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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哥哥不說話,我就當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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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桂坊是燕京城最大的青樓,在丹鳳街坊內,距離皇宮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若是白日裏天氣晴好的時候,也不過兩刻鐘的事情。可是夜裏飄雪,天寒路難行,等秦姒冒雪趕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

她這些年只要心裏煩躁便往這裏跑,是這裏的常客,且是個長相出眾,出手闊綽的常客。所以她與十一花薔三人才踏進蘭桂坊的門口,兩旁帶著護耳揣著護手在門口凍得直跺腳的龜公眼尖立刻迎了上去。

十一從懷裏摸出兩小錠銀子扔到他們懷裏,立刻祛了他二人身上的寒意,堆著笑上前的牽過他們手中的韁繩麻溜地繞去後院。

秦姒才踏進點足了炭火暖意熏人的蘭桂坊,裏面長了一對火眼金睛的老鴇張媽媽頂著她那張塗得跟雪白饅頭一樣的面皮立刻扭著水蛇腰貼了上去,媚眼如絲,“秦公子好久不來了,如煙姑娘都想死你了。”

秦姒掃了一眼賓客滿座的一樓大堂,只見裏面比著天寒地凍的夜簡直就是人家仙境。

仙境裏的各色小仙女正陪著貴客們飲酒作樂好不自在。

秦姒瞥了一眼十一。十一會意,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塞到給那說話間面皮上的粉簌簌落下的張媽媽的懷裏,“如煙姑娘呢?我們公子要見她。 ”

如煙便是蘭桂坊的花魁娘子。

張媽媽瞥了一眼銀票上的分量,眼睛亮了亮,隨即露出頗有些為難的臉,擡眸往了一眼樓上,“真是不巧,如煙房裏今兒來了貴客,正陪著呢。不如叫如月她們來伺候您?”

十一冷冷道:“你方才不是說如煙姑娘不是想死我們公子了嗎?”

“這——”趙媽媽一時語塞。她不過是場面話,但凡出得起如煙價錢的貴客們來了,她總是習慣說上這麽一句,平常誰也不會當真。

且如煙房裏今日來的兩位貴客雖然是生面孔,瞧著也不是普通人。她一個做生意的誰也不敢開罪。

這時,秦姒笑道:“興許如煙姑娘的貴客我也認識呢。既然如此,獨樂樂如不眾樂樂,我上去打個招呼。”

她說著,不待趙媽媽反應過來,徑直上了樓梯。

趙媽媽連忙要追上去,花薔站在樓梯上擋在了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瞧了她一眼。

趙媽媽瞧著眼前帶著銀色面具的煞氣比之方才那個眸色生得異與常人的隨從還要嚇人,哪裏還敢出聲,只是叫人盯著點兒,免得鬧僵起來。

花魁娘子如煙的屋子三樓左手邊的盡頭,是整個蘭桂坊最大最華麗的一間,同時也是最安靜的一間。裏面裝飾的十分雅致,一點兒不似青樓,反倒是個閨閣女子的臥房。

此時此刻,這間偌大的臥房外間擺著一張可容納三五人坐下的圓桌。圓桌的旁邊擺著一架古琴,生得氣質出塵的花魁娘子如煙正在撫琴助興。

圓桌的左側坐著一個身穿天青色織錦袍的年輕公子,正低聲與旁邊的衣冠勝雪的公子不時低頭說上兩句話。

那衣冠勝雪的公子偶爾擡起頭,露出一張生得金質玉相的面孔。

今晚整個蘭桂坊的姑娘們都知道如煙房中來了兩個生得極好且出手闊綽的貴公子,各個眼饞的厲害。有些膽子大些的借著送酒的由頭進來瞧他二人一眼。

那天青色衣袍的公子是個好脾氣的,見有人瞧他,一點兒也不惱,偶爾還會與之調笑幾句,眉眼風流。

而右邊的那個公子舉手投足間渾身散發著一副“生人勿進”的冷淡氣質,誰也不敢與他調笑,只敢偷偷瞧上一眼,然後捂著自己一顆撲通亂跳的有些自慚形穢的心肝感嘆一句:也不知這世上有誰能夠配得上這樣美貌的貴公子。

