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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平安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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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我依然在太傅府裏養病。

太子府那邊傳來了不幸的消息,說有一名意圖不軌的女子裝扮成下人混入太子府,並收買了給太子治病的女醫官,後此女子在準備逃走的時候被人發現,在亂兵圍困時被殺死。那名叫包貞娘的女醫官被收監受審,因耐不過大刑招供承認自己與外人勾結,且證據確鑿,包貞娘被處死。太子身受驚擾,決定繼續修養十日。皇帝批準。

此事後,我本來以為太子會大動幹戈派出京城自衛隊挨家挨戶地搜查叛軍,或者四門緊閉地追查兇手,沒想到就這麽結束了。

包貞娘真的死了,我心中唏噓,想到也許是我當初大意留下了那張信紙惹了麻煩,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除了那處馬腳,我還留下了什麽痕跡讓太子疑心了。

因為我還要繼續上朝,但是卻不能頂著這張譚錦心本來的臉去,心中焦急萬分。下午,司馬晦偷偷地進到我房裏,放在桌上一張新的薄如蟬翼的面具臉。我拿起來細看,竟和之前的那張一模一樣。

“從哪裏找的?龍大人不是說世上只有兩張,再沒有了?”我問他。

司馬晦笑笑,回道:“只要肯想辦法,怎麽能找不到呢?”

這張面具不似我之前戴的那張那麽清透,面色稍微發黃,倒更像男人的膚色了。

我對著鏡子,細心地把那張面具沾到我的臉上。這張面具的確和先前的很不同,總感覺更有肉感,彈性也不那麽強,但是扣在臉上也是剛剛好,面目還和之前一樣一樣的,只不過膚色變了,很有大病一場的感覺。

“不錯!”我處理完自己的臉,左右抽動著嘴角,發覺臉上的表情動起來也很自如,絲毫看不出紕漏,於是放心。

閉門不出了二十來天,很多時候都是兩可躺在這個院子的臥室裏裝病。現在我回來了,兩可就解放了。

等到我終於走出門,府裏的下人都跟看稀奇動物似的看我。

“譚大人,您這一病可夠嚇人的啊,看著臉色都黃了。”小印子看見我,屁顛屁顛地趕緊跑了過來。

“已經好了。”我笑著讓他找了把椅子。

司馬晦一直站在我身後,等著我問更重要的事情。

春天一到,院子裏又新移栽了幾棵梨樹。如今正是梨花開放的時候,雪白的花朵覆蓋著樹冠,我想起了一句應景的詩句,“一樹梨花壓海棠”。本來梨花就白,而這座院子還是專門用於修養的,特別清凈,襯得梨花也寂寞。

我讓小印子到院門外守著,因為先前放話說我得的是疫癥,才被迫搬到這裏來了。當然,目的是為了不接觸更多的人,省得穿幫。

“我明日就去上朝了。外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我問司馬晦。

“都差不多了。五日後的時辰都是你事先測算好的,明日就上朝早了點,可以再多休息一兩天。”司馬晦回答。

“不必了。這麽多天,太子不在,我也不在,朝上沒人拿主意不行。再者,太子大概是考慮到身體原因要再休息幾天,正好我們有時間做安排。時不我待,必須明天。”我也很堅決。

司馬晦不語了。

“阿古阿奇,你是怎麽騙出去救我的?”我忽然想起此事,“他們沒看見我摘掉面具後的樣子吧?”

“你放心,他們沒看見。我和疾風商量好,救走你的時候他們倆還在和顏慧纏鬥著。我只說,你突然被太子府的人抓走了。他們倆跑到這裏看見你真不在,就信了,那兩個都是直心眼的人,不會想那麽多。”

我點點頭,“那就好。哎,我是怕蘭軒知道我騙她,定不會饒了我。這個公主雖說人不壞,可是很不好相處。”

閑話的功夫,疾風從門外閃進來,看見我和司馬晦都在,他快速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很認真地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

“怎麽?有什麽問題?”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問。

“沒什麽問題。我只是覺得,用真人的皮膚做的面具還真不如那個假的好看。”

“啊?”聽疾風說完,我心裏一凜,“這是用真人的皮膚做的?”我把臉扭向司馬晦問。

沒等司馬晦說話,疾風又搶著道:“龍大人再沒有那種東西了,不用真人的皮膚雕刻怎麽辦?我們可是好不容易買到幾個剛處決的死囚犯,又找技術很好的屠夫動手,然後再打磨、清洗,最後讓那位龍大人相助才做成的。”

“哦,這樣啊!”我想了想,雖然覺得用真人的臉皮重新雕刻成了這張臉讓人心裏不大舒服,可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司馬晦和疾風也算費了很大的心思。

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我又問司馬晦:“皇帝派人到府裏來探病時,你是怎麽應付的?”

