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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朕命你立刻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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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們見著在朝堂之上,一向甚少流露出情緒的女帝居然這樣厚待這樣一個貢士,各個瞪大了眼睛。

有些熟識蘭景的臣子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這位氣度相貌與雲太傅不相上下的貢士,在心裏範起了嘀咕:這位,怎麽看著都像陛下之前東宮裏的賓客。

不過,那位可是禁忌,提都不能提。

這時,雲清不動聲色喚了一聲 ,“陛下!”

秦姒這才回過神來,察覺出自己的失態,很快恢覆了往日裏的冷靜,重新坐回龍椅之上,開始進行殿試。

可是朝堂之上的人但凡不瞎,誰人瞧不出端坐在上首的女帝一雙向來沈靜無波無瀾的眼睛始終都盯在那位叫蘭溪的貢士身上。

好在她看歸看,考對策時並無有失偏頗。

這位叫蘭溪的考生瞧著年歲不大,卻博學多才,文章做得極好。且對答如流,政事上見解十分獨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無意外,必是狀元人選。

殿試結束之後,秦姒欽點了一甲前三名,狀元,榜眼,探花郎,以及進士。

不出眾人所料,那位不僅生得與前太子賓客相似的考生,就連才學上也是不差什麽的貢士當場被欽點了狀元。

殿試過後沒幾日,宮中舉行瓊林宴。

這一日十分的熱鬧,按照慣例,從同榜進士中挑選了兩位生得最為俊美的兩人做探花使,遍游禦花園,沿途采摘鮮花。

蘭溪便是其中之一。

眾人瞧著眼前一身紅袍玉帶,生得面如冠玉,一身清貴之氣,游街時不知勾了多少燕京城的懷春少女一顆芳心的狀元郎,只見他眉眼風流,眼波流轉間,顧盼生姿,眼下一顆淚痣熠熠生輝,硬生生將旁邊另外一位探花使襯成了糞土。

他一路摘花,不多時便抱了滿懷開到極到極致的各色嬌艷欲滴的鮮花,口裏還銜著一支開的最名貴的姚黃牡丹,從瓊林苑的這一頭目不斜視的走到瓊林宴上。霎時間,滿懷花香撲進了瓊林宴,徹底迷了女帝的眼,出盡了風頭。

不僅如此,他更是大膽走到端坐在上首的女帝面前,單膝跪下,將口中那只牡丹花遞到了她手裏,目光灼灼,“贈與吾主。”

見多識廣的大臣們看直了眼,想不到這新科狀元竟然做出這般大膽孟浪的行徑來,這是勾引到天子跟前來了!

可天子不但不生氣,還親手接了花,將他扶了起來,眉眼含笑,“朕很喜歡。”

那些送了畫像入宮的大臣們瞧著眼前的情景,嘆息:好不容易走了齊世子,又來了個狀元郎,且個個都是鐘靈毓秀的人物,隨便挑出來一個,那都將自家子弟比到塵埃裏去。看來這個宮看來是入不得了!

宴會之上,那個狀元郎一直服侍在女帝身側,兩人不時低語幾句,任誰瞧著都是極為暧昧。

於是大家又將眼神轉向坐在旁一向與天子暧昧的太傅。卻瞧這位性情高潔,芝蘭玉樹,待人疏離的太傅著一身赭色官袍,模樣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人太過於冷漠。

他就這麽冷眼瞧著宴會上發生的情景,面上不悲不喜,仿佛事不關己。

這未免太太淡定了些!

只是當事人不著急,他們也只能看看戲,心中不免對這位太傅多了幾分同情。總覺得自己效忠的天子忒不是個東西,前腳冷了齊世子,後腳便搭上了狀元郎,唯有這麽個神姿高策的太傅卻跟瞧不見似的,不知是不是眼睛瞎了……

於是瓊林宴後的第二日,燕京城便傳開了,女帝的風流債上又多了一筆:新科狀元蘭溪。

消息傳到齊雲楚府上的時候,他正與謝毓下棋。眼瞧著就要贏得棋局被這麽一段傳言打得七零八落,謝毓乘勝追擊,殺他個片甲不留。

贏了棋局高興了一會兒的謝毓瞧著眼前陰沈著一張臉的至交好友,頓時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他替他斟了一杯酒,“你這樣什麽時候是個頭?”

齊雲楚慢條斯理的將棋盤上的棋子一粒粒撿回棋甕,道:“叫她去野,我看看她如今能野到什麽地步!”

