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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轉動著魔杖。

“要猜猜我的守護神是什麽嗎?”我百無聊賴地學著他的動作,“猜對了也許有獎勵呢?”“我很好奇你能給我什麽獎勵,伊芙琳。”“我也不知道,畢竟我是個除了大把的金加隆就一無所有的人。”他的語氣有點尖刻,“我對加隆可沒有你那麽感興趣。”

“噢,那就很遺憾了。”我聳了聳肩,繼續轉著手裏的魔杖,“那我就假設你對這個游戲沒興趣了。”裏德爾顯然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他驀地開口:“我猜它會是一只鳥。”我擡眼望向他,某種其實我們早就認識的錯覺油然而生。我情不自禁地問他:“上次聖誕節的時候,我忘了問你,你是怎麽知道我生日的?”

他沈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並不認為對於我來說,看到你的學生檔案是件困難的事。伊芙琳阿德勒,德國籍純血巫師,一九二七年一月一日出生於柏林,此前就讀於德姆斯特朗。有一個叫薩圖恩的哥哥,還有一個叫菲比的姐姐。”

我正想暗自感嘆一句是自己多心時,裏德爾驀地又話鋒一轉,“可是我想這不是你的真實身份,不是嗎?”心裏某根隱秘的弦被挑起,連帶著心跳似乎都加快許多——裏德爾難道是察覺了什麽?不可能,我可以確保一切身份手續都不曾有紕漏,他不會找到任何證據,只可能是在趁機試探我。

饒是這麽想著,我還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裏的書,微瞇起眼睛看著他,“為什麽你會這麽想?我就是伊芙琳,伊芙琳阿德勒。”“你說你之前沒有來過英國。”“是啊。”我直視著他的眼睛,“難道你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我?那我想你恐怕是認錯人了。”

他註視著我的眼睛,突然又笑了起來,“你的守護神是金雕嗎?”“不是。”這個話題的轉換速度讓我有點猝不及防,然而我也只能跟上他的思維。“珀爾修斯的守護神倒是金雕。”珀爾修斯顯然是這個話題裏的不和諧音符,裏德爾抿了抿嘴唇,目光陰沈了下來。

我補救性質地揮舞了一下魔杖,聚精會神地重溫著我初次自創魔咒成功的回憶。一團銀白色的霧氣自杖尖處飄出,緩慢地聚攏成了一只體型較小的飛鳥的形狀。它展開翅膀繞著我們飛了兩圈,狹長的尾羽輕輕地掃過我的肩頭。

“我花了點時間才知道它是極樂鳥的一種。”我擡頭看向裏德爾,“和我的想象不太一樣,我以為我的守護神可以更威風些。不過極樂鳥也不錯,它至少被認為是住在‘天國樂園’裏以天露花蜜為食的一種‘神鳥’,也挺漂亮的。”

極樂鳥與黑曼巴蛇——奇怪的組合,不是嗎?

“那我算是猜對了嗎?”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收起了半翹著的腿,“勉強算你對吧,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我拿出某種很灑脫的語氣,“說吧,你想要什麽獎勵。”他笑了起來,“一個吻怎麽樣?今天正好是情人節。”

這次我又被他神奇的邏輯給嚇懵了,狐疑地望著他,“你腦子沒出問題吧?裏德爾?需不需要我帶你去校醫院看看腦子?”他反問我,“你是不敢吻我嗎?伊芙琳?”我在心裏罵他,有個屁的不敢的,不就是一個吻嗎,他又沒有口臭,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仍是望著我,黑色的眸子裏閃爍著某種飄忽的光芒,“如果你不敢,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說不喜歡我,只是因為你是個膽小鬼,不敢承認你喜歡我。”我調整了坐姿,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無賴地問道:“你先說說這會是你的初吻嗎?”“你覺得呢?”他的話音裏帶著笑,撓得我內心癢癢的。

