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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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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正午,頭頂的烈日灼熱得讓人暈眩。沒有一點風,偌大的庭院裏,也聽不到絲毫聲音。安靜的仿佛落下針都能聽到動靜的環境裏,對面那只黑貓為了掩蓋心虛而舔舐臂膀的聲音格外突兀。

“你是說——”跡部景吾眉頭不自覺的顰起,手指著樓上的窗臺,“我的身體裏,那只貓快要死掉了?”

“是這樣沒錯。”黑貓放下爪子,端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它和你的頻率最契合,所以我讓你們交換了。可是……”

“可是,如果它在我的身體裏死掉,我就永遠回不去了!”

跡部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音調,良好的家教讓他將心中所有能想到的臟話都在喉嚨中默默滾了一遍,最後還是忍不住低聲暗罵了兩句。

“那麽,我要怎麽樣才能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裏?”

揉著額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跡部定定的註視著眼前的始作俑者。

“這個嘛……”黑貓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又忍不住唾棄自己慫包的舉動。

——它可是神!它為什麽要怕一個普通凡人?

不過的確是它坑了眼前的少年……

“啊恩?”少年幾乎在暴走邊緣,十分不耐。

“實現真木杏的一個願望……”黑貓咽了咽,甕聲甕氣的說道。

話音剛落,眼前的少年先是錯愕了一秒,隨即隱忍的怒氣被一觸即發。

“實現真木杏的願望?!”跡部被氣的笑了起來,唇角微揚,眼神卻冷得讓黑貓抖了抖,“你把本大爺變成貓,就是為了幫她實現願望?!”

他擡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手臂上青筋繃起,揚聲質問:“難道本大爺欠她什麽東西嗎?”

……不,你什麽都不欠。

黑貓心虛的別過眼,卻依舊死不悔改的仰著頭,“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而且你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後,你也會得到回報。”

回報?

跡部深吸一口氣,有多大的回報值得他拿性命做抵押?

這只混蛋黑貓可是說,如果那只貓的靈魂在他的身體裏死了,他就要一輩子用這副貓的軀體了!

“雖然出現了一點小狀況,但只要你能幫真木杏實現願望,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黑貓見跡部沒有回應,繼續說道,“雖然那只貓的靈魂很虛弱,但有我在,它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跡部嗤了一聲,眉眼中盡是懷疑,“具體多久?”

“一周左右吧……”黑貓遲疑的看向跡部。

跡部很顯然不滿意這樣籠統的回答:“一周左右?”

“如果你每周和我見面,並且給一點氣運讓我帶給它的話,應該能再久一點。”

“氣運?”

聽到了不太熟悉的詞語,跡部下巴微揚,示意黑貓繼續說下去。

“你這樣的人,在你們普通人的世界裏,被形容為天之驕子。在我們的世界裏,你們這類人就是氣運很強的人。”

“有的人氣運強卻只能讓自己生活更順遂,而有些人的氣運則能影響周遭其他人。”

跡部恰好是後者。

正因為他的特殊,所以那只本應該在交換當天就死去的貓活到了現在。而他昨天趁著跡部昏迷,取走了一點氣運,臥室裏的“跡部大少爺”才從搶救中存活。

“昨天我把你引出來,是想看看你的狀態,然後告訴你真相。”它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結果真木杏比我預想中來得要早。”

跡部一手抱臂,托著另一只手,指尖不自覺的輕輕敲擊著額角,陷入沈思。

那麽,只要他還能把自己的氣運分給那只貓,他的身體就能繼續維持著活下去。但跡部景吾長期昏迷,不論對他自己、對家人朋友、還是對公司來說都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所以他最該做的,就是去幫真木杏實現願望,回到自己的身體裏,讓跡部景吾醒過來。

“我要幫她實現什麽願望?”

想清楚這些,跡部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但黑貓的回答很難讓人不生氣:“這你要問她才行。”

杏仁眼的黑貓乖巧的歪著頭,貼心的補充道,嘶啞的聲音卻讓話語變得詭異起來:“一定要是真心許下的願望才行,隨便說的沒有用喵~”

所以說,把這件事告訴真木杏,讓她隨意許一個願望實現,是沒有用的。

神制定的規則,當然不會給人鉆空子的機會。

……

跡部景吾還想再問點什麽,黑貓仰起頭,直視著頭頂的日光,瞳仁在光照下變成狹長的一條。

“再不回去的話,她就要出來了哦。”

東京的夏天真熱啊。

真木杏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又抖了抖衣服,對著玻璃窗理了理自己,等汗水稍幹才往學校外走。

瀝青地上,熱氣似乎肉眼可見,像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樣,緩慢的吞噬著一切。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熱。真木杏一邊想著,一邊加快了步伐。

雖然她現在看跡部已經是人形,可是跡部用的還是貓的身體——尤其是,還是只長毛貓的身體。

他不會中暑吧?

來到早上分別的那棵樹下,真木杏卻沒有看見跡部的身影。

“跡部?”

