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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皇上您後繼有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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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皇上 您後繼有人(二)

朱見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卻又全然不像被驚嚇的樣子蹭蹭蹭連連退後了幾步,身子一下子撞到了平日裏他梳理頭發的桌子,“咣啷啷……”支起的鏡子被他撞翻,碰撞桌面發出了一連串的脆響聲。

張敏趕緊跪著往前爬了兩步,扶住朱見深:“皇上,您小心一些,有沒有傷著您?有沒有撞到什麽地方?”

看著朱見深失魂落魄的樣子,張敏非常緊張,但是比緊張更多的是納悶,這紀姑娘和皇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服侍皇上也有些年頭了,從來沒有碰到過皇上對除了萬貞兒以外的任何一名女子有過這種表現。

不,甚至是在面對萬貞兒的時候,皇上也沒有今時今日的表現。

他偷偷看了看朱見深,朱見深的眼神很覆雜。

不過,作為以察言觀色,揣度上意為基本功的下人,張敏讀懂了朱見深眼神裏的內容。他的心,透過那雙眼睛,向外透露出無窮無盡的思念,流露出無窮無盡的悔恨。

朱見深居然在猶豫,他滿懷著迫切見上一面的沖動,逡巡不前的害怕卻又及時壓制住了這股沖動。

張敏不由得問道:“皇上,您……您這是怎麽了?”

然而,朱見深並沒有回答他。

朱見深面向內藏庫的方向,慘然一笑,自言自語道:“羽瞳,為什麽會是你,本來。朕已經不再想你,朕不敢想你,這些年,朕連沖著內藏庫看一看的勇氣都沒有。為什麽偏偏是你。你愛慕著別人,說心裏面容不下朕,讓朕離你遠遠的,但是你卻通過另外一個人與朕走得如此之近;你的心裏沒有一絲一毫地方給朕,朕卻和你稀裏糊塗地春風一度,做了比朕最親近感情最深厚的女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難道,這都是命運在作弄嗎?”

朱見深的眼前,浮現出了他拼命壓制在內心最深處的容顏,往日的一幕一幕清晰地呈現出來,鋪天蓋地地從心底湧入了他的腦海。朱見深只覺得腦袋很疼。然而。疼著疼著,重覆在他眼前,她那純凈無暇甜美的微笑卻讓自己有了一絲絲甜蜜的快感。

畢竟。他們之間有了個紐帶,用骨血凝結成的紐帶。

於是,朱見深的心開始蠢蠢欲動,紀羽瞳的樣貌是不是還如自己當初見到時候的那樣驚為天人,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來到了人間?紀羽瞳會不會還如自己犯下彌天大錯之後看著自己的眼神,冷若冰霜?

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此渴望見到一個女子一面。

但是,他能見嗎?

紀羽瞳曾經在他的面前發過誓,如果他在出現在她面前的話,她便自毀容顏。

朱見深如同一名多情的少年郎。無意間得到了自己單相思的女子的下落,急切又忐忑地問道:“紀羽瞳……紀羽瞳如今過得怎麽樣?”

張敏已經連續好幾次體會到了紀羽瞳在朱見深心目中的分量,這幾年間,雖然只偷偷去過兩次安樂堂,但是僅有的幾次相見,他卻分明感受到紀羽瞳那超凡脫俗的容貌、溫婉的性情所帶來的人格魅力,他道:“回皇上的話,紀姑娘在安樂堂裏過得很好,日子雖然清苦了一些,可是那裏的公公和宮女們待她如同主子,都小心伺候著呢。”

朱見深聽了後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還是一群蠻有眼力勁兒的宮人,待日後接回她們母子,朕一定重重有賞。”

朱見深心潮澎湃,激動地無法站住不動,他在張敏地面前來來回回地走著,道:“一切的恩恩怨怨,會不會看在皇兒的面上,煙消雲散呢,大不了,大不了,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朕順著她的意就好了,對,宮人們對她那麽好,只要朕重重賞了他們,她應該不會對朕太壞才是。對,就這麽辦,就這麽辦。”

漸漸地,朱見深有些語無倫次了。

看到朱見深如此激動,張敏覺得,這些年的忍辱負重,死守秘密是值得的。

就在這個時候,朱見深突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張敏道:“張敏,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朕,為什麽眼睜睜看著朕承受著思念骨肉的煎熬,說,為什麽,難不成你是答應了紀羽瞳,她不許你告訴朕的?”

張敏緩緩搖了搖頭道:“不,皇上,紀姑娘並沒有不許老奴告訴您您有個孩子在世間。”

這句話大大出乎朱見深的意料之外:“既然她沒有要求你這般做,那麽你為什麽要隱瞞朕長達六年的時光?”

