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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應該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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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默默坐在床邊發呆,心情很壓抑。

面前的報紙攤的大開,頭版頭條就是大威集團老總錢威畏罪自殺的標題。

人都沒了,還要被消遣的嚼來嚼去,人的尊嚴在哪裏?

王利抱著籃球進門,一身臭汗頂風十裏:“有餅幹面包沒?餓死了。”

顧默默拿了一包閑趣遞給她,王利接過來眼尖的瞄到關鍵標題:“呦,這不是你家教過那個孩子的老子嗎?多大事這麽想不開?”

顧默默強打精神:“破產是那麽可怕的事兒嗎?這世上窮人那麽多,為什麽就他活不下去……”

王利塞了塊餅幹又被噎到,搶過顧默默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的涼水:“你讓開奧迪住別墅的人轉去開奧拓住單室間,每天還得焦頭爛額陪著小心的伺候著那些逼債的主兒,這日子乍一想,確實沒法活。沒有過也就不想了,這要是什麽都有了又丟了,嘖嘖,還真是……”

顧默默不想再說這些沈重的話題,看著灑脫的假小子哼笑:“王利你丫不是喜歡我小叔嗎?腦殘粉嗎?這麽快移情別戀你覺得合適嗎?”

“啊?”王利傻乎乎的被她帶陰溝裏去了:“誰暗戀你小叔啊,別逗了。”

“你們不是約會吃飯——”

“哎呦姑奶奶,我叫你祖宗了。”王利拍腦門:“就那麽一次被你要揪死了。我告訴你還不行嗎?其實那天晚上整頓飯的功夫,關卿都在問你的情況,事無巨細。吃飯啊睡覺啊,包括做惡夢……嘖嘖,默默,說老實話你小叔真疼你,姐羨慕的要死。我是沒那個福氣當你小嬸嬸……不過話說你未來的小嬸嬸還真挺難當的,保不準就會吃你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生氣你分走了關卿的大部分關心和愛護,哈哈……”

王利是圖個嘴巴痛快胡說八道百無禁忌了,聽的顧默默卻是陪著強笑心事重重。

關卿說可以出國,可是她不想,不是矯情是真不想。

懶吧。

兩輩子都待在這片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喝的是長江黃河的水,吃的是黑土地黃土地紅土地孕育出的糧食,她從骨子裏就是一個認根的人,傳統到習慣。

“哎,諸瑛那小子在西區23找了一份打碟的活兒,今晚要不要去湊湊熱鬧?”王利嘴巴塞滿了餅幹,圓鼓鼓的像個土撥鼠老財。

“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點。”顧默默轉念又推翻了自己剛剛說的話:“對了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們也別去了,何況今天又是周一。”

王利被她的話帶出錐心的痛,放下所剩無幾的餅幹哀嚎:“你說有機化學那老頭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啊?我這門是不是掛科掛定了?默默啊,上次他點名我真不是逃課,我就是睡著了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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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下午衛生大檢查,整個校園裏面都亂哄哄的。

顧默默坐不住,尋思了一下就拿了幾本書準備回家。

錢威的事情她如鯁在喉。關卿那個臭脾氣,她不問他就不說,恨的人抓狂。

周六周日兩天不見他人影,晚上倒是回去,什麽都沒變的吃飯打游戲睡覺,只字不提周五夜裏的血腥一幕。

好好一個大活人死他眼前了,他怎麽就能做到無動於衷絕對的漠然呢?

她不相信他冷血無情,可是這種事情又那麽的相互矛盾。

正要出門的時候,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

顧默默也沒多想,走過去就接了起來:“你好,請問找誰?”

電話那邊奇怪的沈默著,卻不是線路壞了什麽的,因為能聽到細微的喘息聲。

“餵?”顧默默皺眉。不是什麽騷擾狂吧,原來王利就接過一個男人這樣的電話,死活不說話還總是打過來:“你不說話我掛了啊。”

“顧默默,是我。”那邊的聲音幹澀又粗啞,帶著驚惶的味道。

渾身的神經都一下子繃緊了,顧默默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你、你在哪兒?”眼淚要流出來了。瞧她這點出息,居然接到這個電話第一反應不是痛罵也不是責備更不是直接掛斷,而是直覺的問她在哪兒。

顧紅纓,你拋棄了我到底還要怎樣?

顧紅纓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剛哭過:“你別管我在哪兒,我、我挺好的……”她或許是想問問女兒好不好,可是終究沒臉張那個嘴:“我有事跟你說,你旁邊有人嗎?”

