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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頭繩、紫藤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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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燃打開門,來人果然是程半梨。

她今天穿了件淺橘色的毛衣,搭配同色系的小雛菊半身裙,柔順的長發梳成兩個馬尾辮搭在肩頭,還戴了頂貝雷帽,正站在別墅的門篷下。

見到他,程半梨的手藏進長長的毛衣袖子裏,歪著腦袋可可愛愛地沖他揮手,“嗨,小燃。”

秦燃的視線落在她微紅的眼尾,“找我有事嗎?”

“劉姨今天做了好多菜,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來和我一起?”

“好。”

兩個人離開秦家,沿著石板路走向後面的別墅。

路上程半梨蹦蹦跳跳的,還輕哼著歌,看上去不像心情不好的樣子。

但也有可能是把傷心事藏了起來,不想讓他擔心,秦燃這麽想著。

回到程家,程半梨踩上拖鞋,“嗒嗒嗒”走到餐桌前坐下,“怎麽樣?這一桌子菜看得人有食欲吧?”

劉姨得知她腸胃不好,特意按照小孩子的營養食譜給她做的菜,清淡易消化。

秦燃“嗯”了聲,在她對面坐下。

吃飯的時候,秦燃總是不受控制地看向對面少女的眼睛。

她今天又哭過嗎?

“小燃,你今天中午怎麽不在家呀?”程半梨吃了口香芹牛肉飯,隨口問道。

她不知道秦燃月考,還以為他昨天下午就回來了,結果今天中午去找他,卻發現他沒在。

秦燃沈默片刻,很快找到了借口,“我在學校上自習,下午回來的。”

“噢。”程半梨絲毫沒有懷疑,“對了,我下周社團組織外出活動。周五晚上出發,住在連山附近的酒店,周六一大早就去山上拍楓葉,你要不要一起?”

“我下周六要參加競賽。”

“競賽?這麽快嗎?”程半梨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才發現確實到了每年競賽決賽的時間段,“你在哪兒考試啊?”

“科大。”

“正好誒,科大也在連西區,離連山不遠。如果到時候社團不統一訂酒店的話,我們就訂在一起吧?”那時候正好到了秦燃的生日,可以順便送他生日禮物。

“好。”

後來吃飯的時候,可能是秦燃探尋的目光太過明顯,還是不小心被程半梨發現了。

她疑惑問道:“小燃,你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幹嘛?”

秦燃抿了抿唇,嗓音壓得很低,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你……哭了?”

“沒有啊,”程半梨答得很自然,有些奇怪地看他,“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還不等秦燃回答,她就眨眨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水蔥般的指尖撫上自己的眼尾,“我眼睛有點紅對吧?”

秦燃望著她,微微頷首。

程半梨長嘆一口氣,“這是桃紅色的眼影啦,小燃你好直哦。”

“……”

接著她微仰起小臉,湊過來讓他看,“不好看嗎?”

秦燃沒敢多看,聲音低低的,“……好看。”

周日,程志突然毫無征兆地回了趟家。

那時候程半梨正在沙發上玩游戲,聽到門口的動靜,下意識看過去,臉上的笑意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消失,到嘴邊的話也咽下。

忘記了,如果是秦燃有事過來,怎麽都會敲門的。

程志搓了搓手,假裝感覺不出他們之間的尷尬氣氛,“板栗,你住院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爸爸說呢?”

程半梨出院結算時候,刷的是程志的副卡,他會知道她住院並不奇怪。

“沒什麽事。”明明已經打完了這局游戲,程半梨的視線卻依然沒從屏幕上移開,手機也一直橫著。

“是哪裏不舒服?現在好點了嗎?”

“腸胃炎,好多了。”態度冷淡。

“讓劉姨多給你做點清淡好消化的菜,下次再有什麽事,記得跟爸爸說,你一個人住院沒人照顧怎麽行呢。”

“嗯,知道了。”程半梨敷衍著。

她都出院兩天了,程志才騰出時間來看她,她並不想領這個情。

不想繼續在家裏待著,程半梨找了個跟朋友出去逛街的借口出門,然後直接回了撫大。

中午程志給她打電話,也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這天體育課上,程半梨忽然得知,馬上就要進行體測了。

晚上,她和蘇琪顏她們換上運動鞋和寬松的衣褲,打算去東操場上練習跑八百。

結果到了東操場才發現,明亮的探照燈下,人高馬大的國防生們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占據了操場的各個角落。

國防生們都剃了寸頭,穿著灰色T恤和迷彩褲,正在連夜訓練。

蘇琪顏哭喪著臉,“啊?估計他們要在這裏訓練一陣子,我們只能去西操場跑步了。”