就連一旁撫琴的如煙也瞧著有些癡了,反倒是忘記自己的本分,琴音一時停下來,直到一陣敲門聲才將她停在那美貌貴公子鼻梁上那顆勾魂的痣上的一縷幽魂兒給拉回來。

屋子裏的侍女以為是送酒菜的小廝,連忙上前開門,誰知一拉開門,就瞧見一個身披火狐大氅,生得姿容出眾的貴公子出現在門口。

也不知是不是他剛從外面進來,身上的雪融進了暖意,渾身上下冒著騰騰白氣兒,瞧著怪叫人心疼的。

那侍女楞了一下,忙向來人行了一禮,“秦公子好。”

她說著,讓出了路,瞧了一眼自家姑娘。

如煙瞧見來人也是微微一怔連忙迎了上去向行了一禮,聲音嬌柔,“奴家見過秦公子。”

秦姒伸手擡了她一把,掃了一圈在場的人,眼神越過她的頭頂黏在她身後那個生得最是好看,卻始終飲酒一言不發的人身上。

這時一晚上都不怎麽說過話的美貌公子似是聽見了聲音,突然擡起頭來。

如煙瞧了他一晚上也未見他擡過頭,此刻瞧著他細長多情的眼裏閃著波光瀲灩的光,一時瞧癡了眼。

眼前的美貌公子不是齊雲楚還能是誰。

他一向酒量淺,只要一飲酒,白皙的面皮就似染了春情一般透著緋色,眼角洇紅,眼裏似隨時隨地能夠淌出淚來。

他大抵是沒想過秦姒居然來找自己,染了醉意有些迷離的眼裏閃過一絲喜色,隨即想到了什麽,神色黯淡又坐了回去,端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秦姒這時冷冷瞥了一眼眼睛都要長在他身上的如煙,徑直走過去緊緊挨著齊雲楚坐下。

如煙連忙收回視線,瞧著他們顯然是認識的,忙叫侍女添了新的碗筷酒杯。

秦姒的目光這時終於瞧見了齊雲楚旁邊的人,打量了他片刻,笑道:“難怪他出來喝花酒,原本是謝公子來了。”

原本旁邊坐著的不是旁人,正是今日才到燕京城的謝毓。

謝毓也沒想過這麽晚了會見到她 。他顯然是已經知道了秦姒的身份,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起身向她作了一輯。

秦姒沖謝毓微微頷首,伸手悄悄去握齊雲楚放在腿上的手,面上卻不動聲色接過如煙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好久不見,進來可好?”

她說話間加重手上的力道,捏得頭腦昏昏沈沈的齊雲楚吃痛,眼裏染上了一絲慍色,恨恨瞪了她一眼。

秦姒瞧著他那一眼裏不知藏了多少覆雜的情緒,將他的手牢牢握在手裏,揉搓著他的掌心,似要將自己的怒意揉進他心裏去。

齊雲楚想要掙脫,卻被她牢牢捉住。

他擡眸瞧了一眼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的秦姒,微微瞇起了眼睛。

秦姒恍若未覺,彎起嘴角,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笑得一臉無辜,““我在家中等了哥哥一晚上,不曾想哥哥卻在這裏飲酒。哥哥有這樣好的去處,竟也不叫我一聲,我實在傷心得很。”

齊雲楚瞧著她的那兩顆又尖又利的小白牙,被她要咬過的拇指又開始隱隱作痛。

如煙一臉詫異,“這位是秦公子的兄長?”

秦姒的手這時從齊雲楚的手背滑到他兩腿之間,摩挲著齊雲楚腿上的筋骨皮肉,笑意越發的深,“我與他雖不是親手足,可情意匪淺,哥哥說是與不是?”

如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瞧著生得貌美的齊公子眼角洇紅得越發厲害,竟然連帶著耳尖都紅的滴出血來,一副羞憤無措的模樣。

她心裏雖覺得奇怪,卻也知道客人們是來尋歡作樂的,不該多話便不要多話。

只是齊公子瞧著可憐得很,好似被秦公子拿捏在手心一般。

他似想要站起,誰知秦公子突然橫了他一眼,“這剛剛飲得不是挺高興的嗎?怎麽,我一來哥哥就要走?”

齊公子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又坐了回去。

秦姒並不理會旁人的想法,滿意的瞧了一眼齊雲楚,將視線投向謝毓。

她面上分明在笑,可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你大老遠來,就是為了請他喝花酒?”

