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在埃雷波尼亞可算是大興風波了。”科洛絲笑著聽奧利維爾誇誇其談，“你就沒想到，公主殿下有可能發現你的蹤跡，然後把你鎖在你的親王府邸？”她的語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憂慮。

“要是薇卡沒有發現這些事情是我幹的，我反倒要為她擔心呢，不會是生病了吧，”奧利維爾輕松地將雙手環起來，頭靠在上面輕輕搖晃著。“我想，接下來，薇卡一定會和奧斯本合作，來圍剿我的。”

“……所以下有對策了？”

“奧斯本這只老狐貍，怎麽會真心和薇卡合作？他們還內戰著呢……而薇卡也不是一個笨蛋……當一個聯盟的內部產生分歧，那麽分崩離析也就不再久遠，這樣又哪來強力的支援呢？”他轉頭笑著望向科洛絲，神情驕傲，“他們這種貌合神離的聯合，又怎麽比得上我和你的聯盟？”

“這麽一來，你就將他們可能聯合到的力量全部收歸在自己的旗下，不管是立憲黨還是人民……奧利維爾，”科洛絲貌似嚴肅地說，“我忽然發現……和你作對，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有那麽可怕？你可太讓我傷心了。”奧利維爾沈下臉，“我可是代表著愛與美的藝術家！”話還沒說完，就被穆拉在腦袋上敲了一下。

“哎喲！”

“你還好意思說個沒完！”黑發的男人板著臉，“你敢跟陛下說說你是怎麽從帝都回來的？”

“穆拉~”奧利維爾貼上去，“作為我的青梅竹馬，你又來揭我的短~”他像麥芽糖一樣又嗲又粘起來。

“怎麽，難道還發生了什麽？”科洛絲果然有些著急。

“沒什麽……”奧利維爾笑嘻嘻，“一點小事而已。”

他越輕描淡寫，科洛絲越是擔心：“你快說呀！”她抓住了他的肩膀。

“好吧好吧……”奧利維爾怨念地答應了。

“公主殿下。”

高大的男人站在廣大的宮殿內廳，微微低著頭，眼神晦澀而閃爍。

“宰相，讓我們放下那些無謂的爭執，想必您已經知道了奧利維特的所作所為了吧。”盧德薇卡公主坐在高高的上位，眼神冰冷，“您能說說您的想法嗎？”

聽到“奧利維特”這個名字，奧斯本的眼光微微一閃，他的嘴角無聲地帶起了一絲微笑：“殿下，想必您已經有了主意了。”

盧德薇卡的指尖輕輕敲著座椅的手柄：“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好吧，臣的意見很普通，就是剿滅這些亂黨，如同當年在克洛斯貝爾一樣，徹底地占領他們。”

“是嗎？”公主帶著點諷刺地笑了，“可克洛斯貝爾最後還是從我們手中失去了。”她的話沒有說完，在奧斯本不斷地挑起內亂之後，貴族派的勢力幾乎被清除得一幹二凈，僅有少數幾個大貴族還能茍延殘喘，所以，皇室現在能夠依靠的勢力，竟然少得可憐。為了保存實力，奧斯本果斷地放棄了克羅斯貝爾，讓它在兩年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它的民眾的手中。

當然，他們不會承認，克洛斯貝爾人民始終不屈的戰鬥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奧利維特皇子真是讓臣驚奇……”宰相沒有繼續說下去，“現在國內不斷武裝暴動，國外的各種勢力又在進行挑釁，殿下，以臣之見，不如趁亂參與到其他國家的沖突之中去。”

“哦？”盧德薇卡眼睛亮了一下，“您的意思是……利用國外的戰爭轉移國內的叛亂？”

“您真是非常聰明，”宰相稱讚了一句，“相對於其他國家來說，埃雷波尼亞所受的沖擊並沒有那麽嚴重，我們何不將國外的戰爭作為一種手段加以利用呢？”

“至於暴民，您不必將他們放在心上，他們沒有自己的意志，只是隨波逐流罷了，如果我們能趁勢引導，那麽他們照樣可以為我們所用。”

公主展開手中的扇子，微笑起來，他們心照不宣，看著對方，慢慢地一起笑了。

“薇卡和奧斯本，他們的性格當然不一樣，”奧利維爾淡淡地說，“但他們都有同樣一個缺陷，一個致命的缺陷。”

“他們從來不重視平民，從來忽視他們的力量。”

“他們把平民當做實現自己目標的工具、手段，甚至牲口，但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做真正的人來看待……這幾乎是大部分貴族的通病。”

“他們以為，民眾愚蠢到無法分辨事實真相……然而民眾卻恰恰真正擁有一雙慧眼。”

“就如同在哈梅爾，宰相采納了懷斯曼的意見，制造了‘哈梅爾慘案’，如果他曾經有一絲一毫考慮過平民百姓，就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因為他們忽視民眾，所以民眾絕不會重視他們。”

“可是……”科洛絲提出疑問，“在埃雷波尼亞，宰相還是很受推崇的啊。”

“是的，他加速發展了埃雷波尼亞，為我們帶來繁榮、威嚴和廣闊的土地……”奧利維爾慢慢地回答，“但是……這種感激是有限度的，當人民所承受的苦難抵過了他們對他的敬意，那麽，他的末日就即將來臨……現在，這個日子已經不遠了。”

那幾個月，奧利維爾和穆拉就住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旅館裏，破街陋巷的一個小角落，每天都從破了的玻璃窗裏吹進冷風。幸好現在是要到夏天了，否則他們會先被凍死的。

“奧利維爾，最近形勢非常不好。”穆拉打探了一圈消息，神情嚴肅地邁著大步走進來，“街上的巡查越來越嚴密，我們最好盡快離開。”

“嗯……”奧利維爾打開窗，裝作看天氣朝外面瞥了一眼，然後他很快收回腦袋，因為外面的街道上，有幾個黑衣人正在朝這個旅館方向張望，還有幾輛車，靜靜停在樓下。

“看來我們已經被懷疑了。”奧利維爾裹緊大衣，“好吧，我們快走，趁他們還沒有得到確切的命令沖上來。”他將自己的導力槍揣在懷中牢牢握住。

他們離開了小旅館，穆拉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人悄悄地跟了上來，他裝作毫無知覺，只是輕輕地碰了碰奧利維爾的手指。

奧利維爾立刻明白，他加快了腳步，急速轉了幾個彎，繞到了大道上。穆拉的唇角微微勾起來一絲弧線，這條路是通往朗海姆公爵府邸的必經之路。

他七扭八拐，繞進了一條滿是濃濃綠蔭的小道，然後縱身一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穆拉和他停下來，輕輕喘了兩口氣，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小聲的咒罵和靴子的輕響，接著漸漸遠去。兩人肩並肩，扭頭相視而笑，這裏他們再熟悉不過，朗海姆家的後園有很多小角落供他們小時候捉迷藏，當然，大部分是奧利維爾的要求，穆拉絕對是無奈地被拉去的。

雖然這個時候回到朗海姆家很冒險，但這也是唯一一個隱藏點了。

“啊！”輕輕的呼聲響起，兩人轉頭一看，歐仁妮的貼身侍女莉雅大驚失色，“殿下……是您！您……”她警惕地閉了口，向四周望了望，這才輕聲說，“您回來了？公爵閣下非常生氣……”

“噓……莉雅，”奧利維爾點了點頭，“你能幫我們見到姨母嗎？”

那少女神情雖然慌張，但在穆拉和奧利維爾懇求的目光下，終於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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