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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奔走呼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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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郎感覺自己可能是具有某種天生的神性,不信的話可以看看:凡是惹他不痛快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沒有好下場。而提到這個“神”字,他忽然又想起了一個人:施新月。

按照日期來算,給施新月訂制的那只假眼睛,還得有陣子才能完工,不知道那家夥在綠楊旅館過得怎麽樣,反正憑著他上回留下的那幾張鈔票,施新月幹別的不成,飯總還是有得吃的。留著這個施新月有什麽用,他不知道,也懶得想,等假眼睛制作好了再說吧,也許可以收他做個跟班,假如自己想做官的話。

自從被曲亦直拍過幾次馬屁之後,他忽然發現做官也挺有意思,他相信自己若是想做官,那麽憑著陸健兒的關系,自己花不了多少錢,就能如願以償。不過這終究是後話,將來再說。天要黑了,不能在這個家裏過夜,怕傲雪半夜摸過來把自己掐死,那個娘們兒有著很規律的生活習慣,一天三頓吃得營養充足,身體是苗苗條條的結實,逼急了眼了,她未必不敢真掐死他。

金玉郎到段宅睡了一夜,睡得不好,因為宅子裏空空蕩蕩,而且冷得很,燒了爐子也不暖和。淩晨時分,他冷颼颼的睡醒了,醒得不清楚,依稀聽見自己在吭吭的咳嗽。他任著自己咳嗽,因為人還糊塗著,以為自己會把段人鳳咳嗽過來,沒有段人鳳,來個段人龍也行,然而等了片刻之後,他那頭腦漸漸明白了,這才意識到:段人鳳現在離自己可遠著呢。

他一邊納悶這屋子怎麽這麽冷,一邊咳嗽氣喘的起了床,又花費了二十多分鐘,才裏三層外三層的穿戴整齊,然後為了避免自己活活凍死在此地,他頭不梳臉不洗的回了家。結果剛一進門,就被傲雪捉了住。

傲雪把他堵在了小客廳裏,看出他像是要走,便直奔主題開了口:“玉郎,我認為你對我和大哥,有很深的誤會。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做一次解釋。你說我和大哥有私情,這我是萬萬不能承認的,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賭咒發誓,你也可以派人去調查。至於你說大哥在長安縣要殺你,我不知道這話是從何而來,但我可以把我在長安縣的所見所聞告訴你,至於我這話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斷,我不敢多言。”

金玉郎這一趟回來,共為了兩件事,第一件,是換身厚實的冬裝,第二件,就是估摸著傲雪不會輕易的放了自己,恐怕還要對自己糾纏一番。所以此刻對著傲雪,他往沙發裏一縮,不說話,也沒表情。傲雪站在他面前,仿佛是想要裝個楚楚可憐小媳婦的樣子,然而說起話來,依然一腔正氣渾身是理,以至於金玉郎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是撒謊的本領強,還是真的問心無愧。他懶得聽她說話,可她侃侃而談,聲音自然會往他的耳朵裏鉆,從她怎麽聽了他被綁架的噩耗,說到她怎麽上汽車去了長安縣,怎麽在長安縣等消息,又怎麽夜裏聽見炮響,怎麽聽得了他的死訊——有頭有尾,一氣呵成。

金玉郎聽完了她這一番話,決定不信。

但是他也不反駁,身上冷,喉嚨還癢癢,他沒那個精氣神去反駁,橫豎無論是連傲雪還是金效坤,都是要死的貨,他沒必要和這種將死之人多廢話。對著傲雪站起來,他只道:“隨便你怎麽說,你自己信了就行。”

然後他繞過傲雪走了出去,傲雪回頭看他,看他今天的態度和昨日不同,對自己這一番話,他仿佛是半信半疑。

半信半疑的金玉郎,還是指望不上。

傲雪不敢停下來等他醒悟,只怕下一刻金效坤就要吃槍子兒。於是慌裏慌張的,她去找了馮芝芳。馮芝芳這些天一直躲在娘家,也曾想過回金家看看,但是娘家上下全不許,她也怕一進家門就被捉去牢裏,於是也就作罷。對於金效坤,她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好好活著,但是如果他這一回非死不可的話,她守了寡也能活,反正她自己有錢,娘家也有錢,年紀又不老,再找個新人也不難——如果果剛毅願意娶她的話,那更好,她真是挺喜歡他那個野勁兒的。

傲雪來到馮家,對著正牌的金太太,她不好表現得太過焦急,只能壓著性子,只說要向嫂子討主意,要不然玉郎什麽都不懂,大爺若再出了三長兩短,那金家不就完了?

