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梳妝

淳於致不慌不忙點頭笑道：“如此便有勞綠玉姑姑了。”

見淳於致她們好奇，綠玉笑著一一介紹，那些繁覆啰嗦的衣飾名字，只聽得淳於致頭昏腦脹，頓感到比當年在政法系背書還要繁瑣，不由得暗暗佩服綠玉居然如數家珍。

聽了好久，她看綠玉還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只得隨意從剛上前的一個侍女手中掀開一件湖藍色衣裙，說：“有勞綠玉姑姑。這件就很好了。”

綠玉果然也是常見世面的。看淳於致動作如此迅速，倒不驚訝，只是淡淡笑著說：“郡主眼光果然好。這件湖光山色百縷裙，正好配上接風地點的景色呢！”

淳於致聽了不禁奇道：“什麽景色？”

綠玉便說：“太後娘娘說，今日要在禦花園的木湖中為郡主接風呢！”說著，便遞了眼色過去，只見幾個侍女便上前為淳於致更衣。

換上這身衣裙，淳於致才知道這裙子為何要叫湖光山色了。

這裙與眾不同，別的宮裝繡花草、繡鳥蟲，最多也不過就是蝴蝶之類。可這裙子卻從裙擺處往上延伸，展開後竟是一副逼真的煙雨山水圖，山巒疊嶂中雲霧妖嬈，最讓人訝異的，居然還配上了半邊欲隱欲現的紅日。加上繡工精致華美，那山水氣勢磅礴，那樹木栩栩如生，竟比尋常宮裝另有一番氣度。

綠玉揮揮手，便有幾個宮女手腳麻利，為淳於致換上衣裙,還開始為她梳妝描眉。

她們倒也沒有怎麽花費時間，只是輕輕將頭發挽成發髻，隨意插上幾支發簪，又掛上耳環，最後用脂粉在臉上輕點了幾下，就大功告成了。

淳於致本是坐在椅上閉眼等候，心想不知道又要搞到什麽時候，正要趁著這機會養養神，卻聽到綠玉喚了一聲：“郡主，可以了。”

她睜開眼，未及看清鏡中的模樣，卻已經聽到身後眾人倒吸冷氣的聲音。

她不解地回過頭去，只見素洺雙眼泛紅，居然有點哽咽。

她心裏驚慌，問素洺：“怎麽了？！”這孩子一向大大咧咧，怎會這樣起來了？

素洺的眼淚卻忽然就這樣掉下來了：“小姐如今終於換回女裝，素洺也是一時感到高興而已。”說著，眼淚居然越掉越多。

婉兒倒也淡定。可她卻怕素洺會說錯話，連忙對綠玉笑著說：“姑姑果然好巧的手，奴婢們自然比不上的。”

綠玉似是沒有留意素洺，一直留意著淳於致。不知為何，淳於致卻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絲冰冷。婉兒說話，她連眼角都不曾瞟過去，只是向淳於致說道：“不知道郡主可喜歡這樣的發飾？若可以，奴婢就先回去對太後娘娘覆命了。”

見她雖然態度平和，可分明卻有著淩人的氣勢，婉兒知道這大宮女定然看不起她們，當下便也不再說話。

從她便可知道太後的態度，可如今人在屋檐下，有什麽氣也只得咽下去，還是趁早打發了她們要緊。於是，淳於致有禮謝道：“姑姑手巧，自是滿意的。”

綠玉見她這樣說，便告了退，帶著那一群侍女翩翩離去了。

回過頭看，只見一個清冷影子映在鏡中。

湖藍長裙上山水繚繞，用銀絲烏金絲繡制的如煙雲霧仿佛將裊娜的身子都籠罩其中，即使只是略施脂粉，也映得那傾城嬌容如同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秀逸出塵。

她心裏感嘆：原本的淳於致生得如此傾國，若不是出了意外，倒可能會是入選宮中為妃的人才。這樣的女子，卻生得這樣剛烈，實在讓人嘆息。

婉兒見她一味盯著鏡中的自己在發呆，還以為她想起了前塵往事，便勸道：“姑娘，事到如今就不要想太多了。”

素洺在一旁也勸道：“小姐，好歹還有我們會一直陪著您呢！”

看著兩個丫頭亮晶晶的眼神，她心頭一熱，上前伸開雙臂將她們摟住，微帶哽咽說：“幸而有你們，我這一路才不至於這樣無依無靠。”

素洺知道她經歷了這麽多曲折，又和辛侗吵得翻了臉，心裏自然不好受。她一向與淳於致主仆一心，她也忍不住哽咽說：“就算天下人死絕了，素洺也定會陪在小姐身邊。”

婉兒陪著淳於致一路經歷了這麽多，雖然無法成夫妻，她也定要陪她到最後的。她帶著濃重的鼻音勉強笑著說：“好端端的哭什麽？！只要有我們三個一起，還怕什麽！”

淳於致心裏更是溫暖，當下也不再說話，只是更用力摟緊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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