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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我將不再是那個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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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將不再是那個我(一)

柳仕元在一名年歲大約在十四五的小宦官的指引下,在長長的通道上走著。

宮墻很高,看不到兩邊的風景,所以,柳仕元目視前方,希望能盡快走出這令人壓抑的通道。

宮中的老人兒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一位新人,所以,很多人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會多看上兩眼。

而他俊朗的外表,充滿男人剛毅的臉盤線條,更是讓宮中匆匆來去的宮女們不由得放緩了腳步。

宦官名叫小飛,他向柳仕元調侃道:“柳大哥,看看周圍的姑姑、姐姐,你的長相很是吸引她們呢。”

柳仕元道:“哪有這回事兒。”

小飛道:“宮裏面,像你這樣俊美的男子,可是很罕見的呢。蔣公公命我指引你去凈身房,我還不知道你現在哪位公公的手底下做事兒呢。”

柳仕元道:“幹爹讓我先跟隨懷公公,以後具體會跟誰,還沒定下來呢。”

小飛一聽,羨慕地問柳仕元:“柳大哥,懷公公他人好嗎?”

柳仕元道:“好,他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好的人之一。”

小飛道:“我在宮中做事也有八九個年頭,總是能聽到別人說懷公公的好,好多人都學著他為人做事,可是,我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柳大哥你可真是好福氣,剛入宮便能在懷公公手底下學東西。”

柳仕元道:“你在宮中都已經八九年了?哎呀,如此說來,你還是我的前輩了。”

小飛誠惶誠恐道:“不敢當不敢當,柳大哥受到懷公公的賞識,來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我年歲既小,位置又低。哪敢在柳大哥面前稱前輩。”

柳仕元道:“小飛,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一下。你在宮中這些年,你覺得在宮裏面當差辛苦嗎?”

小飛搖了搖頭道:“沒覺得,也許是受到幾位性情善惡分明太監的影響,宮裏面分化對立的很明顯,所好的是,我處在了懷公公他們這一邊。周圍的哥哥們知道我年歲小,苦活累活都不用我做,輕快順手的呢,則裝作沒好氣地都推到了我的臉前。我知道,他們是在歷練我,不過。他們卻不想讓別人把這種好意當做一種施舍。”

柳仕元心道:“這後宮的氛圍沒有傳說中的那麽讓人畏之如虎嘛,為什麽懷公公、幹爹、韓大人等人會如此緊張?”

“小飛,我們都走了好一陣子了,怎麽還沒到地兒?”

小飛道:“就到了,呢。前面不遠處的那個院子就是了。”

順著小飛手指的方向,只見墻根底下有一處院落,青磚灰瓦的,和後宮的雕廊畫棟、炫彩奪目格格不入,就好像不屬於這裏一般,很是不起眼。

遠遠望去。柳仕元突然覺得壓抑,心跳開始加速,柳仕元停下了腳步。

小飛道:“柳大哥。為什麽不走了?”

柳仕元道:“不知道為什麽,走到這裏,我覺得喘不開氣,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小飛道:“來到這種地方的,除了麻木的、習慣的。沒有誰能喘得開氣。別逡巡不前了,柳大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進去的,不是嗎?”

小飛向前擺了下手臂,柳仕元深吸了一口氣後,大跨步向院子走去。

到了門口,小飛推了下門。門是虛掩著的,打開後,並沒見到什麽人。

小飛沖著院子內喊道:“包一刀包大爺可在?包大爺?”

“是何方尊駕喚我?”聽到外面有人叫喚他的姓,一名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精悍氣兒的漢子,一只手端著紫砂茶壺,把整個上半身伸出了門外。

當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小宦官的時候,那一臉的慵懶頓時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熱忱:“我說是誰呢?這不是小飛公公嘛。有些日子沒見著了,今兒個是什麽風把您給吹到我這犄角旮旯來了。在蔣公公那裏夠忙的吧,是不是累著了,到我這裏尋摸點酒提提勁兒?”

小飛的臉上堆滿了厭惡,當然,是善意地故意裝出來的那種,他笑罵著對包一刀說道:“包大爺,你這話我可是真真兒不喜歡聽,若是京城裏有名的酒樓,我是天天介兒跑都不會厭煩,你這是什麽地兒?宮裏頭多少人恨得牙癢癢,夢裏頭都想把這塊夷為平地的去處。”

包一刀一攤雙手,做出個無奈狀道:“如此說來,我和我的祖先們豈不是宮裏幾代宮人們都痛恨的人?難道這些天我耳朵根發熱是因為罵我的人太多的緣故?”