馮芝芳願意幫忙,也肯和傲雪一同出門奔走奔走,然而汽車夫把汽車都開到馮宅大門口了,馮芝芳的兩個哥哥把她攔了住,不許妹子出門作死。在馮家二位先生的眼中,金效坤是販煙土還是販軍火,都不打緊,金效坤的問題是得罪了督理大人,督理大人的仇人,誰敢去救?督理大人不順著馮芝芳遷怒到馮家,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馮芝芳隨遇而安,對於金效坤,傲雪求她去救,她便去,哥哥們攔了路不許她出門,她感覺哥哥們考慮得也有道理,於是又讓汽車夫把汽車開了回去。

“果團長總應該是沒事的。”她給傲雪出主意:“要不然,再讓果團長幫幫忙?”

傲雪頗絕望的看著她:“嫂子,果團長……我現在都不知道果團長在哪兒,出事的時候他是在天津,那我再上天津找找他去?”

馮芝芳忘了避嫌,不假思索的答道:“他回北京了,剛回來的。他和我——我家裏通過電話。”

傲雪倒是沒聽出什麽異樣來,既然馮芝芳是鐵了心的不出門了,那麽她就告辭出來,急三火四的又去找了果剛毅。

傲雪一直記著那一夜,果剛毅是怎麽保護金效坤的。

因此,果剛毅這樣的軍人武夫,雖然在她眼中是陌生而又可怕的,但因著他是金效坤的摯友,她便看他親切,認他是個好人。果宅的地址不必打聽,汽車夫載著金效坤去過無數次,早就知道。趁著天色還早,傲雪登了果家的大門——大中午的去做客,好像是要故意去蹭一頓午飯,有點不是時候,但傲雪顧不上這些禮節了。

正好,果剛毅也沒想到要請她用飯,他憋氣窩火,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餓,早把午飯這茬給忘了。到了這個時候,傲雪還肯為金效坤奔走,這讓他對她起了一點敬意,認為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娘們兒,金效坤總算沒白和她相好一場。傲雪認定了他是好人,他也認定了傲雪可以信賴,聽聞傲雪又來找自己求援,他大規模的唉聲嘆氣,差點把傲雪吹拂出去。嘆息完畢,他開始罵。罵的對象比較覆雜,有些他是敢提名字的,比如連毅,在他失去了存放貨物的藥廠倉庫之後,連毅趁亂搶走了他一船印度大土,還有些不便指名道姓的,比如霍靜恒督理,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的次長舅舅。罵了一圈之後,他總算說出了一點有價值的內容:“我告訴你,最雞賊的就是陸家爺兒倆,老子念佛,兒子摟錢,爺兒倆一起拍霍靜恒的馬屁!平時陸健兒見了我是稱兄道弟,結果那一夜他裝不認識我,當我的面開槍抓人!他媽的什麽狗屁健兒,我看他就是個賤人!”

罵到這裏,他停下來換氣,傲雪抓住這個空當,搶著問道:“您說的陸健兒,是不是玉郎的朋友?”

“還他媽玉郎,他就是個白眼狼!金效坤這個混蛋,也真是活該,他要是早聽我的話把白眼狼宰了,也不至於去蹲大獄。”說完這話,他忽然想起了傲雪的問題,於是又點了點頭:“對,他倆是朋友,賤人遇上白眼狼了,還能不湊成一對去?”

傲雪心中“咯噔”一下子,但臉上還微笑著:“原來……大哥好像和玉郎的關系還可以,您怎麽會說……您的意思是您早就看出玉郎不好了嗎?”

果剛毅望著她,楞了一下子,隨即答道:“對,沒錯,我早就看那小子不是好東西。”

傲雪收回目光,心裏打了鼓:“果團長,恕我多問一句,玉郎和大哥之間,是不是鬧過什麽……昨天我去質問玉郎,他說那一次在長安縣,大哥是故意的要害他……”

果剛毅一揮手:“聽他放屁!”

傲雪閉了嘴,同時看出來:果剛毅有心無力,也救不了金效坤。既然如此,她就還得走,還得想別的法子去。想什麽法子?金效坤是陸健兒抓走的,能不能再去運動運動陸健兒,讓他想法子去向督理大人說幾句好話,再把金效坤放出來?

傲雪不知道這法子可不可行,只是覺著按照人情道理,可以這麽著試一試。然而陸健兒是金玉郎的好朋友,她若想去求陸健兒,那就繞不開金玉郎這塊大石頭。

她還得去找金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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