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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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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傳傳來

木槿到家門口,剛掏出鑰匙,還沒有來得及插進鎖孔裏,門就從裏面拉開了,邵敏之見她平安無事的回來,仔細的端詳了她一翻,然後長長的松了口氣。

“唐婉怡那個女人瘋了,在我們家樓下轉悠了一下午呢,嚇得我門都不敢出,菜都沒去買呢,”邵敏之說著用手指著餐桌上的飯菜說:“看看,今晚我們只能吃泡菜炒五花肉了,好在冰箱下面還凍了塊五花肉,連你每頓必不可少的青菜都沒有。”

木槿笑了一下,趕緊安慰著邵敏之道:“媽,這就不錯了,我在看守所還吃不上泡菜炒五花肉呢。”說這話時,木槿的眼睛在客廳裏環視了一下,沒有見到安崢嶸的影子,忍不住疑惑的問了句:“爸呢?在書房嗎?”

“沒有,一早就到睿之那去了,”邵敏之拉木槿在餐桌邊坐下來,一邊給她夾五花肉一邊說:“你爸料到唐婉怡那個瘋女人會來找他,所以上午就叫你睿之師兄來把他給接走了,估計要在睿之師兄那呆幾天才回來。”

“哦,怪不得呢,”木槿應了聲,接著埋頭吃飯,雖然邵敏之沒有說父親和唐婉怡的關系,可她知道,他們倆肯定關系匪淺轢。

而且,報紙上登林市長涉嫌殺妻的消息,她猜都是父親弄的,只是父親和那唐婉怡之間,當年究竟是什麽關系?

是夫妻?是戀人?

她不知道,也不敢問邵敏之,深怕引起邵敏之不愉快的回憶,刺激到邵敏之了糌。

邵敏之見木槿不啃聲,吃了幾口飯放下筷子道:“啊槿,有些個事情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爸那人很多事情都是裝在心裏的,我在二十多年前是沒有見過唐婉怡的。”

木槿點點頭,表示理解,站起身來,走到邵敏之的身後,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頭靠下去,臉挨上邵敏之的臉,柔聲的道:“媽,辛苦你了,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媽。”

邵敏之用手抓著她的手,緊緊的攥緊在自己的手心裏,滿足的嘆息一聲道:“有女如此,我知足了!”

木槿就越發的挨緊邵敏之的臉,她想,這輩子,有這樣的母親,她也知足了!

放在旁邊餐椅上的包裏,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傳來,革命歌曲鏗鏘有力的響起,不適的打擾了此時的寧靜。

木槿眉頭微皺,臉依然挨著邵敏之的臉沒有動,而邵敏之卻已經松開了她的手,用手推了她一下道:“別膩了,趕緊去接電/話。”

“哦,”木槿應了一聲,這才走過來拿了包,掏出手機來,卻發現居然是一組陌生的號碼。

她眉頭鎖緊,拿了手機猶豫著,半響,電/話掛斷,她松了口氣,正欲關機,那聲音又再次鏗鏘有力的響起。

她拿了手機走向陽臺,望著不斷閃著的一組數字,終於按下接聽鍵,還沒有來得及放到耳邊,唐婉怡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啊槿,我是媽媽......”

“砰!”手機被狠狠摔在地板上的聲音,隨著這聲響,手機裏說話的聲音也就嘎然而止了。

因為力度用得過大的緣故,手機已經四分五裂的在地上躺著,木槿咬著牙齒,一張臉因為憤怒的緣故略微扭曲著,盯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卻是懶得連撿都不想去撿起。

邵敏之先是嚇了一大跳,待看見木槿那咬著牙齒憤怒著的臉時,即刻猜測到了什麽,也不啃聲,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兒。

於是,她過來彎腰把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撿起,看著已經摔爛了的屏幕搖搖頭道:“你關機就可以了,為了她,還賠上一只手機,不合算。”

“的確不合算,”木槿接過母親遞過來的手機,取出裏面的電/話卡,然後把這四分五裂的塑料殼和電路板等扔進垃圾桶裏。

“媽,我太沖動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而已,”木槿手裏捏著電/話卡,自嘲的笑了一下道:“這還得再買個手機不是,浪費一千多塊呢。”

“別介,你媽我年終獎還拿了五千多,明天給你買個手機去,”邵敏之反過來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道:“快去洗澡睡吧,明天不還得上班麽?”