初吻就初吻嘛,有什麽不敢承認的,皮球踢來踢去有什麽意思。我突然站起身,拽住了他的領帶,踮起腳尖湊向他的唇,落下一個宛如蜻蜓點水的吻,正準備抽身離開,他卻一把摟住了我的腰,將我撞上了身後的鏡子,發出“嘩啦”一聲悶響。我想讓他滾開,他卻借機撬開了我的齒關。

二月的月亮是涼薄的,僅僅是一彎銀白色,像玻璃窗上凝結的半層霜花。月光落進窗裏,卻也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地照亮了這裏的一方天地。這是我和湯姆第一次接吻,他的嘴唇是涼的,可吻卻是炙熱的,我身後的鏡子是冰冷的,可他的懷抱是溫暖的。

他還在把我往鏡子上推,仿佛是想要和我墜到鏡子那邊虛幻昏沈的世界裏去,涼的涼,熱的熱,交織在一起濺出的火花直燃到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恍恍惚惚中我忘了推開他,只模糊想起剛整理好的領帶恐怕又亂了。我的雙手被他單手錮在了鏡子上方,手裏原本捏著的書早已不知道落到哪裏去了。

我意外於他的吻技其實不錯,甚至忽略了某種鐵腥氣在口腔裏蔓延開來,直到門口的方向傳來一聲摔門的聲音,我才註意到有人似乎註視了我們很久,然而等我睜眼向門口望去時,卻只見到了稍縱即逝的黑色發尾,就像墜落的流星尾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所有的評論,你們的評論是對於時不時喪一下的我的最大支持,鞠躬。感謝在2020-06-10 10:08:37~2020-06-12 10:23: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征魂歸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Chapter 17 暗湧

其實直到裏德爾放開我並順便幫我拭去嘴角的血跡,我都沒能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吻到底是怎麽回事。透過窗戶,早春的熱情與學生的歡聲笑語傳了進來,情人節的氣氛是如此濃烈,我和裏德爾靜靜地凝視著對方的眸子,似乎什麽都沒有想。

也許整個霍格沃茨都在裝醉,而我們是真的醉了。

我有關這個夜晚的記憶,除了那個吻,就只剩下了湯姆在我耳邊留下的一句“情人節快樂。”

第二天清晨,我的狀態相當不好,眼底的烏青濃得像一團烏雲。莉拉在帷帳外喊了我好幾聲,我才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我剛經歷了這輩子的第一次整夜失眠,在床上輾轉反側地想著自己只希望早點睡著,卻不斷有零碎的記憶片段浮現出來,在我的腦海裏搖搖晃晃,將我的努力化為灰燼。

我挺想問問莉拉和一個人接吻到底是什麽感覺,可是拿這個問題去問她顯然是不明智的,甚至有點傷口撒鹽的意味。我更不想拿這個問題去問珀爾修斯,鬼知道他會給我一個多麽稀奇古怪的答覆。而且要是讓他知道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會用盡所有可用的表達來嘲笑我。

不過最令我困惑不解的當然是我居然真的會在乎這一個吻,這一個沒有來由的吻,這一個荒唐至極的吻。我寧願覺得是我極其富有彈性的良心在惋惜我莫名其妙失去的初吻,也不願意去想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令人昏昏欲睡的魔法史課結束後是草藥課,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從城堡到溫室一路上都有溫暖的陽光相伴,青綠的草地被鍍上了一層薄金,隨著難得溫柔的風輕輕搖曳,連遠處的禁林都被感染得沒有那麽陰森了。

“伊芙琳,你怎麽沒精打采的?”珀爾修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打斷了我短暫的放松心情,我皺起眉頭望向他,故意用兇巴巴的語氣回答道:“沒睡好,和你有關系嗎?”他驀地湊了過來,伸手來攬我的肩,“這麽兇幹什麽?我是關心你。”我打掉了他的手,“別過來,怪熱的。”

