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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開始實施計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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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開始實施計劃(一)

就在身處趯臺的張敏、香婉和辛鳳兒愁眉不展的時候,本來月朗星稀的夜空慢慢地布上了陰雲,雲層厚厚地如同紀羽瞳產子那晚攜帶著豪雨的雨雲一般。

陰雲雲層很低很低,把天上明月星星灑下的光芒遮蓋住,整座京城又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當中。

對於晚上會有怎樣的天氣,是幾乎沒有誰會在意的,除了打更的和負責守夜的下人們。

京城裏所有的一切都在沈睡,包括城墻、房子和數目。

就連氣死風燈都被停滯的空氣壓抑地連搖擺的氣力都使不出來,無精打采地垂著,慵懶地透過糊上的紙,灑出一絲絲光亮。

然而這一點點光亮給人的感覺卻是,夜更深了。

本來,像安樂堂這種地方,晚上是絕無氣死風燈存在的可能的,但是因為有汪直帶來的“高手”存在,為了把周圍照亮,讓人絕無翻墻而過的機會,特意每隔一段距離掛上了一盞氣死風燈。

“高手”們為了徹底把安樂堂的人盯死,他們特地站在安樂堂院門的內側,如此一來,一覽無餘。

汪直對於他帶來的這一批人甚為放心,但是他卻忘記了極為重要的一點,這群“高手”雖然個個身手不凡,但是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而血肉之軀在錦衣玉食之下,是容易懈怠的。

漫漫長夜已經不是像他們這樣的人所能夠忍受的住的。所以,他們開始無聊,困倦,為了驅散源源不斷而來的睡意,站在安樂堂第二進院子的兩人,正盯著一動不動的氣死風燈,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了開來。

體型顯得稍微魁梧一些的人道:“雄奎。你說汪公公為什麽不一了百了,直接把裏面那個孩子給弄死呢?”

“雄奎”道:“平日裏說你這人是豬腦袋你還死不承認,你不會動動腦子想一想嗎?這件事情豈是汪公公能夠做得了主的。如果他忙裏著慌地擅自動手。萬一事後被太後娘娘覺察,追究徹查起來。那可是死罪一條。所以說……我說了那麽多,你該懂了吧。”

那人道:“懂了懂了。只有把這件事情稟告貴妃娘娘,由她做定斷,就算是出了事兒,也攤不到他汪公公身上。”

“雄奎”道:“哎,就是這麽個理兒。”

那人忿忿不平道:“你瞧汪公公那興沖沖的樣子,只顧著自己去邀功請賞。把我們幾個人丟在著陰魂不散的地方,又命我們寸步不離。唉,這漫漫長夜可怎麽熬到天亮哇。看這時辰,頂多剛過醜時。等到天大亮,娘娘遣人來處理,還得有一段時辰呢。”

“雄奎”道:“你呀,就少抱怨幾句吧。人吶,得認命。誰叫你沒有汪公公的能耐,沒得娘娘和皇上的賞識呢,如果你有本事,盡管使出來,等你能夠混到他之上。想怎麽使喚他命令他,還不是由著你來嗎?”

那人呲之以鼻道:“混到汪公公的份上?你還真瞧得起我。這人吶,要想有一番作為,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相貌才學需得兼具。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有汪公公的能耐,沒張他那張討人喜歡的小白臉,也是白搭。嗨,說這麽多跟個怨婦似的,好了,既然你有精力,就煩請你多看一會兒,我呢,稍微打一個盹兒,會一會周公。”

“雄奎”道:“你就敞亮亮地把心放回肚子裏,怎麽舒服怎麽睡,也不需用打個盹兒什麽的。你老哥我哪怕是睡著了,也是有一只眼睛睜開一只耳朵豎著的。後院裏那幫人,一眼看過去便知道不過是酒囊飯袋之徒,還能逃出你我的手掌心,放心吧,出一點動靜我便能聽到。”

那人道:“說得也是,能混到安樂堂這種地方的人,都是不受待見的,他們如果有能耐,早就脫離苦海了。”

“雄奎”道:“所以說,你剛才是杞人憂天了,這一夜如果他們能夠折騰出什麽風浪來,我雄奎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酒壺使。”

那人笑了笑道:“哎,你還別說,你這酒壺我還真喜歡。”

“雄奎”道:“去你的,你還真惦記上了?”

