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修羅場 本應是雙倍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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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真不會有問題麽?”通天石有些疑慮地問道。
“相信我。”赤心繩信心滿滿, “而且想要消除舊愛最好的方法,就是另結新歡。”
說完,赤心繩意識到自己這麽說是踩天道雷區, 立刻改口:“反正都是天道大人,沒差啦。”
此次天道派出的化身,同樣是他本人, 只是選擇的是少年時的外貌性情。
沒錯,雖然天道強調不可以色娛妻, 但機靈的赤心繩還是翻拉出天道還有黑發外觀這麽一有力證據,成功說服天道披上新馬甲。
回顧少年時光怎麽能算以色娛妻呢?
“那不是天道大人。”小石頭一本正經道, “只是個義骸。”
“……哦對。”赤心繩也反應過來,嚴肅道, “確實。”
天道大人的威嚴,凜然而不可犯, 絕對不能馬虎。
這是常識,懂得都懂。
天道沒有理會兩個靈物的悄悄話, 他支著下頜,淡淡註視著少年劍修。
神識寄宿在狹小義骸中,傳來陌生又熟悉的逼仄感受。
這是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 若要比喻的話,就是天道正在雙開。
本體大號在萬界上和舒窈聊天, 但同時又操控化身小號和她下本打怪。
凡人,哪怕是渡劫期的強者,神識也不足夠同時完成這兩件事, 更不要說輕松壓制化神期修為的蘇撫雪。
光是瞬間湧入的海量信息,便足以沖垮渡劫期強者的神識。
並且修為的分配也絕不是一分為二這麽簡單。
若是想精密操作,那必須強幹弱枝, 方才能適應。
但這些對天道都不是問題。
感受著手中劍柄傳來的略顯粗糙的觸感,天道有些無言。
若不是通天石輔助回憶,他幾乎快要忘了,在自己漫長厚重的記憶深處,還有這麽段狼狽的過去。
冷漠寡言,一身是刺,全身上下唯一的財產是把破爛鐵劍。
除了充當殺戮的兵器,一無是處。
不過現在用來做保護她的義骸,卻非常合適。
[即使只有一把破劍,我亦可殄滅仙道。]
少年冷淡的聲音出現在天道心頭,令他有些訝然。
每具化身都會具有天道的部分性格特征,以及少許自我意識,保證它在天道解除掌控時,亦能完成任務。
這部分經歷在化身脫離時,均會以影像形式返還給本體。
在感受到本體對自己略含輕蔑的評價時,化身的那部分靈識被觸動了。
天道聽到少年的反駁,不由微微挑眉。
那時的他,剛遭逢劇變,對外界的看法十分敏感。
驕傲、敏感、桀驁。
十足的少年意氣。
——但說得也是事實。
天道淡淡想到。
仙道的那群渣滓,確實不堪一擊。
冷汗徹底濕透了蘇撫雪的後背。
他瞪大眼睛,死死攥著手中問雪劍,盯著吉止的眼神仿佛看某個怪物。
少年自稱是義骸,但是除了秀徹美貌不似人類外,處處與人類無異。
但他……強得太過分了。
舒窈被黑發少年擋在身後,尚且壓力不大,唯獨蘇撫雪實實在在承受了全部砭骨殺意。
那殺意並不凜冽,卻如綿密銀針,一絲絲滲入肌骨,令人如芒刺在背,提心吊膽。
面前的少年,根本不把他當做人類看待。
而是卑微的螻蟻、骯臟的死物,或者更直白些……某種需要幹掉的垃圾。
無法升起任何抗衡之心。
蘇撫雪清楚自己的實力,他不過百歲便是化神期一段,已是五千年一遇的劍道天才了。
但這少年能碾壓化神期,至少也要渡劫期。
這個強度的義骸,只能由渡劫期強者遺體制成,只是全天下的渡劫期強者,也不過一掌可數。。
如果他是義骸——
舒窈到底是從哪裏弄到渡劫期義骸的?!
“滾。”
少年垂下眼睫。
並且有自信,沒有人能夠成功偷襲他。
他輕聲道。
“或者死。”
二選一。
蘇撫雪本能意識到,自己必須在三息之內做出選擇。
他沒有絲毫猶豫。
“我立刻離開!”