將手擋在眼睛上,真木杏喊著對方的名字,瞇起眼四處尋找少年。喊了好幾聲,卻仍然得不到回應。

回憶起昨天的經歷,她顧不上多想,擡腳往外沖了出去。

卻在街角和跡部撞了個滿懷。

沒有註意到對方很快松開的手,真木杏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你在這裏啊!”

“我還以為你又不見了呢……”

“隨便逛了逛。”

真木杏見跡部神色淡淡的,也沒有追問下去。擡起手指著某個方向道:“從這裏可以直接去你朋友家——”

“不用了。”

真木杏詫異的擡起頭,少年面沈如水,看不出情緒,聲音沒什麽起伏。

“我知道變回去的方法了。”

知道怎麽變回去,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可是他的情緒,怎麽這麽不對勁?

難道……方法很難?

小心翼翼的覷了眼跡部,真木杏想了想道,“至少有辦法變回去了,總比毫無希望要好,對吧?你需要我幫忙的話,我一定會——”

跡部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真木杏的安慰,“誰跟你說很難了?”

只是實現一個願望而已,能難道哪裏去?

“那你……”怎麽沒什麽精神?

對上跡部景吾冷淡的眼神,女生的話語停在了唇齒間。

她和跡部景吾好像也沒有那麽熟。

至少,她就不知道,面對這樣明顯不想交流的跡部應該說什麽才好。從雙方的秘密暴露之後,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兩個人冷凝的氣場,就像是回到了他第一天到動物園的時候。

明明在同一個房間裏,明明並肩而行著,卻相隔千萬裏。

尷尬。

非常尷尬。尷尬之餘,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真木杏的腳步不自覺的放緩了一些,少年置若罔聞,繼續前行。

她側頭看向商店玻璃櫥窗上的反光,有些模糊的玻璃窗上,灰白色的貓咪耷拉著尾巴,來回擺動。

這是貓咪心情很差的意思。

跡部……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跡部!”

手腕被女生微涼的手指拉住,跡部景吾從沈思中回過神。真木杏仰頭看著他,他第一次看清真木杏的瞳孔——琥珀色的眼睛被耀眼的日光鍍上了一層金色薄紗。

“我想看到你變回去的樣子,可以嗎?”她額角有一層薄薄的汗,表情認真又固執,“在你變回去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不知道跡部剛才遭遇了什麽,也不知道跡部會不會告訴她自己的煩惱。但是她是唯一一個能聽到他傾訴的人。

她的耳朵能聽到他與眾不同的聲音,她的眼睛能看到他最真實的模樣,一定是有特殊意義的。

既然已經把跡部景吾當成自己的責任,她就得一直陪著他才行。

所以,不要獨自迷惘煩惱,也不要推開她。至少在回去之前,不要推開她。

她可是個有始有終的人。

“……”

跡部垂下眼,看著女生還握著他的手腕。對方被他的視線看的臉上一燥,忙不疊將手縮了回去,一雙琥珀色的杏眼卻還是眨都不眨的望著他。

他忍不住想起了小時候在英國養的那只可卡犬。每當他想扔下那家夥去練習網球時,它就會用同樣的濕漉漉的眼神盯著他,直到他心軟為止。

有的時候,明知道是它做錯了事情擾亂了他的安排,卻因為它柔軟乖順的模樣,再無法責罰。

跡部嘆了一口氣,看向面前的女生。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對真木杏有些愧疚——尤其在真木杏為了找他,曝光秘密的那一刻,他的愧疚感到達了頂峰。他甚至想好了,如果以後真木杏再被動物騷擾、或是被其他人關註,他會出手保護好她。

黑貓告訴他的真相,讓他對真木杏的情感覆雜了起來。

盡管知道真木杏也是不知情的人,他卻很難控制不遷怒她——畢竟,他會變成貓,只是因為要實現她的一個願望而已。

可是……

“誰說本大爺要甩開你了?”跡部眉角微揚,無奈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沒有想通罷了。”

比如,現在他要用什麽樣的心情面對真木杏;怎麽才能問出真木杏的心願,又要怎麽樣用貓的身體去幫她實現願望等等。

遷怒一個同樣不知情的人毫無意義——哪怕她是這件事的受益人。

更何況,這個人一直在努力的釋放自己最大的善意。

真木杏懷疑的上下打量跡部,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點破綻:“可是你剛才——”

“剛才是剛才。”跡部轉過身,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對了,我變回去的話,可以給你一份謝禮。”

“你有什麽願望,我都能替你實現。”

“這麽厲害嗎?”真木杏一手托腮,沈思片刻說道,“我想養只貓叫跡部景吾的布偶貓,可以嗎?”

“……”跡部喉嚨一哽,咬牙切齒,“你給我認真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從便利店出來的忍足君:跡部的崇拜者已經狂熱到養貓都要起這種名字了嗎?等跡部醒過來一定要告訴他(嘆氣)

爬回來更新,文不會太長,必不可能坑!(FLAG

題外話,可卡犬是迪士尼動畫《小姐與流氓》裏淑女的品種,超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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