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萱明顯感覺到今天各大媒體對她比往常更熱情, 攝像老師瘋狂往前擠，前排攝像都快摔倒了還拼命對著她拍。

她不由放慢腳步，在紅毯多停留了一會兒。

上一次媒體這般熱情, 好像還是上輩子的事情。

上輩子她在綜藝裏跟沈年組CP火了後, 兩人合作的電視劇電影也相繼爆了, 之後便是各種時尚資源接踵而至，去哪裏都被追逐。

她和沈年官宣的時候，記者為了搶拍，甚至真的發生過踩踏事件。

戴萱心裏微微有點不是滋味, 上輩子啊, 突然感覺好像已經很遙遠了。

不過也只是一點點, 她很快回過神來，笑得更得體大方。

上輩子是上輩子，她是女主, 換條路走，不要男主, 這輩子依然閃耀。

騰鈺不愧是大師, 衣服確實做得不錯, 活動結束之後，一定要想辦法說動他，讓他以後長期為她做衣服。

可惜上輩子可選擇的太多，沒怎麽註意這位當時已經退圈的裁縫，早知道就該多了解了解，找到他的弱點。

不過, 騰鈺這套衣服十萬塊就賣給她了，想必很缺錢，倒是可以試試收買他。

或者, 問清楚他得罪的大佬到底是哪一位，看能不能幫他解決矛盾，想必他會感激。

戴萱心裏想好了好幾個計劃，覺得成功概率還是比較高，心情更好，昂首挺胸走向簽名區。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遞筆給她的工作人員也在偷瞄她，但對上她的視線又急忙躲閃開去。

有這麽好看嗎？連女孩子都臉紅？

戴萱吸氣收腹，簽名的時候下意識擡高手臂，想要盡可能簽到高處。

又是一輪拍照後，紅毯區負責采訪的主持人走過來，笑吟吟地看著她：“萱萱今天真漂亮。”

“謝謝。”戴萱也微微一笑，“是騰大師厲害，我沾了衣服的光。”

放在往常，這就是高情商的回答，主持人表情卻有點微妙，但戴萱還沒有意識到。

紅毯環節是全程直播的，因為好久不露面的騰大師親自出來打臉，這會兒直播間人數已經達到空前高度，聽到這話，彈幕層層疊疊將屏幕都塞得一絲縫隙都沒剩下。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戴萱怎麽到這時候還好意思撒謊？】

【剛才看她走紅毯還故意磨蹭，不會真以為自己很美吧？】

【萱萱美爆了！】

【建議腦殘粉去看看騰大師的V博。】

【剛來，發生了什麽？戴萱怎麽了？】

【身上的禮服抄襲騰大師，被大師直接點名了，腦殘粉還激情辱罵人家穿正版的素人小姑娘。】

【我的媽，我要吐了，太不要臉了！】

【戴萱不會還不知道被騰大師親自打臉了吧？】

【估計不知道吧，不然我真不敢想一個人能如此不要臉。】

【抄襲的人，還期望她要臉？】

【我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腳趾直接摳出一棟別墅。】

……

藝人走紅毯的時候不可能帶手機，也看不到別的消息，戴萱當然看不到彈幕。

她只覺得今天的主持人有點奇怪，然後就看到經紀人氣喘籲籲在側邊拼命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下去。戴萱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不過主持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反正也沒拆穿騰鈺發博的事，問完衣服，又問她對抄襲和盜版的看法。

戴萱到底還是經驗豐富，見經紀人是真的慌，馬上自行結束采訪：“抄襲和盜版都違法，自然不能姑息。我們就不耽誤下一位的時間了吧，謝謝。”

她將話筒交換，快步朝經紀人走去。

紅毯旁邊有很多工作人員，戴萱一路走過去，能感覺到大家都在悄悄看她。還有各種小聲議論，聽不太清，只隱約聽到“小仙女”“抄襲”“騰大師”“不要臉”等重覆出現的詞匯，心裏更是不安。

“出什麽事了？”戴萱見到經紀人，迫不及待地問。

經紀人看著周圍探照燈般的視線，拉著戴萱去了僻靜的角落，才把手機遞給她：“你自己看吧。”