“沒有。”顧默默攥緊話筒的掌心冒了汗:“你回來吧,關卿不會再找你麻煩了,一個人在外這樣躲著……”

顧紅纓發出奇怪的笑聲,更像是哽咽:“我不怕他找我麻煩……顧默默聽著,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絕對不行。”

顧默默腦袋轟的一下,那些傷感和悲戚被炸的屍骨無存,完全是下意識的問:“為什麽?”她知道什麽?她怎麽會這麽說?!

“因為,”顧紅纓的冷笑帶著咬牙切齒的惡意:“他殺了你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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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六月正是下火一樣的熱度,又恰逢每年的梅雨期,空氣濕悶。人跟脫了水的魚一樣,張大了嘴巴呼吸還是覺得不夠,易於中暑的天氣和情緒都是高危的炮藥桶,一點火星就能炸個驚天動地。

關卿不在家,想當然的必是如此。

顧默默跌坐在沙發上,連空調都忘記開了。

顧紅纓帶來這個不懷好意的消息,說實話她並不是那麽震驚與憤怒。顧默默難過的是對方的心思。

作為一個母親,她隱在暗處冷眼旁觀這一切,把她的女兒丟在前面做棋子——

是的,不管是棋子還是誘餌,她都是被拋棄被放棄的那一個。

即使她不是真的顧默默,可是這種行為還是傷到了她。

既然不愛,當初何必生下顧默默?

突然覺得,或許顧默默像她的名字一樣緘默的離開這個世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寧夏說過,顧默默是個沈默寡言性格懦弱的孩子。她害怕畏懼關卿,對顧紅纓逆來順受,唯一親近深愛的關宇還成了植物人——

哦,是了,如今那離世的溫暖也不屬於她,她顧默默的生身父親另有其人。

顧紅纓怎麽會這麽殘忍?剝奪了她所有的希望,還給她一個支離破碎殘酷冰冷的世界?

“那個男人惜命的很,他根本不可能自殺!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關卿把他逼到了絕路,怎麽會有今天的結局?……哈,他死了我當然高興,我半滴眼淚都不會流!這個社會的渣滓,死不足惜!”

“關卿看上你了是吧,顧默默你自己想想,你的爸媽被這個男人一手一腳的逼上絕路,不管他對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凡你還有一點良心,能跟他走到一起嗎?何況他還頂著你小叔這樣的血親頭銜……”

顧紅纓,你是想逼死顧默默好打擊報覆關卿嗎?

天下有你這麽狠的媽嗎?

關卿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傻坐著幹嘛,怎麽不開空調?”

冷氣一點點把炙熱潮濕擠出了房間,連帶著把顧紅纓那些惡毒的話也排出了她的大腦。然後一時間,顧默默覺得自己腦袋裏面空空如也,什麽都沒剩下。

“怎麽了?”關卿走過來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伸手極其自然的探上她的額頭:“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

顧默默沒動,就那麽安靜的看著他,目光不帶悲傷也不帶歡喜。

“有事?”關卿皺眉,索性坐在她身邊:“又胡思亂想了?”

“不是。”顧默默一出聲才發覺嗓子啞了,很難聽:“沒胡思亂想。”她只是在想一些事實和這些事實間的聯系。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別總是揪著不放給自己添堵,明白嗎?”關卿到底聰明,隱隱猜到原因。

“錢威是我爸。”顧默默說出這個詞心裏還是堵了一下。不,關宇才是。

關卿的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誰跟你說的?”

“為什麽不告訴我?”顧默默眨眨眼,眼眶幹澀,連流淚的沖動都沒有:“你覺得把我護在一個真空的玻璃罩子裏面,擋住一切醜惡的東西不讓我看到,這樣好嗎?”

英俊的男人低了頭,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在你成長的十幾年裏,他不過是一時圖計下半身的快活而提供了一枚精-子,僅此而已。他配得上那個稱呼嗎?”

在這個問題上,顧默默其實是認可關卿的觀點的,雖然聽起來很殘酷很不符合傳統的孝道理論。可是錢威他真的不配:“我想知道那些過去。”即使它跟我無關,可是它跟我們有關,跟我們的未來有關。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要聽了做什麽?”濃密的眉毛擰在一起,擠出一個不悅的形狀:“你安心的待在我身邊,一切由我處理,開開心心的上學生活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給自己找那些不痛快?”

“因為,”顧默默握住他幹燥溫熱的大手,認真的沒有一點調侃敷衍之意:“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是並肩站在一起的夥伴而不是嬌寵的淩霄花。有狂風有暴雨的時候,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不管,可是我願意幫你分擔一半的重壓和苦楚。

愛情,應該是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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