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非墨聞言身子一僵，忙不疊的起身往下跪:“皇上恕罪，臣妾不該讓人去打探朝堂上的事情。”

燕北徊就那麽隔著兩步的距離看著她，神色覆雜，一旁的紫玉和殿外的白玉碧玉更是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之後燕北徊長長嘆息一聲，擺擺手道:“都下去吧，不必伺候。”

紫玉忙不疊的叩頭謝恩，而後擔憂的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石非墨，這個時候她幫不了自家主子，人微言輕，說什麽都是多餘。

殿門緩緩的關上，發出輕微的響動，燕北徊上前兩步將地上還跪著的人拉起來直接攬在懷裏。

“阿墨，你何必在朕面前如此膽小謹慎，禦書房那邊的消息是朕許可了說給紫玉聽的，朕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能關註禦書房說明你心裏有朕，朕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怪你。”

石非墨緊繃的身子這才軟下來，無骨的倚在他肩頭。

“比起你現在這樣，朕更喜歡以前的素問，她敢愛敢恨，敢做敢當，活的直白簡單。如今易安已經回來了，你心裏也不必再有掛慮了，朕會竭盡所能護他周全，給他最好的一切。而你，你只需要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人便好。”

石非墨聞言擡頭，半響才道:“謝謝你！”一切盡在無言之中，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便承認了她堅持許久的不是安素問的事實。

她知道，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她堅持就能過去的，燕北徊既然已經起了疑，哪怕自己不承認，他一樣有層出不窮的手段讓自己承認。

更何況，她放不下易安，哪怕世人皆不知，但是她最起碼能在這個男人面前去關註易安。

燕北徊的臉終於露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打橫將人抱起來便往內殿的床榻邊上走去。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值得好好“慶祝！”

正午已過，殿內要了兩次水這才平息下來，候在外面的幾個丫頭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靜如止水的明儀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短暫的寧靜，白玉和碧玉對視了一眼，連同紫玉皆擡眼朝殿外的長廊上看過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抱著浮塵的小太監一路小跑到殿門口的石階下面，先是作揖給李榮祿見了禮，喊了一聲“李爺爺！”而後這才討好的看了一眼紫玉幾人:“幾位姐姐，石府來人了，說府裏的杏花開了，問娘娘可能回府賞花？”

紫玉瞅了李榮祿一眼而後才道:“你先下去，打發石府的人回去，我稍後自會稟報給娘娘。”

那小太監應了一聲，麻利的出了門。

殿內還殘存著歡愛之後的氣息，床上的人眸子閉著，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

吃飽喝足的燕北徊也不介意她裝睡，輕輕的在她微腫的紅唇上輕啄了一口，而後壓制住身體再一次的蠢蠢欲動自行起身穿戴好出了殿門。

兩年了，每一次歡好他都能明顯的捕捉到來自身下女人那種抗拒，如今天這般笨拙的迎合還是頭一回，他竟然有些沈淪了。

出了殿門，這才開口問守在外面的李榮祿:“發生了何事？”

李榮祿看了紫玉一眼這才開口道:“石府老太君使人前來給貴妃娘娘問安，說是府裏的杏花開了，娘娘自小最愛杏花，不知道能否回去看看。”

燕北徊聞言看了看天:“如今三月未到，石府的杏花竟然開了，這樣的奇事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話畢頓了頓又道:“著人準備，明日早朝過後朕陪貴妃歸寧，太子與襄王伴駕！”

“奴才領旨！”

外面的聲音一字不差的落進了石非墨的耳朵裏，剛剛睜開的眼睛閃過一絲慌亂，她如今只頂了一張石非墨的皮，骨子裏卻是實打實的安素問。她的記憶只有先前那短暫的十幾年和如今這兩年，完全不知道石府的事情。

關於石非墨，她只知道這是自己現如今的名字，自己是石家嫡女，其他的全然不知，甚至於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明明已經死了卻又活過來，還占用了別人的身體。

石家，這兩年她從來沒有去想過，下意識的忽視，沒有想到該來的，避都避不過。

想著明日她要面對一張張本該熟悉實則卻陌生的臉心中就是一陣陣壓不住的慌亂，雙手緊緊的擁著被子。

至於明日燕北徊會陪她一同回去，隨行還有太子和襄王她自動忽略，心中六神無主。

明儀殿的事情除非是燕北徊有意不讓人知道，否則定然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飛進了鳳藻宮。安素筠氣的生生雜碎了一整套瑤瓷，剛剛恢覆如初的鳳牟裏似有火一般熊熊燃燒。

貴妃歸寧？偏偏皇帝還隨行，太子和襄王伴駕，姓石的賤人好大的臉面。

想她自己，進宮快二十年了，卻不曾回過一次安家，久的她幾乎都快忘記了自己母親的樣子，可是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麽？

皇上跟前從來都不缺顏色好的女人，這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是知道歸知道，她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到頭來那種身臨其境的痛讓她幾乎要窒息。

先有一個安素問，如今又來個石非墨，個個都是那個男人的心頭寶，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是那根可以隨意被丟棄踐踏的草。

歸寧？呵呵，好大的榮寵，古人雲，福多傷身，不知道石家能不能承受的了這樣的福氣？

她能弄死一個安素問，如今還怕一個石非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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