珀爾修斯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順手撈了一把因為沒有系扣子而不斷往下滑的長袍,“沒什麽,如果需要什麽安眠的魔藥或者美容藥劑,你知道的,可以讓我幫你訂。”我剛想要說不用,卻又想起了什麽,擡起頭去看他。珀爾修斯斂去了臉上輕浮的笑意,幾不可見地向我點點頭。

莉拉並沒有註意到這個短暫的小插曲,她朝我笑笑,“我那裏還有一些幫助睡眠的魔藥,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不然下貓頭鷹訂單還是太慢了。”我沖莉拉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昨晚沒睡著是因為大晚上的還喝了一杯咖啡,謝謝。”

珀爾修斯“咦”了一聲,“你昨天晚上不是沒吃晚飯嗎?”我順手推了他一把,“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為你非要念那些肉麻到倒胃口的情書,我也不至於連晚飯都不想去吃。”“你就是在嫉妒我。”珀爾修斯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來,莉拉低下了頭,臉上也掛著些許淡薄的笑意。

我們說說笑笑著走到了溫室門口,卻發現整個年級的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都堆在門口。“誒,是五年級的學生還沒有下課嗎?”莉拉提出了疑問,她身邊一個赫奇帕奇的女生接過問題,“聽說是上節課出了點意外,比爾利教授又覺得他們是今年O.W.L.s的考生,不能落下進度。”

“噢,這樣啊,謝謝你,安娜。”莉拉沖那個叫安娜的女生甜甜一笑,後者也羞澀地向她點點頭,又戒備地瞟了我一眼。大家都在熱烈地各自討論著什麽,溫室裏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龍糞氣息,而這種氣氛襯托得龍糞的味道益發濃郁了。

我察覺到有人在註視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就對上了裏德爾烏沈沈的眸子。艾弗裏正在向他說著什麽,他漫不經心地聽著,朝我露出一個在我看來有點明晃晃的微笑。我呼吸一滯,昨晚毫無理智可言的情形又悄悄地呈現在腦海裏,默默地加快了我的心跳。

溫室的門“吱呀”一聲被向外推開了,原本還熱烘烘的氣氛瞬間就冷寂下來。赫伯特比爾利教授用被泥土沾得看不清本來顏色的圍裙擦了擦手,環視了所有人一圈,宣布道:“今天你們和五年級要練習的項目是一樣的,都是研究巴波塊莖的膿水,你們就和還沒有完成任務的五年級一起完成吧。”

他話音剛落,就有完成了任務的五年級學生陸陸續續走出來,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昂著頭走在第一個,倨傲地睥睨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學生,又點頭向裏德爾剛才站的方向致意。沃爾布加跟在他身後,一頭黑發紮成馬尾,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站在溫室外的學生們一哄而入,畢竟沒有人想因為被教授留堂而錯過午飯。我也混混沌沌地跟著人潮擠進了溫室,滿心想著一會兒吃過午飯好好回寢室補個覺。正當我心不在焉地胡思亂想的時候,珀爾修斯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子,把我往他身後扯。

“Protego!”

耳邊響起好幾聲尖叫,我回過神時就看到柳克麗霞布萊克捂住了自己的臉,而我們前面一個赫奇帕奇的男生也捂住了臉。他們沾上了巴波塊莖膿液的皮膚正在迅速膨脹,還不等比爾利教授說什麽,柳克麗霞就沖出了溫室,那個好像是姓普威特的赫奇帕奇的反應雖然慢了半拍,跑的速度倒很快。

比爾利教授長嘆了口氣,揮舞著手裏的小鏟子急切地說道:“都說了多少遍了!你們操作的時候要非常小心!”所幸珀爾修斯的鐵甲咒足夠及時,我並沒有被膿液濺到,遭殃的也只有柳克麗霞和普威特。珀爾修斯擡起我的手臂,將我從上至下打量了一圈,仍是不放心地問我:“沒事吧?”