“這位怕是誤會了。”蘇撫雪試圖與舒窈對話,“我身上有魔氣是因為並未祛除幹凈,並非魔修。”
他聽到吉止自稱是舒窈義骸,便想走她的路子,防止這怪物盯上自己。
而說到後半句話時,蘇撫雪的表情微僵。
這樣自揭傷疤的示弱言語,仿佛令他自尊心受挫。
然而舒窈此時看他只覺得陌生,十分無法接受。
在舒窈印象中,蘇撫雪一直是寧折不彎的性格。她當初喜歡的除了蘇撫雪的顏,還有他高潔正直的性格。
所以蘇撫雪破關時,她會將他的動機向光明方向補全。
如果是以前的他,那必然視死如歸,毫無懼色。
但她沒想到,三年砥礪,竟將他的傲骨徹底消磨殆盡。
你的前墻頭突然被編劇餵屎,做出嚴重人設崩壞的負面行為,那即便已經是過去式,也會忍不住義憤填膺。
……罷了。
是她的錯。
徹底毀了一個光明高潔的天才劍修。
少女情緒的顏色變成了灰藍,猶如下雨時的天空。
察覺到舒窈低落糾結的心情,天道不由皺起眉頭。
這魔修竟妄圖勾引天後。
這段時間,天道大人私底下特地學了些夫妻相處之道。
他認為,在萬界時沒能留住舒窈,就是因為他技巧太差,未能達成陰陽平衡。
所以這是正常的拓展學識行為,算不得以色娛妻,更不是嘗試勾引。
學無止境,懂得都懂。
其中有一條新技巧,說是當陽面過盛時,適當的示弱有利於感情。
這點倒是好理解,但示弱對於神祇而言,根本是個陌生詞匯。
於是最近天道還處於研究摸索階段。
沒想到,這魔修竟是在他的面前,給他生動表演了這條應該如何做。
察覺到舒窈對蘇撫雪的愧疚之心,天道頓時起了殺意。
勾引天後,乃是死罪,
“天道大人,萬萬不能動手!”赤心繩連忙勸阻,“窈窈心底純善,若是叫這登徒子死在此處,他便真成了窈窈過不去的心結了!”
少年扶住長劍的手微頓。
舒窈不知道方才一瞬間天道都想到了什麽,此時愧疚之後,她也準備勸阻天道,沒必要逼迫過甚。
可就在舒窈要出口前,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住手!”
柳雲不知從哪裏沖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擋在蘇撫雪身前。
從少年淡漠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早便察覺到有人在旁窺伺,只是沒有主動出手罷了。
柳雲厲聲道。
“舒窈,你膽子已經大到勾結外方勢力謀害同門了麽?”
察覺到天道已經有些不耐凡人爭端,舒窈輕輕按住他的手背,略有安撫之意。
少年壓抑冰冷的氣場頓時平和許多。
我好了.jpg。
“他是我的義骸。急著給我扣帽子前,先問問天道大人同不同意吧。”
說完,舒窈輕笑一聲。
“哦,忘了你已經問過天道大人了。”少女眼中滿是促狹,“但天道大人不喜歡你。”
天道不喜歡任何人。
唯獨愛她。
“對麽,吉止?”
柳雲不知道舒窈為何突然問她的義骸,只聽到那少年“嗯”了一聲。
那約莫是主仆打配合,刻意譏諷她。
柳雲心中暗恨,卻無言以對。
天道大人對舒窈的寵愛已然有目共睹,她現在該琢磨的是退位讓賢,哪裏還能與舒窈爭吵。
從前的天眷者能夠被下手,只是因為天道大人還不夠寵愛罷了。
這位可是死了都被天道大人逆轉陰陽覆活,那還有什麽話說?
只是在她的攪和下,蘇撫雪終究平安無事。
打發走了柳雲和蘇撫雪,舒窈總算有功夫和突然變幻模樣的天道獨處。
委實說,她覺得少年模樣的天道,性情與本體在細微處頗有差異。
頗為少年意氣,並且處事更加具有鋒芒。
是錯覺,還是……
一轉眼,她便看見少年微沈眉眼,似乎十分不快。
“你喜歡他?”
舒窈猝不及防。
沒跑了。
能說出這句話,說明絕對不是寡言傲嬌的天道大人。
這絕對是化身!
舒窈立刻否認:“沒有!”
在蘇撫雪向天道示弱的那一刻,那萬萬萬萬萬萬分之一的覆合概率便被他作踐沒了。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她即使要海,對魚苗的成色亦是有要求的。
只是有天道作對比,想要找到合格魚苗的可能性,那便是另外一說了。
萬界的天道同樣猝不及防。
少年天道與本體一切記憶共通,因此誕生之初,對舒窈的愛便刻在了它的神識深處。
方才那句話,出於少年的本心。
雖然他作為本體,在看到舒窈對示弱的蘇撫雪心軟時,也想到了舒窈對蘇撫雪存有舊情的可能。
但要讓天道大人開口詢問此事,那真比登天還難。
如果是他的話,約半會糾結數日,實在介意得不得了,方才派出通天石傳達天意,“質詢”舒窈。
沒想到少年時的他這麽直接。
年輕人果然會更有沖勁些麽。
若有所思之際,天道再度見證了沖擊性的場面。
——被他輕蔑的,少年時的他,居然開始給他上課了。
“他會傷害你。”
少年語氣淡淡。
他的聲音是極好聽的清冽,仿佛夜晚山間流淌的溪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碎光。
“但你在同情他。”
“為什麽?”
這樣困惑清淡的嗓音,反而無端為他添了幾分不谙世事的委屈之意。
這樣說能有何用。
天道在心中冷淡地想到。
神祇淡漠無情,強大無匹,乃是世間共識。
除非舒窈傻了腦袋,才會被他這樣的外表欺騙,對他生出憐惜。
身為夫君,他更應在幼妻面前展現出自身的強大,堅定果決,方才能令她更有安全感。
此為陽剛之道。
少年還是過於年輕,沒經驗……嗯?
