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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冬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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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樹葉颯颯作響,榕樹下的何玉寧自嘲一笑。

“夫人說話,還是這般字字紮心。”

我搖搖頭:“寧姐,不管你之前所做之事是出於何原因,但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們。”

何玉寧揚起下顎:“不會嗎?夫人方才應該聽到了,何玉寧就是一個狠毒的女人,投靠高貴妃,戲弄眾命婦,夫人還覺得我是以前那個何玉寧嗎?”

“寧姐,如果你真的變了,那此時我就不會安然得站在這裏了。”

“你有你的理由,我不會逼著你說,但我希望,危機時刻,你還是能站出來,作為平侯大小姐,作為淮安侯世子妃站出來。”

何玉寧的眼眸有一瞬間的失神,接著頷首,笑:“我只想做我自己,越兒,你走吧,我現在能做的,便是什麽也不做。”

說罷,她就拂袖離去。

頭頂的榕樹葉又颯颯響了兩聲,偏僻的院子,恢覆了初始的寧靜。

在偏僻小院的另一頭,是與之相反的嘈雜,各外命婦帶著自家或大或小的孩子匆匆趕往正廳,往日繁華偌大的正廳,此時也被人群圍得快沒了落腳地。

何玉寧冷漠得看著那些或悲或喜或愁或憂的婦人,腦中想起昨日入宮時徐懷簌找到自己的情景。

曾經那個低眉垂首的徐懷簌已經褪下了懦弱的皮囊,將藏匿許久的傲然和野心都展露出來。

她居高臨下得看著何玉寧,臉上確實令人生寒的笑容。

“好姐姐,今日你在秦越心中種下一根刺,我便深記你一份恩。”

“你放心,你這淮安侯世子妃的位置,我與貴妃娘娘都會讓你坐得高枕無憂,只是……賀池我倒不擔心,至於姐姐的那位哥哥……”

徐懷簌眸子一挑,打量起何玉寧的表情來。

何玉寧面色依舊淡然,可握緊茶杯的手,已經泛紅。

“四殿下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兄長絕不會輕舉妄動。”

“如此,那便更好了,畢竟五殿下的登基之路,還需何將軍護航。”

“喲,這不是淮安侯世子妃,平侯府的大小姐嗎聽聞淮安侯世子可是二皇子的好友,兩人肝膽相照,卻不想出了個內鬼。”

也不知是哪個閑著挑事的婦人註意到了何玉寧,一番奚落拉回了何玉寧漸漸飄遠的心思。

“可不是,據說還是這位世子妃的一句金言,才有司馬女將軍和親這一出。”

“以前倒是裝得溫婉大度,卻不想,是這麽一個狠心的人。”

……

惡毒的話語層出不窮,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壓在何玉寧的身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可她什麽也不能做,甚至連辯解也不能,因為這正是高貴妃和徐懷簌想看到的,她必須忍。

眼瞧著命婦已經到得差不多了,何玉寧起身向一旁站著的馮姑姑道:“姑姑,我一個無子之人,也不好在這叨擾貴妃娘娘,就先回內院去了,還請姑姑替我向娘娘問安。”

馮姑姑掃了一眼那些話裏眼神裏都帶著刀子的婦人,心下了然。

“也好,世子妃慢走。”

何玉寧行過禮後,才穿過弄堂離去,那些婦人沒了嚼舌根的對象也安分了不少,馮姑姑看著那些勢力的人,冷哼一聲:“貴妃娘娘將至,各位夫人還是謹慎些好。”

左騎營中,點將臺上,司馬翎手持長令旗,背後是身披戰甲的左騎將士,仰望著皇宮正上的方向。

承龍殿外的大臣已經跪了半日,門外守候的小太監都忍不住擦了幾遍汗,再看身旁的岫離,閉著一雙美眸,視殿外的大臣於無睹。

小太監心中著急,徐桎昨晚就來了,今日才得以進入殿中,這一進承龍殿就待了兩個時辰,他進去後,外面只聽到一盞瓷器摔碎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陣猛烈的咳嗽聲。

緊接著,便是一眾大臣趕來,烏泱泱跪了一片。

他人微言輕,看到這場面早就嚇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有岫離,冷靜得看著跪著的眾大臣下達指令。

“陛下身體抱恙,不見任何人,各位大人要跪,便跪著吧!”