小飛道:“那倒不至於,像這種活,你們不幹,自然還有別人來做,都是奉命行事,誰若是恨上你們,是他們沒長腦子,不懂事兒,活該挨這一刀。”

包一刀道:“小飛公公這麽通情達理,我老包很是感激不盡。有你們的理解,我們做起事兒來,負疚感能少不少。”

他剛說完,小飛話鋒一轉,道:“但是,包大爺,我還有但是呢,所以,你別急著謝我。怎麽說呢,你做的畢竟是斷人子孫根的活計,就算不會遷怒於你,但是看到你,心裏頭總是別扭的,總是會把你當成始作俑者。包大爺,我這麽一解釋,你說說,沒個事兒,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誰會輕易到你這裏討酒喝。”

聽到這裏,包一刀一臉的委屈,拉長著臉道:“說來說去,我還是落不下個好兒啊。”

小飛道:“感情。就拿我來說吧,每次看到你,我這心裏頭就琢磨,我進宮那陣子,年紀還小,事兒記得不太全,腿襠裏挨得這一刀,是不是你給操辦的。”

包一刀把雙目瞪得跟牛眼珠子一般大,道:“小飛公公,這玩笑可開不得,你別跟我老包說,你不知道自己身上那個寶貝兒在誰那裏,咱們做凈身師的,也是有很嚴格的行規的,幫哪一位公公凈了身,大家夥兒都會十二分小心地保管封存著公公們的子孫根呢。”

小飛由於還沒有長成,包一刀又比常人高出半頭,所以,當小飛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只能拍了下包一刀的左臂,道:“瞧你那慫樣,我還真是和你開玩笑呢。”

包一刀誇張地撫了撫胸口,道:“哎呦餵,我說小包公公,幹咱們這行的,別的事兒都好拿來當玩笑話,剛才您說的那事兒,可是萬萬開不得玩笑的,您一個大喘氣,我可是半天喘不過氣來,差點兒翻了白眼。”

小飛道:“好啦,好啦,不和你開玩笑。你幹活的手法夠利索,腦袋怎麽轉得那麽慢。咱身上掉下來的是什麽,那是咱的命根子,沒了它,下一世即使有幸再次投胎做人,它不在棺材裏,爺們兒還得少一塊不是。早兩年,我就打聽到是誰幫我凈的身了。”

包一刀脖子伸長了,問道:“敢問小飛公公,寶貝兒贖回來了沒?”

小飛道:“不提這事兒我還不生氣,提起來我就惱得慌。贖回來?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兒。幫咱凈身的那位大爺,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包一刀道:“誰啊,這是?”

“還有誰?難道你們凈身師個個都黑著呢。”

包一刀道:“哪兒能呢。誰?”

小飛道:“姓金的那位。”

包一刀一拍大腿:“嗨,他呀,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怎麽樣?沒少被他訛詐刁難吧?”

小飛指著包一刀的臉,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子道:“瞅瞅你那幸災樂禍的勁兒,我真想一個大耳刮子搧過去,簡直是面目可憎之極。”

包一刀道:“天哪,真是冤枉死人了,小飛公公,你哪兒看出來我幸災樂禍了。”

小飛道:“瞧你那笑嘻嘻的樣子就來氣。”

包一刀道:“都說愛屋及烏,沒想到恨屋及烏來得更厲害,他得罪了您,我又沒得罪您,再說了,我也不能本著臉和您說話哇。”

小飛道:“你就當我拿你出氣了,行不?”

包一刀點了點頭,道:“行,當然行了,這還是我的榮幸呢。”

小飛向包一刀大倒苦水道:“唉,我這點月例銀子,省吃儉用的,就是為了贖回寶貝兒,可就他要那個價,還得一年多光景呢。”

包一刀道:“啐,老金可真不是個東西。”

“因他,我真是橫看你們凈身師不順眼,豎看你們凈身師不順眼,憑什麽我們身體上要挨一刀,錢袋子還要挨一刀。可憐我們少得可憐的月例銀子,平日裏自己花用都不夠,哪還那麽容易攢下來,這些年,我連點好東西都沒置辦上。過年過節的,大家都賭錢玩兒,我只能湊在一旁過過幹癮。”

包一刀訕訕地賠笑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沒辦法,小飛公公,我先在這裏替他向您賠個不是。不過這老金獅子大開口慣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們的名聲。”

小飛道:“這叫什麽,這叫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應該早點把他從凈身師的隊伍裏踢出去。你們的銀子不少了,不能貪心不足。”

包一刀道:“小飛公公,您也不用太計較這件事兒,您瞧瞧您,跟著蔣公公辦差,已經今日不同往時了,聽說蔣公公著實用心在教導您呢,說不定過兩年,您就能當上太監,到了那個級別,手指縫裏面露點銀子就能把寶貝兒贖到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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