那人使勁伸了伸懶腰,道:“哈……可真困哪,兩只眼睛澀得厲害,不行,真得瞇上一會兒了。”

都說哈欠能夠傳染人,在他打了個哈欠後,“雄奎”也不由自主哈欠連天起來,“雄奎”道:“睡你的吧,真是被你害慘了,連我都困起來了。”

那人不再說話,站著依靠著門,打起了盹兒。

“雄奎”他們不知道,守在第一進院子的幾個人早就瞌睡了起來。

他們曾經經歷過風霜雪雨的洗禮,但是如今的骨頭卻在宮裏面被泡酥了,他們學會了偷懶,受不得一絲委屈,更別說是受累吃苦了,能躲懶的話他們便會充分利用起來。現在,他們就和普通人一般,困意連連,尤其是子時與醜時相替的時候。

就在這些高手迷迷糊糊,腦袋混沌一片,困到睜不開眼睛的時候,一個人影倏忽之間出現又消失,在氣死風燈投射出的光線裏留下了一道轉瞬即逝的影響。

他這一動,就算你全神貫註凝神死盯,也會認為那不過是錯覺,誰會有如此迅捷的身形呢?

安樂堂不受待見誰都知道,而身在安樂堂中的人更是容易被人輕視,誰會在意他們的存在?誰會發現他們當中竟然有身手高絕之人?

柳仕元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如同一只柔弱無骨的黑貓,悄沒聲息地從安樂堂第三進院子縱上了屋頂。

屋頂雖然離地有幾丈高,柳仕元卻毫不費力,他體內的內勁充盈在四肢百骸間,身輕如燕,只見他在黑幕中站定,判斷準了冷宮的方向,便是一個縱身,劃破了黑夜,消失不見。

由於關系到紀羽瞳母子的生死存亡,柳仕元使出了平生之所學,將雄渾的內力使得如同進入化境一般。

他的身影時隱時現,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安樂堂和冷宮之間的宮墻屋頂上,形如鬼魅再現。

其實,自從離開安樂堂,柳仕元的心便放了下來。從安樂堂至冷宮,一路上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夜色的掩護下,柳仕元找到了冷宮。

冷宮雖然不算很大,但是想找到蘭馨的房間,卻也絕非易事兒。

於是,柳仕元開始依次找門。

還好,冷宮裏只有吳廢皇後和蘭馨、鄒升三人住著。

除了他們三人的房間,其餘的盡數鎖了起來。

柳仕元逐一摸著門,只要摸到了門鎖,他便換至下一間房。

突然,他摸到了一扇門,在他輕輕推了下門後,很明顯得感覺到門是從裏面栓起來的。

他停了下來,彎曲手指,“嘟嘟……嘟……”他是逐漸加重了手指關節的重量,兩短促一長頓地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他。

應該是裏面的人睡著了,柳仕元決定再敲一次。

如果這次還是敲不醒的話,他便手含勁力,把門閂震斷。

就在他第二次嘗試結束的時候。

屋裏面傳出了男子的聲音,這個聲音有些迷糊。

“唔……是誰?”

“誰?外面是誰?”

在想起第二段問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明顯顯得清醒,而且帶了十足十的警惕心。

柳仕元敲到門的這個房間是鄒升住的,在冷宮裏待了這麽幾年,蘭馨從來不會在深更半夜來敲他的房門,因為吳廢皇後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在這個時辰去處理的。

柳仕元知道,冷宮裏只有一名宦官,於是,他道:“請問是鄒公公嗎?”

鄒升坐起身來披上一件衣服,低沈著聲音道:“沒錯,我是鄒升,你是誰?”

柳仕元道:“鄒公公,你別害怕,我從安樂堂來,我是柳仕元。”

在柳仕元自報家門後,鄒升那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才回到了胸腔,道:“柳公公,你是如何進到冷宮來的?柳公公,請稍等片刻,我這就掌燈。”

聽到此處,柳仕元趕緊制止住,道:“鄒公公,千萬不要。”

鄒升道:“為什麽?”

柳仕元道:“鄒公公你有所不知,汪直在今天早晨便來到了我們安樂堂,並且加派了人手把那裏包圍監視了起來,我是趁著夜色偷偷潛過來的。”

鄒升道:“什麽?汪直到你們安樂堂去了?難不成紀姑娘誕下小皇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柳仕元道:“是的,鄒公公,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萬不得已,這才來懇請皇後娘娘搭救紀姑娘她們母子。”

鄒升道:“好的,我都知道了。柳公公,我這就起來,把發生的一切稟明娘娘。”

柳仕元道:“鄒公公,可真是謝謝你了。”

鄒升道:“嗨,娘娘早就叮囑我們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鄒升在黑夜之中摸摸索索好一陣子,才把衣褲穿好。

他慢慢地把那扇老舊的門打開,在黑漆漆的夜裏,略略打量了下柳仕元,道:“來吧,隨我一起去見娘娘。”

柳仕元道:“鄒公公,此刻娘娘應該睡下了,這時候打擾她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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