木槿點點頭,轉身走進房間,拿了睡衣出來時臉上還帶著笑容,和邵敏之又說了兩句家常話。

可等她走進浴室,等把洗手間的門關上,當她整個人站在淋浴的花灑下,借助嘩嘩的水聲掩飾,卻是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媽媽,這是人世間最動聽的稱呼,最美麗的兩個字,那個女人,那個只給了她生命,卻從來都未曾給過她母愛的女人,她有什麽資格在她面前自稱媽媽?

她難道不知道,她有多憎恨她嗎?她難道不知道,她打心眼裏瞧不起她嗎?

當年不管是什麽原因,她離開了她和父親,但是,這麽多年她還活著,為什麽,就從來未曾想起過她呢?

尤其可笑的是,當她出現在她面前,她都不敢認她,而今,她丈夫出事了,她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麽心,居然想起來認她了。

還自稱是媽媽?她這輩子知道媽媽兩個字怎麽寫嗎?

市區,某私人醫院的豪華高級病房裏。

林晨曦看著臉色蒼白如紙卻又六神無主的唐婉怡,冷哼著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我爸不能有事,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更加的清楚,他一旦有事,這牽連著的人就太多了,最主要的是,你跟我估計都難逃幹系。”

“我能有什麽辦法?”唐婉怡看著眼前的林晨曦,無可奈何的道:“我已經跟公安局的人說了,我就是唐宛如,唐婉怡在二十五年前已經死了,可公安局的人不相信,還說要查......”

“辦法當然有了,就看你肯不肯做,”林晨曦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從病床上下來,拿過自己的包,拿出裏面的一張像是獎狀似的紙張來,在她跟前揚了揚道:“看清楚了,這是我爸和我媽當年的結婚照,現在,我把它給燒了。”

林晨曦說話間掏出火機來,迅速的點燃,那張被她保留了將近二十年的結婚證,那張唐婉怡找二十年也不曾找到的結婚證,就在瞬間著了火,化為灰燼。

“在我五歲那年,我就知道你不是我親媽,”林晨曦淡淡的開口,看著一臉蒼白的唐婉怡道:“可是,我並沒有揭穿你,因為,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對我很好,現在,我不問你我母親究竟是怎麽死的,我只要你趕緊想辦法把能被公安局查到的證件都給我消滅了,一絲一毫都不能留,反正林家已經沒有我媽唐宛如年輕時的照片了,你,就是真正的唐宛如。”

唐婉怡望著林晨曦,半響才道:“當年我還有照片在他那,可是我找不到他,而且,我今天去找啊槿了,她不理我,電/話她也不接......”

“找不到他?”林晨曦冷哼一聲道:“唐婉怡,你當年有膽子背叛他,有膽量冒充我媽在我爸身邊二十幾年,和我爸出雙入對做林夫人,現在居然就沒有膽量做更狠的事情了嗎?”

唐婉怡的臉在瞬間煞白如紙,望著林晨曦,嘴唇蠕動著,卻是半響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木槿這個晚上睡得並不好,一直都在做惡夢。

一會兒自己好似掉進一口深不見底的深井裏,她只能望著井口那麽大的天,卻怎麽都無法知道井外的世界。

一會兒是她不知道怎麽就走進了無邊無際的沙漠,她在沙漠裏轉著圈圈,迷失了方向,怎麽都走不出去。

一會兒是她又走進了原始的叢林裏,好似變成了一只羚羊,正沒命的奔跑,在她的身後,是張著血盆大口的豺狼虎豹。

一會兒又是她到了山腳下,明明想要爬山來著,偏偏那山卻在瞬間轟然倒塌......

