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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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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善清清楚楚的記得,兩年前的開春,她跟隨紅塵來了大理。

一晃,兩年便如流水般淌過去了。

紅塵依舊一身紅衣,坐在一匹白馬上,逆著陽光,看著她。

“小白。”他微笑,笑容溫溫和和,“司簡騙過你,你信嗎?”

“我信。”尋善毫不猶疑,點一下頭。“但是,紅塵,我也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不要問我為什麽,只是,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什麽是讓我深信不疑的,那肯定是司簡對我的感情。一如,我愛他。”

暖風拂過他們的臉,揚起發絲飄逸。有一縷落在他的面頰上,逆光裏,發絲透出一抹金黃的色澤,那一道弧度竟柔軟得不真切。

“真羨慕啊。”他輕輕地說,“我以為兩年時間會讓你改變想法,我以為你會留在大理。卻不想,你一如兩年前那般執著。”他擡頭望向遠方,“你確定他會來?日落西山了。”

“會的。”尋善無比篤定。

“你對我可曾有一點點的喜歡?”他突然問。

尋善一楞。

紅塵望著她,目光認真,帶一點的固執,很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然而,他早該知道,她不喜歡他,瞧她遲疑了那麽久就該明白。但他還是耐心地等待,等待她說出來。

然而,他終究還是失望了。

“對不起。”她低聲道。

紅塵眼裏黯淡,苦笑一聲,“果然及不上一個司簡重要。”

“肯許我下輩子嗎?”他再問。

尋善再次楞住,再次失言。

紅塵揚起眉毛,終於忍不住大罵:“那個混蛋有那麽好,他占了你這輩子,你還要把你的下輩子交給他!”

紅塵氣急,口水都噴出來了,噴了馬頭一臉,白馬揚起前蹄嘶鳴一聲。

尋善噗嗤一下笑了,樂道:“紅塵你真是有趣。”

“看不出來是被你氣的嗎?”紅塵沒好氣。

兩人相望,皆是咧嘴笑了。

尋善道:“紅塵,你是我此生最值得珍惜的摯友,他日有難,盡管開口。”

“找你救助?還不如直接尋求司簡來的方便。”

“也行啊,我們夫妻定當盡力而為。”

紅塵聽聞“夫妻”二字,再次被氣到:“王小白,你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吧!”

尋善也瞪起了眼睛,吼回去:“你才王小白,你再叫一聲試試!”

“王小白!”

“紅小塵!長膽了,你可還記得你這條命是誰救回來的?”

“怎麽,要我報恩?我以身相許,是誰拒絕的?”

“紅塵!”

尋善氣沈丹田大喝一聲。

紅塵捂住耳朵大笑,笑聲暢快,繚繞草地,久久不散。

笑著笑著,紅塵眼裏亮光一閃,看向夕陽下沈的遠方。

金黃色的落日在地平線的那端搖搖欲墜,一道身影從殘陽的盡頭駕馬而來。

尋善看過去,眼裏頓時就濕潤了。

那個人,行的近了,依稀可辨著一襲白衣。

尋善嘴巴張了張,想要大聲喊出他的名字,腳步不自覺就要朝他跑去。紅塵喚住了她。

“小白,不許過去,在這裏等著,還不到最後離別的時刻。”

紅塵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意,他終究也是不舍得。這一放手,便是一世的放手了。

尋善忍住滿身的激動,點點頭,模糊不清地應道:“我不走,我不走,我等他來找我……”

她和紅塵一直望著那個影子越行越近。

五尺見遠的時候,她終於沒能忍住,朝前迎了過去。

“司簡!”

