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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冥思苦想的和師 和師心有戚戚地握著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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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儀腦袋裏各種想法亂飛, 杜鵑看著林叔母和林亦婉見到那位“雲先生”分外熱情,不由咂舌——林叔母還好,林亦婉這樣熱情恭敬甚至隱隱帶著討好的神情可不多見啊。

當年林家大小姐性格倨傲不恭驕矜自持在港城那是出了名的, 她第一次跟著林正允來港城的時候, 受了林亦婉多少白眼排擠啊,有生之年, 還能看到林大小姐討好別人?真是活久見。

常年沖浪的杜鵑女士大為驚嘆,雲鶴霄已經闊步走了過來。

林叔母笑著開口:“大師您今天也來逛街啊, 看上哪一件了, 我送給您——”

“和師。”

話音在雲鶴霄駐足於和儀身前的時候猛地頓住,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雲鶴霄對著和儀輕輕一點頭, 詫異驚奇寫了滿臉,楞在那裏能當表情包用了。

其餘人也十分驚訝, 杜鵑下意識地要將和儀拉到自己身後,畢竟林叔母看不出來,她可是能看出來, 這雲鶴霄看向自家女兒的目光中,帶著多少的輕佻挑釁。

“雲先生。”和儀按住了杜鵑, 拉住了她的手, 似笑非笑地看向雲鶴霄:“雲先生好興致啊, 這是……買給令妹的?”

雲鶴霄面色一冷, 覆又笑了, 拿過導購手裏的首飾盒慢慢摩挲, 深情溫柔。

正當大多數人感慨於他與妹妹的感情時, 雲鶴霄猛地一擡頭,盯著和儀:“正是,不知和師可有性致與家妹打個招呼?”

他目光冷得瘆人, 給人一種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覺,和儀冷冷回視:“若是雲先生需要,和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讓你與令妹相見。”

“不勞和師了。”雲鶴霄甚是惋惜地嘆一聲:“久聞蜀中和儀大名,聽聞也是少年英才,根骨清奇,資質上佳,不想如今當面,不過平常。且,昨日見和師氣血虛浮,可不是長壽之相。”

和儀心知他是看出自己身上沒有靈氣浮動,於是按住怒氣勃勃的杜鵑,冷笑一聲:“惠泉寺方丈曾言長壽之福,雲先生今日如此說法,是對惠泉寺方丈的佛法有疑?”

雲鶴霄見她避而不談,嗤笑一聲:“蜀中和儀,不過如此。”

他說著,轉身離開,目光輕描淡寫地落在林毓昭和林毓望姐妹兩個身上,又迅速移開,除了和儀和當事人,每人有所感覺。

“他是什麽意思啊!”林毓望摸摸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走之前看我的那一眼好瘆人!”

“一個跳梁小醜罷了。”和儀在沙發上落座,笑容冷得嚇人,“有意思啊,好幾年沒人這樣挑釁我了。”

杜鵑握著和儀的手,難掩焦急:“晏晏,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不是長壽之相?”

林毓中也看了過來,和儀笑了:“不過是個江湖騙子,你們聽他的?”

“雲先生可不是江湖騙子。”林叔母走了過來,故作憐憫地看了和儀一眼,然後趾高氣昂地對杜鵑說:“我說二嫂啊,你還是好好照顧照顧你這可憐的女兒吧!我那還有兩棵野山參,回頭送給這丫頭補補。”

杜鵑冷著臉反唇相譏,和儀剛要開口,被林毓中拉了一下,“過來說話。”

和儀無奈跟著林毓中離開戰場,走到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裏,林毓中面帶急色:“剛才那個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不是氣血虛浮,不是長壽之相……晏晏你今天必須說清楚。你以前做什麽我們都是道聽途說,你從來沒有自己對我們說過,包括昨天也是,我昨天只能看出你狀態不好,可你現在不是好多了嗎?他那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都沒有,就是來挑釁我的。”和儀按住了哥哥,冷冷道:“自從昨天到了港城,事一波接著一波,傻子都知道是沖著我來的!那雲鶴霄不是什麽好人,手裏不幹凈,身上的黑氣能把我淹了!幾次三番在我眼前晃悠,這裏頭肯定有事!”

