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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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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手腕,緩緩從懷裏摸出把匕首,上頭刻著極為古怪的咒文,她陶醉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空洞,看得人毛骨悚然。

瞬息之間,秦瑟瑟抄起匕首用力在左腕上劃下一刀,血飆出來,幾乎在一瞬間被那把刀吸走。

這太詭異了。

寧窈想到從前聽聞的某些邪修異法,有人會用自己的血養刀,以達到快速修煉的目的,可親眼看到還是覺得瘆人。

沒想到更瘆人的還在後面。

秦瑟瑟唰地一下,眼睛都不帶眨的,又在腕上劃了一刀,接著她把手腕子湊到自己右肩,語氣幽幽的:“喝吧,姐姐,喝完了就該開始了。”

寧窈聽得一頭霧水,姐姐?哪兒來的姐姐?她不由得湊近一些,只見鏡子裏,秦瑟瑟右肩處似有什麽在蠕動。

再湊近點,她差點嚇得原地枯萎。

媽呀這啥?

一顆死白死白的圓形肉瘤長在肩膀上,還帶兩排白森森的牙,比一個拳頭大不了多少,那嘴——勉強能稱之為嘴的一道縫隙——拼了命地吮秦瑟瑟的血。

寧窈整個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冒酸水,救命啊這什麽玩意太惡心了!

“姐姐,多吃些,吃得飽飽的,呵呵,”秦瑟瑟詭異地笑了兩聲,用沾血的手撫上臉頰,輕輕嘆氣,“呵,我終於等到了,終於可以和你分開了。”

她念念有詞,一邊望向窗外,那月亮竟是一片血紅色,紅得像被血填滿,妖冶又很可怕。

“噗呲——”

秦瑟瑟猛然揮刀朝著那顆瘤子,撲通一聲瘤子摔在地上,上面的褶皺層層疊疊,就在寧窈腳邊,她捂著小心臟跳到一邊。

這肉瘤就是那兩次襲擊自己的魔祟!小東西長得真別致!

肉瘤——或者說是秦瑟瑟的姐姐,她無法說話,只發出嗚嗚嗷嗷的淒厲慘叫,聽得人頭皮發麻。

“噓——今日魔君出世,我們也沾沾光,”秦瑟瑟彎下腰,眼裏一半是憎惡,一半是溫柔,“姐姐,我們終於分開了,妹妹我真的很高興,你呢?”

寧窈看懂了。

魔祟有兩個,一個是用邪術變成的妖,一個是用邪術變成的人不人鬼不鬼,姐姐到處挖心害人,妹妹一臉無辜地隔岸觀火,甚至是遙控指揮……

血月越來越紅,世界反而越來越暗。

秦瑟瑟輕聲說:“姐姐,有人在偷看我們,她搶我的東西,還想殺你,猜猜她躲在哪兒?”

她剎那間擡頭,臉上慘白如紙,眼神充滿了怨毒,那顆肉瘤喉嚨裏呼哧哧地發出威脅,像顆炮筒一樣撲向寧窈——

被發現了!

沒處可躲,寧窈一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踢向肉瘤,同時操縱靈力,將她狠狠踢在墻上。

墻壁被撞碎,開始窸窸窣窣往下掉草木碎末,就連地面也開始晃動。

這下可慘了,寧窈心說,幻術有時固然方便好用,可若是被主人察覺,幻象就會開始崩塌,入侵者要是在這時候被主人的靈識拖住,可能就被困死在這兒了……

她還是大意了。

現在後悔也沒用,寧窈調動全身靈力迎戰,秦瑟瑟也快攻過來,她招式不猛,卻極為毒辣,次次都照著寧窈的命門而來。

妖氣四散,將寧窈團團包圍,她一對二,打得極為吃虧。

秦瑟瑟趁寧窈□□對付姐姐的時候,分出一縷妖氣將寧窈定住,她桀桀怪笑,從身後緊緊地掐住了寧窈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

“姐姐來,吃了她的心臟,我們救了師兄再一起殺出去……”

“咯咯……”肉瘤從喉嚨裏發出聲音回應,蠕動過來。

生死一瞬。

怕死的她快要窒息,連掙紮的力氣都快沒了,剎那間,一股強悍而兇猛的靈場突兀地闖進來,橫空而下,靈氣化型成一道淡藍色銳光,徑直劈下——

“啊!!”秦瑟瑟瞳孔一縮,兩只手臂齊齊斷落。

“不知死活,”那聲音冷而熟悉,“我的人你也敢動?”

