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聞羽回到尚書府的時候，宮雨柔正在飛羽閣門口等著她。她依舊是下午的裝扮，看樣子是吃了晚膳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等著了。

宮聞羽情緒微斂，擡腳走了過去。

“長姐，我有事……”宮雨柔一看到宮聞羽，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進屋說。”宮聞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越過她推開了房間的門。

林木也隨後走了進來將已經涼透的茶水端了出去，臨走前探究地看了宮雨柔一眼。

宮雨柔貝齒緊咬著下唇，似是下了決心一般，走進了房間，坐在了宮聞羽的對面。

宮聞羽懶懶地擡起眼眸，緩緩問道：“你想說什麽？”

“長姐，妹妹知道你和太後關系好，能不能幫妹妹說說情，就算做不了豫王妃，做豫王側妃也行啊。”宮雨柔身子微微前傾，一只手搭在了桌子之上，焦急地說道。

今天的賞菊宴，她和許多貴女一樣被太後忽視，但是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籌謀了這麽久的事情，被太後一句話揭過；她也不甘心，如果她就這樣服軟，她今後的日子就只能和一個碌碌無為的人度過一生。

所以，她必須要為自己爭取。

宮聞羽盯著宮雨柔的眼眸，那裏面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但是眼底深處的偏執和瘋狂卻令她陡生寒意。

這樣的她，遲早會吃虧的。

“雨柔，你問過帝子晉的意見沒有？”宮聞羽輕聲問道。

宮雨柔楞了一會。

“你想成為他的側妃，他答應了沒有？”宮聞羽重覆了自己的問題。

“他……”話語在宮雨柔的舌尖繞了許久，但是她始終沒有說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宮聞羽心中哀嘆。

宮雨柔的事情她何嘗不知？每天想盡辦法同帝子晉偶遇，但是卻每次被他巧妙避開。就連在各種宴會上，帝子晉的目光都只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不會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當初春季狩獵大會的時候帝子晉幫助過宮雨柔，只是如果他知道之後的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可能他當時就不會選擇幫宮雨柔了。

帝子晉的性格縱然豪爽，但是對待感情的事情卻從不含糊，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可是長姐，婚約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太後下了懿旨讓我做他的側妃，他就肯定不會拒絕！”宮雨柔聲音決然，她的手指緊緊抓著桌子的邊緣，指甲不自覺的嵌了進去。

宮聞羽微微蹙眉。

雖然這個時代的確是包辦婚姻，但是宮聞羽從內心裏反感這樣的制度。

如果沒有遇到夜北寒，她可能寧願去浪跡天涯，也不會隨便找個人嫁了。

“對不起，雨柔，我不能幫你。”宮聞羽的聲音近乎冷漠，看向宮雨柔的眼神也沒了之前的憐惜。

先不說宮雨柔能不能嫁給帝子晉，就單純地給郝蘭芝塞一個小妾，她就千萬個不情願。

“為什麽？”宮雨柔似是沒有想過宮聞羽會拒絕她，當即騰的就站起了身，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不是你的妹妹嗎？你為什麽不幫我？”

歇斯底裏的喊聲充斥了整個房間，林木站在門口頓了頓，才走了進來。

林木低垂著眼瞼，嫻熟地為宮聞羽和宮雨柔分別倒了一杯熱茶。

宮聞羽透過茶杯上冉冉升起的水霧，似乎看到了宮雨柔眼眸中的氤氳。

林木剛幫宮雨柔倒好了茶，卻沒料到宮雨柔下一刻就端起了熱茶往她的手背上潑。

“啊。”林木驚叫了一聲，下意識退後了幾步，但是手背上還是濺到了一些茶水，白嫩的皮膚上燙起了幾個水泡。

隨即便聽到了“啪”的一聲，宮聞羽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宮雨柔的身旁，右手還停頓在半空中。

而宮雨柔的頭偏向一邊，她的臉上赫然是一道鮮紅的巴掌印。

“林木，藥膏在我抽屜的第三層，你讓清風幫你挑了水泡再塗藥，小心感染。”宮聞羽背對著林木，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是周遭的空氣卻陡然冷了幾分。

林木捂著手，覆雜地看了宮雨柔一眼，便拿了藥膏離開。

“大姐，你因為一個婢女打我？”宮雨柔慢慢回過頭，雙眼猩紅。

宮聞羽卻冷漠地看著她，並不言語。

“郝蘭芝是你的好友，所以你就幫她嫁給豫王殿下，但是我是你的親妹妹啊，你為什麽幫一個外人不幫我？”

“我沒有幫她，帝子晉和她是兩情相悅，太後也喜歡她，他們遲早會成親。”宮聞羽雙眸微沈。

但是宮雨柔明顯不相信她說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哽咽道：“要不是因為你，豫王殿下怎麽會喜歡上郝蘭芝？”

“那你怎麽沒有因為我，而被帝子晉喜歡？”宮聞羽嘴角下拉，目光諷刺。

這一句話仿佛刺激到了宮雨柔，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

“宮雨柔我告訴你，你想做什麽我不管，但是你要是敢傷害我周圍的人，你就等著下地獄吧。”宮聞羽一字一句地說道，眼神染上了一層寒霜。

宮雨柔擡起了頭，眼底的怨毒和恨意，就這樣暴露在了宮聞羽的眼前。

這樣深沈的恨意，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積累起來的。

她們兩個之間的矛盾，遲早都是會爆發出來的。

但是宮聞羽寧願這樣，也不想讓宮雨柔像一只狼一樣潛伏在她的身邊，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咬她一口。

所以，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

她和宮雨柔，從來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姐妹之情。

這一點，她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大姐，你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我，你會後悔的。”宮雨柔的眼神不加掩飾，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宮聞羽。

宮聞羽卻突然笑了起來，仿佛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嬌艷欲滴卻又充滿著危險。

“我等著你讓我拭目以待。”

宮雨柔又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她的背影單薄，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宮聞羽的嘴角依舊保持著冷笑，宮雨柔對她來說的確構不成威脅，因為她雖然心思深重，但是城府卻遠遠不夠，做事也太小家子氣。

只要她不隨便蹦跶，宮聞羽也不會死抓住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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