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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是不是非要拿根鏈子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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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瑩深埋著臉, 屏息斂氣,咬緊發顫的齒關,根本沒有膽量接話。

纖細清瘦的男人靜靜立在昏暗的光線中, 嘴角的弧度逐漸往回落, 臉上神色難辨。

碧瑩喉嚨幹澀,咽了咽口水, 她艱難苦澀地為明珠開脫:“也許…也許明珠姑娘是被人綁走了。”

趙識冷笑了一聲,緩緩擡起眼睛, 聲線極冷, “把魏留叫過來。”

魏留是錦衣衛統領。如今太子監國, 掌管著錦衣衛的令牌也早就在趙識手中, 從上到下都要聽他的命令。

這些日子暗暗守在明府外的護院也幾乎都是從錦衣衛裏抽調的人手。

魏留顧不得手中的事情,得了消息便從大理寺的牢獄趕了過來。身上穿著黑色飛魚服, 腰間持著一柄橫刀,濃郁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衣擺上也有尚未幹涸的血跡。

趙識轉過身, 眼皮微垂,冷漠的目光慢慢落在他身上。

安靜許久, 斯文清雅的男人忽然擡起手, 重重扇了他一掌。

魏留被這一掌打的偏過頭, 嘴角的血水被他咽了回去。

趕來的路上, 已經有人將事情告訴了他。

太子金屋藏嬌的那個姑娘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跑了, 竟然還無一人發現。

魏留聽完後心沈了沈, 倒也沒有想到明珠到今天竟然還有那麽膽子敢逃。她剛被太子帶回別院那個月, 你逃我追的把戲不知玩了多少次。

每次都是魏留帶著侍衛去拿人。

太子的手段眾多,這一年明珠姑娘應該領教過不少,怎麽還是如此膽大包天?

魏留挨了力道這麽重的一下, 毫無怨言,他連嘴角的血都沒擦,說:“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

趙識聲音冷厲,他問:“你就是這麽看著她的?!”

魏留垂眸:“是屬下一時大意,任憑殿下處置。”

趙識看著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嗓音低啞:“封城門,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出城。”

魏留擡起頭眼神詫異望向太子殿下,今夜可是花燈節,貿然封城定會引起無端的猜測和恐慌。

他咬了咬牙,說:“殿下,這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

趙識的目光可以說是冷的叫人害怕,斯文卻好像又有足夠的殺氣,“我說封城,仔仔細細給我盤查審問。”

魏留只得應個是字。

每年京城的花燈節都熱鬧非凡,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來來往往,賣燈籠的小販從街頭擺到巷尾,場面很是壯美。

正值芳齡的小姑娘們也會在這個日子放河燈許心願。

正街酒樓的對面提前搭個臺子,有歌姬舞姬在臺上表演,比美選花魁。

臺下觀眾正看得入迷,就有人急匆匆跑過來,氣都喘不順,慌裏慌張地說:“不知道怎麽了,城門被封啦!”

眾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幾日不是都沒有宵禁嗎?好端端怎麽封城了。”

那人灌了一大口涼水,繼續說:“不知道,我鄉下的表妹剛才想坐牛車回家,被守城的侍衛擋了回去,說是沒太子的準許,一律不許出城。”

“宮裏出什麽事了嗎?”

“沒聽說啊。”

“真是奇了怪了。”

又有人冒出來神神叨叨地說:“依我看,估計太子遇刺,在抓刺客。”

“我覺得也是。”

“說的有理。”

他們也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城門被封,這些看熱鬧過節的人頓時沒了興致,在臺前紛紛散去。

與此同時,明家的府邸也被太子的親兵裏裏外外包圍了起來,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明家大爺剛喝過酒正在興頭上,剛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後楞了好長一會兒,“這這這……太子為何要將明府圍了起來?”

難道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嗎?

明家大爺當即被自己的猜測嚇得酒醒了。

他狠狠瞪了眼他的三弟,指著他的鼻子問:“你又做什麽好事了!?”

明三爺簡直想大叫一聲冤枉!他被革職後閑賦在家,老實的不能再老實,就只和春樓裏的姑娘們喝了點花酒而已。

一旁的小廝解釋道:“大爺,好像是五小姐出了事情。”

明大爺頭疼欲裂,怒而拍桌,“這小祖宗不出點幺蛾子會死嗎?她就不能安分點嗎?!”