謝毓瞧著她稅利的眼神嚇得趕緊呷了一口酒給自己壓壓驚。眼前明明還是從前小七的那張臉,可周身的氣度卻已經截然不同,看得他背後起了絲絲涼意。

他想起民間傳聞和寧長公主風流多情,面首無數,如今再瞧瞧對待感情一向一根筋的齊雲楚被她拿捏成這個模樣,果然傳言非虛。

謝毓心裏暗暗後悔。早知道在雲都時自己不該推波助瀾,將一只在情/事上單純無辜的羔羊給親手送到披著羊皮的狼崽子口中,造成如今這番境地。

可狼崽子仍在咄咄逼人,掃了一眼如煙,“這樣飲酒多沒意思,勞煩如煙姑娘去將多請幾位姐姐過來,喝花酒自然要人多才有意思,謝公子說是不是?”

謝毓“呵呵”幹笑兩聲,一臉同情的瞧了一眼儼然已經有了七八分醉酒的齊雲楚。

如煙瞧著屋裏氣氛不太對,連忙起身去叫人。

秦姒的手一直劃到了齊雲楚腿間,小拇指狠狠在上面刮了一下。

齊雲楚吃痛一把捉住她的手,牙咬得咯吱作響。

“哥哥這樣瞪著我做什麽?”秦姒單手托腮笑盈盈瞧著他,用手指輕輕刮著他的掌心,“是對我的安排不滿意嗎?”

齊雲楚瞧了一眼謝毓,只見他低著頭,一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樣。也不知謝毓是替他尷尬,還是在替自己尷尬。

從前若只是他二人在一起時,他能夠暫時忘卻她的身份,只是單純的與她好。

可謝毓的到來無不在提醒自己,他這個世子也不過是她後宮面首中的眾多一個。

如此一想,他再往向秦姒的眼睛裏多了幾分審視:在她心裏,他是不是與旁人並無不同,一樣不過是憑著一張臉討她喜歡而已。

至於這張臉能討喜多久,那得看長公主以後身邊還有沒有比他更好的人出現。

他心如刀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正想要走,屋門又打開了。一股子濃郁的香粉混合著暖意撲面而來,是如煙帶著幾個頗有姿色的女子進來了。

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瞧著屋子裏坐著的幾個年輕的貴公子,各個掩嘴嬌笑,挑了自己喜歡的貼了過去,獨將齊雲楚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雖然他長得最好看,可坐在他一旁生得最是稚嫩的公子眼神實在太嚇人,她們旁得本事沒有,看人眼色卻是最拿手。

那個臉嫩的公子很明顯是這屋子裏最大的金主,誰也不會不識好歹惹金主不高興。

秦姒似笑非笑的看著齊雲楚,桌子下的小手指一動不動的刮著他的皮肉,面上卻是一副關心的面孔,“怎麽,這些哥哥都不喜歡嗎?”

齊雲楚恨得牙癢癢,一把將立在旁邊的如煙拉到右側坐下,冷冷道:“如煙姑娘極好。”

秦姒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如煙瞧著她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樣割在自己身上,下意識的想要起身,誰知卻被齊雲楚扯了回去。

謝毓簡直是如坐針氈,心裏後悔不跌:若是早知道長公主如此的小氣,他打死也也不會拉著失魂落魄的走在漫天大雪裏的齊雲楚出來喝花酒。

眼見著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他硬著頭皮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回去吧。是吧,阿楚?”

他說著使了一個眼色給齊雲楚,示意他服個軟。否則瞧著這個情形,眼前手段厲害得女子非把他們的皮扒拉下來一層不可。

齊雲楚卻絲毫沒有理會,斜睨了如煙,“倒酒。”

如煙一杯酒倒得戰戰兢兢,灑出來不少。

齊雲楚自她手中捏過酒杯一飲而盡,看都未看旁邊一直冷冷盯著自己的女子。

秦姒的心裏升起了一團火,眼裏簇著兩團小火苗,手再次探了進去,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笑道:“不若咱們玩骰子,誰若是輸了,對方的人就脫一件衣裳如何?”

齊雲楚早就被她捏出了反應,不由自主的輕哼一聲,隨即身子都僵住了,伸手死死摁住她的手不讓她動作。

他瞧了一眼滿屋子的鶯鶯燕燕,面色潮紅,羞憤欲死。

這個無恥的妖精!