顧麥冬抱怨道:“晚上沒有校車,我們得走多久才能到西操場啊。”

何韻直接打起退堂鼓,轉身往回走,“算了算了,我還是白天跑吧,先回宿舍休息去了。”

最後只有蘇琪顏和程半梨兩個人,跨越大半個學校去了西操場。

她們走到那裏都快要累得沒力氣了,根本跑不動八百,只能像兩條鹹魚似的,再苦兮兮地走回宿舍。

第二天,見程半梨換上一身運動裝備出門,宿舍其他三個人都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系花,果然擁有常人所沒有的自律。”

程半梨心虛地溜了出來。

她不是要去西操場,而是要去另一個近一點的地方跑步。

到達小西門外,程半梨一眼就看到了穿著藍白校服的清冷少年,踮起腳,笑著沖他揮手。

秦燃也看到了她,邁步朝她走來。

程半梨躲在拐角處的陰影裏,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開口:“東西帶了嗎?”

她說話時,視線還警惕地在四周脧巡,搞得好像地下組織秘密接頭。

秦燃:“……”戲精。

少年沈默著摘下書包,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一件幹凈如新的校服外套。

“謝謝小燃。”程半梨接過來,動作麻利地套在身上。

西操場離程半梨的宿舍太遠,她不想那麽辛苦地走過去,想出了個好主意——附中的操場正好靠近小西門,離撫大南門不遠,只要她換上秦燃的校服混進去,就能借用附中的操場跑步了。

而且秦燃愛幹凈,買了好幾套校服換洗,她借一套也不影響他平時穿。

於是程半梨白天發微信跟秦燃說了這件事,和他約好晚上在小西門接頭,完成“那東西”的交接。

秦燃個子高,程半梨的身形本就偏嬌小玲瓏,身上穿著他的衣服顯得有些空蕩。衣服下擺直接蓋到纖細筆直的大腿,校服袖子長出去好一截,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女孩。

藍白校服拿過來前已經被人洗幹凈,還帶著淡淡的皂味,氣味清冽好聞,和秦燃身上的氣息有點像。

程半梨忍不住舉起袖子,湊近鼻尖聞了聞,感嘆道:“你的衣服好香啊。”

她無意間的動作和話語讓秦燃瞬間僵住目光,耳根一點點泛起紅。

他不自在地別開眼,率先往前走,“走吧。”

程半梨小跑著跟上。

雖然她身上的校服格外寬大,但本來就有人特意買大號的校服,再加上晚上光線暗,門衛沒有看得很仔細,就直接放行了。

一路走到附中操場,這裏可比撫大的操場熱鬧多了,還沒走進去就隔著綠網聽到很多人的喊叫。草坪和跑道上有很多少年人追逐打鬧,放肆張揚地笑著。

被他們的笑聲感染,程半梨眼中浮現出興奮的亮光,突然覺得渾身都有用不完的勁兒和活力。

她脫掉寬大的校服外套,往面前秦燃的懷裏一塞,之後走到邊上開始做熱身運動。

程半梨擡腿搭在看臺邊緣,彎下腰做拉伸,“小燃,你也來陪姐姐一起跑嘛。”

“好。”

做完熱身運動,程半梨掏出隨身帶的表,按下計時鍵的同時,邁開腿向前跑。

秦燃陪在她身邊,配合她的速度跑得很慢,她剛脫下來的校服外套被少年搭在臂彎。

剛跑一圈,程半梨就已經氣喘籲籲,臉頰潤紅,“累死了,好累好累。”

她跑得時快時慢,速度不勻,都快要跑岔氣了。

秦燃看她一眼,擔心她待會兒肚子疼,就稍微加快腳步,跑到了她前面。

“跟著我。”他沈聲說。

程半梨望著少年頎長挺拔的背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跟上。

秦燃勻速前進,跑得比之前慢一些,程半梨跟隨他的步調,不知不覺中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心跳也沒有一開始那麽劇烈了。

跑完第二圈停下,她居然感覺比第一圈還要輕松。

可看了眼秒表上的時間,巴掌大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這個成績,考試的時候肯定及格不了。

秦燃瞥見黑色表盤上的“05:08:22”,和他估計的時間差不多。

“別著急,慢慢來。”

程半梨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嗯”了聲。

和快要累癱的程半梨相比,秦燃的神情可以說是雲淡風輕,除了冷白的臉上泛起微紅,他身上看不出任何運動後的痕跡,連呼吸都沒亂。

這點強度的慢跑,對於經常打籃球和玩格鬥的人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我去買水。”秦燃正欲轉身離開,卻被程半梨叫住,“等等。”