“沒事。”我不太自然地抽回手,註意到他校袍下擺處被膿液燒灼出了一個小洞,不由提醒他:“反而是你,你的袍子——”“沒關系,這件本來就該扔掉了。”說著,珀爾修斯又回頭看向莉拉,略微俯下身輕聲問她:“你也沒事吧?”

“沒事。”我也轉臉望向莉拉,見她的臉色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便催促道:“那走吧,我可不想吃飯的時候還要繼續照顧這些惡心的植物。”我們三人選了個角落處的位置站好,戴上各自的龍皮手套,開始按照分工各自做著自己的任務。

珀爾修斯一邊試圖固定住在他手裏張牙舞爪的塊莖,一邊小聲對我嘀咕道:“你怎麽招惹到柳克麗霞了?”“沒有吧。”我想起昨天晚上在門口一閃而過的黑色發尾,含糊其辭地敷衍著珀爾修斯,“別想太多了,她可能只是不小心。我們之間連話都沒怎麽說過,我上哪去招惹她?”

“你確定?我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柳克麗霞是看到你過來了,才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真的是你想多了,她就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下手沒輕沒重很正常。”珀爾修斯似乎還想說什麽,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而且要是她真的想報覆我——你不覺得這點小手段也太幼稚了嗎?我們九歲的時候就不屑用這種小把戲了。”

珀爾修斯笑了起來,“這倒是,她要是惹上了你,那是她的不幸,我可沒見過比你還記仇的家夥。”我撇了撇嘴,難得地沒有反駁他。與珀爾修斯初見發生的“啞炮”風波顯然是在年紀尚幼的我的內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最後我把他的腦袋按到了地上,我仍是對此忿忿不平。

於是在第二次見面時,我設法哄騙珀爾修斯去徒手觸摸中國咬人甘藍,結果他就被咬傷了手指,整根手指腫得像根木棒,三四天才消了腫。見我一個人在那自顧自地發笑,珀爾修斯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一個人在那笑什麽呢,傻不傻。”

我不甘示弱地撞了回去,得意兮兮地炫耀,“笑你的胡蘿蔔手。”珀爾修斯楞了片刻,然後作勢在我眼前晃了晃巴波塊莖,“別在莉拉面前提這種事好嗎?我還是需要維護一下我的形象的。”我剛想笑話他哪有什麽形象,莉拉就接話道:“沒關系的。”

珀爾修斯擡眼看了莉拉一眼,朝她笑了笑,又對我說道:“說真的,在那之前,我還沒見過比你還兇、又沒禮貌的女孩子。”“我也沒想到你那麽不經揍,沒兩下就被我按到地上去了。”“其他人都覺得你冷漠端莊,不過我清楚得很,你的真實脾氣秉性就是藏不住的狐貍尾巴,時間一長就露出來了……”

莉拉輕“嘶”了一聲,似乎是手臂被膿液濺到了,我正愁怎麽讓珀爾修斯閉嘴呢,忙丟下了嘮嘮叨叨的他問莉拉:“沒事吧?”莉拉搖了搖頭,細長的眉毛重新舒展開來,“沒事,幸好有龍皮手套。”“安靜!你們這裏的進度相當落後了!”比爾利教授的訓斥迫使我們的談話戛然而止,只好各自做著手裏的事情。

吃過午飯後,珀爾修斯便帶著我往位於西塔的貓頭鷹棚屋走去。西塔向上的樓梯很窄,只容一人通過,坡度也陡,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看得人眼花繚亂,被切割過的陽光毫無章法地落在身邊的欄桿上。還沒走到貓頭鷹棚屋,我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休息。

珀爾修斯是魁地奇隊員,這點運動量對於他來說顯然不算什麽。我剛停下腳步,他就轉過身來望著我,嬉皮笑臉地說道:“不就是爬幾層樓梯嗎?你就累成這樣,至於嗎?要不我抱你上去?”“閉嘴。”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斷了腿,幹嘛要你抱?”