她當他是什麽人!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她竟然能夠旁若無人的在桌下對他狎昵。

妖精無視他的怒意,擺明了不肯放過他。她拿捏準了他不好意思在這種境地之下翻臉,手上肆無忌憚的在他敏感處輕輕搜刮,只把他一顆心都要刮出來了。

齊雲楚簡直要氣死了,收緊了自己握著她手腕的手。

可妖精明明疼得面色都變了,猶自不肯放過他,銜過旁邊坐著的姑娘剝了的葡萄,伸手接過侍女遞過來的骰子,輕輕晃動了一下,眼神掃過在場的人一眼,笑道:“那不如就由我講講規矩?”

“我哥哥不會玩,就由我來替他。我若輸了,他就脫一件衣裳如何?”

她說完斜睨了一眼齊雲楚,“哥哥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齊雲楚瞧著她這樣無賴竟是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口。

在場的姑娘們第一次玩這樣的游戲,又聽見這位美貌公子若是輸了便脫衣裳,□□興奮的眼神自他身上劃過,躍躍欲試。

就連恨不得原地消失謝毓也來了興致。

他心裏雖還對齊雲楚愧疚,可眼下不玩,好像還挺遺憾。

“你要與誰玩?”

“自然是你啊,”秦姒挑眉,“這屋子裏除了你以外還有旁的男子嗎?”

謝毓:“……”

秦姒玩骰子他是見過的,輸得可能性極小他又不是不知道。

可滿屋子的鶯鶯燕燕都盯著自己瞧,他現在說走,好像顯得自己太沒有種。

出來玩的人都講究個面子,這種時候,誰也不願意失了自己的面子。

更何況,他也不見得會輸。

秦姒似是瞧出他的想法,“若是我親自動手,贏了也沒多大意思。不如我們各自挑一個喜歡的姑娘,由她們替你同哥哥玩,我來做裁判。你們選得人輸一次,便脫一件衣裳好不好?”

她說話間手松開了眼見著已經被刺激到了極致的齊雲楚,一把將齊雲楚身旁已經站起來的如煙扯到了自己的懷裏。

“這一局,就由如煙姑娘先開局,我協助如何?”

齊雲楚只覺得那處一空,懸著的心又重重落回了心臟。他一顆心跳得有些疼,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

可她好似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捉著如煙的手輕輕晃動著骰子。

謝毓也如同她一樣,握著坐在身邊的姑娘的手搖起了骰盅。

只聽骰盅裏的骰子發出清脆的碰撞之聲,眾人的眼神各個集中在他們手裏的骰盅之上,唯有齊雲楚的眼神總是頻頻飄在正一臉正色搖著骰盅的秦姒。

可秦姒卻再也沒有瞧他一眼。

謝毓也是風月老手,骰子早已玩的爐火純青。他聽著聲音就知道自己搖出了幾,頗為自信的瞧了一眼秦姒。

他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能玩出旁得花樣出來。

圍著的姑娘早已按捺不住,等著他們兩個趕緊開了骰盅。

就連齊雲楚也忍不住瞧了一眼秦姒手中的骰盅。

秦姒卻遲遲沒有開,瞧了一眼謝毓。

謝毓原本自信的心瞧著她一臉篤定的模樣也淡了三分。他在心裏數了數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臉無謂的打開了骰盅。

只見裏面的骰子每一面都是殷紅的六個點。

姑娘們忍不住拍手叫好,被謝毓執著手的那個姑娘尤其興奮,竟大著膽子在他白皙的俊臉上親了一口,印上一個唇印。

大家一臉興奮的等著秦姒開骰子。這種時候,若是平局,自然就缺了一些樂趣。

可若是輸了……

眾人的眼神再次投向了一旁神色清冷的美人身上。

也不知美人脫了衣裳該是什麽模樣。

秦姒的眼神越過如煙的臉望向齊雲楚,目光灼灼瞧著他,“哥哥是希望我這一局輸還是贏?”

齊雲楚一時語塞。

這話難道還用問嗎?難不成她真想讓他當眾脫衣裳不成?

秦姒瞧見他不說話,眼裏冷意盡顯。

他今晚是存心讓自己不痛快了!

她輕輕摩挲著如煙柔滑的手,斜睨了齊雲楚一眼,掀開了骰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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