啊!是美人魔君的聲音!寧窈睜開眼,沒看見陸執在哪兒,但她乖乖地不敢動。

“陸公子?美人?老大?你在哪兒啊?”寧窈睜大眼睛,滿屋子找他,跟缺奶喝的孩子似的。

“閉嘴,還有臉叫我?”

寧窈回頭。

窗邊,一道月白色身影,背對著血紅月亮,在昏暗之中依然清雋出塵,渾身煞氣。

他的眼神鋒利似刀,臉上欺霜賽雪,凜冽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種感覺比平時更冷,眼神如一片冰封的湖面,這種平靜卻比秦瑟瑟狂暴的殺意更令人害怕。

寧窈最怕,因為她感覺這大爺生氣了,而且,似乎,是沖著自己的……

糟糕……

她突然想到,秦瑟瑟妖變之事跟陸執似乎有莫大關聯,她借助了魔界的力量,或多或少算是陸執的……部下?

所以剛才那句“本君的人”指的是秦瑟瑟?

臥槽,寧窈一下子悟了!她瞞著他偷偷設局殺死魔界中人,這不就等於在跟他叫板?難怪他現在這麽生氣。

望著地上那雙斷手,寧窈感覺到這位爺無差別的怒火有多可怕了。

自己人都要斷手,她豈不是死無全屍?

寧窈決定及時認慫,她誠懇地望向陸執表態道:“老大,我不想死,你還缺小弟嗎?我打雜陪聊買單吹彩虹屁都可以的,如果不需要我現在就滾了再見……”

“站住,”陸執冷冷打斷她,“殺了她。”

寧窈豎起的耳朵抖了抖,是對秦瑟瑟說的嗎?要殺了她嗎?

她想了想,求生欲讓她再次做出掙紮,轉身對陸執說:“老大,請允許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紹……”

陸執表情不善,明顯開始不耐煩了,他指著雙臂流血的秦瑟瑟催促寧窈:“快點動手。”

寧窈眨了眨眼,怎麽,莫非她誤會了?他的意思是要她殺了秦瑟瑟?

於是她試探著問:“你要我殺她?我……不想殺人,”她又補了一句,“或者妖。”

她對打打殺殺的事不感興趣,她討厭斷手斷腳,討厭看到血,討厭疼痛,更討厭死。何況她不認為自己能打得過秦瑟瑟。

“你不殺她,她就會殺死你。”

寧窈發現自己先前想岔了,這位爺確實沒有殺她的意思,於是她避開地上那些血淋淋的屍首殘肢,小步蹦跳到陸執身邊,踮腳附耳對他說悄悄話。

他聽完冷哼了聲:“你倒是機靈。”

寧窈又乖又慫地沖他笑:“公主就是要機靈一點嘛。”

她的下巴被陸執捏住,指腹冰涼,他的眼睛是沈甸甸的墨黑色:“知道利用我是什麽下場嗎?”