珀爾修斯聳聳肩,語氣聽上去不太高興,“不要就算了。”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聳聳肩,“反正還有很多女生等著你抱嘛,比如昨天那個維羅妮卡?”“什麽維羅妮卡?”珀爾修斯困惑地看著我,像是想甩掉頭發上不存在的雨水般搖了搖頭。

“維羅妮卡……羅爾?記不清了。你昨天晚上不是和她去約會了嗎?莉拉告訴我的。”“我昨晚一直都獨自待在休息室裏,不信你可以去問許珀裏翁。”“哦。”“倒是你……昨天晚上去哪裏了?也沒去吃飯,我等到宵禁也沒見你回來。”

我牽扯起半邊嘴角,“如果我說我去看星星了你相信嗎?”珀爾修斯大聲笑了起來,“可別了吧,我還不了解你?除非星星能被摘下來變成金加隆我差不多能信。”我“嘖”了一聲,“我還不能一時興起嗎?”“那我就得懷疑你是被人施了奪魂咒了。”“閉嘴,該走了。”我朝他揮了揮手,繼續往樓上走去。

最近幾天天氣都挺不錯,貓頭鷹棚屋裏充斥著某種幹燥的稻草香氣,四面沒有裝上玻璃的窗戶灌滿了風。我抽出魔杖,施了個閉耳塞聽性質的咒語,向珀爾修斯問道:“有我的信?”珀爾修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封火漆完整的信件遞給我,“維達給你的。”

我將火漆拆開,迅速瀏覽了一遍短信上的內容,倒也沒什麽重要信息,只是囑咐我小心行事,標準的斯賓塞體在落款處龍飛鳳舞地寫著“Vinda”。珀爾修斯觀察著我的神色,“信上說什麽了?”“沒什麽。”在我合上信紙的瞬間,它就自顧自地燃燒起來,頃刻間便化為了一堆飛灰。

“對了……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來霍格沃茨。”“說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不試試你怎麽知道?”“我是來監視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很不可思議對不對?”珀爾修斯沈默了一會兒,“雖然我也不太理解……不過想想也是,你才十五歲,身份又特別,巫粹黨成員這麽多,本來也不需要由你做太多的事。”

“所以我打算做點別的。”我有些不滿於珀爾修斯把我當成小孩子的口吻,轉頭望向了窗外的藍天。他警覺地皺起眉頭,“你打算做什麽?”“我想對巫粹黨有興趣的肯定不止我們幾個吧……”“別鬧了。”珀爾修斯冷靜地打斷了我的話,“你沒必要做這些,做好你原本的任務就行了。”

“這又不是什麽危險的事。”“如果你是一個格林德沃就很危險。”珀爾修斯認真地看著我,湛藍色的眼睛裏泛起溫柔的波瀾,淺棕色的微卷發垂下蓋住了半邊額頭。“如果你真的想這樣,不如就把這件事交給我,總之,你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可是——”“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麗亞,我很清楚你在想什麽,在你還沒客廳裏的櫃子高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即使你的魔法天賦再厲害,你也只有十五歲。你什麽都沒有經歷過,沒有受過挫折,所以你認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但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更何況你是在英國,不是德國。”

我沒有立刻給予珀爾修斯答覆,只是盯著他不說話。他嘆了口氣,“別逼我去告你的狀,好嗎,麗亞?現在你只需要做好你應該完成的任務,等過幾年,他自然會派給你更多的任務的,眼下巫粹黨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運作體系。我保證等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羨慕現在的清閑的。”

珀爾修斯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餵。你聽到沒有?”我笑著抓了一把稻草往他腦袋上扔去,“我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到啦!”珀爾修斯拍了拍頭發,也抓了一把稻草向我扔來,“我可是為了你好!你真是不識好歹!”我們大笑著互相向對方扔著幹枯的稻草,驚飛了身邊原本正在小憩的貓頭鷹。