她大聲喊叫,張開雙臂迎風而奔。

她大聲笑著,喊著,太過興奮,所有的思念在這一刻統統化為濕熱的淚水,流出了眼眶。

千言萬語,百種情緒,盡數湮滅在他飛身而下的懷抱裏。

司簡抱起她,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衣衫飛揚,青絲披過半身,纏纏綿綿,像極那日午後他們在長街上的歡快行走,此時此刻,轉過的地方,也似是開出了一樹樹燦爛的玉蘭花,潔白耀眼,在夕陽下鍍上了一層金色,流光溢彩,驚鴻偏艷。

她大聲喊著他的名字,想象二十多年來他們走過的種種經歷,像是一場修行,真真是千辛萬苦。如今,功德圓滿,他們會長長久久在一起,一起白發蒼蒼,看盡人世滄桑。

紅塵在馬上看著他們擁抱在一起的樣子,嘴邊無意識扯出一抹痕跡,淡淡的,微弱的,憂傷的,笑容。

他擡起了頭,想要看向遙遠的地平線,但是卻在那匹司簡的馬上看見了另一道小小的身影。

“紅塵!”那個女孩子朝他揚起了手,露著歡喜的笑容,眼裏璀璨明亮。

紅塵楞住。

她走下馬來,跑到他身邊扯住了他的衣擺,輕輕搖晃著,“紅塵,我說過,我會來大理找你。我再也不走了,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這個女孩子,經過兩年的時間長成了一個少女的模樣,穿一襲綠衣,亭亭玉立,俏生生,水嫩嫩,出落得愈發的精致美麗。

“糖糖。”他其實很驚訝,“無需為了我做些什麽來耗費你的青春年華。”

“怎麽會呢?紅塵,我只是在追求我的愛。”

糖糖揚起幹凈的面容笑,依舊天真無邪。

紅塵看向尋善司簡,糖糖也看過去。

半晌,紅塵無奈一笑,朝糖糖伸出手:“來吧,小丫頭。”

糖糖笑了,將自己的手放上去,溫暖的觸感,讓她心裏淌過一陣暖流。

他拉她上馬。

尋善司簡回了身。

尋善看到糖糖,怔住了。“糖糖?”

“隨我一起來的。”司簡道。

“尋善姐姐,你跟司簡回去吧,我要留在大理陪著紅塵。”糖糖長大了許多,對著闊別兩年的尋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而後朝她揮揮手。

尋善再楞。

紅塵深深凝視尋善,再沒有一分言語,拉過韁繩,駕馬回頭,離開了。

就這樣走了,留給他們一道鮮紅明艷的背影。

尋善失神良久才緩過來。

那道紅衣在她的視線裏漸行漸遠,在她眼裏慢慢凝聚成一滴清淚。

司簡從身後摟住了她,輕聲道:“他們也會幸福。”

“不舍得……不舍得紅塵,也不舍得糖糖。”

“沒有什麽舍得不舍得,只有習慣不習慣,時日一長,什麽都會過去。”

“那你習慣我嗎?”尋善笑了。

“習慣到無法失去。”

司簡嘆息。

這一生,他終將牽掛她於心底。

昔日青霜,今日小白。

他們此生小半輩子,也算是經歷得多了。

仿佛一紙素錦,墨染年華,從此印上的痕跡,消不掉,抹不去,纏纏綿綿,一生盡了。

夕陽落了下去,尋善和司簡駕馬離開。

他們從大理一路北上而去。

“回青霜宮嗎?”尋善問。

“你要去哪裏?”司簡反問。

“總覺得呆在那個華麗之處膩了煩了,在大理生活的這兩年,讓我真正感到快活,雖然少了你的陪伴。司簡,我們也許可以不用那麽窮盡一生都困在那個門派裏,我們年紀也不小了,大可以在外面雲游一番,再找個氣候舒適的地方住下來,種幾顆玉蘭樹,生一雙兒女,看他們慢慢長大,身上存在你我的痕跡,這樣豈不美好?”

