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琉玨的死訊傳來，我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姐夫的不作為便極其憤恨，我不願見到他，甚至是對他懷有恨意！如今連想著或許會被他救出去，心中都有了抵觸感。

思緒正亂時，陳昊申帶領的蜀軍開始大規模從汾州城內撤出，同時有報信人大喊道：“撤軍!”

載著我們囚車的馬匹在駕馬人的鞭下飛快地跑起來，我在囚車中看到陳昊申帶領的蜀軍後方，一大批衛軍和尹軍舉刀追來!領頭的將領頭上插著代表尹國的雀羽，青田和趙留兩人輔其左右。

我拉著沈曄的手問：“他們會追上我們麽？”

沈曄並不回答，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扯出一個無力的笑。

眼見衛尹盟軍離我們越來越近，陳昊申突然轉頭對身後部隊令到：“後衛軍斷後!送吾等離開!押後且成功撤退之人賞黃金千兩!”

話畢，大批蜀軍原地停下，轉身往衛尹盟軍的方向殺去!而我們則隨著陳昊申帶領的部隊一路狂奔，往靖南江的方向奔去!

連著三日，衛尹盟軍一路窮追不舍，蜀軍的後衛部隊也幾乎被砍殺殆盡，衛國丟失城池在尹國將軍屈言青的帶領下接連收覆，而我們三人隨同蜀軍，撤退到了蜀衛交界的蜀國邊境，運城。

當晚，我們三人被丟在運城的監獄中，陳昊申梳洗完畢氣勢洶洶地走進來，一腳將我踢翻在地！

“陳昊申你幹什麽！”沈曄和吳用此時依舊被綁在柱子上，看著眼前一幕大聲罵道！

陳昊申拔劍指向我，厲聲問：“你不是說汾州城還有五千衛軍麽！你騙我！”

我恨恨地盯著他，用力撐起身子恥笑道：“騙你又如何，沒騙你又如何？總歸你現在已經輸了，這是上天安排好的你們這群暴政之人無法勝利，殺了我也改變不了。”

他舉劍的手在我的一字一句間被氣到顫抖，最後“啊”地大叫一聲將劍一把甩開，刺進了監獄的墻壁！

他轉身對看守的士兵道：“來人，明日將他們給我送去礦山挖礦！”

陳昊申命人將我們丟到了海邊礦山中采礦，這裏的采礦人都是蜀國的犯人，其中有做慣偷雞摸狗的勾當的，有殺人強奸的，也有誓死效忠於先皇荀璋的。

軍隊中同我們一起被放置過來的，還有包括那日為我送衣服的姑娘在內的十二個軍妓。

到礦山的第一日恰逢一個男子累昏倒，而周圍的人卻視而不見，只一個穿著軍服的男子走過一頓鞭子招呼在倒地者身上!

然那暈倒的人依舊無反應，執鞭的蜀軍上前伸手測了測他的呼吸，起身習以為常地招手換來兩個蜀軍，將那人一手一腳擡走扔到了一輛木板車上，而那車上已重疊著四五具屍體!

我驚詫不已看著這一幕，僅通過這一幕便看出此處人命之賤如螻蟻!

沈曄見我臉色蒼白，拉著我的手道：“別怕，有我。”

我看著他點點頭，吳用亦在旁邊附和：“荊月放心，我們兩個軍人力氣多著呢!你那份我們幫你做了!”

覆而又小聲附在我耳邊小聲狡黠道：“而且這幾個蜀軍看起來都是軟皮子，根本不是我和將軍的對手，今晚咱就給他幹趴下，明天就逃出去了!”

沈曄搖搖頭道：“沒那麽簡單，如今看這裏看守的士兵不足犯人的十之一二，此處犯人又皆是窮兇極惡之徒，卻還是受制於此，蜀軍一定還有什麽我們沒發現的手段牽制這裏的人。”

“會是什麽手段呢?”我問。

沈曄斂氣蹙眉，表情讓人看著就覺不安。

“現在還不知道，但一定是一種，駭人的方式。”

我們一路被拉到一個洞口，奇怪的是所有在挖礦的犯人似乎都刻意離這個洞口很遠，看著我們時也都是一臉驚恐。

一名蜀軍執鞭將我們趕進洞中，我們將將進洞，便有一塊巨石堵住了洞口!

“啊!”

洞中瞬間一片漆黑，那十二個軍妓和我皆是一陣驚叫。

“沈曄!”我帶著哭腔大喊著沈曄的名字。

“念仇，我在這兒!”他尋聲摸索過來，拉住我的手，緊緊抱住我。

軍妓們還在喊叫著，吳用立刻鎮定下來道：“姑娘們!姑娘們安靜聽我說!現在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大家都不要鬧!要團結一致!”

“你才是螞蚱。”軍妓中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我聽出正是那日來給我送衣服的姑娘。

“五兒姐，我們現在怎麽辦?”一個因極度恐懼而顫抖著聲的女子問。

“我也不知道。”被喚做五兒的姑娘，也就是為我送衣服的女子嘆氣道。

沈曄環抱著我，沈氣在黑暗中對軍妓們聲音傳來的方向道：“大家聽我說兩句。”

他當了多年將軍，聲音本就鏗鏘醇厚，在這山洞的回音中更加有力，讓人聽了莫名信任。

果然，他話音一起，山洞中便安靜下來。

“陳昊申把我們安排到這兒來，是來挖礦的，不是想把我們困在山洞中餓死。故意把我們困在這裏面，是想消磨我們的意志，洞前面的路很長，我們往前面找找，或許會有出路。”

他話音已落，洞中寂靜無聲，沒人反對，亦無人附和。

良久，五兒清冷的聲音響起：“照你所說，蜀軍定會放我們出去，我們何不就在此等著，非要往前冒險。”

“對啊，五兒姐說得對。”

軍妓們小聲附和到。

沈曄道：“有三種可能，一，蜀軍會在把我們封鎖在裏面一段時間後放我們出去。二，不會放我們，我們要往前走自己出去，但這是蜀軍的安排，出去之後就是礦山。三，前面路很難走，但出去之後我們能逃出礦山範圍。既然蜀軍敢把我們放在裏面，那一定是斷了第三種可能，所以前面應該是通往礦山的地方。外面的那些犯人本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到了這裏卻這麽聽話，所以前面一定會有一些東西消磨他們的意志。但外面犯人還是那麽多，說明這個東西應該是不致命的。往前還有出路，留在這兒，總歸不是個辦法。”

他把分析說與眾人，一時還是無人回應。

我拉著沈曄的手道：“我跟著你走。”

吳用接到：“我當然也跟著將軍走。”

另一個女子的顫抖著聲音道：“他們兩個男人都走了，要不我們就一起走吧。”

“對，一起走吧。”附和的軍妓越來越多。

最後五兒道：“好，你們走前面，我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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