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嫂看著太太睡著以後就出來了。

祁建國臉色難看。

祁幻晴站在一側。

顧嫂推開門進來，嘆口氣，她是祁家的老人，太太心善，她也盡心伺候，但並不是時刻跟著，說起來她也有錯，不該去整理花房衛生：“庫房裏有一張小姐生病時的相片，我趕到的時候，太太已經扔開在尖叫……”

“東西呢。”

顧嫂聞言，從內裏的兜裏掏出一張相片，扣著放在書桌上。

祁建國捏在手裏，整個人瑟縮了一下，沒有翻過來看一眼，仿佛下定了很大決心，拿出打火機，燒了——

“以後寸步不離的看好太太。”

“知道了。”

“出去吧。”

祁幻晴一言不發的看著，心裏什麽思緒都有，但看著祁爸爸這個樣子，忍不住開口道：“媽……祁夫人精神狀況一直在好轉。”

“可還是不願意面對現實。”祁爸爸說著忍不住揉揉眉心，他的妻子他怎麽可能不了解。

祁幻晴沈默。

祁建國坐在沙發上靜了好一會兒，然後看向酷似女兒的女孩，有時候他這個正常人都分不清誰是誰，更何況生病的妻子：“我之前說過的話，你考慮的怎麽樣？”

祁幻晴搖搖頭：“叔叔不用為難，我是真的把阿姨當媽媽看的。”

祁建國站起身說：“我知道，但過了明路又不一樣，祁家會正式把你介紹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祁家的女兒，有繼承權，對你將來多少有好處。”這是他想為這個女孩做的。

祁幻晴眼中無波：“謝謝叔叔，我是真的喜歡阿姨才……”祁幻晴有點說不下去，她是拿了錢的。

祁爸爸也似乎想到了，忍不住笑，但似乎並不在意：“我知道你真對你阿姨好，這一年多謝謝你了。”

祁幻晴低下頭，是她謝謝媽媽才對。

祁建國看著她，又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女兒，神色哀傷的看向窗外，他的女兒現在怎樣了，是不是還會闖禍了，脾氣有沒有收斂一點，在外的路……冷不冷……

祁建國揮揮手，現在什麽都沒有力氣談。

祁幻晴悄悄出去，輕輕關上門，眼淚滑過臉頰，嘴角瑟瑟發鹹……

祁母一覺醒來精神好了很多，記憶似乎也回爐了回來，想到女兒已經開始喊人：“晴晴，晴晴。”

顧嫂聞言，不敢怠慢，趕緊下樓請人。

在廚房幫忙的祁幻晴立刻擦擦手向樓上趕，攙扶著祁母的手臂：“您真有福氣，晚飯剛剛好您就醒了，您說您是不是聞著味來著。”

“是呀，就聞著你個猴精味。”

祁幻晴嬌嗔一眼：“我親自下廚了一道魚香素鮮，一會媽媽好好嘗嘗。”

“我可還想多活兩年呢。”

聽到說話聲，祁建國經結束了與祁幻塵的對話，趕緊出來查看妻子：“怎麽不再多睡一會兒。”

祁母不屑，午睡都成晚睡了，還睡什麽睡！

祁幻塵無聲的站在陰影的地方，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

祁幻晴微微對他點頭，他在外上學，也是剛趕回來。想到祁爸爸說的認她做女兒還給她繼承權，心裏便覺得對不住這個安靜的小男孩，再怎麽說他現在才是祁家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莫名其妙出現一個自己，他心裏能沒有一點想法？

祁幻塵在‘祁幻晴’在的時候，自動避到角落裏，這很正常，姐姐才是媽媽唯一的心頭肉。

祁幻晴不知道祁爸爸有沒有跟他說，他又是怎麽想的，沒有關系的熟人，和一個即將有利益沖突的人是不一樣的概念。

祁幻晴心裏很理解祁幻塵處境的尷尬，一個千金大小姐突然奇想的活物玩具，還是經常想不起來的，所幸祁爸爸祁媽媽都是好人，沒有苛待過他。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種奇怪的生物，不是說在一起生活沒有感情，只是一個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一個是需要給一口飯的人，自然會偏向親生骨肉一點。而祁幻晴又是能鬧騰的，死死霸占著祁家父母所有的愛。

哎，不敢看他了。

“建國，我想好了，就聽你的，趁著節氣給晴晴辦個聚會，晴晴也好久沒有樂樂了，該好好跟她那些朋友聚聚。”

祁幻晴嘟著嘴，那是聚聚嗎，烏煙瘴氣，善男信女？：“媽，我還有課，又要照顧小銘，實習也不能落下，哪還有以前那麽多時間，不辦。”以前都被爸爸以各種理由擋回去了，想來就都不是善茬。

祁爸爸卻同意了，順便辦大一些，正好把孩子帶到眾人面前見見。

不是還沒有說定：“爸，不用，我……”

“你懂什麽，也不全為了你，這次你受了這麽大委屈，還被人非議，真當咱們祁家好欺負的，放心，有爸爸媽媽給你撐腰，誰也不敢再說什麽。”

祁幻晴撒嬌：“媽，有爸爸在，誰敢背後說我，再說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麽，您就別讓我分心了，我真的真的很忙的，沒有了我，醫科大都是不能正常上課的。”

祁爸爸看她一眼。

祁幻晴有些心虛，她覺得這樣就好，不用別人認同，她本來就是他們的女兒，又不是給別人看的。

祁爸爸冷哼一聲：“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只管回來幫你媽媽招待客人。”

祁媽媽和藹的點頭，她的乖寶貝。

祁幻晴嘴角扯了一下，眼風不經意間掃向一旁依舊站立的祁幻塵。

祁幻塵神色依舊，轉頭的瞬息，見她看過來，微微頷首。

祁幻晴也笑。

吃了晚飯，祁幻晴看著幻塵陪媽媽去散步後，找上父親：“我堅持我的想法，沒有必要。”

祁爸爸看著她，除了性格，他跟女兒沒有任何不同：“你也為你阿姨想想，你阿姨總是要帶你出去的，你難道想讓別人笑話她。”

這……她的存在本來就很好笑，辦不辦一場儀式也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反而大家會說祁家瘋了，弄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給夫人治病不算，還真當成女兒承祖繼業。

祁幻晴不認同，更不好意思，利益牽扯多了，最後好意也就變了。

祁建國笑：“你也在家一段時間了，做的怎麽樣我都看著，我女兒去了，家裏也就沒什麽人了，給不給誰我們二老並不介意。”

幻塵呢？

“幻塵那孩子是個懂事的，你不用多想，這件事我和他商量過，他沒有意見，小祁，就算你不願意也沒有關系，你祁媽媽高興就好不是嗎……”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祁幻晴好笑又為爸爸難過，就因為她像他的女兒，對媽媽好，連自己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都不查就認下，他……他……

“哭什麽。”

“沒，外面天氣冷，我去給媽媽送件披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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