話音剛落,大魔君擡起手,非常隨意地用靈力捏爆了那團肉瘤,哦不,那個姐姐,她化為一灘血水,連渣渣都沒剩下,嗖地一下全灌入秦瑟瑟身上。

她發出一聲劇烈的哀嚎——

哦豁,他又生氣了,寧窈嚇得不輕,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覺得下一步就該輪到她了,她緊張得脊背發涼,等了會兒卻沒等到陸執動手,壯著膽子偷偷看他,又被他詭譎美艷的臉吸引。

世界這麽大,美人這麽美,靈水那麽甜……

寧窈:我又可以了,再掙紮一下試試。

她沖陸執笑笑,表情軟軟的帶著點慫又特別的甜,“你手好涼,待會兒再殺人,我幫你暖暖。”

她握上陸執修長蒼白的手,這雙手抵得上她兩個大,骨節寬大,指腹略有些粗糲,涼得有些嚇人,比起她暖乎乎軟綿綿的小手,握起來手感實在不好。

寧窈忍住了甩開他手的沖動,等開頭那陣冰到刺痛的感覺過去也就習慣了,她在本無聊的命理學上看到,手冷的人心也冷,看來還是有點道理。

不管了,都上手了,她順手就給他來了個全手按摩。

少女的手柔若無骨,軟得出奇,帶著股熱意,這對陸執是種很新奇的體驗,總覺得在這種脆弱的力道之下,他心裏那點翻騰的焦躁神奇地被撫平了。

捏了會兒,陸執一沒甩手,二沒暴起殺人,寧窈推測他已經被順毛。

就連大魔頭也逃不過真香定律。

於是大著膽子提議:“要不你待會兒別出手?放著讓他們來?萬一讓他們發現我師尊是你殺的……”

陸執挑眉:“你覺得我會怕他們?”

寧窈誠實地搖頭:“不是,我怕他們死得太慘,弄臟了我的行宮,我可喜歡這裏了,不想以後這裏鬧鬼……”

陸執:“……”這個回答他從未料到,寧窈這個人腦子裏太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了,行為語言都很奇怪,偏偏總能讓他在血魔咒發作最厲害的時候平靜下來。

暫時不殺,也好。那些人不配臟他的手。

就在這個小幻境裏危機重重時,行宮內已經聚齊道一宗幾大峰主和資歷更老的長老,還有聞風趕來助陣的別派高手。

他們將行宮團團包圍,發誓要抓住殘害正派魁首的冷血魔頭。

魔眼即將重新現世,被封印的陵山君直接對道一宗出手,還故意留下無量業火的痕跡……

明顯是為了挑釁整個修仙界,給各大仙門制造恐慌,等於是囂張地下了一張戰書。

聽說他會出現在公主的溫泉行宮,這幫人互相通氣後都一同趕來,各門各派信誓旦旦要除掉他。

一個人打不過,一百個元嬰以上修士還打不過嗎?

當他們趕到,彌漫的妖氣已經遍布行宮內,今天到場的都是修真界前輩。

都感覺得出來作亂的最多是個小妖,魔主還未出現,而公主卻處在入定狀態,半天沒動靜。

她維持在一個怪異的姿態,皺眉,兩手並用像在給人按摩,臉上還掛著怪異的笑,嘴角流血。

“師尊,救救阿寧吧。”肖惟風看得心急,向孟玉堂求救。

“無妨,公主只是在對魔祟用幻術。”孟玉堂瞥一眼衣衫不整的徒兒,心下嘆氣,不難想象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麽。

他心中對寧窈頗為鄙夷,慶幸自己當初把寧窈推了出去,這才有了秦瑟瑟這個聰明的弟子。

陷入幻術中的修士不可被外力打斷,否則容易走火入魔,肖惟風心急如焚,卻不敢輕舉妄動。

“哈~~”

寧窈悠悠醒來,伸了個懶腰,一雙琉璃般清亮的眸子眨了眨。

來了很多人,個個都來者不善,將殿內的靈場沖得亂七八糟。

“阿寧,你怎麽樣?”肖惟風撲過來就要抱住她,卻被一股力道強硬揮開!