Chapter 18 霍格莫德

覆活節假期前的霍格莫德總是熱鬧非凡,原本掛在樹上的金色小彩燈都被換成了白色的百合花,空氣裏充斥著百合花清新淡雅的香氣。無論是蜂蜜公爵糖果店,還是佐科魔法笑話店,透明的櫥窗裏都擺滿了大小不一、花紋各異的彩蛋,還有各種不同夾心口味的兔子形狀巧克力糖。

到處都是響亮的大笑聲和吵鬧聲,整條街道都擠滿了人,有霍格沃茨的學生,也有附近的村民。有些人還在臉上貼了覆活節特色的貼紙,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換圖案,似乎是新出的小玩意,我好奇地去觀察那些覆雜的圖案。

漫無目的地跟著人群湧動了一會兒,莉拉便帶著我進了魅力女巫用品店。“聽說今天有限量版的口紅套盒,也不知道賣空了沒有。”莉拉伸手指了一下店門口掛著的五彩斑斕的海報,海報裏一位長得不錯的女巫正拿著根口紅向外拋著飛吻。

限定款這種東西實在是提不起我的興趣,畢竟東西都一樣,換了個殼加上些節日裝飾就成了所謂的限定款,在我看來完全沒有意義。與其去買這些換湯不換藥的東西,我寧願把錢都砸在更有收藏價值而且無可替代的珠寶首飾上。

魅力女巫店裏擠滿了嘰嘰喳喳的女生或是陪著女朋友一塊前來、侍立在旁百無聊賴的男生。“這瓶香水真好聞!”“瞧,這個是新出的色號呢!”莉拉仰著頭向最擁擠的櫃臺瞧了瞧,糾結了幾秒鐘,就扯了一下我的長袍袖子,“要不我們走吧?那邊人太多了,我不太想去擠。”

其實出了店門也是被擠,不過我想要是再待下去,恐怕我的鼻子就要被各種濃郁的香水味嗆到失去嗅覺了。見莉拉這麽說,我相當果斷地掉頭走出了商店。站在門口的我們又猶豫了片刻應該去哪,莉拉提出想要去文人居羽毛筆店買支新的羽毛筆。

我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左躲右閃地逆著人流往回走。等走到人群沒那麽密集的地方,莉拉整理了一下被擠歪了的帽子,驚喜地笑著感嘆道:“梅林吶,伊芙琳,你怎麽這麽靈活?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現在肯定還被堵在糖果店的門口呢。”

“不知道,也許下學期我真的應該去競選下魁地奇球隊的找球手試試。”我同莉拉開著玩笑,率先推開了文人居羽毛筆店的店門。比起其他人滿為患的店鋪,今天羽毛筆店就顯得有些門可羅雀了。一陣舒緩憂傷的音樂聲從某個角落傳來,低沈的男音在唱著我不曾聽過的歌。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是斯卡布羅集市!”莉拉興奮地戳了一下我的胳膊,“很古老的一首民歌,據說歌詞至少可以追溯到十三世紀的英格蘭,至於曲調就更早了,產生於蘇格蘭。”(1)

我“嗯”了一聲,聽著滄桑的男聲繼續唱著那憂傷的歌,“…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s.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很好聽的對不對?我特別喜歡它的調子,百聽不厭。”

“嗯。”我已經習慣了莉拉在耳邊不停念叨著麻瓜的詩歌、小說、歌曲、電影有多麽精彩,心情也從最初的厭惡和排斥逐漸變成了習慣性的麻木。我隨口問道:“香芹、鼠尾草、迷疊香和百裏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歌裏總是提到這四種花。”

“有很多說法,有人說這四種花是代表著愛情的甜蜜,力量,忠誠和勇氣,也有人說這四種草藥在我們的故事與傳統裏都和死亡有著某種聯系——它們都被認為是能抵抗死神的草藥。流傳最廣的背景故事的版本是說有一對戀人在名叫斯卡布羅集市的地方相愛,但男孩不幸戰死,成為幽靈,會向每一個路過的人詢問他們是否會前往斯卡布羅集市。”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歌曲似乎漸入尾聲,莉拉輕柔的哼唱聲與背景裏滄桑的男音融為一體,竟碰撞出了某種意想不到的美感。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挺好聽的。”一曲終了,鋼琴與其他樂器的和音仍在原地徘徊,我隨口回應了一句,轉而向莉拉舉起一支天藍色的羽毛筆和一支純黑色的,問她哪個更好看。

