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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難難聽和做得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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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難難聽和做得難看

石巖趕到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當然是把吳悠和木槿送回去安頓好後再去的醫院,畢竟醫院裏住院的那個人是白惠蓉,他父親的妻子,同時也是綁架他母親和妻子的人。

白惠蓉的截肢手術自然是結束了,人已經送進了她的單人病房,而遠在北京的,原本說了不再來濱城的,不再管白婷婷事件的白鎮山,也已經趕過來了。

石巖走到白惠蓉的病房門口,發現已經有兩名警察守在這裏了,而他走進白惠蓉的病房時,卻意外的發現一臉冰冷的白鎮山正坐在白惠蓉的病床前。

“外公來了?”基於禮貌,石巖還是淡淡的喊了一聲外公,只不過此時這一聲外公,明顯的是應付似的的語氣了熹。

白鎮山點點頭,然後看著石巖問:“門口那倆警察是怎麽回事?難道說惠蓉出個車禍住個院還要讓警察來保衛安全不成?”

“難道蓉姨沒有告訴外公是怎麽回事麽?”石巖皺緊眉頭,看看病床上的白惠蓉,此時的她眼睛閉著,手背上滴著藥液,人看樣子是真睡著了。

“惠蓉醒過來時不能接受自己少了一條腿的現實,剛才情緒失控,我沒有辦法,只能讓醫生給她打了鎮痛針,”白鎮山冰冷著一張臉,冷冷的解釋著穴。

石巖點點頭,表示理解,任何人在睡一覺後發現少了一條腿估計都無法接受,何況還是那樣愛美的白惠蓉?

“我聽醫生說惠蓉第一次手術很成功的,她的腿根本就不需要截肢,而最終之所以要截肢,是因為她在房間裏摔倒把接好的骨頭再次給摔斷了,護士說當時還是你發現的,”白鎮山冰冷的目光如冰刀打在石巖的臉上,然後冷冷的問:“石巖,你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嗎?惠蓉為什麽會摔倒呢?”

“解釋?”石巖聽了白鎮山的話只覺得好笑,看著白鎮山那一臉的冰冷黑沈淡淡的道:“外公,你知道我這人向來嘴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這種事情如果我越解釋估計你就以為我越是在編排蓉姨,”

石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著白鎮山道:“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讓昨晚破案的警察來給外公解釋更好一些,或許一些證據更能說明問題。”

“昨晚破案?”白鎮山當然不是傻瓜,即使已經是八十有多的高齡了,可曾經到底也還是做過司令的人,所謂聽話聽音,他即刻就知道白惠蓉的車禍估計不是他所以為的那麽簡單了。

“是,昨天發生了兩起案件,”石巖看著白鎮山道:“外公,這些個事情,我就不多說了,總之,警局的黃隊昨晚整晚都在破昨天的兩起綁架案,而這兩起綁架案和蓉姨的車禍有關聯,至於蓉姨第一次手術在病房裏被摔倒的事情麽,這個我也不清楚,因為醫院病房的監控錄像不是誰都能調看的,不知道白天我父親找醫院的院長向公安機關申請沒有,貌似要公安機關才能調看的吧?”

白鎮山聽石巖這樣一說,心裏即刻就有股不好的預感,總覺得石巖這話裏肯定還隱藏著什麽,而那隱藏著的東西,對於他或者是對於白惠蓉,都不是什麽很有利的東西。

石巖不願意跟白鎮山多做解釋,所以他迅速的通知了黃隊,惹得黃隊在電/話裏罵他,還讓不讓人休息了?我是個機器都要倒了。

可黃隊在聽說是白鎮山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時,就是有再大的怨言也不敢不來了,雖然白鎮山早就不是什麽司令了,可人家的威望到底還在那裏啊。

黃隊是帶著昨晚的一些資料過來的,而這些資料裏當然有白惠蓉在臨湖山莊把木槿帶上車的圖片,這也是白惠蓉綁架安木槿最直接的證據。

白鎮山陰沈著一張臉聽完黃隊的解釋,可至於醫院裏白惠蓉摔倒二次手術一事黃隊卻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情不是他經手的。

石巖則打了石洪峰的電/話,很快,石洪峰就通知到了警局那邊,然後沒多久,也就半個小時而已,醫院病房裏的監控錄像視頻截取就由一名警察送過來了。

於是,警察在白惠蓉的病房裏用筆記本電腦播放了白婷婷在白惠蓉病房裏所做的一切,雖然視頻裏沒有聲音,不過白婷婷的動作以及她的口型都能充分的說明白惠蓉摔倒最終二次手術是她一手造成的。

“真是個孽障!”白鎮山不由得低吼了一聲,很顯然,白婷婷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於是他冷冷的吩咐著:“把這個孽障給我斃了!”