她這輩子,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謝毓瞧著陷入情愛無法自拔的好友,忍不住嘆息,“她分明不是長情之人,你何苦這樣勉強?到頭來傷人傷己……”

齊雲楚擡頭看著流雲飛花的天,一臉的執拗,“我偏要勉強看看!”

而皇宮裏的秦姒,因為蘭溪的再次出現,滿足了她對年少時求而不得的所有遺憾跟後悔。

雲清眼裏的異樣,朝臣們探究的目光,以及齊雲楚那些看不見的傷心失望,她通通都不想知道。

她只想聽眼前的狀元郎坐在她面前,給她講講書,寫寫字,就好像從前蘭景在她下了朝之後,就這麽與她在東宮裏呆著。

她處理公務,他替她謄寫奏疏。

他從前總說她的字太過張揚,與她平日裏內斂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徹底暴露了那顆野心。年齡越大,心思越是難以隱藏。而蘭景字如其人,總是那麽恰到好處的替她收斂。

那時夏日晝長,她與他待在那間屋子裏,聽著窗外那棵枝繁葉茂,重嶂疊翠的老榕樹上的蟬鳴都不覺得煩躁。

如今蘭溪就這麽坐在她面前,真也好,假也罷,她總歸是高興的。

這便是權利的好處,她想要什麽,這天下就會有什麽。

朝中大臣們瞧著女帝不知怎麽就迷上了這位驚才絕艷的狀元郎。見他日日在女帝跟前晃悠,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哄得女帝成日裏將他帶在身邊。今日打馬球,明日去蹴鞠,就連已經開始籌備的秋日狩獵的名單上都有了他的名字。

於是佞臣的名單上又多了一個人的名字:蘭溪。

就連範與都有些擔憂,這日下朝後攔住了正要出宮的雲清,叫他跟著過規勸規勸。

雲清點點頭,轉身去了勤政殿。

秦姒正在批閱早朝時遞上來的奏疏,見他來,連忙放下手中事物,走到他跟前,“你怎麽來了?”

雲清突然道:“蘭大人便是陛下的求而不得嗎?”

秦姒沒有說話。

有了那晚的事情,她再當著他的面去議論她瞧上的新歡,未免有些不厚道。

雲清見她不說話,突然向前邁了一步,與她貼的很近。

秦姒嚇了一跳,瞧著眼前雖一向冷淡,離得太近侵略性極強的男子,只覺得撲面而來的氣息頓時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了。

那是屬於淡淡的蘭花氣息,略帶著一絲絲藥香。

秦姒的心口頓時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被他牢牢捉住手,“你還沒回答我。”

秦姒只得擡起眼眸看他,硬著頭皮點點頭。

她以為雲清會生氣,誰知他什麽也沒說,轉身便離開了。

一旁的紅袖似有不解,“我怎麽瞧著雲大人還挺高興。”

秦姒搖搖頭,雲清的心思一向難猜,誰又說的準。

紅袖替她添了新茶,道:“五月十五便是陛下的萬壽節了,方才內務府的人來問,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是按照往年慣例辦理,還是要增添些旁的。”

秦姒其實並不喜歡過生辰。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過生辰的時候總覺得別扭。

只不過如今已是天子,豈有不過萬壽節的道理。

她頭也未擡,“照舊,不可鋪張。”

現下國庫緊缺,要用銀子的地方極多,沒必要將不必要的開支浪費在不喜歡的事情上。

紅袖點點頭,“那奴婢待會兒吩咐下去。”

她正要走,秦姒突然叫住了她。

她神色有些不大自然,輕咳一聲,“朕這兩日有些嘴饞,你去幫朕買一碗上次吃的素面。”

紅袖點點頭,“陛下這些日子胃口確實不太好。不若,奴婢將做面的廚子買進宮來?”

只見坐在那兒的女子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不好。”

紅袖:“……”

她怎麽覺得哪裏不對。

紅袖出了勤政殿,立刻著人去買面。派去的人大概去了快兩個時辰,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擦著頭上的汗,苦著一張臉,“奴婢跑遍了整個燕京城也沒瞧見姑姑說的面。”

紅袖蹙眉,叫他下去,心道也不知齊世子是從哪兒買來的,等明日她去問問好了,只是今日可怎麽辦才好。

她無法,立刻去了禦膳房,叫禦廚照著做了一份。

禦膳房的廚子很快按照她的記憶做了出來,且賣相上不知比外頭賣的精致多少。

誰知當她把這碗面捧到陛下面前時,她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可是不好吃?”