原本略有些漫不經心的銀發神祇,忽然眸光微凝。
舒窈,確實生出了憐惜之心。
憐惜。
憐惜?
憐惜!
甚至不同於剛才對蘇撫雪的愧疚,而是更令天道難以接受的憐惜。
黑發就有這麽好麽?!
完美的神祇,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容姿竟也有存在缺憾的一日。
舒窈確實心動了,甚至隱約開始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對少年天道有些忽視。
他雖是義骸,但絕非人間那些死物可比,即使稱為天道本人也毫不過分。
黑發少年僅以素色發帶束起長發,眉眼秀徹清淡,殺意勃發時會顯得凜然,但輕聲說話時,便格外俊秀典雅。
簡單說就是,完美戳中她所有萌點。
“你在吃醋?”舒窈問出了方才問過天道的相同問題。
天道沒有控制化身,任由他回答,想看過去的自己會如何回答。
“嗯。”少年目光落在她臉上。
“我...很介意。”
那一瞬間,無論是天道還是少年天道,都感覺到了少女情緒的劇烈變化。
主要是情緒顏色變化的過於明顯了。
瞬間從平靜的淡藍,過渡為刺眼的黃。
但她絕不該在此時感到焦慮緊張。
因為。
少女臉紅了。
莫非他對黃色的認知存有偏差?
神祇愈發皺眉。
舒窈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發燙,她猜自己是臉紅了。
但這個確實有些難以控制。
少年天道的容貌實在過於符合xp。
尤其是現在,這一看就性格高冷傲嬌的美少年,竟直言不諱的表達了對她行為的介意。
他承認自己在吃醋。
噫,天道以前這麽可愛的麽!
不過……現在也很可愛。
“我肯定只喜歡你呀。”
天道待她這般好,她又不是反社會人格,自然領情。
“不用吃醋。”少女忍不住微笑起來,心中卻又有些註將離別的傷感。
“這個世界上,我只會喜歡你。”
說這句話時,舒窈是真心實意的。
有天道這樣的戀人,誰還能做到移情別戀。
即使回家之後,她約半也只能做紙性戀了。
少年微微轉開眼去,克制地抿著嘴,不讓自己露出過於明顯的笑意。
但耳根下卻微微泛紅。
萬界殿中當即便炸了一個花瓶。
把滿面微笑的通天石嚇得一哆嗦。
它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旁邊還有個正牌天道大人呢!
天道默默看向赤心繩。
赤心繩被神祇盯得發毛,硬著頭皮道:“我覺得,不止是黑發的問題。”
天道安靜的看著他,等待進一步的說明。
一旁的通天石則捂著腦袋,冥思苦想。
兩個都是天道大人,它應該支持哪一個呢?
小天道大人現在很開心。
正牌大天道大人不開心。
可也不能說小天道大人是贗品。
那它現在,應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最後,束手無策的小石頭只能把雙手默默下移,嚴實地捂住臉。
只要看不見表情,天道大人就不知道它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了!
一旁的赤心繩酸得不行。
因為過於愚蠢,所以天道大人反而不會同它計較,哪像自己,必須承擔起天道大人第一智囊的重擔。
赤心繩拼命轉動腦筋,發揮出自己畢生所學。
“我覺得還有部分原因,是您一直以來都不夠坦誠。”
赤心繩越說思路越清晰。
“您的優點,窈窈礙於視野,其實未必看得清楚,有時需要更直白些,比如那天在萬界,向她直接展示優點時,窈窈不也有過動心麽?”
天道沒有說話,只是露出沈吟之色。
“而窈窈平時其實也詢問過您的心意,但你要麽避而不答,要麽選擇否認。”
“我是她的夫君。”
“嗯?”赤心繩不明白天道意思。
“我既願意封她為後,愛意何須言表?”
況且天道已經將冊封之日的封後詔書怎麽寫想好了。其感情之深刻,必將震驚三界。
——這是天道認為唯一需要說明愛意的場合,務必重視,認真對待。
但對於他的這個想法,赤心繩卻沈默了。
算了。
看到通天石的樣子,它應該對天道大人的水平有所預估的。
此時來不及細說,只能強調結論。
畢竟它雖然告訴天道大人,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另尋新歡,但少年天道大人要是做得太好,以至於取代上一位成了真愛……
天道大人非把它這小繩子燒了不可。
所以必須補救,立刻補救。
“但您不需要收回化身,”赤心繩說道,“那樣手段有些直白粗暴,容易令窈窈排斥。”
“您只需將您此時的想法,告訴窈窈就是了。”
“而且……”赤心繩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情願地把死對頭推出來,“你到時若是將通天石放在旁邊,更有利於表達您的想法。”
它已經註意到,舒窈很喜歡通天石反映出來的天道大人真實想法了。
雖然和通天石不對付,但畢竟大局優先。
赤心繩感覺到,舒窈那邊相比較以前,也略微有些松動。
正該加大攻勢!