黃隊和送錄像帶來的人都面面相覷,這樣的吩咐他們誰都不敢應承,白婷婷犯罪是事實,但是是否需要斃了,那不是白鎮山說了算,估計還是要法院的法官說了才算的。

黃隊和那警察見事情給白鎮山說清楚了,於是也就禮貌的起身告辭離開了,因為剩下的是白家和石家的私事,他們向來不喜歡參與到私事中去。

白鎮山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息,然後用祈求的眼神望著石巖道:“你母親和木槿不是沒事了麽?惠蓉也受到了這樣的懲罰,你真的忍心追究她的刑事責任麽?”

“外公的意思是……一定要我的母親和木槿出事才能追究蓉姨的刑事責任麽?”石巖臉色一沈,冷冷的看著白鎮山。

白鎮山當即一楞,隨即回答不出任何的話來。

殺人就是殺人,不能因為你沒有把人殺死就說明你沒有犯罪。

而綁架就是綁架,不能因為人質最終獲救了就說明你的綁架性子不存立!

這一點,作為曾經當司令的他,當然是心知肚明,白惠蓉的事情放在公平公正的法律面前,那必定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只不過,他看著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想著她這一輩子也不容易,千辛萬苦想方設法的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然後還隱瞞著自己女兒的身份,這樣忍辱負重的生活了三十年。

可最終,她得到了什麽?是女兒的不爭氣,不給她爭光,還總是拉她的後退,到最後,她遇難時,居然還想要害死她。

是車禍後兩次手術,還逃脫不了截肢的命運,甚至是少了一條腿後,居然還不能逃脫牢獄之災。

白鎮山雖然對這個女兒失望之極,可到底也還是自己的女兒,想著小時候自己對她的虧欠,站在父親的立場,他還是想要為女兒做點什麽。

石巖當然是沒有答應白鎮山的任何要求,他在白惠蓉病房裏坐了一個多小時,黃隊和那警察離開後,他又坐了十多分鐘,然後也起身告辭了。

“外公,那我就先回去了,”石巖的聲音淡漠而又疏離,看著白鎮山道:“奶奶還在家等我呢,而且我母親和我妻子昨晚都受了驚嚇,所以我得趕回去。”

白鎮山點點頭,石巖已經如此的禮貌公式化了,他就是再想攀一點親情什麽的,找石巖估計也不大管用了。

於是他點點頭,也冷漠的道:“那你就先回去吧,如果遇到你父親,讓他抽空過來一趟,不管怎樣,惠蓉這件事情,我還是得和他商量一下。”

“好的,”石巖爽快的答應著,走出病房門口又回頭來說了句:“其實不用我去提醒,我父親都會過來的,不管怎麽說,蓉姨是我父親的妻子,這一點我父親不會否認的。”

石巖說完這句,即刻走出病房門外去,並順手幫忙把病房門給帶上了。

他剛剛起身時看見病床上的白惠蓉動了一下,好像是醒了,不過是不是真的醒了,他也沒有那心情去追究,反正白惠蓉醒不醒,於他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不可能不追究白惠蓉的刑事責任的,就算她失去了一條腿又怎樣呢?那一條腿的失去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那是她最疼愛的侄女造成的。

而白惠蓉昨晚沒有死其實應該感謝他了,如果不是他剛好去推病房門發現門被反鎖了,沒準白惠蓉這會兒就不是躺在病床上了,而是躺在停屍房裏了。

白鎮山見石巖走了,又靠在椅子上長長的嘆息一聲,擡眸的瞬間,這才發現病床上的白惠蓉已經醒過來了,只不過是一臉茫然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白鎮山看見這樣的女兒就生氣,忍不住冷冷的道:“我讓你不要去管婷婷了你不聽我的,非要為了她鋌而走險,現在你這險走好了?把自己送上了犯罪的道路不說,還差的被她給害死,你滿意了吧?”