還有港城林家。

呵,靈氣不能用,不代表姐姐拿你沒法子,等著吧!

“唉,這對胸針不錯。”和儀安撫了林毓中,眼睛一瞄就看到櫃臺裏的一對胸針,蝴蝶樣式的,選取的是蝴蝶側身的形態,鑲嵌著顏色純凈神秘的藍寶石和光澤瑩潤的珍珠,擺在一起,翅膀向外,眼睛對著眼睛,如親吻一般的形態。

女店員走了過來,笑容可掬:“小姐的眼力真不錯,這一對可是咱們店這一季的最新款,總設計師特別構圖,整個亞太地區只有咱們店有這一對。”

“拿出來給我看看吧。”和儀笑了一下,女店員打量她兩眼,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林毓中,點點頭,走進櫃臺把胸針取了出來。

“還有這幾對袖口,都拿出來看看。”和儀點了點櫃臺的玻璃,指了指下面簇擁著胸針的袖口。

女店員笑容綻開,“唉,咱們去沙發那邊坐著看好嗎?”

杜鵑那邊,林叔母慘敗,和儀走過去的時候,她被店員扶著坐在沙發上,手捂著胸口嘴唇顫抖地恨恨看著杜鵑,杜鵑則端坐在沙發上,神情高傲。

看到和儀走過來,林毓昭笑道:“喲,咱們大小姐看上什麽了?……妹啊,姐的錢包沒有那麽堅強,鎮店之寶啊,到了他們店裏好幾個月了都沒出去。”

店員的笑容僵了一瞬,杜鵑卻道:“樣式是不錯,寶石也不錯,買下來玩玩也行。”

她拿起胸針看了看,表達了對和儀眼光的肯定。

林叔母看杜鵑輕描淡寫的樣子,心裏又是酸澀又有些壓抑著的隱隱的激動和向往,她忘掉了剛才和杜鵑的爭端,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說教和儀:“丫頭啊,你還小呢,怎麽出手就不知柴米油鹽貴呢?我說二嫂啊,這孩子還小,隨隨便便買個東西就近千萬的價格,說得過去嗎?”

“這一對胸針如果拿到拍賣場上,這標價能拿下就是占了大便宜了。”杜鵑如是說道。

林亦婉也忍不住了,冷笑一聲:“小小年紀驕奢淫逸,出手揮金如土,以後定不成器!”

這話尖銳,杜鵑瞇著眼睛看向她,就要反唇相譏。

“好了媽媽。”和儀笑著握住了杜鵑的手,又一擡手,星及已經把錢包遞了過來,和儀抽出一張卡遞給店員:“刷卡吧,這一對胸針、兩對袖扣我都要了,還有,我看剛才那個櫃臺裏還有一只銀杏葉樣式的胸針,也包起來。”

她說完,回頭看向林毓望,笑瞇瞇道:“去,挑一件,姐姐送你。”

林毓望遲疑一下,和儀笑了:“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林毓昭一揚下巴:“去吧,你三姐闊氣著呢。”

店員欣喜若狂地去開單據刷卡,林叔母看和儀輕描淡寫地上千萬就出去了,忍不住直咬牙,林亦婉也擰著眉十分失望地說:“二嫂,你和二哥慣孩子實在是不像話。”

“我們晏晏花自己錢買東西怎麽了?咱們當爸媽的,孩子自己賺的錢還能不讓花不成?”杜鵑揚起下巴,如花孔雀驕傲地對人展示自己的尾羽一般。

大家滿載而歸,走向下一家店,和儀落後兩步走在林毓昭身邊,小聲問她:“什麽恩怨啊,能鬧成這樣。”

林毓昭驚奇道:“嬸嬸沒和你說?也是,嬸嬸不是樂意背後嚼舌根子的人,來,姐告訴你——”

“當年的舊事你知道吧?爺爺偏心三房,更喜歡三叔和姑姑。”

“這個我媽說了。”和儀:“不過後來不是大伯贏了嗎?”