戴萱第一眼看到騰鈺的V博，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明明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怎麽可能？

“不是說我這身衣服是騰鈺封山之作，手工定制的嗎？”戴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大怒質問，“你們怎麽辦事的？”

經紀人看了眼旁邊的造型師，說：“還是啟新工作室的周姐介紹的，合作了那麽久，沒想到會突然這麽坑我們。”

“周姐？”戴萱楞了一下，確實和她合作很久了，“趕緊聯系啟新那邊啊，他們怎麽說？”

經紀人低頭道：“說是已經辭職半個多月了，現在誰都聯系不上。”

戴萱氣瘋了，她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走紅毯時的表現，恨不得原地再重生一次。

但這顯然不可能。

戴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一把將頭上的荷花扯下來，摔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兩腳：“就算是周姐介紹，你們都不用確認嗎？騰大師的衣服才賣十萬塊？你們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造型師低聲嘀咕道：“可當時也問過你了……”

“啪！”

戴萱真是太生氣，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聽到造型師這麽頂嘴，轉頭就扇了她一巴掌。

她當時確實說過騰鈺過得很落拓，十萬塊賣衣服有可能，但那也只是“有可能”，需要他們再去確認啊。

不然要工作人員來幹什麽？！

戴萱這盛怒之下的一巴掌絲毫沒有留力，造型師的臉頰明晃晃出現五個手指印，很快就紅腫起來。

經紀人將她拉到自己身後，皺著眉頭剛想說什麽，忽然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頓時頭皮一麻。

果然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天那麽多人，又知道戴萱出事，肯定會想辦法來偷拍啊。

怎麽就不註意呢？

經紀人追出去，外面很多人，看不出來是誰拍的，但明顯都對他們挺好奇，經紀人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詢問。無奈之下，拖著戴萱先從後門先離開。

這事是他失職，只能盡量彌補了，希望那人沒拍到視頻。

今天參加活動的女明星非常郁悶，因為所有熱度都被戴萱搶走了，熱搜霸屏：#戴萱打人#、#戴萱工作室澄清#、#戴萱道歉#……根本沒有人關心什麽電視劇大賞。

但是她們大部分也很開心，因為吃瓜吃得挺飽，還少了個競爭對手。

戴萱工作室先是發消息澄清禮服的事，說不是故意抄襲，是被人騙了。他們放了跟周姐的聊天記錄，表明已經在找騰鈺協商解決辦法，但網友顯然不太買賬。

緊接著，戴萱打人的視頻就流出，網友更是憤怒。

雖然戴萱馬上發了長文道歉，但因為倉促之下不夠嚴謹，全篇都在說自己很委屈，是因為心急抵制抄襲盜版，對身邊工作人員很失望，才失控打人，已經私下裏賠償道歉，工作人員也原諒了她……導致網友很不滿她的態度，徹底爆發。

【再難過失望，也不能打人吧？】

【這是故意傷人望某些人清楚。】

【就算工作人員犯錯，你又不是她爹媽又不是法律，憑什麽懲罰人家？】

【按照戴小姐工作室的言論，他們是被騙，那工作人員也是受害者。戴小姐卻因此打了工作人員，讓我們來理理這邏輯……在戴小姐這裏，到底是受害者有罪，還是所謂受騙只是幌子？】

【前面正解，我看不是心急抵制抄襲盜版，而是自己丟人了覺得沒面子吧。】

【看了視頻，小姑娘臉一瞬間就腫了，真的下手太狠了。】

【這就是腦殘粉吹的柔弱小白花？怕是舉鐵的小白花吧？】

【我看這次腦殘粉還怎麽護。】

【唉，脫粉了，真的不敢相信。】

【我看戴萱團隊包括她本人都智商堪憂，人家說是騰大師作品就是？都不知道找人確認一下？】

【誰知道聊天記錄是真的還是P的？】

【抄襲盜版絕不姑息，是戴小姐自己說的吧？】

【也就是說，人家小仙女穿的才是正版，被你們粉絲辱罵半天，卻沒有一個人提到，沒有一句道歉？】

【對啊，人家素人小姑娘有什麽錯，趕快道歉！】

……

裴青時也沒想到，戴萱會因為這件事情翻車，而且如此慘烈。

書中的女主也有很多小心機，但她心機之外善良有底線，絕對幹不出這種事。

“因為一個人的境遇會影響心境。”季西池看出裴青時心裏所想，在旁邊道，“她以前沒這麽丟人過吧？”