他差點撞在柱子上,幸好孟玉堂及時用拂塵扯住他,否則必定摔成毀容。

肖惟風後怕之中恍惚閃過一個念頭,上次在秘境裏他要救阿寧時,似乎也被同樣的力道掀翻過……

“有魔氣!”有人大喝一聲。

大殿中央的溫泉水激烈池蕩,被腥臭的黑氣籠罩,有道士用法器寶扇吹散黑霧,水面上赫然出現一個血淋淋的女人,她長發披散,手和腳都被砍斷了。

那女人吐出口血,拼命擡起頭來,目光充滿了怨毒,死死盯著寧窈,和站在她不遠處的肖惟風。

她這一擡頭令道一宗中人紛紛嘩然。

有人憤怒出聲問:“這不是小秦師妹嗎?快說,是何人將你打傷?”

寧窈摸了摸方才脖子上被掐出的血痕,心裏一頓臭罵,嘴上冷笑道:“二峰弟子該去看看眼睛了,這是人是妖你都分不清嗎?”

眾人嘩然,再一看果真看出問題。

那肉瘤一死,全部妖氣都集中到了秦瑟瑟身上,那本就是她所用的邪術中的障眼法,姐姐不過是妹妹的傀儡,替她殺人,替她強大。

有在場的修士取出因果鏡。

在鏡中,浮現出寧窈在幻境裏看見的那一幕。

秦瑟瑟是如何利用邪術,將自己的雙生姐妹從身上割除,以血飼養,煉制成生魔。

而她自己也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種邪術十分陰毒,而且隱蔽,保留了妹妹作為人的那一分真氣,不會被人察覺。

姐姐作為魔祟,需要人的心頭血來供養修煉,而她的修為會被妹妹自動吸收。

僅是一個傀儡。

“血修術……”慈濟方丈喃喃自語。

已經多年沒見過這種邪術了……血修術能將人變成魔祟,需要兩個條件。

一是修術者本身充滿很強的怨念,邪壓過正,再有,就是世間魔氣大盛,而靈氣衰竭之時……

很少有人修煉成功。

他想起那一夜,他們幾人合力將陵山君封印在萬劫深淵裏,月亮也是一片血紅。

水中的女人肩上碗大個肉瘤,全身也此起彼伏湧出密密麻麻的肉塊,邪術反噬,秦瑟瑟已經是油盡燈枯。

就算在場修士不出手,她也要命喪於此。

她忽然爆發出一聲大笑,用盡全身力氣朝寧窈直沖過來。

臨死之前爆發的力量呈驚人之勢,她眼看就要靠近,肖惟風猝不及防出手,一劍重重地劈向秦瑟瑟的天靈蓋。

在快要劈中之時,秦瑟瑟忽然被一團黑火點燃,從下往上蔓延,這黑火極為霸道,不到一會兒就席卷她全身。

“是無相業火!”

“他真的來了!出來!”

人群迅速退開,像等待天上掉餡餅的乞丐那樣仰頭四處探看。

秦瑟瑟的臉在烈火中扭曲,眼眶流血,怨毒地盯著眼前那把劍,她哀叫一聲,一頭撞上去——

就算是死,也要你永遠記得我。

她恨自己沒投一個好胎,明明生得美麗,身上偏偏有這樣一個累贅,村裏人叫她雙頭怪嬰,怪胎!全家被村裏趕走,那兩個害人的東西還把氣撒在她身上,整天無休止的打罵都是常事。

在一個雨夜,她動手殺了他們,然後在半個月後,被一股無法抗拒的魔氣感召,無師自通地領悟了那種方法。

迫切地想要和醜陋的姐姐分開,不管讓她付出任何代價。

經過五十年的蟄伏,她用甜言蜜語哄騙愚蠢的姐姐四處殺人,掏出那些年輕貌美女子的心臟。

“只要你吃得足夠多,有一天你也能變成人,和她們一樣漂亮。”

姐姐信了,她靠邪術修來的法力全到了秦瑟瑟身上,她真蠢,秦瑟瑟總在心裏笑她。

然後她遇見了肖惟風,那樣溫潤如玉,關鍵時又英武神勇的男子,他總是維護她,可憐她,不惜為此與公主做對,秦瑟瑟想要更多,做他的妻子,做侯府裏唯一的女主人,其他礙眼的都要清掉。