“贏是贏了,可爺爺去世之前,逼我爸爸發誓以後不能為難三叔和小姑姑,還要多加照拂,除了公司上不能給的那些,其餘爺爺自己的私房那是有多少都給三叔了。你看現在三嬸小氣,那是因為三叔揮霍無度,賭博把東西輸得差不多了,要不然當年三叔比我爸還闊氣呢!

小姑姑也是,以前那是最厭惡提錢的,覺得都是銅臭味,今天你出手闊氣,可是戳了她的心尖尖了。當年爺爺在的時候,小姑姑多闊呀?就那樣首飾,閉著眼睛刷十件,爺爺不帶說她半句不是的!後來還有嫁妝傍身,要不是嫁妝貼補夫家沒了不少,她拿著那些躺著生錢的東西,得比我爸順心多了。今天應該是想起以前的風光了,要不然怎麽說話都帶刺呢?”

和儀聽著咂舌,又問:“那三叔家的毓龍是怎麽回事?”

“嗐,就這一兩個月吧?忽然就病了,三叔三嬸這回倒是口風嚴,沒傳出是什麽病來,我覺得應該不大光彩,現在植物人了,醫院裏躺著呢。我去看了兩回,從icu裏出來了,戴著呼吸機,點著營養液,倒是清閑了。”林毓昭諷刺一笑:“以前吧,覺著他煩人,現在他倒下了,我自己家裏起來了,倒覺得還不如以前了。”

和儀嘴角抽搐:“這種事說給我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林毓昭摟住和儀的肩膀,看向前面興致勃勃領著杜鵑、林毓晴逛街的林毓望,眼中透出些笑意來:“反正我是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怕到時候小毓望傷心。”

和儀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麽,卻又一瞬而過,腦袋裏一片空白,聽著林毓昭這樣說,想要安慰兩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畢竟和師她老人家和這些鬥爭一向沒什麽關系,她師父就她一個徒弟,師父死了,家業祖產都是她的,外面倒是有人跳起來搞事,也都被鎮壓了,她又憑著漂亮的兩場仗傳出了名聲,從此威懾蜀中無人敢惹。

所以林毓昭現在的心情,她完全無法感同身受。

武力鎮壓高手和儀小姐沈默半晌,也只給了林毓昭一個安慰的拍拍。

林毓昭簡直哭笑不得,搖搖頭,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再次奔赴戰場。

和儀身體畢竟受了傷,逛到中午就累了,杜鵑一面安排打道回府,一面挽著和儀的手小聲問:“晏晏你身體真沒問題嗎?咱們去醫院看看吧,你臉都白了。”

和儀笑容有些無奈,心裏卻暖暖的,“真沒問題!本來中元剛過,我是要在床上躺兩天的,但今年事情都堆到一起了,又動了一回手,有點傷氣血,回內地之後歇兩天就好了。從小就這樣,以前吃的藥還是國醫聖手開的呢,但也不能根治,這裏面連帶的太多了,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反正媽你放心吧,我絕對比我哥健康!”