“怎麽了?”剛問出口,他手中就被塞了個粉白色的蝴蝶結頭花。

“你先幫我拿一下。”

秦燃看向面前的少女,她正擡高手臂將柔順的頭發往後攏,露出姣好的面容和修長脖頸。有幾根被汗濕的碎發貼在嫣紅的臉上,琥珀色眼眸好似噙了一汪春水,濕-漉漉的。

看臺旁昏黃的燈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如同雪地裏反射的光落在身上,溫柔又美好。

秦燃靜默地望著她,兩根修長的手指穿過手裏的頭繩,輕輕抻了一下,彈性很好。

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

程半梨將頭發稍微卷了兩下,正準備跟秦燃要回頭繩綁個丸子頭,結果左邊肩膀忽然被人握住,她整個人被用力往旁邊一帶。

猝不及防之下,程半梨不小心撞上溫熱結實的胸膛,屬於少年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好似盛夏暖陽,也像是雨後青草,清冽又幹凈,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但只是一瞬,她就被人扶著雙肩站穩。

身前的人後退半步,克制地與她拉開距離。

程半梨晃了晃神,擡起頭,就見秦燃面容冷峻,眉心折起,眼底好似覆了一層寒霜,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程半梨看到不遠處的幾個高中的男生,其中一個還是見過面的權星季。

權星季幾人走過來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學,我們剛才鬧著玩沒看路,沒撞到你吧?”

程半梨搖頭,“沒事。”

怪不得她剛才聽到身後有嘻嘻哈哈的打鬧聲,只不過來不及反應,就被秦燃帶著躲到了一邊,倒是沒受傷。

權星季和那幾個男生被秦燃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怵,縮了縮脖子,又誠懇地道了一遍歉才離開這裏,走向籃球場。

走出去一段距離,權星季依依不舍地回頭看向程半梨,結果正好撞上秦燃暗含警告的目光,被嚇得一個激靈轉回頭。

幾個男生興奮地討論著,“那是隊長女朋友?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長得好漂亮,她是高幾的?”

“我也沒見過,應該是轉學生吧。怪不得隊長對趙夢蕊那麽冷漠,原來他女朋友比趙夢蕊還好看。”

權星季往那人頭上拍了一巴掌,不服氣道:“什麽女朋友?他們肯定沒在一起,我同桌不可能談戀愛。”

“你怎麽知道?隊長跟你說的?”

權星季將臂間夾著的籃球丟到地上,砰砰拍著球,朝籃球場跑去,“別八卦了,抓緊練習。這周五就要跟四中打聯賽,絕對不能輸給他們那幫眼鏡仔。”

“隊長不來,我們怎麽訓練?”

“先隨便找個替補,待會兒去叫他。”

“行吧,走咯。”

那群熱情洋溢的男生走後,看臺邊只剩下秦燃和程半梨二人。

程半梨揉了揉剛才被撞疼的鼻子,被這些人一打岔,忘了綁頭發的事,“我怎麽覺著,他們有點怕你?”

秦燃掌心合攏,將某個東西藏在手心,表面上依舊平靜淡漠,“沒有,他們差點撞到人心虛。”

“噢,我們走一會兒路吧,我怕回去了腿會酸。”

“好。”

兩個人沿著紅色跑道散步,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迎面吹來的秋風已經帶上了幾許涼意,吹動程半梨臉側的碎發,正好吹散剛才跑步的燥熱。

走了一圈多,再次路過籃球場的時候,權星季雙手成喇叭狀,沖著秦燃喊道:“隊長,你來不來練球啊?”

他們找的替補根本不行,實力跟秦燃比差遠了,沒法很好練習。

程半梨看向身邊的高挑少年,“你想去打籃球嗎?我剛好準備回宿舍,你不用陪我了。”

秦燃思忖片刻,“我先送你回去。”

他掏出手機,微信上跟權星季說了聲,自己過會兒回來練球。

走出操場,程半梨好奇問道:“剛才他為什麽喊你‘隊長’啊?”

“我們都是校籃球隊的,這周五下午要跟四中打比賽。”

“在哪兒打?”

“這裏的主場。”

程半梨眼睛一亮,從側面跑到他面前,倒著走路,甜軟的聲音充滿了雀躍,“我周五下午正好沒課,過來看你打比賽怎麽樣?”