沒想到……最蠢的卻是她自己。

這個男人一時興起的憐憫,竟被她當成了愛情。可笑至極。

姐姐,我們到底還是……團圓了。

……

肖惟風松開劍,整個呆住了,而就在這時,秦瑟瑟也被黑火徹底燒沒了,連同那把君子劍。

他的表情有幾分迷茫幾分悵惘,要說感情卻真談不上,心裏更多的是慨嘆。

人妖殊途,秦瑟瑟選錯了路,他為她感到可惜。

眼下還有更麻煩的事。

無量業火的出現,等於向眾人昭告他的到來,所有人擺陣法的擺陣法,掏法器的掏法器,還有合歡宗的恨不得來個現場雙.修加強法力,可大佬就是不出現。

喊吧喊吧,喊破喉嚨陸執也不會出來的。

寧窈心裏這樣想,得意了幾秒,還是有些擔憂,怕那位大爺聽煩了直接來個群體攻擊,連她也得陪葬。

畢竟警報聲已經開始炸她的神經了……

於是寧窈主動站出來說:“不用等了,魔君不會來了,都散了散了回家洗洗睡吧。”

一向看好的弟子竟成了邪修魔祟,孟玉堂本就臉上無光,忍不住質問寧窈:“你一介築基弟子,如何得知?”

寧窈傲氣地哼了聲:“當然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呀!還有你,少一口一個築基,築基怎麽了?你倒是元嬰,怎麽連你弟子是邪修都看不出來?”

傲氣的孟玉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好明著跟公主翻臉,氣得拂袖而去,連大魔頭也不抓了。

又有人沈不住氣,大聲嚷嚷起來:“那大魔頭到底跟你說什麽了?你快說!”

寧窈看他態度囂張,似乎是哪個不入流小宗派的弟子,她吩咐幾個暗衛把這人扔了出去,這才慢悠悠說:“魔君沒殺我,是吩咐我給你們帶個信,他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一個都跑不了,讓各家回去好好準備著。”

“準備什麽啊?”

“選風水寶地,選上好的棺材木啊!順便琢磨琢磨遺書遺產什麽的……還有,別在背後罵他,他聽得見的,到時候考慮讓大家死痛快點。”

有幾個不中用的當場暈了。暗衛們眼疾手快給拖了出去。

一個灰青色道袍的男人憤憤不平:“太過分了!什麽有仇報仇?他一個邪魔外道還要找我們正道報仇?”

寧窈嘴快地反擊:“你沒得罪你出來逼逼什麽?魔君大人啊你聽到沒有!這個人在說你壞話!快把他記在小本本上!”

這個被嚇暈了,不用說了肯定拖出去了。

有個不知哪個門派的漂亮女修士突然伸手指向寧窈:“身為正道弟子,卻一口一個魔君大人?你和這個大魔頭到底什麽關系!”

哦豁,終於有人智商上線了,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他們今晚被耍了。

寧窈說得理直氣壯:“當然是因為他好看啊!”

眾人:“……”

“顏值就是正義,這位姐姐你過去不也暗戀過一個帥氣邪修?本公主向來只看臉啊,你們是不服氣嗎?”寧窈短暫進入那女修的神魂後,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看向戒律堂大長老,“符長老,你服氣嗎?”

符飛再次受到威脅,他紅著臉落荒而逃了。

寧窈殺了個片甲不留,愉快地瞇起眼睛:“放心,本公主沒別的意思,我只想說,在座的各位都是來送死的。”

一招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的群體技能,給在場的正派人士造成不可見的內傷。

總之,行宮裏終於清靜了。

就連肖惟風也刺激過大,神情恍惚地離開了。

“陸公子!老大!你在哪裏呀?你可以出來了!”寧窈朝著天花板大喊,她知道他在這兒,因為警報聲離她很近很近。

就在房間裏但是全程處於隱身狀態的陸執:“……”