秦姒搖搖頭,“禦膳房做的?”

紅袖只得點點頭,“今日出去沒買到,奴婢明日親自去。”

秦姒吃了一口茶,叫人將那碗面端走,神色有些悵然,“朕就是隨便說說,不必麻煩。”

紅袖點點頭站在她一旁伺候筆墨。

大約又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停了筆,頭也未擡道:“其實也行。”

“什麽?”紅袖聽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什麽。”她遂恢覆往日裏的沈默,全神貫註將自己埋身於一堆奏折裏。

紅袖在那兒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那碗面的事兒,饒是一向心細如塵,也未能明白不知怎麽一碗面就吃出了如此惆悵之感。

晌午時她抽空趕緊著人送信悄悄去了齊世子的府上,果然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天微微亮,齊世子便親自送來了面。

紅袖瞧著晨曦之中,多日未見的齊世子越發豐神俊朗,甚至瞧著心情不錯的模樣。她心中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問,趕緊取了面匆匆趕了回去。

果然,下了早朝的陛下用早膳時瞧見桌子上那碗面,似乎很高興。

紅袖瞧著那碗分因為放久了看起來不那麽好吃的面竟是吃完了。

瞧見她胃口這麽好,紅袖心中也高興。

她道:“奴婢明日再著人去買!”

秦姒看了一眼屋外的天。

今日天氣晴朗,風也清爽。她想起今日沒什麽事可做,最是適合打馬球不過。

“去翰林院將蘭大人請進宮來。”

紅袖立刻應下,又看了那碗面,“那明日?”

秦姒搖搖頭,“朕不想吃了,禦膳房做得極好,且惹不了那麽多麻煩!”

紅袖心道,一碗面怎麽就惹出麻煩了呢?

只是她忙忘了,到了第二日,齊世子又親自送了面過來。

紅袖一臉為難的轉述了秦姒的話。

齊世子聽了神色有些古怪,看了一眼紫宸殿方向,輕哼一聲,“用完即棄,果然是沒良心的女人!”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紅袖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夜。月滿如銀。

紅袖今夜不當值。她想起白日裏的事兒一時有些睡不著,披著衣裳出了屋子,剛好瞧見正在院子裏打磨一把兵器的十一。

她下意識的想要回屋,卻被十一叫住了。

“姐姐有心事?”她問。

紅袖站在廊下徘徊了一會兒,忍不住走上前講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與她說了一遍。

末了,她道:“陛下如今心思越發難猜,尤其是也不知因為什麽事兒與齊世子鬧翻以後,更加的叫人捉摸不透。你說她喜歡蘭大人吧,可她待他禮遇有加,卻親近不足。所說她不喜歡吧,她時常看著蘭大人發呆,有好幾次,蘭大人臉都紅了,她回過神來,就好像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十一不以為意,“那個蘭大人性情與蘭景半點不相同,陛下不過是喜歡她那張臉。”

紅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性情卻是完全不同。”

“而且,”十一用她那對淺色琉璃似的眼眸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姐姐平日裏這麽聰明的人,怎麽這種時候犯起了傻?陛下想吃的是面嗎?她不過是想做面的人,卻又不好意思承認。”

“你是說——”

十一點點頭。

“原來如此!”

紅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碗面是齊世子親手做的。

她想起自己還曾當著齊世子的面公然評論過那碗面,頓時臉燒了起來。

可誰又能想到,齊世子那雙拿來握兵器的手會洗手做湯羹!

她忍不住問:“陛下知道嗎?”

十一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喜歡一個人,關於那個人的心思,必然是全然知曉的……”

紫宸殿內。

今晚紅袖不當值,秦姒總覺得旁人笨手笨腳,將所有人趕了出去,一個人坐在窗邊榻上看著屋外的月光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什麽活物爬到了她身上。

她嚇了一跳。一低頭瞧見那只成天躲在自己三進三出的宅院裏的烏龜不知何時舍得出了家門,爬到她腿上來了。

她將那只小小的烏龜托在掌心,與它大眼對小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只烏龜敗下陣來,慢悠悠的將腦袋縮回了自己的龜殼裏,做起了縮頭烏龜。

秦姒戳了戳它的龜殼,誰知它越縮越緊。

她又將它反了過來,它立刻躺在她手心裏裝死。

“真有那麽像我?”她疑惑,伸手戳了戳它的頭。

可它仍舊一動不動,一副忍辱負重,慷慨就義的模樣。

秦姒覺得自己有些欺負人,不,欺負龜!