那之後,大臣們跪了多久,他們便陪著站了多久,任憑大臣們的喊聲多大,岫離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咳咳……司南……”

“父皇,敬淳皇後已經逝世三十五年了。”

床上氣息微弱的徐淩費力得睜開眼睛,側頭,床榻下跪著的擰著眉頭的徐桎。

“咳咳!”

徐淩又重重得咳了兩聲,瞥見床頭的瓷碗時才想起。

徐桎昨晚就來了,手裏還拿著眾大臣的投名狀,說是求立徐怮為太子,當時自己只當他胡鬧,沒見他。

可今日一大早,他從岫離口中得知,徐桎在承龍殿外站了一夜,他心中猜到了朝局發生了變化,可他非常不滿意徐桎的所為,徐淩覺得,徐桎認輸了,特別是在知道外面的大臣也來逼迫自己的時候,徐淩失望極了,他痛心徐桎的無作為,也痛心自己太過相信徐桎。

怒氣攻心下,他又昏迷了過去。

一看到徐桎依舊說是這樣對皇位漠不關心的表情,徐淩心中惱火,撇開頭去,幹脆不看他。

“父皇,眾大臣已經在外跪了兩個時辰了。”

徐桎微微擡眸,徐淩依舊禁閉著雙眸不為所動。

“父皇是在惱兒臣,還是在惱大臣們。”

“若是惱大臣,他們的妻兒如今都困在宮中,如今此舉也是被逼無奈。”

“若是惱兒臣……”徐桎微微一頓,覆道,“還請父皇莫要生氣,請聽兒臣為父皇,講一個故事。”

“許多年前,有一個善良美麗的鄉村姑娘,她勤勞真誠,孝順父母,可上天依舊對她不公,在她剛成年時,國家起了亂事,許多百姓因此家破人亡,那場亂事,也牽及了無辜的姑娘一家……”

“她失了父母,卻連安葬父母的錢都沒有,貧困流離的她依舊堅強,想打零工養活自己,可世道險惡,她這樣一個弱女子,生存下來是何其艱難,就在她面臨著被,賣入青樓的困局時,一位貴人救下了她,並將她帶入自己的府邸,姑娘不知道他是誰,只聽聞,所有人都叫他,王爺。”

徐淩的眸子終於睜開了,與此同時,藏於被中的手,也緊握了起來。

玄忠元年,徐炤出逃後,徐淩登上大寶,從前跟隨徐炤的徐龔憑著朝中勢力和外家的榮耀在這場奪位動亂中茍活了下來。

雖然保住了爵位性命,可徐龔也元氣大傷,他心中的不甘人盡皆知可又苦於沒有機會策反,於是他將目標放在了徐淩的枕邊人上。

當時正逢敬淳皇後逝世,徐淩悲痛不已,不納妃嬪,倒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培養自己的人,徐龔相信,徐淩這樣一個如此重視皇位之人,不可能一輩子空設後宮,就算他要當這個癡情郎,朝中那些大臣們也不會給他機會,所以他只需靜靜等待。

徐龔本來精挑了兩個人,一個是吳家二女吳青瑯,一個是於家長女於蘭。

兩人的性格也是有著鮮明的不同,吳青瑯溫婉端莊,凡事不爭不搶性子淡然,於蘭則巧舌善辯活潑非常。

這兩人都是徐龔幕僚的子女,更是主動將她們送到自徐龔手上,按理說,於蘭這樣的性子比吳青瑯更適合後宮,而且徐龔能感覺到,於蘭對自己有些許意思,更好掌控,可徐龔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就像於蘭再精於交涉,也入不了自己心,反而什麽都淡淡然的吳青瑯,一句不經意的話,卻能吸引自己的目光。

徐龔清楚,這是非常危險的想法,但他也是人,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總是落在吳青瑯身上的目光,他總是在想,若是有一個既有於蘭特點又有吳青瑯這樣知心的人出現便好了。

他一邊培養二人,一邊等待,直到有一天,他在朱雀街看到差點被買入青樓的張冬遺,她如吳青瑯一般謙和有禮,又有著一絲能言善辯的小聰明,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張臉,與司南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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