無辜被波及比較的林毓中先生瞪大了眼睛看過來,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杜鵑忍不住一笑,又洩了氣,握著和儀的手輕聲道:“媽媽知道,你有很多的事要做,也知道你以前經歷過很多很多的麻煩、波折。媽媽有多遺憾、傷心、痛惜那十八年咱們不在一起的時光,就有多麽期待、珍惜未來咱們能夠在一起的每一天。媽媽希望,在未來,是你合上媽媽的眼睛,而不是你讓媽媽徒增白發。”

和儀心裏一澀,點點頭,保證道:“媽媽放心。”

“珍重自己啊!”杜鵑長長嘆著,眉目間似有萬分的感慨:“當年,媽媽是在你太姥姥身邊長大的,後來,人老了,只是一場小病,就帶走了媽媽前半生最重要的人,晏晏啊,人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媽媽沒有資格阻止你去完成你的理想抱負,但你要對得起媽媽給你的這條命啊!這話媽媽知道自己不配說,可以後……”

“媽媽!”和儀眼疾手快地掩住了杜鵑的嘴,目光直直地註視著她,一字一句地保證:“您放心,我會珍重自身,惜福養身。我也有眷戀,也有想要相攜白首之人,我絕對不會胡亂敗壞自己的身體。”

杜鵑眨眨眼,笑了。

“行了,來,嘗嘗。”林毓昭把奶茶遞給和儀:“保鏢跑了兩條街買的,賞個臉,嘗口唄?”

和儀看著奶茶眼睛都亮了,星及瞧著好笑,也沒阻止。

吸著奶茶,嚼著芋圓,和儀心裏美滋滋,感覺自己能就地飛升。

“姐啊,你這口音也是夠溜的。”林毓中拿著一杯顏色發綠的奶茶,一邊說著,一邊喝了一口,然後臉都青了,連連咳嗽:“這什麽味啊!又甜又苦!”

杜鵑忍不住哈哈大笑,眾人喝著奶茶往出走,等回到林家大宅的時候,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段。

花園裏的花朵都有些蔫兒了,林毓昭自己種下的一顆玫瑰樹上的花朵狀態也不大好,林毓昭心疼地哀嘆一聲,然後喊來阿姨吩咐:“把這些不太好的花摘下來,去做成小點心。”

林毓中嘴角抽搐地看著她,林毓昭註意到這一道目光,回過頭來認真地解釋道:“我是在讓它發揮餘熱,畢竟它已經不好看了,但是它可以變得很好吃!”

“但是等天氣涼快了它就又好看了啊!”林毓中控訴地說:“你不要為自己的饞嘴找借口了!”

“好吧我承認。”林毓昭不再負隅頑抗,幹脆點頭,然後問他:“我現在要去探望我那生病的母親,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你那可憐的、與馬桶相親相愛的弟弟?”

沒錯,可憐的林毓齊小先生昨晚突發急性腸胃炎,和擁抱在一起,今天與逛街無緣。

可能也算是逃過一劫吧,畢竟陪女人逛街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他們兩個的笑鬧杜鵑這邊完全沒感覺到,她先催促著和儀上樓,阿姨按照吩咐送了一碗小餛飩上去,她盯著和儀吃完、換了衣服、躺到床上,最後,杜娟女士親手給和儀掖了掖毯子,低聲道:“睡吧,下午爸爸就回來了。”

和儀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也確實是困了,氣血虛虧的情況下還能正常人一樣的逛街,全憑她自身體質不同於常人加上星及的好藥用得即使、對癥,折騰了一上午,又動用陰氣在雲鶴霄身上動了點小手腳,和師現在確實是累壞了。

不過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杜鵑一走,她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倚在床頭喚出靈娘:“你先去醫院,看看林毓龍的狀況,我總感覺他病得蹊蹺。再去查一查雲鶴霄的妹妹當年是和哪家的紈絝子弟談的戀愛,那家人現在怎麽樣了,雲鶴霄那邊……算了,你別去了,太危險了,就這樣吧。”

靈娘抿抿唇,答應了一聲,又道:“屬下去雲鶴霄那邊看看,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問題。”

“我不能拿你去冒險。”和儀擡起眼看她,認真道:“雲鶴霄能在港城聲名鵲起,一定有點手段,又是和活死人打交道的,你去風險太大,我再想別的法子探探吧。”