尋善回過頭來凝視司簡,眼底被夕陽的餘暉蓋住了,但又顯現出一絲星亮來,那麽晶燦,同時也無比希冀和憧憬。

無憂無慮過完一生,不必在乎這個俗世的繁華和物質,正是尋善心底最渴望的。

他們前半輩子所經歷的一切讓她感到平淡安寧的難能可貴之處。

司簡摟緊了她,半晌低喃一聲:“那就如你所願。”

對他而言,其實什麽都無所謂,什麽都可以嘗試,只要她能平平安安伴在他身邊,只要每天醒來都能見到她開懷的笑顏,足矣。

他們還是先回了青霜宮。

青霜宮的弟子全都在大門處迎接他們,跪拜下去,大呼“恭迎主子”,四大管事親自帶頭匍匐叩拜。

給予尋善最無上的榮耀。

這是司簡一早就吩咐好的。

他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走過白衣弟子跪拜的陣容,站在盡頭,回視他們。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尋善眼底淚光閃爍。

他們在青霜宮住了幾日。

那一日,殿外的玉蘭開的頹靡,白色如浪潮,在枝頭顫顫抖動,一色芬芳。

尋善開了窗戶,往外看去,心裏感到無盡舒暢。

三娘進來,手裏拿了一卷畫,走到尋善身後道:“夫人。”

“三娘。”尋善回頭笑,笑容明媚,她拉她坐下來,跟她絮絮叨叨講她在大理的事情,“那裏的天空真藍,一色純凈,花是很紅的顏色,很漂亮,我在這裏遠遠沒有見過。那裏的姑娘都很淳樸善良,穿得衣服也和我們這裏的不一樣……”

“夫人。”三娘耐心聽她說完,笑了一下,但是笑容不甚開懷,“有一樣東西,屬下要拿給你。”

她遞過手裏的那卷畫,用一根紅絲帶束縛著。

尋善困惑:“這是什麽?”

“兩年前劉氏一仆從找到下屬,交給下屬,並說一定要親手交到夫人手上。”

“裏面是什麽?”

“夫人看了就知道了。”

尋善接過來,仔細看了兩眼看不出是什麽來,然而一打開,紅色的絲帶掉在她手邊,她看著上面的畫像,一下子楞住了。

上面畫了一個白衣少年,在一顆紛飛的白玉蘭樹下執劍練武,少年笑容溫和明凈,眉間幹凈透徹,煙波浩瀚般風韻灼灼,無邊風華。

畫像一側還有人用小篆題了一行字,上書:壬戌年三月三初見,玉蘭如芳,金絲如線,執劍舞之,心似初綻,此間少年,是謂青霜。

壬戌年三月三。

那一年正是她跟隨父親進劉氏練武的日子,那一日,也是她初見貴胄少主劉扶蕭。

尋善的眼淚忽而滑下面龐。

------題外話------

嗚嗚嗚,連這個文都要大結局了,好舍不得啊~不過八月份還會再次開文的~額,要不再寫一個完結感言?矮油,等會奉上番外~

番外 五年之後

許多年前,曾有一個聞名江湖的扶季山莊,後來,扶季山莊變成扶季宮,再後來,扶季宮滅,青霜宮屹立而起,成為江湖上頂尖的門派。

而在那個時候,正流傳著一個傳說:青霜得,天下統。

青霜宮的主子司簡應驗了這個傳說。

但是,前後又過了大概十年,青霜宮突然之間消失了,據說,主子司簡解散了這個門派。

那麽司簡和他的夫人顏尋善又去了哪裏?世上幾乎無人能曉。

青霜宮好像一夕之間成為了一個傳奇,成為世人茶館間的談資。

而這日,鄞州,林間溪水地邊上,站了一個一身紅袍的男子,男子轉過了臉,朝林子另一邊望去,眉間蕩著一絲妖嬈之意,實在美艷至極。

一根銀針突然從林子深處射了出來,在夕陽下閃過了一道寒芒,直直朝他面門而來。

他斂眉,揮袖甩出一道氣流,擋住了這根銀針,再一甩袖,銀針沒入了他的袖子中。他朝前飄了過去。

他想知道這根銀針是誰發出,力道和速度都很好,尤其是精準度,居然能夠隔著不算近的距離直取他面門,想來是個高手。

然而,等到他行了過去,卻意外發現草地上只站了一個年紀甚小的女孩,她光著腳丫子,像要進溪水裏洗漱,此刻正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看住他。