前面的建議天道都可以考慮,可唯獨最後一條天道覺得自己需要再想想。
“通天石還在禁足,不得外出。”
畢竟通天石給他丟過的臉面實在太多次了,今天這樣的場合,絕不能掉鏈子。
“就是因為如此矜持,您才會落後的。”
赤心繩一針見血。
“……那解了便是。”
到了此時,見過天道大人最初死硬模樣的赤心繩都不禁為之動容。
這是何等巨大的改變!
它不信窈窈不會為之心動!
然而此時的赤心繩並不知道,晚間會發生怎樣可怖的事件。
少年天道出現後,便再未解除降臨狀態。
對此,黑發少年自有一番解釋。
“蘇撫雪未除,你一直處於危險狀態。”
一派胡言。
清楚化身心情的天道知道這少年純粹是胡扯。
最初以為他背負血海深仇,乃是不馴冷漠的性子,然而現在看來,根本是外白內黑,故意令他放松警惕,好掌握主動權。
如今化身已展露真實性格,倘若他接管,舒窈很容易便能發現差別,進而出現小別扭的情緒。
當真是心機深沈,以至於他竟引狼入室。
雖然狼也是他,可我罵我自己這種事天道大人老熟練了。
最初的結論其實還是沒錯的。
天道面無表情地想到。
少年時的他,著實不討喜。
——看到沒,又罵了一遍。
舒窈表情顯然是會意了少年在找借口,但她並不反感,甚至是歡迎的態度。
“那我就和他們說,你是天道大人派來保護我的神使。”
說完她又笑起來:“不過也確實沒錯,你就是天道大人派來保護我的。”
他派那家夥保護未婚妻,卻沒說是派來和她談戀愛的。
“這種情況有些難辦啊。”赤心繩苦惱,見天道看過來,頓時凜然改口,“當然,辦法也是有的——”
“不必。”
天道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親自下界便是。”
天後為人引誘,這等惡性.事件,已經足夠天道親自下凡了。
“您願意這麽想最好。”赤心繩讚同,“有些事情確實當面說清比較好。”
當夜。
為少年天道報了身份,舒窈方才回到住處。
“天道大人,”她在心中問道,“您今日怎麽都不說話。”
神祇聲音清冷:“我看你與他聊得愉快,便沒有打擾。”
噫。
這話酸得能擰出醋了。
舒窈笑著打趣:“您又吃醋——”
神祇淡淡道:“是的。”
最初舒窈還沒反應過來,但意識到天道說什麽後,不由楞住了。
是她聽錯了麽?天道居然承認他在吃醋?
“今天我很不高興。”
天道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是我派來保護你的工具,你為何會喜歡他?”
工具一詞有些刺耳,但天道承認吃醋的事實,又令她心情不自覺的雀躍,因此最終盡化作一片無奈的淡淡喜悅。
“這世上我只會愛您。”
舒窈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
天道趴趴、少年天道與天道,在她眼中始終都是一人。
可天道不這麽認為。
舒窈之前的表現,都表示她認為化身與本體是不同的存在。
那她為何要用對付化身的話來糊弄他?
就在生出淡淡怒意的同時,少年天道卻也看不下去兩人的啰嗦,嗤笑了聲:“怯於表示愛意,卻要為難窈窈。”
“如此,也算作天道麽?”
“我卻不知道,以後的我成了這麽卑劣的存在。”
少年立志以劍殄滅仙道,對禮法權威從無畏懼,因此對本體沒有天道趴趴的尊敬。
他兩手攬住少女腰肢,親昵地將下巴放在她的肩窩。
少年的懷抱與青年不同,帶著熾熱的溫度。
他的黑發束起,因此只有素色發呆垂到她的面頰旁,搖搖晃晃,令人的心也隨之搖曳。
“喜歡她,便要及時表達。”
“莫要等到人死去後,方才惋惜當日時光。”
他這話意有所指,又與動作夢幻聯動,徹底激怒了天道。
於是,下一瞬,舒窈眼前便浮現出了銀發神祇帶著冰冷怒氣的身影。
她頓時想要從少年懷抱中掙脫,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開。
少年天道根本就是在挑釁未來的他!
此時她只覺得冤枉,拼命在心底私聊天道。
全都是誤會!
她真的只想和天道濃情蜜意一番,如何就成了這劍拔弩張的樣子?!
同時有一個年上男友和年下男友,本應是雙倍的快樂,沒看一直以來都傲嬌嘴硬的天道,都破天荒開了口,承認自己在吃醋了麽!
然而大好局勢,怎麽就成了修羅場?