白惠蓉這才扭轉過頭來,望著床邊椅子上頭發白了一半的父親,半響才哽咽著的開口:“爸,你都……知道了?”

“我根本不想知道這些,”白鎮山的聲音於難受痛苦中略帶顫抖的響起:“可我總想著,我的女兒不會那麽傻,總想著,你是不是被人給冤枉了,總想著,我還能不能有一條路可以挽救你,總想著……”

白鎮山說到這裏老淚橫流,望著自己少了一條腿的女兒,哽咽著的開口:“惠蓉,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放心得下,又讓我去了那邊怎麽跟你的母親交代,她當初讓我把你照顧好,可你現在卻……”

白惠蓉就那樣兩眼楞楞的盯著天花板,半響才又笑著道:“爸,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我三十二年前太心軟,早知道,生下那東西就該把她直接扔河裏淹死,或者幹脆直接掐死算了……”

白惠蓉說到這裏又停頓一下,然後望著天花板繼續說:“可她生下來那麽好看啊,小臉兒那般的粉嫩,小嘴長得那麽的小巧,簡直就是個粉妝玉琢的洋娃娃一般,我又怎麽舍得掐死她呢?”

“爸,這輩子,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你說我不寵愛她寵愛誰去啊?”

“而且,她又那般可憐,生下來不能和我在一起,只能落到我弟弟的頭上去,要叫我的弟弟和弟媳叫爸媽,偏我弟弟和弟媳對她還不好。”

“其實那時建新夫婦對婷婷不是不好,只是對她的要求比較嚴而已,可那時你對他們夫婦有意見,還因為婷婷和他們夫婦吵架,最終他們倆就徹底的不管婷婷了,”

白鎮山終於接過自己女兒的話來,然後嘆息著道:“惠蓉啊,你是太寵婷婷那孩子了啊,你這樣的寵愛最終不是為了她,而是害了她啊。”

白惠蓉不再啃聲了,她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害了婷婷,可在以前的那些日子,她卻總是在為她的婷婷做想,但凡她犯了錯,哪怕是犯了罪,她都在想方設法的為她開脫啊。

白鎮山見自己女兒不說話了,又用手撫摸著她那條空空蕩蕩的腿說:“惠蓉,從現在開始,你要學會真正的明辨是非,而不是一味的把責任朝別人身上推,你少了一條腿是你的女兒婷婷害的,而不是吳悠和安木槿,你以後不要把這一筆賬又算到她們頭上去。”

白惠蓉抿緊嘴咬著牙不啃聲,傷口傳來的痛讓她的額頭不斷的冒汗,而父親的話卻像是一把利刃刺進她的心裏,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她原本還指望著父親能在這個時候向她伸出援手,不過聽父親這樣說,好像沒有要找石巖商量的意思。

她雖然殘廢了,可她不想去坐牢,這是肯定的,她要和石洪峰糾纏在一起,這輩子,哪怕是她以後只有一條腿了,她就是賴也要賴在石洪峰的身邊。

“爸,你可以不去管婷婷,但是……你不能不管我啊,”白惠蓉終於還是望著自己的父親喊了出來,滿臉汗水滿臉淚水的祈求著:“爸,我是你的女兒惠蓉啊,我這輩子,一直就指望著你給我好的生活了。”

白鎮山聽了這話萬分的難受,看著這樣一個女兒,腦海裏不由得又想起那天他在鴻運賓館門口遇到的吳悠。

吳悠比自己的女兒惠蓉大不了幾歲,可人家那氣質,那氣度以及那胸襟,都不是自己的女兒白惠蓉所能比擬的。

當然,吳悠這輩子是功成名就了,不僅是大學教授,同時也是設計界有名的設計師,她的作品在中國各大城市都有。這樣的女子,想必從來沒有指望過誰給她過好日子吧?因為據他了解,吳悠和石洪峰離婚後,貌似一直都還沒有結婚呢。

白鎮山想到這來,胸口傳來一陣刺痛,而這刺痛明顯的是悔恨中的痛,他看著白惠蓉語重心長的開口:“惠蓉,我想,你之所以走到今天,那就是因為我一直在給你好的生活,一直在讓你覺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幫你辦到。”

“想三十年前,但凡我少答應你一件事情,你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來,這說來說去,也不知道是你自己害了自己還是我害了你……”

白鎮山的話還沒有說完,石洪峰就在外邊敲門進來了,看見白鎮山時,也只是淡淡的喊了聲:“爸過來了?”