他擡起手,撩開衣袖,眼見著魔咒從手腕一點點消退,血脈裏奔騰的焦躁感也在漸漸平息,眼睛裏滲人的血色消失,恢覆了如墨一般的深黑底色。

他一直都在,饒有興致地看這位小公主舌戰群修士,她表現得那叫一個得瑟,跟只囂張跋扈的小孔雀似的,抖落起全身漂亮的羽毛,來一個殺一個,嘴皮子利索得沒人能在她那兒討到便宜。

簡直囂張得不可一世,囂張得讓他看了都忍不住笑,一時光顧著看她表演,也懶得再殺人了。

看她囂張得瑟的小模樣比殺人有趣得多,陸執不介意以後多看看。

“走了嗎?還是不想理我……”寧窈自言自語地轉過身,忽然嚇一跳,老大就坐在那張飄著紅帳的暖床上,他一條腿放在地上,另一條腿擡起踩在床上,姿態瀟灑極了,還有點點誘人。

她顛兒顛兒地跑過去,一臉狗腿子的笑:“陸公子,你在這兒多久了?”

他擡手輕輕掃著衣服下擺,淡淡道:“從你假傳旨意開始。”

寧窈想了想,她的確在陸執的原話上多添了幾句,可那無傷大雅啊,於是她鼓著嘴說:“渲染氣氛,增強語氣……幫助他們理解嘛。”

頓了頓,她聽見陸執說:“隨便你。”

隨便她?寧窈摸了摸耳朵,她好像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點遷就的味道?他看起來心情不錯,這多半是自己的功勞。

驕傲的小孔雀忍不住翹起尾巴,撲騰到陸執身邊,“陸公子……你現在應該不想殺我了吧?”

“我說過要殺你嗎?”陸執挑眉反問道,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寧窈卻莫名覺得他心情不錯。

“沒有……”她趕緊搖頭,心裏正樂呵著,忽然氣血翻湧。

一口血漫上來,溢出她的嘴角,粉白清透的臉上頓時蒼白了幾分,驕傲的小孔雀打蔫了,虛弱地不停咳嗽。

陸執忍不住皺眉。

她有趣是有趣,就是太沒用了點,一個低等小魔都能把她打廢了。

陸執不耐煩地一把扯過寧窈,她栽坐在他腿上,寧窈腦子懵懵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粗暴地用大拇指擦去她嘴角鮮血,接著餵了粒藥丸到她嘴裏,捏了捏她的脖子,“咕咚”一聲,她就咽下去了。

寧窈:是毒藥嗎老大是給我餵毒藥了嗎?不要啊我還想活……好苦!苦中還帶著點熟悉……是雪域凝血丹!

有錢都買不到的仙品丹藥!

好東西見效快,瞬間回血,寧窈的小臉眼見著恢覆紅撲撲的氣色,她感覺精神抖擻能下池裏來個游泳表演,“謝謝陸公子!這是哪兒來的?”

陸執拿出來一只藥瓶扔給她,隨意地表示:“從闕道子那裏拿的,都給你了。”

寧窈冒冷汗,什麽拿?說得那麽小清新,但是說偷好像也不對,搶也不對……就算是一點戰利品吧。

於是她高高興興地收下了,見老大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她任勞任怨地讓他抱了會兒,時間久了腰有些酸,因為她這麽坐著實在太難受了。

動不敢動,起不敢起,關鍵陸執還用那雙幽冷的眼睛盯著她,仿佛在盯著一只獵物。

他此時沒有殺意,但他自身的強大威壓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氣,不知是從哪兒沾上的。總之就是很可怕。

寧窈的小腦袋飛速運轉,脫口而出:“累不累?要不關燈睡覺吧?”