但天道的行為證明,情況還可以更糟糕。
神祇走到相擁的二人面前,目光落在少年放在舒窈腰上的雙手。
他面上浮現出微冷的笑意,卻根本未至眼底。
少女神色焦急,眼中甚至已經浮現淚光,仍在試圖向他解釋。
但他不想聽。
神祇此時只想做某件事情,將怒氣宣洩出來。
於是,他俯下身,吻住了少女那甜美又可惡的柔軟唇瓣。
神祇帶著淡淡嘲意的聲音在少年時自己的心底響起。
“我與她可做盡夫妻之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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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真不會有問題麽?”通天石有些疑慮地問道。
“相信我。”赤心繩信心滿滿, “而且想要消除舊愛最好的方法,就是另結新歡。”
說完,赤心繩意識到自己這麽說是踩天道雷區, 立刻改口:“反正都是天道大人,沒差啦。”
此次天道派出的化身,同樣是他本人, 只是選擇的是少年時的外貌性情。
沒錯,雖然天道強調不可以色娛妻, 但機靈的赤心繩還是翻拉出天道還有黑發外觀這麽一有力證據,成功說服天道披上新馬甲。
回顧少年時光怎麽能算以色娛妻呢?
“那不是天道大人。”小石頭一本正經道, “只是個義骸。”
“……哦對。”赤心繩也反應過來,嚴肅道, “確實。”
天道大人的威嚴,凜然而不可犯, 絕對不能馬虎。
這是常識,懂得都懂。
天道沒有理會兩個靈物的悄悄話, 他支著下頜,淡淡註視著少年劍修。
神識寄宿在狹小義骸中,傳來陌生又熟悉的逼仄感受。
這是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 若要比喻的話,就是天道正在雙開。
本體大號在萬界上和舒窈聊天, 但同時又操控化身小號和她下本打怪。
凡人,哪怕是渡劫期的強者,神識也不足夠同時完成這兩件事, 更不要說輕松壓制化神期修為的蘇撫雪。
光是瞬間湧入的海量信息,便足以沖垮渡劫期強者的神識。
並且修為的分配也絕不是一分為二這麽簡單。
若是想精密操作,那必須強幹弱枝, 方才能適應。
但這些對天道都不是問題。
感受著手中劍柄傳來的略顯粗糙的觸感,天道有些無言。
若不是通天石輔助回憶,他幾乎快要忘了,在自己漫長厚重的記憶深處,還有這麽段狼狽的過去。
冷漠寡言,一身是刺,全身上下唯一的財產是把破爛鐵劍。
除了充當殺戮的兵器,一無是處。
不過現在用來做保護她的義骸,卻非常合適。
[即使只有一把破劍,我亦可殄滅仙道。]
少年冷淡的聲音出現在天道心頭,令他有些訝然。
每具化身都會具有天道的部分性格特征,以及少許自我意識,保證它在天道解除掌控時,亦能完成任務。
這部分經歷在化身脫離時,均會以影像形式返還給本體。
在感受到本體對自己略含輕蔑的評價時,化身的那部分靈識被觸動了。
天道聽到少年的反駁,不由微微挑眉。
那時的他,剛遭逢劇變,對外界的看法十分敏感。
驕傲、敏感、桀驁。
十足的少年意氣。
——但說得也是事實。
天道淡淡想到。
仙道的那群渣滓,確實不堪一擊。
冷汗徹底濕透了蘇撫雪的後背。
他瞪大眼睛,死死攥著手中問雪劍,盯著吉止的眼神仿佛看某個怪物。
少年自稱是義骸,但是除了秀徹美貌不似人類外,處處與人類無異。
但他……強得太過分了。
舒窈被黑發少年擋在身後,尚且壓力不大,唯獨蘇撫雪實實在在承受了全部砭骨殺意。
那殺意並不凜冽,卻如綿密銀針,一絲絲滲入肌骨,令人如芒刺在背,提心吊膽。
面前的少年,根本不把他當做人類看待。
而是卑微的螻蟻、骯臟的死物,或者更直白些……某種需要幹掉的垃圾。
無法升起任何抗衡之心。
蘇撫雪清楚自己的實力,他不過百歲便是化神期一段,已是五千年一遇的劍道天才了。
但這少年能碾壓化神期,至少也要渡劫期。
這個強度的義骸,只能由渡劫期強者遺體制成,只是全天下的渡劫期強者,也不過一掌可數。。
如果他是義骸——
舒窈到底是從哪裏弄到渡劫期義骸的?!
“滾。”
少年垂下眼睫。
並且有自信,沒有人能夠成功偷襲他。
他輕聲道。
“或者死。”
二選一。
蘇撫雪本能意識到,自己必須在三息之內做出選擇。
他沒有絲毫猶豫。
“我立刻離開!”