她就這樣一個惡夢接一個惡夢的做著,掙紮著,想要醒過來偏偏醒不過來,想要逃開這些惡夢,卻又怎麽都逃不開這些惡夢。

最終她終於醒過來了,不過不是手機鬧鈴,因為手機已經被她摔壞了,還沒有來得及去買新的回來。

是客廳裏的座機鈴聲,一遍一遍的響起,因為客廳裏放電/話的桌子靠近她的臥室門,所以她就聽得特別的真切。

從床上翻爬起來,拉開門,看見邵敏之已經拉開主臥的門了,她對母親擺擺手,示意她進去睡覺,她來接這通擾人的電/話。

拿起聽筒,剛‘餵’一聲,穆楓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安,趕緊下樓來,我在你家小區門外等你。”

“什麽事兒這麽著急啊?”木槿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墻壁上的掛鐘,才早上五點半呢,公司不都是九點才上班的麽?

“公司老總從北京趕回來,臨時召開緊急會議,關於大運城競標方案的,你是主要負責人,能不到場?”穆楓的聲音略帶責備的傳來,不等她回答,接著又快速的補充一句:“快點,給你十分鐘時間。”

“哦,馬上就出來!”她應了一聲,迅速的放下話筒,再閃電一樣的沖進房間,迅速的拉開衣櫃門找衣服。

當她換好衣服洗漱好拿了包風風火火的從房間裏出來時,邵敏之已經走出主臥了,看見她朝門口奔去,忍不住喊了聲:“啊槿,這麽早你去哪裏啊?還不到六點呢,就是晨跑也早了點啊?”

“我今兒個上早班,”木槿動作麻利的換好鞋,頭都沒回的應了一句,人已經快速的朝樓梯下跑去了。

“上早班?”邵敏之忍不住嘀咕了句:“你在創科公司上班都四年了,以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早班一說啊?”

雖然並沒有睡好,不過依然還是以跑步的方式走出花園小區的,穆楓的車果然停在小區門口,她迅速的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老總就是老總,這說開會就開會,其實距離上班也就三個小時了,再著急也不差這三個小時不是?”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已經啟動車的穆楓抱怨著。

“我們去西邊河岸醫院,”穆楓開上車,側臉看了她一眼道:“對不起,剛剛騙了你,老總在北京還沒有回來。”

木槿側臉過來,呆呆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即刻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迅速的翻找著自己的手袋,想要找自己的手機,卻是半天都沒有找到,最終在看見一張小小的電/話卡時才反應過來。

她的手機昨晚被她摔爛了,她接不到任何的電/話了。

她的心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手裏捏緊這張電/話卡,望著穆楓,顫抖著的問:“是我爸......是不是?”

穆楓把車靠邊停下來,伸手過來抓住她顫抖著的肩膀,沈聲的道:“發生了車禍了,警察在你父親手機裏發現了‘女兒的上司’這個備註名稱的號碼,然後把電/話打給了我,你父親現在醫院裏昏迷不醒,你不要亂,你若亂了,誰來照顧你父親?你母親又去依靠誰?”

木槿的身子顫抖著,望著穆楓,用毅力壓下心裏的慌亂,點著頭:“我不亂,不能亂,我要鎮定,要鎮定......”

說話間,她的眼淚已經悄聲無息的滑落了下來,哽咽著的問了句:“我爸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穆楓用手臂擁抱了她一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傳輸給她:“不會有事的。”

穆楓遞給木槿一瓶水,又迅速的啟動了車,車子在淩晨冷清的街頭,向著西區的河岸醫院開去。

車很快開到醫院,穆楓的車直接開到急診大樓門口才停下的,車剛停穩,木槿就迅速的推開車門下車去,急急忙忙的沖了進去。

有警察和醫生在急診科大廳裏,木槿跑進去就對著他們喊:“我是安木槿,是安崢嶸的女兒,我爸人呢?”

