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翎微微鎖起的眉頭久久不能松開，我無奈嘆了口氣，其實不論是司馬浩還是徐龔，他們都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些，以至於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幸福都能出賣又何談子女？

“阿翎，如果有一天，你終須選擇，那你願意給徐桎一個機會嗎？”

司馬翎看向我，眸子中盡是傷神，許久她才將手中的瓷杯放下。

“所以你選擇了蕭玦，是嗎……”

我不語，的確，身處劣勢，我只能選擇一根最順手的救命稻草，那麽司馬翎呢？

“他是我最好的選擇。”

“是呀，你有最好的選擇，可我呢？如果我選擇了徐澤，你我以後是不是也站在了對立面，如果我選擇徐桎，也不過是困於深墻之中，我這一生太驕傲，總會努力的往高處站，可不論是徐桎還是徐澤，都不是我想要的高處。”

我不由深思起司馬翎的這番話，她回答的太過模棱兩可，讓我無從思量，忽而，她淡淡道。

“但我希望至少……不是徐澤。”

我驀地的擡起眸子看著她，她吸了吸鼻子側過頭去，至少，她不想站在我的對立面，這對我來是個好消息。

“夫人，侯爺說想出去走走，問您和司馬小姐要不要一起？”

陶珠的聲音傳來，我笑著看向司馬翎。

“要一起嗎，關了些日子了，就當散心？”

司馬翎頷首，我起身出門等她，不一會，司馬翎便梳洗好出來，依舊是一身便裝，頭發束成馬尾。

我與司馬翎到前廳時廳中還有一人，鵝黃的衣著，倒一副翩翩公子模樣，我側目看去，竟然是徐澤。

徐澤恭敬得向司馬浩拜禮，與蕭玦交談中也絲毫沒了紈絝樣，仿若真的脫胎換骨了一般，見我和司馬翎來，也是有禮得道了一句：“夫人也在？”

他倒沒有過問司馬翎，我還疑惑於徐澤的變化，蕭玦起身道了告辭便向我走來，我也只好點頭示意隨蕭玦而去，司馬浩也沒有攔著司馬翎。

等上了馬車我不禁問道：“剛剛怎麽回事？徐澤怎麽在這？”

“他來拜訪司馬浩，我找個由頭就把你們先帶出來。”

我點點頭再看司馬翎，馬車上司馬翎都沒有說話，一直蹙著眉，像是在想些什麽。

“我們去哪？”

“見一個人。”

蕭玦笑著看我，我見他這並不打算直說也不再過問，不一會馬車便停了下來，坐在車門邊的司馬翎率先下了車，我剛想跟著下車手臂就被蕭玦拉住，我疑惑得看向他，他卻是搖了搖頭，纖長的食指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示意我從馬車的小窗裏看外面。

我不解，卻也坐在了他身邊往小窗外看，只見窗外海棠開得絢爛，而海棠花間佇立著兩人，久久不語，我不由驚訝得看向蕭玦，蕭玦卻是一笑。

“始終是舅舅的終身大事，我還是有私心的。”

我無奈一笑，再看向那兩人，徐桎看著眼前的司馬翎猶豫了許久，一改平時那張不正經的模樣，臉上透著緊張和一絲心疼。

“你……你瘦了。”

司馬翎微張了唇，想說什麽，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出口，她沒想到徐桎會在這，她本可以轉身就走的，可她的腳步莫名變重，她一直克制著心裏的感情，但看到徐桎的第一眼便再舍不得移開。

司馬翎想強迫自己垂下眸子，可下一刻，自己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司馬翎睜大了眼睛，側目看著那個像孩子一樣將自己抱得緊緊的徐桎，為什麽那麽想回擁住他。

徐桎將頭埋在司馬翎的脖子處，貪戀著屬於司馬翎身上的氣息，他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他很想很想她，想把她揉進骨子裏再也不讓她離開，何玉寧的婚禮上，他滿懷真心的告訴她自己喜歡她，那是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遲疑的神色，徐桎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離她的心再近一分。

在司馬翎剿匪的時候，他也三天兩頭的寫信去告訴她自己的思戀，可司馬翎始終沒有回信，他懷疑信到底有沒有送到，他責備送信的小太監，甚至想馬上到她身邊問她為什麽不回信，好不容易，他收了她的第一封回信，司馬翎告訴她自己要回來了，比父親的奏折還快，那天他興奮了好久。

直到徐澤上奏求娶司馬翎，他在徐澤上奏的那一刻沒了理智，公然在朝堂上反對，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是什麽也不爭，司馬翎，他不想讓。

“你為什麽不回我的信？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徐桎緊緊抱著司馬翎，嘴裏一直念著，似乎是怕司馬翎聽不到一般，司馬翎的眸子紅了，她輕咬著下嘴唇。

司馬翎沒有告訴徐桎，其實自己也很想他，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或許是那晚刺客來襲，他奮不顧身擋在自己身前的時候，又或許是他總是嬉皮笑臉跟著自己的時候，再或許是他奮不顧身跑到福仙崖來找自己的時候。

她一直在克制自己對徐桎的感情，她追求自由，而徐桎會禁錮她的自由，她不想當籠裏的金絲鳥，所以她開始躲著徐桎，後來徐桎不來找她了，她又總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話傷了他，可又不能允許自己去在意他，他未來是君，而我是臣，司馬翎一直這樣強迫著自己，所以她主動請纓去剿匪，這樣就可以離開他了吧……

可當徐桎告訴司馬翎，他喜歡她只因為她是司馬翎時，她的心動搖了，她鬼使神差的沒有離開，鬼使神差的聽他說完，看著他走後又自己躲起來哭，看著他一封一封寄來的信，明明帳篷外是冰天雪地，可她心裏卻是萬丈光芒，於是她鬼使神差的回信告訴他她要回來了，而那封信，發在給陛下的折子前，原來自己是這麽想見到他……

司馬翎不想嫁給徐澤，不想站在徐桎的對立面，更不想看他難受，至少不能是徐澤，於是她就折磨自己，跟父親吵架，不見任何人，亂發脾氣，但看到徐桎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心才真的塌陷了。

“徐桎……”

司馬翎輕聲喚著徐桎，徐桎將司馬翎又抱緊了一分。

“你說……我聽著。”

“對不起……”

對不起趕走你，對不起傷了你的心，對不起明明喜歡你卻要強迫自己遠離你。

“對不起……我那麽自私……”

司馬翎還想說，下一刻嘴被覆上，徐桎霸道得吻著司馬翎，恨不得和她融為一體。

司馬翎怔了怔，眼角的淚滑下，含著淚水的鹹味回應著徐桎。

那個吻眷念而纏綿，直到兩人被迫分開呼吸，而我在馬車上不禁咽了口唾沫，悄悄看向了蕭玦漂亮的下顎，再落在他的薄唇上，許是剛剛飲了茶，蕭玦的唇上很有光澤，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僅僅那麽一瞬間的想法，我便回了神，我在想什麽啊！

視線往上移，卻見蕭玦正含著笑看我，我瞬時臉漲得通紅移開視線，可也聽見了身旁人的一聲輕笑。

再看徐桎和司馬翎，兩人相擁，徐桎抵著司馬翎的額頭無奈而又寵溺得嘆道：“你就像只緋色的刺猬，渾身帶刺，又偏偏吸引著我，我該拿你怎麽辦？”

“徐桎，如果那個困住我的金絲鳥籠是你，那就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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