她縮起腦袋一骨碌滾進了床上,一雙漂亮的杏子眼看著他。

陸執想到不久前被扒了衣服躺在上面那人,現在還殘存著他的靈氣,眼眸不悅地沈下來,“我從來不睡別人躺過的床。”

哦?寧窈聰明地明白了,她睡了,所以陸執不睡。

差點得意忘形,話本子裏她就是對陸執有非分之想,總強迫他跟自己睡覺才涼了的。

“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睡這兒,你睡隔壁房間,”寧窈求生欲上線,“你放心,我答應過不會和你睡覺的。”打死她也沒這個膽子啊。

不用陸執動手,她左三圈,右三圈,把自己卷成張餅,滿臉寫著乖巧。

陸執眼神幽幽地看過來,不冷不熱地問了句:“想和肖惟風睡?”

啊?寧窈迷茫地瞇著眼,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忽然被陸執打斷:“不必說了,我不想知道。”

寧窈:行吧,要問的是你,不想聽的也是你,男人無理取鬧起來也是很任性。

她打了個哈欠,不想管陸執了,閉上眼準備睡覺,忽然整個人被撈起來,進了剛才那個懷裏,左邊臉右邊臉刺地冰涼,睜開眼,是美人魔君把兩只手呼在了她臉上。

寧窈:???就很突然。

“什麽事呢?”不能生氣,要忍住,要對他笑。

他表情陰晴不定的,低聲吩咐:“我手冷,給我捂捂。”

寧窈好生氣,從來沒人敢在她睡覺的時候打擾!

她氣鼓鼓的,忽然想起小七經常打擾,這回又多了陸執這個又兇又強的熊孩子?

發人深思,原來她這個公主一點尊嚴都沒有……

那還不是得笑著把他原諒?

心裏氣哼哼,臉上笑嘻嘻,寧窈用兩只手把他的兩只手捂住,顯得有些吃力,幹脆就塞進被子裏,這樣用被子裏的熱度來暖他。

“手酸。”顧客皺起眉,還在得寸進尺地提要求。

寧窈委屈地癟著嘴,不情不願地給他揉手,她的手很小,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揉起來不見得多舒服,偏偏這股柔軟,毫無攻擊性的力道讓他放松,手心的硬繭像被撒嬌的葉片蹭到一樣,微微發癢。

陸執抽出右手揉了揉太陽穴,他竟然有些困了,但還是沒睡下去,只閉著眼靠在床沿。

五百年前升至元嬰巔峰後他就不需要睡眠了,入定對他而言就是放松,記憶恢覆後,他更加睡不著,閉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猩紅。

他殺過的魔祟,被他殺的人,他想殺還沒殺掉的,還有那些想殺他的……來回在眼前晃。

剛放松下來,忽然感覺指頭濕潤,被某種柔軟濕熱的東西輕輕舔著。

陸執睜開眼,他的手指頭被寧窈咬在嘴裏,閉著眼嘬,跟小孩兒咬奶嘴一樣。

陸執:“……”他試著把手抽出來,又被寧窈死死摁住,她睡著了一點都不乖,倔得很,還有點小脾氣,啪啪在他手臂上拍了幾下,嘴裏嘀咕著什麽,陸執湊近了聽,她嘰裏咕嚕地喊著要喝水。

手指被啃得濕噠噠的,伴隨著柔軟的觸感。

他緊緊皺住眉,感覺到一股比想殺人還焦躁的情緒,在四肢百骸裏四處沖撞。

無聲地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的男人喉結輕滾。

罷了。

……

寧窈第二天在公主府自己的床上醒來,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就連小七也不清楚,醒來後她感覺神清氣爽,昨晚受的傷恢覆了,經脈裏還流淌著陣陣暖意。

“殿下的皮膚就像喝飽了水,嫩嫩的亮亮的。”小七的彩虹屁一日不落的營業。

寧窈臭屁地覺得她吹得有道理,她忍不住對著鏡子照了好久,的確很不一樣,由內而外地透著光彩。

解決了秦瑟瑟這只魔祟後,風陵城恢覆了往日的生機。

走卒攤販們重新占據了各個主街,閉門不出半個月之久的名媛小姐們紛紛出門逛街,肖婉兒也約上寧窈到南城西山觀賞紅葉。

小小的年紀,卻擁有成為媒婆的遠大志向,肖婉兒每三句就要提到她的阿兄,而且拉郎的方式尬到讓人沒法接話。

“殿下殿下,楓葉這麽紅我阿兄也想看,明天讓阿兄上門接殿下來這邊野餐吧!”