秦燃沈靜的目光在少女臉上流連,沒有立刻回答,似是有些猶豫。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程半梨笑看向他,在臉前面比了個拿著相機按快門的手勢,俏皮地眨了下右眼,“到時候姐姐給你拍好多好看的照片。”

她已經知道了時間地點,到時候可以直接過來看比賽。秦燃再拒絕也沒有意義,就沒有吭聲。

送程半梨回去,秦燃回了趟宿舍換衣服,去籃球場和隊友們練球。

打完一場比賽,權星季快要累癱了,雙手舉高投降,“求你手下留情啊同桌,你進攻這麽猛,我們誰能守得住?”

有人的球衣都快濕透了,“不行了不行了,強度太高了,我先歇會兒。”

“隊長今天怎麽回事兒?一點都不放水。”

“不知道啊,他今天怎麽這麽兇殘,老子快頂不住了。”

秦燃的體力耐力,比他們幾個在籃球隊裏訓練了兩三年的學長還要好。連續訓練那麽久,他的狀態卻絲毫沒有下滑,依然保持著巔峰的反應和敏捷。

再加上他初中就拿過中學組的籃球聯賽冠軍,所以當初才會讓他一個高一新生當隊長。

秦燃擰開一瓶冰水,仰首灌下,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很快水瓶就空了,被他隨手丟進垃圾桶。

微涼的視線掃過累癱的隊員們,他冷聲道:“休息五分鐘繼續。”

全隊一片哀嚎。

從浴室出來,秦燃把短發擦到半幹,黑色發梢不再往下滴水,就坐在桌前,開始寫今天沒完成的作業。

很快把所有作業寫完,收拾好書桌,正準備上床睡覺,忽然想起一樣東西。

秦燃從自己今天穿的校服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粉白色的蝴蝶結頭繩。

是她今天忘了要,落在他這裏的。

他當時明明可以提醒她,但最後什麽都沒說。

權星季去其他宿舍還沒回來,另外兩個室友一個在洗澡,一個在洗衣房。

現在,當下所處的空間裏,只有他一個人。

剛升起這個念頭,秦燃的心就快速跳了兩下。

宿舍裏靜得落針可聞。

少年眸光收緊,有些緊張地蜷起手指。他將頭繩攥在掌心,緩緩低下頭輕嗅。

這個頭繩他見程半梨用過幾次,上面沾染了屬於她的氣息,很淡的紫藤花香。

明明香味並不過分甜膩,卻神奇地擁有某種特別的能力——它讓秦燃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突然被什麽東西緊緊裹住,戰栗般的感覺在剎那間傳遍全身。

今天程半梨差點被撞到時,他攬住她的肩膀往旁邊躲。

少女柔軟的長發蕩起,如羽毛般掃過他的脖頸,她溫軟的身子在下一秒撞進他懷中。極近的距離,他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的紫藤花香。

當時的所有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胸口被她撞到的地方隱隱發熱。

秦燃喉結上下滑動,眼神越來越深暗。

不想讓想法被花香牽引到不可控制的地方,秦燃有些慌亂地將頭繩放進抽屜,快速合上。

只是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依然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他不是第一次夢到這個地方。

一條老舊的巷子,長長的看不到盡頭。

墻角有棵老紫藤樹,開滿了一串串藍紫色的花。高處盤繞交錯的樹枝穿過電線,一直蔓延到對面墻頭,斑駁陽光從枝丫和花朵縫隙漏在地上。

秦燃站在樹下,斂眸靜靜等著。

沒多久,巷子那頭走來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少女。

像從前的夢裏一樣,少女主動撲進他懷裏,像樹袋熊一樣抱著他輕蹭,讓人難以招架。

秦燃忍不住將她困在樹幹和自己的胸膛之間,卷起她的裙擺。

巷子裏忽然起了陣風,地上的花瓣被風卷起,形成一個藍紫色的漩渦,將他圍在中間。

越來越濃郁的花香從四面八方襲來,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在浮沈的歡愉中放縱墜落。

第二天,宿舍裏其他人都還沒醒來,秦燃悄無聲息地下床,走進浴室。

微冷的水順著眼角眉梢滑落,他盯著眼前潔白的瓷磚,目光略有些出神。

他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也不是第一次夢到那個少女。

可他一次也沒見過那個少女的模樣。

她的面容隱在一團朦朦朧朧的白霧中,什麽都看不到,只有身體觸碰帶來的感受是那樣清晰。

秦燃刻意忽略了少女給自己帶來的熟悉感,她身上的紫藤花香,也可以解釋為來自她後背倚靠的那棵紫藤樹。

他沒在夢裏看清少女的長相,所以……並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秦燃闔上眼,壓下了心中暗暗升起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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