靈娘還要說什麽,和儀一眼看過去就慫了,對著和儀一彎腰,然後嗖地順著窗戶出去了。

然後杜鵑就推門進來,後面跟著星及和一個阿姨,阿姨捧著東西。

和儀憑借多年和星及鬥智鬥勇的經驗,在門打開的前一刻滑進被窩裏,眼睛一閉,呼吸平緩綿長。

星及看出來了,好笑地搖了搖頭,拿過阿姨手中的東西喊了和儀一聲:“行了,這是明天開祠堂要穿的衣服,既然沒睡著,起來看看吧,也試一試。”

和儀眼睛一睜看了一眼,一條紅色旗袍,一對珍珠耳墜,還有一個珍珠發夾,都很精致,也是很覆古的款式。

杜鵑笑看著她,忽然一拍手:“哎呀,我想起來,還缺個鐲子。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呢,晏晏你等等啊,媽媽讓你爸爸回來的時候路過商場買一只,先將就著戴吧。”

星及笑了:“不必了,來得時候我首飾行禮帶了兩樣首飾,有一條顏色青嫩的翡翠鐲,很搭這身旗袍。”

杜鵑這才放心,又拉著和儀起來試衣服,上上下下看過沒問題才松了口氣,一邊給和儀整理著領口,一邊低聲說:“明天可是個大日子,咱們雖然不在意這些,可你爸爸骨子裏還是看重族譜、宗祠這些事兒,他呀,一直記掛著呢,咱們一團聚就惦記著要來港城。明天過後,他也算松了口大氣了。”

和儀笑著說:“先人重視族譜,認為有此為證,天地才認父母兒女親緣。雖然是個謬論,但重視族譜上的名字可是真的。”

“族譜上,你是林正允的小女兒,林毓儀……唉晏晏,你不是說你的名字是有大先生算過的嗎?這樣記族譜會不會有礙你的身體?”杜鵑忽然想起這一茬來,趕忙問了一句。

和儀沒想到杜鵑還能想到這裏,感慨於她的用心,低聲安慰道:“放心吧,沒大問題,那邊的族譜上還記著我的名字呢,早年祭祀用的也是和儀,溝通天地,上邊認了。”

自從接回這個女兒,杜鵑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更加深信不疑了,聽到這話才松了口氣,把那一串十八子掛珠掛在和儀的領口,低聲說:“媽媽別的都不盼你,就想著咱們晏晏能平安健康,順順遂遂地一輩子。”

星及聽了笑瞇瞇道:“您可放心吧,她若過得不順遂,那著天下就沒人能順遂了。這一串掛珠是菩提子吧?倒像是開過光的。”

杜鵑只笑:“開沒開過光我不知道,這是她大伯母預備的,不過陪這一身衣裳很好看,我們晏晏就適合這種覆古款的衣裳。媽媽認識兩個好裁縫,等回了上京,咱們再做兩身旗袍穿。”

試過衣服,確認無誤,杜鵑就帶著阿姨出去了,走之前還叮囑了和儀一番,要她好好休息。

星及將窗簾擋上,問和儀:“你讓靈娘出去了?我方才瞧見了,快別操心了,好好歇歇吧,身體才是你自己的!”

和儀連聲答應,送走了管家婆,才坐到床上,長舒了口氣。

不過雲鶴霄的事也放不得,和儀沒如星及說得躺下睡覺,而是靠在床頭向後一仰頭,捉摸著用個什麽法子探一探雲鶴霄的老底。

不過坐了沒一會兒,她就覺得困意漸漸湧了上來,最後眼睛一閉,睡著了。

夢裏睡得也不大安穩,相隔十來天,她再次在夢中見到了她親愛的師父。

還是那一身熟悉的藏青衣袍,還是那熟悉的面孔,還是那熟悉的……不,和儀皺眉問:“師父你怎麽胖了,地府的夥食很好嗎?”