這倒是，書中雖然戴萱一開始處境也並不好，但全書算是一本爽文，戴萱一直在打臉別人，還從來沒被打臉過。

她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也就罷了，偏偏她又是重生，這樣的對比，落差還是挺大的。

“你覺得是誰騙了她？”裴青時問季西池，她相信戴萱還沒那麽蠢。不是信得過的人，她不會輕易相信那是騰鈺做的衣服。

“沈年。”季西池毫不猶豫道，“你還記得趙華濤嗎？”

這個人名有點耳熟，裴青時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沈年前助理？之前闖進鈺哥家鬧事那位？”

“對。”季西池說，“他都進了騰鈺家，當然有機會看到他的設計圖紙。否則，衣服是騰鈺手工縫制，你今天又是第一次穿，別人怎麽可能提前搞出盜版？如果是撞腦洞，就沒必要提騰鈺大名對吧？”

裴青時看著他，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

“按照你之前所說，沈年一直就是這樣的人啊。”季西池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之前書中沈年是對別人心狠手辣，唯獨對戴萱很寵愛。而現在，他對戴萱也跟別人一視同仁了而已，人設並沒有崩。”

裴青時無言以對，這樣說來還真對。

沈年在書中就是這樣的人，只是書中他對付的人都是跟他作對的人，所謂先撩者賤，所以粗略一看，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站在沈年的角度，現在的戴萱跟那些人有什麽不同？

原來愛消失後，會這麽可怕。

裴青時和季西池能想到的事情，戴萱自然也能想到。

更何況，那個周姐，她很清楚是沈年的人。

上輩子，兩人在一起後，周姐還幫沈年給她送過驚喜。

只是，那種小驚喜這輩子的她已經徹底忘了，所以也就忘了周姐雖然跟她長期合作，卻和沈年關系更好。

沒想到她自認聰明，喜歡玩弄人心，卻栽在這種小角色身上。

戴萱冷笑一聲，以為這樣她就會認輸嗎？

“萱萱。”經紀人看著她，神色凝重，“這次禮服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沒有調查清楚，但你打人確實也不對。現在公司讓你休息是讓你避避風頭，也是在保護你，你別多想。”

其實如果只是禮服，他們也是受害者，雖然會被嘲，但並沒有什麽大錯，不會遭到抵制。

可戴萱打人還被拍到，事情就嚴重了。

明星受到關註高，本就該以身作則，工作人員也是人，就算犯錯也沒誰有權利打人。涉及到人權問題，戴萱這次怕是洗不白了。

戴萱看了她一眼，說：“我明白，今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其實心裏在冷笑，她現在誰都不信，甚至懷疑經紀人也是沈年的人。

不然為什麽要在大庭廣眾告訴她真相？

就不能先離開現場？

她活了兩輩子，對娛樂圈熟悉得很，怎麽可能不清楚自己在這件事上洗不白了？

但是，這不代表事情沒有轉機。

爆個更大的料，拉低網友的承受下限，然後再認真道歉，時間一長，自然沒人再關註。

等經紀人前腳離開，戴萱後腳也出了門。

洗白的事她並不著急，但沈年絕對不能放過。

沈年今天也參加了電視劇大賞的活動，還拿了個獎，參加完慶功宴到零點才回家。

“年哥，你還好嗎？”助理看他走路有點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沈年擺擺手，推開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裏走。

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看起來單薄又孤單。

助理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沈年之前很喜歡戴萱，兩人也一度暧昧到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在一起。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突然鬧翻了。

今天戴萱鬧出那麽大的事，沈年就在現場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今天晚上慶功宴的時候喝的比平時都多，幾乎是來者不拒，應該是看到戴萱的真面目，心裏難受。

單純的助理腦補了許多，把自己給虐到了，在車裏待了好久才開車離開。

結果剛出小區就直接被潮水般的記者堵停。

“請問戴萱現在還在沈年家嗎？”

“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會不會分手？”

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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