“這位怕是誤會了。”蘇撫雪試圖與舒窈對話,“我身上有魔氣是因為並未祛除幹凈,並非魔修。”
他聽到吉止自稱是舒窈義骸,便想走她的路子,防止這怪物盯上自己。
而說到後半句話時,蘇撫雪的表情微僵。
這樣自揭傷疤的示弱言語,仿佛令他自尊心受挫。
然而舒窈此時看他只覺得陌生,十分無法接受。
在舒窈印象中,蘇撫雪一直是寧折不彎的性格。她當初喜歡的除了蘇撫雪的顏,還有他高潔正直的性格。
所以蘇撫雪破關時,她會將他的動機向光明方向補全。
如果是以前的他,那必然視死如歸,毫無懼色。
但她沒想到,三年砥礪,竟將他的傲骨徹底消磨殆盡。
你的前墻頭突然被編劇餵屎,做出嚴重人設崩壞的負面行為,那即便已經是過去式,也會忍不住義憤填膺。
……罷了。
是她的錯。
徹底毀了一個光明高潔的天才劍修。
少女情緒的顏色變成了灰藍,猶如下雨時的天空。
察覺到舒窈低落糾結的心情,天道不由皺起眉頭。
這魔修竟妄圖勾引天後。
這段時間,天道大人私底下特地學了些夫妻相處之道。
他認為,在萬界時沒能留住舒窈,就是因為他技巧太差,未能達成陰陽平衡。
所以這是正常的拓展學識行為,算不得以色娛妻,更不是嘗試勾引。
學無止境,懂得都懂。
其中有一條新技巧,說是當陽面過盛時,適當的示弱有利於感情。
這點倒是好理解,但示弱對於神祇而言,根本是個陌生詞匯。
於是最近天道還處於研究摸索階段。
沒想到,這魔修竟是在他的面前,給他生動表演了這條應該如何做。
察覺到舒窈對蘇撫雪的愧疚之心,天道頓時起了殺意。
勾引天後,乃是死罪,
“天道大人,萬萬不能動手!”赤心繩連忙勸阻,“窈窈心底純善,若是叫這登徒子死在此處,他便真成了窈窈過不去的心結了!”
少年扶住長劍的手微頓。
舒窈不知道方才一瞬間天道都想到了什麽,此時愧疚之後,她也準備勸阻天道,沒必要逼迫過甚。
可就在舒窈要出口前,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住手!”
柳雲不知從哪裏沖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擋在蘇撫雪身前。
從少年淡漠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早便察覺到有人在旁窺伺,只是沒有主動出手罷了。
柳雲厲聲道。
“舒窈,你膽子已經大到勾結外方勢力謀害同門了麽?”
察覺到天道已經有些不耐凡人爭端,舒窈輕輕按住他的手背,略有安撫之意。
少年壓抑冰冷的氣場頓時平和許多。
我好了.jpg。
“他是我的義骸。急著給我扣帽子前,先問問天道大人同不同意吧。”
說完,舒窈輕笑一聲。
“哦,忘了你已經問過天道大人了。”少女眼中滿是促狹,“但天道大人不喜歡你。”
天道不喜歡任何人。
唯獨愛她。
“對麽,吉止?”
柳雲不知道舒窈為何突然問她的義骸,只聽到那少年“嗯”了一聲。
那約莫是主仆打配合,刻意譏諷她。
柳雲心中暗恨,卻無言以對。
天道大人對舒窈的寵愛已然有目共睹,她現在該琢磨的是退位讓賢,哪裏還能與舒窈爭吵。
從前的天眷者能夠被下手,只是因為天道大人還不夠寵愛罷了。
這位可是死了都被天道大人逆轉陰陽覆活,那還有什麽話說?
只是在她的攪和下,蘇撫雪終究平安無事。
打發走了柳雲和蘇撫雪,舒窈總算有功夫和突然變幻模樣的天道獨處。
委實說,她覺得少年模樣的天道,性情與本體在細微處頗有差異。
頗為少年意氣,並且處事更加具有鋒芒。
是錯覺,還是……
一轉眼,她便看見少年微沈眉眼,似乎十分不快。
“你喜歡他?”
舒窈猝不及防。
沒跑了。
能說出這句話,說明絕對不是寡言傲嬌的天道大人。
這絕對是化身!
舒窈立刻否認:“沒有!”
在蘇撫雪向天道示弱的那一刻,那萬萬萬萬萬萬分之一的覆合概率便被他作踐沒了。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她即使要海,對魚苗的成色亦是有要求的。
只是有天道作對比,想要找到合格魚苗的可能性,那便是另外一說了。
萬界的天道同樣猝不及防。
少年天道與本體一切記憶共通,因此誕生之初,對舒窈的愛便刻在了它的神識深處。
方才那句話,出於少年的本心。
雖然他作為本體,在看到舒窈對示弱的蘇撫雪心軟時,也想到了舒窈對蘇撫雪存有舊情的可能。
但要讓天道大人開口詢問此事,那真比登天還難。
如果是他的話,約半會糾結數日,實在介意得不得了,方才派出通天石傳達天意,“質詢”舒窈。
沒想到少年時的他這麽直接。
年輕人果然會更有沖勁些麽。
若有所思之際,天道再度見證了沖擊性的場面。
——被他輕蔑的,少年時的他,居然開始給他上課了。
“他會傷害你。”
少年語氣淡淡。
他的聲音是極好聽的清冽,仿佛夜晚山間流淌的溪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碎光。
“但你在同情他。”
“為什麽?”
這樣困惑清淡的嗓音,反而無端為他添了幾分不谙世事的委屈之意。
這樣說能有何用。
天道在心中冷淡地想到。
神祇淡漠無情,強大無匹,乃是世間共識。
除非舒窈傻了腦袋,才會被他這樣的外表欺騙,對他生出憐惜。
身為夫君,他更應在幼妻面前展現出自身的強大,堅定果決,方才能令她更有安全感。
此為陽剛之道。
少年還是過於年輕,沒經驗……嗯?