由於前些年某中老年人共同的痛,和儀看到和振德也就是她親愛的師父胖了就下意識地想要念叨他:“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三高,血壓血脂血糖高,可不可怕?你說你又抽煙、又喝酒、又愛吃大肉……”

“停!”和振德條件性反射般地開始腦袋疼,打斷了和儀的喋喋不休,“勞資現在是鬼啦!鬼不會三高!儂不要碎碎念了!最近不是中元節剛過嘛!香火有點旺盛,我膨脹一下不行嗎?”

和儀這才從下意識進入的小管家婆狀態中把自己抽離出來,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然後道:“那是好事兒,等回頭,我再給你搞點香火。”

“呵,我看你就給你小師叔祖上香的時候最認真!”和振德輕哼一聲,然後說:“我來有正事兒和你說,告訴肖越齊那群小子,要是有什麽說自己有前世記憶的人,敲他一悶棍、不,去當地城隍廟登記。”

和儀瞪圓了眼睛:“帶有前世記憶之人?這是什麽說法?”

“嗐,這不是替班孟婆玩忽職守,湯裏少了味料嗎?”和振德擺擺手:“出岔子啦,被閻王爺一擼到底,現在在黃泉邊上種花呢,人家老大放話了,什麽時候彼岸花開了,什麽時候有爭取晉升或者轉世投胎的資格。”

和儀抓住字眼,疑惑問:“替班孟婆?孟婆為什麽是替班?”

“我沒和你說過嗎?”和振德十分震驚,“正經孟婆早二十來年就入人間休假去啦!這些年裏幹活的都是替班的!上一個攢夠了陰德投胎去了,這一個是剛換上的,哎喲餵,粗心大意啊!”

和儀不知是哭是笑:“您和我說過嗎?我怎麽不記得?”

和振德訕笑兩聲,試圖蒙混過關:“……就地府常識課的時候,我肯定和你說過!是你忘了!”

“算了算了。”和儀並不想和老頭子計較,問他:“您還有什麽事兒嗎?”

“沒啦!”和振德一聳肩,你能想象到一個身材‘豐健’的小老頭聳肩無辜的樣子嗎?

至少和儀是覺得辣眼睛,嘴角抽搐著說:“這種事直接讓當地城隍府托夢不就得了?至於您老人家親自過來一趟?還你不是去東北攢政績了嗎?下一步打算往哪高升啊?還有您這會應該在批示公文吧,不到休沐的日子,您溜出來算不算玩忽職守?”

“老頭子想你這個不孝徒了不成嗎?”和振德一瞪眼睛,“提什麽玩忽職守?老子搞了個紙人,還能頂一會!我從東北千裏迢迢來了香港,你這不孝徒不說好吃好喝地招待,還說我?”

“那就是是了。”和儀了然地一聳肩,和振德一腳把她踹出夢境:“去你的吧!臭妮子!越大越不可愛!”

“啊!”和儀低呼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屋子裏靜得連鐘表秒針走過的聲音都聽得到,她忍不住哈哈一笑,搖搖頭,低聲喃喃:“個臭老頭~”

不過和振德的到來也給了她靈感,和儀下地從書桌上的A4紙裏抽了一張出來,三兩下撕出一個小人的模樣,雖然樣貌略醜,但也能將就。

指尖血就不好采了,房間裏也沒個針啊、刀啊的,讓她自己咬破手指頭?呵呵,和儀一向認為只有傻子才會這麽搞,硬生生把手指咬破,是,破傷風的概率是不大,要不了命,但是疼啊!把自己的手指頭咬見血了,得使多大的勁啊!

反正和儀是做不到。

最後糾結了半天,靈機一動,拿A4紙在手指頭上快速劃了一下,白皙的手指肚上瞬間添了一條口子。

和儀“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往紙人上滴血,鼻子眼睛耳朵出來了迅速拿起紙巾捂住了那一條小小的口子,深恐多流出一滴血,那可都是自己的損失啊!