仗著太子一時的寵愛作威作福,且看他日後怎麽收拾她。

“大爺,好像是明珠姑娘跑了……”

“你說什麽?”明大爺不可置信地問。

“五小姐人找不見了。”

明大爺兩眼黑了又黑,差點沒緩過氣來,他被人攙扶著坐在太師椅上休息,“她…她…她是要害死我們家啊!”

當初太子上門要人,明珠是百般不願。後來她成了太子外室之後,明家人給明珠寄過書信,說的無非就是讓她好好伺候太子之類的話。

明珠還是不肯,在回信中哀求他們帶她回家。

但是明家人是萬萬不可能為了她開罪太子。

太子的威脅猶言在耳。

明珠若是真跑了,他們明家就一定會被牽連。

明大爺扶著椅手慢慢站起來,“快讓人去把她給我找回來。找到之後直接送到太子的別院。”

封城之時,明珠已經坐著馬車出城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明珠本來一個人不敢走夜路,但是她的時間不多,等趙識明日從長臺山趕回來發現她消失不見,很快就會帶人追上來,到時被抓她可真的是要完了。

明珠掀開車簾,望著漆黑的天色,默默攥緊了手指頭,她對車夫說:“去碼頭吧,我急著趕路。”

車夫不肯,“姑娘,這個點哪有船走?”

明珠咬了咬牙,“我給他們加錢還不行嗎?”

車夫甩了馬鞭,繼續往前,他好心說:“這不是錢不錢的事,這幾日漲了潮,夜裏走船不安全,你還是明早再去碼頭坐船吧。”

明珠還是不死心,“你帶我過去看看。”

車夫就沒見過像她這麽倔的人,只好帶著她去了碼頭,果不其然,連個船夫都沒見著。

車夫出於好心才不斷地勸她,“姑娘,天色不早,您還是先去驛站歇一晚再走吧。”

明珠嗯了聲,隨後便在城外的客棧裏投了宿。

客棧掌櫃笑瞇瞇地接客,敲著手裏的小算盤,“姑娘,咱們店裏今兒只剩兩間上房,價格有些貴,您看您……”

明珠的荷包裏裝了好些碎銀子,她問:“多少?”

“要二兩銀子。”

這確實有些貴,但明珠也顧不得這些,她正要付錢,門外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男人身著深色衣衫,身影高大,揮之不去的肅殺之氣。

身後的隨從,也都是佩刀的親兵。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世子,馬匹已經安頓好了。”

“嗯。”盛文林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掌櫃面前。

掌櫃立馬便懂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隨從,“公子,您請。”

他說完這句,目光隨即落在明珠面前,“姑娘,您且稍等。”

明珠脖子僵硬點了點頭,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她提前蒙了一層面紗。

成王世子也沒見過她的臉,應當認不出來。

明珠默默側過身子,讓開身後的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盛文林已經走到樓梯口,末了又忽然轉過身,烏黑的眼珠靜靜盯著她看了好半晌,“你轉過來。”

明珠雙腳如灌了鉛似的沈重,四肢僵直,她穩住心神,慢慢轉過身子,低垂著雙眸,不敢擡頭望。

少女衣著樸素,與昨日綺羅昳麗的打扮截然不同,不過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是藏不住的。

盛文林忽然又想起來他昨夜看見的那半截白皙細嫩的脖頸,精致好看的下巴,如水瑩潤的雙眸,漂亮的讓人無法挪開眼睛,他咽了咽喉,直接了當的挑明:“太子也在?”

明珠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被認了出來,她差點想轉頭就跑,額頭冒起冷汗,她的聲音有點抖,低的幾乎聽不見,“嗯。”

盛文林望著她娉婷的身姿,強迫自己挪開眼睛,轉身上了樓。

明珠的下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來,後背涔涔冷汗,她覺著自己運氣真是不好,怎麽好巧不巧就碰見盛文林了呢?

明珠不敢多留。

掌櫃不明所以,“姑娘,你不住啦?”

明珠點點頭,胡亂應付:“我忘記帶錢了。”

她去後院叫醒車夫,要他連夜趕路。

車夫從睡夢中被她叫醒,有一肚子怨氣要說,明珠又多給了他十兩銀子才止住他的嘴。

車夫收了銀子心裏好受了點,打了個哈欠趕走睡意,然後問:“姑娘,您不走水路了?”

“來不及了。”

“也行,走陸路就是慢了點,但是路程舒坦。”

明珠不怕吃苦,她問:“從這兒去江南還要多久?”

