嘴綁的嚴嚴實實的，然後兩端在頭頂打了個結。怎麽看怎麽好笑。

二白，是窩裏最小最瘦弱的那只，被它母親放棄的那一只，它野蠻生長，然後撿到了她……比起主仆，她和它更是家人。

以及，它是一只白色的狼。

“主人……”二白可憐兮兮地喊著，希望自己的主人不要再笑了，忽然來到奇怪的地方它當然會害怕了。

“好啦好啦，馬上給你解開。”帶著笑意，她摸索將繩結打開，二白立馬生龍活虎不見一點委屈。

“主人，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二白說著，直拿頭蹭著她。

“能在這裏見到你，我很高興的，也不會不要你的。”她撫著它的頭，安撫道，“以及，不要那麽大聲，周圍的人會有意見的。”

簡稱，擾民。

二白也知道自己嗓門比較大，可現在不是情緒比較激動嘛。

“我知道了，主人，我會註意的。”

“嗯，乖啦。”

“主人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我的家鄉。”

那一段我所遺忘的記憶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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