白鎮山點點頭,臉色已經不像石巖剛走進來時的那般冰冷黑沈了,只不過臉色依然不是很好。

石洪峰對白鎮山的臉色並不意外,畢竟,一個年老的父親看見自己的女兒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他的臉色要好也就奇了怪了。

別說是白鎮山,就是他自己,看著自己一起走了三十年的妻子落到這步田地,心裏也不是那麽好受的。

他和白惠蓉之間,雖然說沒有所謂的愛情,可到底也還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啊,就算是家裏養條狗養時間長了都有感情,何況白惠蓉還不是一條狗呢?

石洪峰跟自己的岳父打完招呼,又走到病床邊看著佯裝閉上眼睛的白惠蓉,淡淡的道:“你截肢的手術是我簽字的,不過我是在征得你爸白司令的同意後才簽字的,所以,這不是我替你做的決定。”

“這件事情我已經跟惠蓉說了,”白鎮山在旁邊接過石洪峰的話來,然後看了眼白惠蓉又道:“現在說惠蓉的截肢手術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我覺得現在應該說的是惠蓉出院後怎麽辦?”

“出院後?”石洪峰微微皺眉,看著白鎮山道:“這個問題估計我回答不了,因為惠蓉涉嫌兩起綁架案,而這綁架案目前警察已經介入,所以等著惠蓉的估計是這兩樁案子,至於案子最終審判後會是個什麽結果,這個誰也不知道,而且也無法去預料。”

“你的意思是……”白鎮山望著自己的女婿石洪峰,沈吟一下開口:“你要把惠蓉交給司法機關,而不是接回家去?”

石洪峰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看著白鎮山道:“爸,我也想把惠蓉接回家去,畢竟她現在都少了一條腿了,雖然說以後可以裝假肢,不過假肢終究是假的,和真腿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石洪峰說道這來又停頓了一下,然後嘆息一聲道:“只可惜,我想沒有用,要警察答應才行,而我在濱城是市委書記,一切都要以身作則,所以像這種以權謀私的行為,爸,您覺得我該冒著晚節不保去做嗎?如果真那樣做了,萬一被揭發出來,爸,那估計不是我身敗名裂,恐怕還會連累到您老人家吧?”

白鎮山當即啞語了,因為他沒有想到石洪峰會這樣說,而且連以權謀私這樣的成語都用上了,這也就說明,在惠蓉這件事情上,石洪峰不打算出面。

石洪峰見白鎮山不說話了,然後又苦笑了一下道:“其實,爸如果真想要幫惠蓉,也並不是沒有一丁點辦法的,憑爸的威望,憑爸在各部門的影響力,只要爸出面,我相信,惠蓉即使最終被判刑了,估計也就是個緩期執行,爸,你說是不是?”

白鎮山的臉當即就冰冷黑沈下去,因為石洪峰這話間接的在說他完全可以去以權謀私,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也就罷了,偏偏是石洪峰嘴裏說出來,就顯得特別的尖銳了。

“你不想管我就算了,不用把話說得那麽難聽,”躺在病床上的白惠蓉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一雙淚眼狠狠的瞪著石洪峰,也是她不能動,如果她能動,她真想拿把刀把石洪峰的心給掏出來看看是不是紅的。

她低眉順眼溫順懂事乖巧聽話的在他身邊呆了三十年啊,j盡心盡力的侍候他,這就是她陪上了三十年青春的男人對她的回報麽?她這真的是不甘心啊!

“話說得難聽嗎?”石洪峰聽了白惠蓉的話不由得冷笑一聲道:“話說得再難聽,也沒有你把私生女養在我身邊難看吧?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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