她將它翻過來重新放到它宅院裏的池塘裏時,突然瞧見它龜殼上好像有些輕微的劃痕。

她又重新拿在掌心,借著燈光仔細一看,只見上面確實有一行小字。

齊雲楚的龜。

秦姒楞了一下,隨即想到那人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必然是念念有詞,叫著它的名字。

小姒。

哼,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居然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簡直是膚淺!

可看著看著,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笑完之後,她想起那人竟然對自己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張臉頓時沈了下來,重重一拍桌子。

簡直是可惡狂妄至極!

她要是再理他,她就是狗!

……

轉眼到了五月十五,天子萬壽節。

盛典期間,整個燕京城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喜慶氣氛,共襄盛事。

這一日白日熱鬧了一日,到了晚上秦姒在鳳陽閣設宴邀了燕京城的貴族功勳以及大臣們,以及其家眷。

齊雲楚也來了。他以齊王世子的名義來賀壽,秦姒斷然沒有將他拒之宮外的道理。

不過他人雖來了,秦姒自始自終沒有瞧他一眼。

到了晚宴時,一身紫紅色朝服的齊雲楚昂首闊步進了殿,冷冷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目光停留在坐在上首片刻,轉身走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上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瞧著這位數月不見,一進來變成了全場焦點,容顏愈發耀眼奪目的世子,幾乎所有女眷的目光都黏在了他身上。尤其是一些未出閣的貴女們,含羞帶怯的偷偷看著他。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生怕惹惱了上面的那位,一邊偷偷警告自己身邊的家眷,一邊起身和唱祝詞。

上首越發雍容華貴的女帝面上始終掛著最得體的微笑,照例寒暄幾句之後,隨著鐘鼓樂響姒,宴會正式開始。

宴席之上,那些穿著華麗,容顏姣好的貴女們不斷的將眼神投向左側下首自斟自酌的齊雲楚與坐在右側神色淡然,隔離於世俗之外的雲清身上,越發的明目張膽,就連秦姒也察覺到了。

她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那些貴女立刻低下了頭。

秦姒的眼神在他二人身上停留片刻,轉頭與她特地叫人安排在旁邊,無人敢看的蘭溪的說話。

她少年時的那些被壓抑住的叛逆心理仿佛被齊雲楚徹底激發了出來,簡直是逆反到了極點,沒有半點藏掖,光明正大的他交好。

偶爾,她眼角的餘光掃向殿中時,恰巧與齊雲楚的目光撞到一起,然後迅速收回,接著與蘭溪暧昧。

當事人瞧不出半點異樣,反倒是紅袖瞧瞧齊世子,看看雲太傅,又望望蘭翰林,一時之間,替好似什麽也不在意,心中卻明明不高興了的陛下心焦。

酒至正酣,秦姒兩眼皆含了酒意,一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酒杯,沾濕了衣裳。

一旁的紅袖瞧著殿中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的情景,悄聲道:“奴婢先扶陛下去旁邊宮殿換衣裳吧。”

秦姒皺眉看著濕嗒嗒的前襟點點頭,由她扶著朝著大殿旁邊專門供天子更衣歇息的一間宮殿去了。

大殿之上,大臣們瞧著天子前腳才出殿,後腳齊世子便跟了出去。不但齊世子出去了,就連雲太傅與蘭翰林也一並跟了出去。

眾人伸長了脖子瞧著殿外昏黃的夜,心裏的好奇心到了極點。

乖乖,這熱鬧怕是見不著了!

也有些帶了女兒出席的大臣,低聲呵斥,“也不瞧瞧那幾位是誰的人,也是你能想的!”

貴女們委屈巴巴的扭著手裏的帕子,十分不服氣,“陛下又沒有旨意選他們入宮,便還是自由之身,我瞧一眼怎麽了,萬一看對眼了呢……”

“你——”

這邊,出了宮殿的秦姒被春夜裏的冷風一吹,在殿內捂出來的燥熱全部散盡,酒也醒了不少。

她打發了身後跟著的一眾宮人,只留著紅袖一人在側。她站在太液池扶著欄桿看著點亮了滿園燈火,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我的母親生得什麽模樣?”