原本略有些漫不經心的銀發神祇,忽然眸光微凝。
舒窈,確實生出了憐惜之心。
憐惜。
憐惜?
憐惜!
甚至不同於剛才對蘇撫雪的愧疚,而是更令天道難以接受的憐惜。
黑發就有這麽好麽?!
完美的神祇,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容姿竟也有存在缺憾的一日。
舒窈確實心動了,甚至隱約開始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對少年天道有些忽視。
他雖是義骸,但絕非人間那些死物可比,即使稱為天道本人也毫不過分。
黑發少年僅以素色發帶束起長發,眉眼秀徹清淡,殺意勃發時會顯得凜然,但輕聲說話時,便格外俊秀典雅。
簡單說就是,完美戳中她所有萌點。
“你在吃醋?”舒窈問出了方才問過天道的相同問題。
天道沒有控制化身,任由他回答,想看過去的自己會如何回答。
“嗯。”少年目光落在她臉上。
“我...很介意。”
那一瞬間,無論是天道還是少年天道,都感覺到了少女情緒的劇烈變化。
主要是情緒顏色變化的過於明顯了。
瞬間從平靜的淡藍,過渡為刺眼的黃。
但她絕不該在此時感到焦慮緊張。
因為。
少女臉紅了。
莫非他對黃色的認知存有偏差?
神祇愈發皺眉。
舒窈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發燙,她猜自己是臉紅了。
但這個確實有些難以控制。
少年天道的容貌實在過於符合xp。
尤其是現在,這一看就性格高冷傲嬌的美少年,竟直言不諱的表達了對她行為的介意。
他承認自己在吃醋。
噫,天道以前這麽可愛的麽!
不過……現在也很可愛。
“我肯定只喜歡你呀。”
天道待她這般好,她又不是反社會人格,自然領情。
“不用吃醋。”少女忍不住微笑起來,心中卻又有些註將離別的傷感。
“這個世界上,我只會喜歡你。”
說這句話時,舒窈是真心實意的。
有天道這樣的戀人,誰還能做到移情別戀。
即使回家之後,她約半也只能做紙性戀了。
少年微微轉開眼去,克制地抿著嘴,不讓自己露出過於明顯的笑意。
但耳根下卻微微泛紅。
萬界殿中當即便炸了一個花瓶。
把滿面微笑的通天石嚇得一哆嗦。
它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旁邊還有個正牌天道大人呢!
天道默默看向赤心繩。
赤心繩被神祇盯得發毛,硬著頭皮道:“我覺得,不止是黑發的問題。”
天道安靜的看著他,等待進一步的說明。
一旁的通天石則捂著腦袋,冥思苦想。
兩個都是天道大人,它應該支持哪一個呢?
小天道大人現在很開心。
正牌大天道大人不開心。
可也不能說小天道大人是贗品。
那它現在,應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最後,束手無策的小石頭只能把雙手默默下移,嚴實地捂住臉。
只要看不見表情,天道大人就不知道它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了!
一旁的赤心繩酸得不行。
因為過於愚蠢,所以天道大人反而不會同它計較,哪像自己,必須承擔起天道大人第一智囊的重擔。
赤心繩拼命轉動腦筋,發揮出自己畢生所學。
“我覺得還有部分原因,是您一直以來都不夠坦誠。”
赤心繩越說思路越清晰。
“您的優點,窈窈礙於視野,其實未必看得清楚,有時需要更直白些,比如那天在萬界,向她直接展示優點時,窈窈不也有過動心麽?”
天道沒有說話,只是露出沈吟之色。
“而窈窈平時其實也詢問過您的心意,但你要麽避而不答,要麽選擇否認。”
“我是她的夫君。”
“嗯?”赤心繩不明白天道意思。
“我既願意封她為後,愛意何須言表?”
況且天道已經將冊封之日的封後詔書怎麽寫想好了。其感情之深刻,必將震驚三界。
——這是天道認為唯一需要說明愛意的場合,務必重視,認真對待。
但對於他的這個想法,赤心繩卻沈默了。
算了。
看到通天石的樣子,它應該對天道大人的水平有所預估的。
此時來不及細說,只能強調結論。
畢竟它雖然告訴天道大人,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另尋新歡,但少年天道大人要是做得太好,以至於取代上一位成了真愛……
天道大人非把它這小繩子燒了不可。
所以必須補救,立刻補救。
“但您不需要收回化身,”赤心繩說道,“那樣手段有些直白粗暴,容易令窈窈排斥。”
“您只需將您此時的想法,告訴窈窈就是了。”
“而且……”赤心繩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情願地把死對頭推出來,“你到時若是將通天石放在旁邊,更有利於表達您的想法。”
它已經註意到,舒窈很喜歡通天石反映出來的天道大人真實想法了。
雖然和通天石不對付,但畢竟大局優先。
赤心繩感覺到,舒窈那邊相比較以前,也略微有些松動。
正該加大攻勢!