這個女孩長得很有韻味,不算傾城,卻是靚麗。

遠山眉,烏黑杏眼,恰似黑曜石般清明又深沈,薄唇細細抿成一道冷漠的弧度,襯得尖細的下巴冷冽不已。

一個清冷的女孩,也不過十來歲。

他覺得她的針法獨到,問她是哪裏學的。

她不答反問:“你是誰?”

“紅塵。”他答,“告訴我,針法師承何處?”

她神色卻一變,問:“大理千羽門門主?”

紅塵絲毫不意外她的反應,畢竟他在江湖上的名聲也是響亮的。他又問她姓名,她看了他半晌,才說:“阿望。”

“阿望。嗯,你身法不錯。”他低頭,看向她*的雙腳,不覺一笑,“天氣也不暖了,這麽光著腳丫,不冷嗎?”

“那你一個大男人盯著一個姑娘家的腳看,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叫做阿望的女孩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地將腳往後移了移,幹脆站進了溪水裏。

水聲嘩啦啦,被她蕩開一道道漣漪。

“家族獨創。”她的聲音突然低低響起,被晚風散在微涼的空氣裏,像是一陣呢喃。

紅塵好奇望著她,笑容微暖,“家族?”

“嗯,莫家。”

“莫家?莫望?”紅塵愈加吃了一驚,“你是莫望?”

劍術高手,莫氏家族繼承人莫望,這般盛名,他縱使遠在大理也還是能知曉。他感到不可置信,這個傳說中的莫望比他想象中要小了許多,也或許要聰明許多。

“不是。”她卻搖搖頭,腳下用力,將溪水攪得嘩啦啦作響,“我不是。”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或許以前是,但是現在不是了。我不是莫望,我叫阿望。不,也不是阿望,我是莫夕。對,我是莫夕呢。”她看起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好像要極力說服自己一些什麽事情一樣。

紅塵覺得這個女孩古怪極了。“你真像我一個……朋友。”他忽然說。他在那一刻又想起了小白,不覺心裏苦澀。

“什麽?”她輕輕問。

“沒什麽。你就是莫望。”紅塵一瞬間篤定道,“怎麽,離家出走?家裏逼得緊?也是,身負盛名,怎能不比常人擔當一點呢?”

阿望再次搖頭,“我不是,真正的莫望現在莫家好生呆著呢。我只是一個一夕之間無所依靠無家可歸的流浪人罷了。”

“此話怎講?”

“說來話長。”她從溪水間擡起頭來,露出了一張尚顯稚嫩的面容來,“紅塵。”她對著他露齒一笑,兀自天真,“我跟你講個故事吧,你要答應我千萬別對任何人講。這個故事,你可以認為它是真的,也可以認為它是假的。聽我講完以後,請務必把它忘了,好不好?”

因為她的心裏太苦悶了,所以在長時間的壓抑後,面對一個認出了她身份的人,她選擇傾訴自己的身世。她眼裏有一種易碎的光芒,像流光一樣劃過整個眼瞳,烏黑閃亮,仿佛落滿星辰的銀河。

紅塵點了點頭,認真傾聽她接下去的話。

她給他說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一對雙生姐妹的故事,無非是姐妹間混亂,交換了身份。紅塵已經從她這個故事裏得出了一部分真相。

最後,他問她:“可有地方去?”

她搖搖頭,眼裏迷茫。

他朝她笑一笑:“你根骨奇佳,是個練武奇才,不如這樣,你就跟著我吧,我將我的輕功絕學傳授給你。”

他是憐她孤身一人可惜,心底又想起了小白和糖糖。

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即使擁有一身武藝也不好一直在外面流浪,於是他帶她走了。

她也聽話,跟著他走,認識了另一個漂亮的姑娘姜糖糖。

糖糖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眉眼精致,穿一襲紫衣,站在林間的一匹白馬旁,朝他們猛招手:“紅塵,紅塵!”