司馬晦聽見這件事突然笑了,“我什麽也沒做,就是把這個院門完全打開,讓他們自己進去看。然後,我讓府裏的家丁和丫頭全都站在院門外三丈遠的地方,有的人手裏拿著衣裳,有的拿著艾草,有的拿著熏香,還請了外面的巫師來做驅邪避災的法事——你想啊,這麽大的陣仗,誰還敢靠近兩可住的那間屋子——他們倆人在外間屋說了句‘太傅大人可安好了?’就聽見兩可發出一陣子的大聲咳嗽,他們倆連片刻都沒逗留就跑出來了——出來後被我們大家圍著,又是換衣裳,又是熏香,又被巫師畫符祈禱——嚇都嚇死了……”

疾風也跟著笑,我想起當時的場面,不禁也感到可樂。怪不得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說“太傅可能要殯天”,怕是鄭申和那位傳旨的公公在皇帝面前把這場探視說的太過恐怖了。

片刻之後,只聽司馬晦說:“不光是皇帝,蘭軒公主那邊雖命令著阿古阿奇在你身邊,可終究不放心,派出兩三個人來探視過,我都讓小印子擋回去了。你這次上朝,不妨給宮裏帶話過去,讓她少了想法,省得生事!”

我點頭,想著司馬晦思慮周到,的確該當如此辦理。

太子府的事情終於了結,經過這一番的入府又出府的折騰,司馬克必定更加小心,辦事更加隱秘,手段更加狠辣,不會再有絲毫的縫隙可鉆。不過好在,我以後也沒打算繼續去做那鋌而走險的事情。

只要我恢覆到這張朝廷太傅的面容,好歹就還是皇帝倚重的命官,說話也有著一言九鼎的作用,心裏頓時踏實許多。

我、司馬晦和疾風,三個人靜默在這座清凈的園子裏。

他們兩個人一個在我身後,一個在我身前,倒是難得少有的主仆相處、平安喜樂的時刻。在經歷了前日那一場的街頭浴血拼殺之後,絲毫看不出我們三人有什麽異樣的變化。我倒罷了,二十一世紀天天看影視劇裏的血腥鏡頭也鍛煉出了一點適應力,可這倆人呢——要麽就是身經百戰,練成了銅頭鐵壁,要麽就是冷血無情,練成了鐵血殺手——

門口,負責守門的小印子輕咳了一聲,稟道:“大人,彩娥有事見你!”

“好!讓她進來吧!”我往椅子裏面挪了挪屁股。

彩娥萎縮著探了個頭,隨後才躡手躡腳地向前靠近,她略微側著身,腳步很小,怕踩死螞蟻似的。“大人,您可大好了?”在距離我很遠的地方,彩娥停下了,行禮後,問出一句結結巴巴的話。

“本大人好了。放心吧,怎麽嚇成那樣?怕我傳染你們啊?”我笑瞇瞇對著彩娥問道。

“不是,不是。”彩娥忙搖頭,擡頭的瞬間看見司馬晦和疾風朝著她射過去兩道不太讚同的目光,趕緊迅速低下頭繼續回奏:“剛剛太子府的管家送來兩個人,一個丫鬟和一個侍從,說是太子擔心太傅大人的身體,特地派來照顧您的。我沒辦法推辭,就收下了。”

“嗯,好。收下就收下吧!待會叫過來讓他們在門口行個禮,拜見一下就可以了。該做什麽,你和小印子分派,也別便宜了他們。”

“是!廚房缺少一個擔水的夥計,就派那個男的去擔水吧——另外,那個丫鬟就讓跟著後園的婆子整理蜂箱、學釀蜜吧。”彩娥伶俐地匯報,其實早就想好了的。

“好!就這麽辦吧。”

彩娥一走,司馬晦對我說:“經過那一場失利,太子終究放心不下你,又派了得力的人來探聽咱們的虛實。”

“是啊,”我思考片刻,接口道:“可有的時候,也許決定成敗的關鍵並不是誰在暗地裏下了多少功夫,而是取決於誰更懂得審時度勢、順勢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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