紅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秦姒在那兒站了一會兒,只覺得身上被酒打濕的地方涼津津的,將手遞給她,“走吧。”

紅袖扶住她原路返回,去了旁邊的宮殿更衣。

誰知二人才跨進殿門,便瞧見一身紫袍,容貌昳麗的男子長身鶴立於雕廊畫棟的廊下側對著她們,一張白玉似臉隱在屋檐或明或暗的燈火下,與他左耳上的紅寶石耳墜相映成輝。

他許是聽到聲音,轉過臉來,站在那兒默不作聲的看著秦姒。

他不說話,秦姒自然也不說話。紅袖瞧著二人僵持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只得上前向他行了一禮,打破了這個僵局。

“見過齊世子。”

齊雲楚微微頷首,目光一直膠著在眼前數月未見的女子臉上,眼波流轉,映進漫天星光,亮得嚇人。

只可惜一向冷心冷腸的女子絲毫沒有與他敘舊的打算,一對眼睛冷得不見半分的舊日情意。

紅袖有心想要撮合二人,找了個不太高明的借口退了出去。

秦姒卻不願與他說話,轉身走向旁邊的屋子。

齊雲楚大步向前堵住了她的去路,拿著那對漂亮多情的眼睛,委屈巴巴瞧著她,就連鼻梁上那顆騷情的痣都格外可憐。

秦姒簡直要氣笑了,瞧這陣仗,好似被威脅的人是他一般。

他方才在宴會上可是春風得意的很。

“讓開!”她低聲呵斥。

她這副怒容若是換成旁人,必定叫對方嚇得半死。可是瞧在齊雲楚眼裏,卻半分威懾也無,反倒是奶兇奶兇的可愛。

他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彎腰將她扛到了肩上。

“你這個瘋子!”秦姒怒極,“放我下來!”

齊雲楚卻不顧她的掙紮,扛著她進了旁邊並未掌燈的宮殿。

才進殿,他便將她抵在門上,扣著她的後腦勺親了上去。

他已有數月不見她,滿腔的思念愛意終於有了出處,一路攻城略地,恨不得將她嚼碎了骨頭吞入腹中。

秦姒掙脫不得,一口咬住他的舌頭,頓時一股腥甜在口中蔓延。

饒是如此,他都不肯松開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離了她的唇,抹去她嘴角沾染的他的血跡,寬大的手掌捧著她的小臉,有一下沒一下如同小狗一樣在她臉上輕啄,帶著酒香的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額頭。

“姒姒……”

秦姒被他禁錮在懷裏,與他嚴絲合縫的貼合在一起,透過薄薄的衣衫甚至能感受到他越發結實得筋骨皮肉與一顆劇烈跳動的心。

她轉過臉去,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低聲道:“解了我身上的蠱毒,我便原諒你……”

他不說話,低下頭將她的耳尖含在口中咬嚙,冰涼的手指探進去,有一下沒一下的剮蹭著。

秦姒的身子止不住的輕顫,一把捉住他的手,刻意壓低的聲音透著怒氣,“齊雲楚!”

齊雲楚借著外面燈光瞧著她雖滿臉慍色的瞪著他,可水潤的杏眼裏分明是含了春情,既媚且妖。與她平日裏端坐在朝堂之上,高貴威嚴的女帝判若兩人。

他心旌搖曳,喉結滾動,愛極了她在他面前的這副模樣。寬大的手掌從她手中掙脫出來下滑,低下頭在她被酒沾濕的衣衫上輕輕咬了一口,擠到了她腿間,在她耳邊噴灑著熱氣兒,聲音低沈危險,“解了你的蠱毒,成全你跟你的新歡?”

她一晚上與那個名滿燕京的狀元郎眉來眼去,當他是瞎的嗎!

這才多久的功夫,她便有了新歡,簡直是可惡之極!

秦姒咬著唇不說話,只覺得臉燒得厲害,想要自他懷中掙脫出來。

可他如今不僅瘋,人也變得蔫壞,手指像是在她劇烈跳動的心臟最柔軟的地方研磨,將她空了幾個月的欲望給挑了出來。

她惡狠狠在他胸前咬了一口,聲音顫抖似帶了哭腔,“你解不解!”

齊雲楚聽著她愈發嬌媚的聲音,一顆心都化了,抽出濕滑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她柔軟的唇,滑進她微微輕啟的檀口,口中的語氣與他的欲望一樣窮兇極惡。

“你想得美!”

“你!”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紅袖有些慌張的聲音。

“蘭大人,陛下正在裏面休息!”

秦姒一聽,下意識的去推齊雲楚,誰知他手上功夫見長,紋絲不動。

“朕命你立刻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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