車夫細細想了一下,“怎麽著也得半個多月。”

明珠心神不寧,靠著枕墊睡也睡不著。

盛文林也同樣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少女那雙含情眼,波光瀲灩盈盈動人,還有那張讓他見了一次便難以忘記的臉。

纖細,漂亮。

盛文林如今有些理解連太子殿下都難以自持,確實是個美人。

纖瘦的、幹凈的小美人。

看著也聽話乖巧。

盛文林有些可惜,她跟了太子最多只能當個不能見光的外室。若遇見的人是他,他是願意擡她進門當個姨娘。

盛文林甚至開始想,依他和太子殿下的交情,日後開口問他要個侍妾,應當也不難。

他翻來覆去困意全無,煩躁坐起身子,打開窗一看,才發現天已經快要亮了。

他火氣正旺,命屬下收拾好行李,接著趕回京城。

城門口一反常態守了許多人,魏留也在就更不同尋常。

盛文林見了魏留,輕輕皺起眉頭,“魏大人怎麽來看城門了?”

魏留說:“自然是有要事。”

盛文林心中奇怪,“什麽事?說來聽聽。”

魏留也沒打算瞞著他,“太子的寵妾不見了。”

盛文林楞上好一會兒,什麽叫不見了?人不還和太子一塊出城了嗎?

他猛然間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被她給騙了。

盛文林的眼神變了變。

魏留古怪瞧他一眼,接著說:“坐著馬車跑了,不知道有沒有跑出京城。”

盛文林沈默一陣,思來想去還是不打算隱瞞,“我見過她。”

“你見過?!在哪兒?”

“昨天晚上,城外的客棧,不過她應該昨晚就跑了。”盛文林不明白她逃什麽?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還是後院爭風吃醋的手段。

他冷靜分析:“應該是去江南的方向,你順著這條道讓人去追,很快就能追到。”

魏留對他拱手作揖,“謝過世子。”

“不客氣。”盛文林忍不住問:“太子怎麽說?”

如此大動幹戈,想必怒意不輕。

魏留據實相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還有一句,若是抓到了人不肯回來,不必客氣,留一口氣把人帶回京城就行。

盛文林心不在焉嗯了聲,一夜未眠,腦子脹痛,他沒多餘的精力去關心旁人的事情,上了馬,回府休息。

魏留照著盛文林說的一路巡查,盤問到了客棧掌櫃,得了消息立馬就去太子府回信。

書房內,趙識面前擺了一盤棋局,面上不動聲色,他淡淡地問:“找到人了?”

魏留恭敬回道:“往江南那邊跑了。”

這個答案,趙識也不意外。明珠的母親便是江南那邊的人。

他只是想不明白,她怎麽還是能一聲不吭就逃了呢?

他待她,並不差。

床笫之事上偶有失控之時,但他也很有分寸,不會弄傷了她。少女滿面紅潮勾著他的脖頸哭哭啼啼兩聲,他就會心軟。

除卻看管稍嚴了些。其他地方並未多做限制。

金銀細軟,綾羅綢緞,哪一樣都未曾虧待過她。

這一年,趙識以為自己已經磨軟了她的心性,有幾回,他起早離開,床上睡的模模糊糊的小姑娘還會依依不舍勾著他的手指頭,望著他的眼睛裏,也並不是情意全無。

難不成這些都是裝出來的嗎?

“三天,我最多只給你三天的時間。找到人,我要親自去抓回來。”

“是。”

魏留離開太子府的時候,替明家這位小姐捏了把汗,今後會如何,他也猜不準。

趙識靜坐片刻,皺著眉沈思。

他開始回憶她是從什麽時候起就開始謀劃這件事的呢?從她三番兩次說想家了,在他面前掉了幾滴眼淚,騙的他松口放她回去。

果然,她還是那個小騙子。

張嘴就只剩滿口的謊言。

不過她這次學聰明了,還知道偷走他書房裏壓下的賣身契,和通關路引。

趙識記得她一向不喜歡去他的書房,那幾天卻很反常,時不時端幾碗補湯來看他。

膽小羞怯的她甚至還會紅著臉在書房裏親他,賣乖求歡。

原來這都是她的別有用心。

趁他難得的意亂情迷,從他書房裏偷走這兩樣重要的東西。

趙識這樣想著就冷笑了起來,忍了又忍,面前的棋局還是被他給掀了。

屋外的丫鬟們聽見聲響,一個個都靜若寒蟬,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過了很久,趙識冷聲下令,“把她那個小丫鬟給我帶過來。”

很快,阿柔就被人提到趙識面前,她腿腳發軟,撲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

趙識冷嗤了聲。

阿柔眼眶發紅,神情瑟縮,害怕的不得了。

“她去哪兒了?”