她做這些符咒類的小東西一向不需要念什麽咒,只拿銀鈴在上頭輕輕劃過一道,註了一道靈識進去,小紙人兒就靈活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對著和儀擺擺小胳膊,噌地一下躥了出去。

“不愧是我。”和儀滿意地坐直了身體:“心靈手巧。”

小紙人兒上附著她的一抹靈念,在她掐訣之後能夠把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傳達過來,她也能隨時遠程操縱,一個挺好玩的小法術,但是因為好多年沒有實際應用,就忘到腦後了。

還是今天和振德拿紙身代替自己上班的騷操作點醒了和儀。

這法術平常人用當然是需要靈力的,但和儀隨身佩戴的銀鈴也算是如今玄術界難得的法器,雖然陰氣濃重,常人碰了要走黴運,但在鍛造之出卻是用靈力鍛造的,故而看起來雖然陰氣森森,其實靈氣也同樣濃郁。

她得銀鈴認主,僅憑心念一動,便可調動銀鈴上的靈氣,為她所用,雖然不能納入自身,如今靈脈已封也不能使什麽法術,但附上一縷靈氣在紙人上還是能做到的。

雲鶴霄的店面地點和儀昨天聽了一嘴,後來靈娘又摸過去探查了,靈娘的靈力之源是和儀輸過去的,小紙人上則附著和儀隨身法器的靈氣,二者同出一源,小紙人兒能夠感受到靈娘的鬼息,摸過去很容易。

雲鶴霄的店面就沒有餘慶堂氣派了,但也布置得古香古色的,有幾件古玩撐場面,布置高端大氣上檔次。

但不同於餘慶堂的,這一間店面稱得上空空蕩蕩,半點人氣沒有,大白天店門緊關,絲毫不像開門待客的樣子。

凡人肉眼是看不到小紙人的,不然只怕會引起恐慌,明天港城小報的頭條就被它給霸占了,和儀也要挨處分。雲鶴霄也看不到小紙人,和儀的術法自然不是旁人能破的,她當年玩這東西最牛叉的時候,和振德當面也看不出小紙人的蹤跡,只能說天賦異稟,凡人望之不可及。

感慨回顧了一番自己的輝煌歲月,和儀操縱小紙人在雲鶴霄店裏轉了一圈,沒看出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又仔仔細細搜查一遍,最後憑借小紙人身軀優勢,發現了屏風的不對勁,成功進入了地下室。

小紙人一進入地下室,和儀身上倏地一冷,然後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對她這種八字全陰又修習禦鬼之術、根骨都發涼的人來說,陰氣大補,不過為了能活得跟個正常人一樣,和儀一直克制著陰氣的吸入,再虛弱的時候也沒想過拿陰氣來補一補神魂。

畢竟她還不想活成行屍走肉。

地下室裏十分陰暗,紙人向光源小心翼翼地飛著,狹窄的甬道裏靜悄悄的,涼意陰森。

甬道的盡頭是個小屋子,沒點電燈,大紅紗罩將燈光映成紅色,空氣中異味彌漫。

地面中央是一口水晶棺,裏頭躺著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肌膚蒼白無血色,面孔已經微微發青,眼睛睜著泛紅卻沒紅透,是險些煉成僵,又被終止的表現。

——面孔與雲鶴霄有幾分相似,八成是雲鶴霄的妹妹,那個被渣男玩弄感情早死的妹妹。

雲鶴霄應該是做過把妹妹煉成僵的打算,也落實開始行動了,但是什麽讓他停止了煉僵呢?

和儀擰了擰眉,繼續感受。

那小姑娘手腕上系著紅線,連著地上血紅的大陣,遍地撒著爐灰,陣法怪異。

和儀從未見過,但其上陰氣森森又暗含生機,很不尋常。一看到那血紅的印記,和儀心倏地快跳了兩下,心裏暗罵:真是個瘋子!