前面的建議天道都可以考慮,可唯獨最後一條天道覺得自己需要再想想。
“通天石還在禁足,不得外出。”
畢竟通天石給他丟過的臉面實在太多次了,今天這樣的場合,絕不能掉鏈子。
“就是因為如此矜持,您才會落後的。”
赤心繩一針見血。
“……那解了便是。”
到了此時,見過天道大人最初死硬模樣的赤心繩都不禁為之動容。
這是何等巨大的改變!
它不信窈窈不會為之心動!
然而此時的赤心繩並不知道,晚間會發生怎樣可怖的事件。
少年天道出現後,便再未解除降臨狀態。
對此,黑發少年自有一番解釋。
“蘇撫雪未除,你一直處於危險狀態。”
一派胡言。
清楚化身心情的天道知道這少年純粹是胡扯。
最初以為他背負血海深仇,乃是不馴冷漠的性子,然而現在看來,根本是外白內黑,故意令他放松警惕,好掌握主動權。
如今化身已展露真實性格,倘若他接管,舒窈很容易便能發現差別,進而出現小別扭的情緒。
當真是心機深沈,以至於他竟引狼入室。
雖然狼也是他,可我罵我自己這種事天道大人老熟練了。
最初的結論其實還是沒錯的。
天道面無表情地想到。
少年時的他,著實不討喜。
——看到沒,又罵了一遍。
舒窈表情顯然是會意了少年在找借口,但她並不反感,甚至是歡迎的態度。
“那我就和他們說,你是天道大人派來保護我的神使。”
說完她又笑起來:“不過也確實沒錯,你就是天道大人派來保護我的。”
他派那家夥保護未婚妻,卻沒說是派來和她談戀愛的。
“這種情況有些難辦啊。”赤心繩苦惱,見天道看過來,頓時凜然改口,“當然,辦法也是有的——”
“不必。”
天道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親自下界便是。”
天後為人引誘,這等惡性.事件,已經足夠天道親自下凡了。
“您願意這麽想最好。”赤心繩讚同,“有些事情確實當面說清比較好。”
當夜。
為少年天道報了身份,舒窈方才回到住處。
“天道大人,”她在心中問道,“您今日怎麽都不說話。”
神祇聲音清冷:“我看你與他聊得愉快,便沒有打擾。”
噫。
這話酸得能擰出醋了。
舒窈笑著打趣:“您又吃醋——”
神祇淡淡道:“是的。”
最初舒窈還沒反應過來,但意識到天道說什麽後,不由楞住了。
是她聽錯了麽?天道居然承認他在吃醋?
“今天我很不高興。”
天道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是我派來保護你的工具,你為何會喜歡他?”
工具一詞有些刺耳,但天道承認吃醋的事實,又令她心情不自覺的雀躍,因此最終盡化作一片無奈的淡淡喜悅。
“這世上我只會愛您。”
舒窈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
天道趴趴、少年天道與天道,在她眼中始終都是一人。
可天道不這麽認為。
舒窈之前的表現,都表示她認為化身與本體是不同的存在。
那她為何要用對付化身的話來糊弄他?
就在生出淡淡怒意的同時,少年天道卻也看不下去兩人的啰嗦,嗤笑了聲:“怯於表示愛意,卻要為難窈窈。”
“如此,也算作天道麽?”
“我卻不知道,以後的我成了這麽卑劣的存在。”
少年立志以劍殄滅仙道,對禮法權威從無畏懼,因此對本體沒有天道趴趴的尊敬。
他兩手攬住少女腰肢,親昵地將下巴放在她的肩窩。
少年的懷抱與青年不同,帶著熾熱的溫度。
他的黑發束起,因此只有素色發呆垂到她的面頰旁,搖搖晃晃,令人的心也隨之搖曳。
“喜歡她,便要及時表達。”
“莫要等到人死去後,方才惋惜當日時光。”
他這話意有所指,又與動作夢幻聯動,徹底激怒了天道。
於是,下一瞬,舒窈眼前便浮現出了銀發神祇帶著冰冷怒氣的身影。
她頓時想要從少年懷抱中掙脫,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開。
少年天道根本就是在挑釁未來的他!
此時她只覺得冤枉,拼命在心底私聊天道。
全都是誤會!
她真的只想和天道濃情蜜意一番,如何就成了這劍拔弩張的樣子?!
同時有一個年上男友和年下男友,本應是雙倍的快樂,沒看一直以來都傲嬌嘴硬的天道,都破天荒開了口,承認自己在吃醋了麽!
然而大好局勢,怎麽就成了修羅場?
但天道的行為證明,情況還可以更糟糕。
神祇走到相擁的二人面前,目光落在少年放在舒窈腰上的雙手。
他面上浮現出微冷的笑意,卻根本未至眼底。
少女神色焦急,眼中甚至已經浮現淚光,仍在試圖向他解釋。
但他不想聽。
神祇此時只想做某件事情,將怒氣宣洩出來。
於是,他俯下身,吻住了少女那甜美又可惡的柔軟唇瓣。
神祇帶著淡淡嘲意的聲音在少年時自己的心底響起。
“我與她可做盡夫妻之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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