聲音融化在晚風裏,帶起一絲甜意。

阿望突然覺得心頭舒暢了不少。

糖糖看著被紅塵帶著的這個女孩,好奇道:“你是誰?”

“阿望。”紅塵將白馬牽過來,“以後她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糖糖不許欺負她,你要做好姐姐的身份。”

糖糖吐吐舌頭,“我哪裏回欺負她呢,你這個壞紅塵,小心我告訴尋善姐姐你又欺負我!”

紅塵聽到“尋善”二字便眉目一柔,“他們是去荊州了吧。”

“是啊,就只有我跟著你來鄞州,還不快去找他們!尋善姐姐懷有身孕,我要看她的寶寶生下來!”

“又不是你的寶寶。”

“當然了,也不是你的孩子!”糖糖牙尖嘴利,一句話早已戳到了紅塵的心窩裏。

紅塵面色轉暗,看向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阿望,又露出一個笑容來,笑容很淡。

“走吧,我們去荊州。”

糖糖歡呼一聲,一把抱住了紅塵的胳膊,想了想,又一手牽住了阿望的手。

“阿望,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阿望望著這個美麗的女子,眉目一彎,笑了,眼底閃動著點點淚光。

阿望,在那一刻,成為了他們的家人。

糖糖是個愛嘮叨的女子,一路上都在跟阿望講關於她的往事,昔日別人不知道的青霜宮往事,關於青霜宮主子司簡和他的夫人顏尋善,還有早就成為傳說的公子青霜和幾年前去世的劉氏少主劉扶蕭。

阿望覺得這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一路走走停停,過了一個多月才到了荊州。

司簡夫妻住在城東一處幽靜的宅院裏,裏面種了一棵高大的玉蘭樹。

院子裏除了他們夫妻二人,還有一個叫做三娘的女管家,一個叫做劉拓的護衛,一個稱作莊安的仆人,還有一個名喚書人的婢女。

院子中央放了一把藤椅,此時正值正午,秋日的太陽正暖,金絲無限。

一個大腹便便的溫和女子坐在這把藤椅上,瞇起眼睛懶洋洋曬著太陽。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從外面跑進來,繞到女子膝下,甜甜叫:“尋善姨姨,我娘叫你晚些時候去她那裏,她說要給你肚子裏的小弟弟做新衣裳。”

顏尋善聞言便笑了,摸摸男孩的頭問:“小益怎麽知道姨姨肚子裏的是個小弟弟?怎麽不是小妹妹呢?”

“我爹說了,司簡伯伯是人中龍鳳,他的孩子必定是個兒子!”

尋善噗嗤一下笑了,覺得有趣。

小益一溜煙跑進了屋子裏,她轉頭,只見三娘正端了一碟雲片糕放桌子上,小益眼尖瞅到,立馬跑了過去。

“三奶奶!”他嘴甜地叫。

三娘將一碟糕點給他,笑道:“少不了你的份,拿去吧。”

“還是先給尋善姨姨嗎?”小益知道,三奶奶最疼尋善姨姨了,以往只要她做了點心,一定先給尋善姨姨一份,再給他一份。

“不,你拿去吃吧,你尋善姨姨這會兒曬太陽,估計是不願吃的。”

小益聞言便燦爛一笑,抱著糕點就跑開了,回了自家的院子,走之前還不忘沖尋善喊叫她晚間來自己家。

尋善點點頭,笑看三娘從屋子裏走出來。

“三娘。”

“尋善身子如何?”