這絕不是什麽雞血狗血,是人血!以人血畫就的陣法,她要是認不出來,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無論雲鶴霄是拿旁人放血畫了陣,還是自己放血畫的,都可以證明這人問題不小。

若是拿旁人放血畫的,以這量來看,雲鶴霄八成是殺人了;要是自己放血畫的,雲鶴霄現在還活著,而且活蹦亂跳的,那就更有問題了。

和儀眉頭越皺越緊,繼續凝神感受。

小姑娘的水晶棺旁邊紅線牽著一圈的黃色小紙人,不同於和儀這個A4紙粗糙爛制的,那小紙人可是正正經經老手藝人制成的黃紙裁出來的,其上流光浮動,是如意雲紋,實乃上品。

角落裏,雲鶴霄面對著一個丹爐盤膝而坐,神情溫柔地,一會看看妹妹,一會看看點著火的丹爐,一會笑著,一會兒又不知想起什麽,發狠地勾勾唇角。

丹爐下熊熊烈火燃燒著,和儀能感覺到丹爐內的陰氣和生機,兩種絕然相反的感覺混合在一起,和儀攪破腦汁也想象不到裏面到底是什麽。

紙人與和儀五感相通,和儀能夠聞到那邊的怪味,又腥又臭又香,腥臭的應該是屍體和地上人血,香的……和儀面色愈沈,這回直接脫口罵出聲了:“這個瘋子!”

那是屍油燈!

和儀一手攥拳,閉眼最後仔細探了一遍,那丹爐旁擺著一盞燈,這就不是紗燈了,而是琉璃的,燈上用顏料繪制出花草來,紙人目力有限,和儀看不清楚,只能瞧見大概湊在一起的兩種。這燈也是一件古物,泛出的卻不是熾熱火光,而是盈盈綠意,是那種讓人一看了就想親近的綠意。

燈下同樣是鮮血繪制而成的陣法,又有一條紅線,卻是把燈和丹爐連在了一起。

和鬼物打交道的人最是感官敏銳,和儀縱然自得於小紙人的隱蔽,也不得不小心,看得差不多了,就控制著小紙人飛了出來。

一個刻鐘後,小紙人重新落在和儀的桌上,啪嘰一下癱倒在桌,和儀收回靈念,小紙人兒也沒了靈性,漂浮至半空,未點自燃,最後化為一撮紙灰,倒是顯了形,落在了和儀早就準備好的A4紙上。

這小紙人的屍體最後被沖進了水池子裏,和儀盤膝坐在床上,慢慢整理思緒,現在她所能接觸到的疑點就是:雲鶴霄想要他妹妹覆活,本來打算煉成僵屍,但後來應該得到了別的覆活死人的方法,停止煉僵,現在進行得就是那一種方法,但這方法到底是什麽呢?應該和陰氣與生機有關。

那一盞綠色燈裏盛放著的應該就是生機,但和儀只聽說過有的法器蘊含生機,或者那一處寶地生機濃郁,可從沒聽過生機還能被盛放的。

而且這生機又是從哪裏來得呢?丹爐裏練得到底是什麽東西?和林家人又有什麽關系?

他今天看林毓昭和林毓望那一眼,冷得瘆人,絕對不對勁!林三太太和林亦婉對他又格外的熱情,病得蹊蹺的林毓龍……

她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什麽東西,又什麽都沒摸到,最後著急的就差撓頭了,重重出了口氣,往後頭一趟,挺屍一樣放松思考著。

到底是疏漏了哪裏呢?

這樣揪著腦袋想著,又暗恨自己現在沒了靈力,若是有靈力,一雙天眼瞄一瞄,什麽差錯不能看出來?

昨天第一眼見面的時候就能覺出雲鶴霄的不對勁,然後使手段底摸清!哪用今天這麽費勁,還得做小紙人、放血!

一想到放血手指頭就疼!

和儀心有戚戚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指頭,決定等靈娘帶著林毓龍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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