寧窈:“我覺得楓葉一般般其實不太好看。”

“殿下殿下,奉玉齋重新開張了,出了好多情侶款新品,明天讓阿兄陪您去逛逛!”

寧窈:“我其實不喜歡戴首飾。”

“殿下殿下,齊家要舉辦一場雙人馬球比賽,讓我阿兄陪您參加吧,他騎馬,您打球!”

臭名遠播的荒.淫小公主:“不了不了,男女授受不親……”

肖婉兒安利阿兄失敗,顯得很沮喪,連她最愛的吳大娘杏仁酥都哄不好,全進了寧窈的肚子。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只小可憐,第二天被碎碎念到的小侯爺親自來府裏,非得見到寧窈。

寧窈本來是不太耐煩見他,跟這位老兄也沒什麽交情.

他也沒有肖婉兒一半可愛。

可她想了想,覺得有些話確實得跟肖惟風說,不然不解氣。

所以她還是見了,讓小七把人帶到隔壁偏廳,一本正經談事情的地方。

幾日不見,肖惟風看上去憔悴了些,一身天青色羅衫素凈淡雅,一派溫潤公子謙和如玉的形象。

“阿寧,為何不肯見我?”他有些囁嚅,“是因為秦師妹……的事跟我生氣?”

寧窈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因為她跟你生氣?順便說一下,那天你表現得很好,沒給我拖後腿。”

肖惟風乍然擡起頭,表情不可置信:“所以你綁住我,其實是怕我會幫她?阿寧你怎麽能這麽防備我?”

“我防備你不對嗎?你一直都在幫她啊!”寧窈放下手裏的瓜子仁,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遠的不說,就說極地碧幽石,升靈果,你都幫她搶過吧?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幫她一起殺我?當然得把你綁起來了。”

她的目光冷淡,沒有半分偽裝,也看不出分毫往日的情愫。

他如遭雷擊,腦袋都懵了一會兒。

過了會兒才慢吞吞地說:“所以你利用我引出秦瑟瑟,還假意借魔君要殺你的借口引仙門的人過來,是為了讓所有人看到,魔祟是她,不是我抓到,又被你救走的那個……”

寧窈若無其事地點點頭,這讓肖惟風感覺陌生極了。

他的阿寧向來很聰慧機靈,就是太嬌氣了,從來不會這麽冷靜的謀劃一件事。

“阿寧,你變了很多。”肖惟風低著眉,顯得很難過。

寧窈隨意地盤腿而坐,有些無聊地撥弄著耳墜上的珍珠,“我不是阿寧,你的阿寧已經死了,以後請叫我公主殿下。”

肖惟風表情跟吃了蓮心似的苦哈哈,語氣還挺幽怨,“你變了,從前的你不會這樣對我說話,全是因為那個姓陸的嗎?”

“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厭舊啊,”寧窈嚴肅地左右瞄了瞄,瞪他一眼,“還有,陸公子只是我高薪聘請的花匠,你別亂說。”

隨便說話可是要死人的!

肖惟風失魂落魄地走了,他不看路,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小七嘆著氣走出來,她還以為這回沒了秦瑟瑟,自家公主能跟她從小喜歡的小竹馬和好,沒想到小殿下直接讓人家失戀了。

“先前小七還擔心,小侯爺成為駙馬後陸公子會失寵,這下好了!陸公子也不會擔心受欺負了。”小七的語氣充滿慈母的味道。

寧窈總覺得哪兒不對。

“你覺得他看起來像受欺負的?”

小七嘆氣:“可不是?陸公子哪兒哪兒都好,人美心善,從來不使喚下人,就是看起來比美人燈還脆弱,跟病秧子似的!殿下可得好好疼他呀!”

人美她承認,心善就……反正被他殺了,連魂魄都一絲不留的闕道子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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