張敏自從剛才決定把安樂堂的一切告訴朱見深,便知道自己死期將近,他是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既然死都不怕,他也就無所畏懼了,但是,他卻有所擔心,擔心地說不出話來:“皇上,老奴之所以對您隱瞞,是有苦衷的,因為……因為……”

朱見深被張敏吞吞吐吐的樣子惹得有些不耐煩,道:“有什麽苦衷你盡管說出來,朕為你做主。”

張敏咚咚咚連續叩了幾個響頭,道:“皇上哇,求您別逼老奴了,老奴萬死,老奴不能說,因為說出來您也不會相信,您更不會進行調查和解決。”

朱見深深有疑惑,道:“到底是什麽事兒,居然把你難為成這個樣子,連朕都不能說?”

張敏道:“正因為是聖上您,老奴才不能說。”

朱見深急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活活把朕給憋死嗎?說,朕倒要看看,是多麽難處理的一件事兒,是多麽天大的苦衷。”

張敏道:“皇上,老奴之所以苦苦隱瞞您那麽長時間,是因為老奴忌憚後宮中的一個人,只要她存在一天,老奴便不敢說。”

朱見深道:“什麽人?為什麽不敢說?”

張敏道:“她不允許這個世上除了她,還有別的女人能懷上您的龍種,只要她知道有您的骨血在世,她是千方百計一定要下手除之而後快的呀,皇上。”

今日,朱見深從張敏的口中聽到了一連串震驚的事情,震驚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什麽?你的意思是,這宮中有人喪心病狂到要絕朕的後?”

既然話趕話被問到了這個地步,張敏所有的思想包袱都已甩開,他幹脆利落地回答了朱見深:“是的,皇上。”

朱見深震怒了:“放肆,後宮裏怎麽會有人敢這般待朕的骨肉。張敏,你說,告訴朕她的名字,朕一定會下旨徹查,只要事情屬實,朕一定會淩遲了她的。”

張敏搖了搖頭,給了朱見深全然不同的答案,道:“皇上,老奴說出來的話,您絕對不會相信,所以,您也絕對不會徹查,更不會對她怎樣。”

朱見深幾乎抓狂,指著張敏的鼻子道:“你這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說,朕立刻命人把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張敏道:“其實根本不用皇上您下令,因為就老奴剛才告訴您關於小皇子的一切,就足以讓她要了老奴的命。”

朱見深跳起腳來:“朕是皇上,朕命你說出來,你不是最忠於朕的嗎?朕讓你說。你是朕的人,朕保著你。朕就不信了,這天下都是朕的,還有朕保不了的人。”

張敏道:“皇上,那老奴說了。”

“說。”

“皇上,自從您登基至今,足足八年,這八年來,您不是沒有機會有孩子,而是每當您寵幸過一名女子,便有人派手下為這名女子送上摻雜有藏紅花的湯藥,甚至是連悼恭太子也極有可能是被她派人毒殺的,還有……”

張敏脫口而出的這一段話,分明是指向了萬貞兒,它深深地刺激到了朱見深,朱見深完全不能接受:“你住口,給朕住口,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是朕的萬長侍所為。張敏,你好大的膽子,是誰在背後指使你,讓你誣陷朕的愛妃,難道你就不怕朕活剮了你,難道你就不怕朕滅你族人嗎?”

既已義無反顧,張敏真的什麽也顧不上了:“皇上,六年前,當貴妃娘娘得知紀姑娘誕下小皇子後,她命汪直傳老奴過去,下達了前往安樂堂溺斃小皇子。老奴冒死在京畿尋了具男嬰的屍體這才交了差啊,皇上。老奴為什麽隱瞞您這麽長的時間,還不是怕小皇子會遭遇悼恭太子那樣的不測嗎,皇上。”

朱見深瞪著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道:“汙蔑,這絕對是汙蔑。張敏,朕真是沒看出來,你居然如此狼子野心,中傷朕的萬長侍。”

張敏豁出去了:“皇上,老奴不是汙蔑,只要您冷靜下來好好推敲推敲便能得出結論,要不然,安樂堂的人為什麽要把小皇子藏起來,還不是怕小皇子不明不白地死掉嗎?”

朱見深嘴裏面重覆著:“不是的,不是的。”

突然,他獰笑著:“哈哈,朕想明白了,他們之所以把朕的皇兒藏起來,都是紀羽瞳的主意。她本來就恨極了朕,她不願意孩子認朕這個父親,所以,她當然不願意讓朕知道有這麽個孩兒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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