警察和醫生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才看著她,接著是警察向她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事件的經過:“今天淩晨三點多,安崢嶸和林市長夫人唐宛如在共乘一輛車行駛在向西的快速幹道上,從快速幹道的監控視頻裏看,倆人估計是在車裏爭吵著什麽,所以車開得有些歪歪扭扭的,而後面一輛大貨車因為躲閃不及,然後撞上了這輛車,整輛車被打貨櫃車壓在了車底,當時因為路過的車輛很少,直到二十分鐘後我們才接到報警電/話,用最快的時間趕到現場,把車裏的安先生和林夫人送到了距離出事點最近的這家醫院。”

警察說到這裏看了旁邊的醫生一眼,那醫生看著木槿,然後一臉歉意的開口:“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了全力搶救,但因為倆人當時遭受重創太過嚴重,拖延的時間又太長了,所以,安先生和林夫人都因為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

木槿呆呆的望著這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耳朵裏嗡嗡的響著,她大腦裏唯一的反應就是——

不是真的,這人說的絕對不是真的!昨天早上她還和父親一起吃過早餐,見過父親親切的容顏,他說的肯定不是真的!

“我要見我爸!”木槿歇斯底裏的喊起來:“我要見我爸!我爸在哪裏?”

警察和主治醫生顯然都被木槿嚇到了,然後為難的看向穆楓,醫生皺眉的開口:“你是她的親人嗎?我建議等她情緒穩定些再帶她去見遺體。”

“不,我要見我爸!”木槿依然像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大聲的喊著:“我要見我爸,你們把我爸找出來,我要見我爸!”

穆楓過來用手扶著她,試圖想要開口勸她,可她卻一把就把穆楓給推開了。

醫生搖搖頭走開了,警察也無法對木槿說話,而木槿根本不想要聽任何人說話,她就那樣急急忙忙的跑著,一間房間又一間房間的去尋找著,見著人就問:“看見我爸了嗎?他叫安崢嶸,他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師!”

穆楓就跟著她的身後,她走進房間他也跟著進去,她開口詢問著她的爸,而他則不斷的開口跟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情緒不好,請原諒!”

終於把急診科所有的房間找完,最終看見一間好大的房間,木槿又迅速的沖了進去,結果有好些人坐在這裏,原來是輸液室。

“誰看見我爸了?”木槿急急忙忙的開口,伸手抓住一個正著掛點滴的婦人,語氣急促的問:“你看見我爸了嗎?他叫安崢嶸,他是大律師?”

“瘋子,你把我的針頭給扯掉了,”婦人非常不高興的喊著,同時用手使勁把木槿一推,忍不住怒罵了句:“神經病!”

“對不起!”穆楓趕緊給人道歉,然後一把抓住木槿的手,忍不住沈聲的喊著:“安!”

木槿用力的掙紮著,想要掙脫穆楓的控制,嘴裏依然大聲的,堅持的喊著:“我要見我爸,我現在就要見我爸!”

穆楓終於無奈,沈默的看著她,眼裏充滿了同情和憐惜,然後對一直跟著他們身後的護士說:“麻煩帶我們去停屍房吧!”

“我不要去停屍房,我要去找我爸,”木槿掙紮著不肯跟穆楓走。

穆楓一句話都不再說,把木槿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臂彎裏,無論木槿怎樣的拳打腳踢的掙紮抵抗,他都沒有放開她,依然緊緊的護著她。

停屍房在醫院最偏僻的角落,走進去就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裏面冰冷安靜得如同電影電視裏某個幽靈的環境,陰森得駭人。

穆楓輕聲的對工作人員說了安崢嶸的名字,工作人員隨即上去把一個屍體身上的白布掀開,然後又安靜的退到一邊。

看到父親的容顏時,一直吵鬧著要見爸的木槿終於安靜了下來。

父親的臉很安詳很寧靜,晃眼看去好似睡著了一般。

木槿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去,站在他身邊,低眸凝視著父親的臉,就好似小時候父親在書房裏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她總是輕輕的走上前去,把耳朵湊到父親的鼻翼間,去聽他的呼吸聲是否平穩。

那時父親總會冷不丁的睜開眼睛來,然後張口嘴巴含著她的小耳朵,逗得她咯咯的笑著,然後又歡快的跑著奔向媽媽。

木槿彎下腰去,再次把自己的耳朵湊向父親的鼻翼間,想要聽聽他的呼吸聲是否平穩,想要看看他會不會再張口嘴巴含住她的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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