“很好。”尋善眼底閃動著溫潤的光芒。“盼啊盼啊,終於有了一個屬於司簡的孩子,真是不敢相信。”

“上蒼保佑你們。”三娘看向院門外,“司簡也該回來了。”

華燈初上的時候,院子裏點起了澄亮的燈火。

司簡一身白衣從外面歸來。

尋善正坐在床榻邊,手裏拿著繡帕認認真真刺繡。

司簡一眼望過去便覺得好笑:“怎麽這麽有閑情,真是要做一個賢妻了?”

尋善笑嘻嘻:“誰刺給你的,是給咱們的兒子做的。我一定要給他做一件小衣服!”

“你怎知是個兒子?”

“小益說的。”

司簡坐下來,拿過她手裏的繡帕和針線放到一邊。“聽那個孩子胡說。”

“你才胡說!”尋善白他一眼,“小益他爹說的。”

她嘴巴一咧,歡快笑起來。

司簡嗤笑:“年君自己得了個兒子,所以想著我們的孩子也是男孩。”

小益便是唐年君今年七歲的兒子,大名唐延益。

“啊呀,思思叫我過去呢!”尋善突然記起來,連忙推開司簡,就要往外跑。

司簡一把拉住她,她沖動的性格還是改不掉,懷著身孕也這麽不管不顧。

“小心。”看她挺著個大肚子,他光看著就心疼。

還是他陪著她去唐家。

自從青霜宮解散後,一部分人跟著他搬來了荊州,包括唐年君一家,這一家三口與他們一家毗鄰而居,就在隔壁。

一晃五年便過去了,而五年前關於青霜宮的一切都恍如隔世。

次日,紅塵帶著糖糖到來。

尋善還是在院子裏曬太陽,司簡坐在一旁陪著她。院子裏的玉蘭樹綠葉灼灼。

暖陽溫和,微風和煦。

他們開門進來的時候,尋善幾乎都要恍惚了。

糖糖還跟以前一樣,即使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還是風風火火,她可以想象很多時候紅塵面對著嬉鬧的糖糖有多麽無力。

“尋善姐姐!”她朝尋善撲了過去,被司簡攔下了。

糖糖朝司簡做鬼臉,叫道:“臭司簡!”

尋善笑,朝糖糖招招手,“怎麽舍得回來了啊,呀,在外面曬黑了。”

糖糖在尋善身邊坐下,絮絮叨叨和她說著他們在路途中遇到的種種事情。

尋善只是笑著,眼底溫柔平靜。

她覺得,歲月靜好,她能夠有今天的日子已是無盡感恩了,她從來沒有像如今這麽感到對生命的滿足過。

紅塵站在門邊,只是看著那個坐在藤椅上微笑著的女子,眼底迷離清淡。

司簡也站在玉蘭樹下,看著那個溫婉笑著的女子,眼裏是異樣的平和。

阿望跟在紅塵身後,也看著那個懷孕的女子,突然覺得眼裏有了淚光,不知道為何,她竟然在這個陌生的女子身上找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

這個院子裏的人,都看淡了俗世,卻又無比珍惜人生。

小益從外面跑了進來,一把撞在阿望身上,大喊:“誰啊誰啊,誰來了啊?”

眾人循聲望過去,皆是看到了那個站在院門邊瘦瘦的女孩子。

“她叫阿望。”紅塵向他們介紹,“我們的家人。”

眾人靜靜看著突然多出來的女孩子,皆是笑了。

“我尋善姐姐!”糖糖朝阿望介紹,摟住尋善的胳膊笑得無盡開懷,“也是你的姐姐。”

“姐姐。”阿望看著那個溫婉的女子,輕輕開口。

微風裏,響起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在這秋日的午後逐漸消散了。

夕陽緩緩下沈,徒留一絲明亮的燈火從屋子裏溢出。

五年之後,加入了新的家人,大團圓。

------題外話------

大家有註意到最後出現的那個叫做阿望的小女孩嗎?是啦,俺下本書就是寫她的,不過風格跟這一本文完全不一樣啦~是古武的呦~好啦,大家八月再見~存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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