莉拉猶豫了幾秒,向我指了指天藍色的那支。我又端詳了兩支羽毛筆一會兒,最終還是拿起那支黑色的羽毛筆順手在羊皮紙上寫了兩筆,隨口問道:“下下個星期的覆活節假期你要回家嗎?”

“要。”莉拉踮起腳尖去看展示櫃裏更裏面放著的一排羽毛筆,“我會去聖塞瓦斯蒂安,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在那邊度假。”我皺起了眉頭,“可是麻瓜世界不是在打仗嗎?”“好像西班牙的麻瓜簽訂了什麽協議,戰火沒有波及到他們那裏。”

這我倒有點印象,戰爭永遠是投機者與軍火商最來之不易的發財機會。投機商人通過各種囤積各種日常用品以在物資日漸短缺的年代裏牟取暴利。麻瓜的紙鈔變成了與廢紙差不多價值的東西,許多人通過變賣傳家寶以獲取為數不多的食物聊以為生。

巫粹黨自然也在借麻瓜的戰爭從中牟利,在脫離了魔法部條條框框的控制後,巫粹黨開始大量改造經過黑魔法加強了的武器軍火。這些威力超乎麻瓜想象的軍火總能被麻瓜軍方炒成天價,巫粹黨也得以獲取足夠的資金來維持自己的周轉。

“那裏有最好的陽光和最美的海灘,還有最美味的蘋果酒和巴斯克菜肴。”莉拉笑著向我解釋,“Tapas是西班牙的傳統小吃,在聖塞瓦斯蒂安,Tapas的食材選用的都是巴斯克地區的特產:蚌或者其他海鮮、鮮嫩的鵝肝配無花果或者烤小魷魚。”

顯然,聖塞瓦斯蒂安打開了莉拉的話匣子,“說真的,我真的很想念那裏的燦爛陽光和新月形的海灘……英國的天氣實在是太陰沈了,春天的時候我都不怎麽敢赤腳在地上走。而那裏的天與海洋都是純粹的藍,就像——品質最好的藍寶石一樣。”

“而且西班牙也出了不少吟游詩人與作家,對了,聖誕節的時候我送你的博爾赫斯的詩集——他是阿根廷人,所以他的母語也是西班牙語。我真的是太喜歡他的詩歌了。”博爾赫斯?我想了兩三秒才勉強回憶起那本詩集現在應該躺在我的床底下吃灰。

莉拉指著櫃子上張貼著的一張便箋紙念了起來,“Love's not Time's fool, though rosy lips and cheeks within his bending sickle'spasse.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s berif hours and weeks,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愛不受時光的播弄,盡管紅顏和皓齒難免遭受時光的毒手;愛並不因瞬息的改變而改變,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盡頭。)”(2)

她笑著問我:“這是莎士比亞寫的一首英文詩,很美對不對?比起最出名的so18我還是更喜歡它。”我從來不曾被詩人所謂的文學打動,在我看來,他們要麽是無病呻吟,要麽是想吸人眼球。可是這一次,莫名其妙地,我竟然覺得這首詩寫得不錯。也許是和莉拉待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吧,我居然也會傷春悲秋了。

“真巧啊,剛才也有一個男生提到了這首詩的前兩句。”店主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們的身後,他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了,臉上有不少棕色的老年斑,眼角向下耷拉著。莉拉的眼神就像是才一盞新的電燈,在開關按下去的一瞬間變得很亮,然後又極其迅速地回歸常態。

“是誰?”我替莉拉問出了那個問題,店主“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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