“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趙識一腳踹上她的肩頭,阿柔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撞上桌角,後腰疼的不行。

趙識知道這個丫鬟對明珠忠心耿耿,他問不出什麽,面無表情吩咐:“把她帶下去,關好了。”

趙識心思深重,什麽事情都能想得明白。他原先不給明珠一分錢的銀子,就是怕她攢夠了錢跑,送給她的那些金銀首飾,都是萬裏挑一的寶貝,原以為京城裏不會有人敢收,哪知就是有不怕死的人要錢不要命。

讓她當了那些首飾,換錢逃了。

若是真的找不回來人……

不,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人找回來。

就是不能對她太好,就該拿根繩子將她拴起來好生搓搓她的銳氣才好。

他以後也不會為她的眼淚而心軟,三言兩語就被她騙的暈頭轉向。

她也別想再待在別院裏,好圖個清閑自在。

趙識越想越氣,直到外邊的侍從提醒他到了進宮的時辰才回過神。

明府內外的親兵侍衛還都沒有撤,把守森嚴。

不巧,趙識在宮門口偶遇了步行下朝的衛池逾,他盯著衛池逾這張臉端詳良久,幹凈清秀,確實長得不錯。

趙識無端冷笑了聲,不過衛池逾也是天真,以為他這樣一無權二無勢的人能管得住明珠?

他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酸是妒,總歸現在看什麽都不順眼。

明茹得知明珠逃跑了,高興的多吃了兩碗飯。

徐氏也難得面露喜色,“她最好是別回來了。”

簡直是個禍水。

其實徐氏當初是不想同意明珠和衛池逾的婚事,她有私心,這個庶女長得漂亮很會招人,而衛池逾這個人,有眼睛都能看得出前途無量,這兩人越是般配她就越難受,說的難聽,就是見不得這個庶女過得好。

所以之前她給明珠說媒的對象不是鰥夫,就是游手好閑妻妾成群的紈絝子弟,相貌醜陋,德行有虧。

衛池逾提親的猝不及防,她沒個防備,也沒有理由推拒,不然會落人話柄,只得咬牙應下這樁婚約。

“她死在路上才好。”明茹笑著說。

徐氏挑了挑眉,“無所謂了,她現在就算是被太子抓回來也沒什麽好日子過,你啊,就安心等著出嫁。”

明茹面色微紅,有些害臊,“嗯。”

徐氏作為一個過來人,拍拍她的手,又說:“早些給太子殿下生兩個孩子,有了孩子,你在東宮的地位才能穩穩當當。”

明茹野心遠不止如此,她還要太子殿下真心疼愛她,將她視為唯一的妻子。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好。”

如此又過了兩天。

魏留的人總算追到了明珠的下落,京城那名馬車夫的脖子被人架著刀子,望著眼前兇神惡煞的男人,身體抖如篩糠,“爺,這位爺,有話好好說,別別別殺我。”

魏留低頭冷眼看著他,“馬車上的姑娘呢。”

車夫不敢隱瞞,知道什麽就全都抖了出來,“她換了一輛馬車,給了我銀子就打發我走了。”

刀刃逼近了皮膚幾分。

車夫嚇得尿了褲子,眼淚說來就來,“我說的都是真話啊!別殺我。”

“那她現在在哪兒?”

“剛進運城,過了夜就要坐船去南邊。”

魏留一腳踢開他,又將他捆了起來丟到一旁。

“你們帶人去運城看住了她,我這就去給太子殿下回消息,切勿打草驚蛇。”

“是。”

明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包圍了。兩天的舟車勞頓,她幾乎就沒合過眼好好睡一覺。

整日提心吊膽惴惴不安。

明珠打水沐浴,換了身便裝,緊緊抱著自己的包袱上了床,腦袋沾了枕頭就睡著了。

一覺睡醒,天就黑了。

明珠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下樓去街上買了兩個包子,手裏揣著包子,聞見餛飩的香味又忍不住停下來。

明珠之前被趙識管得嚴,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讓碰。

現在自由了,就什麽都想嘗一嘗。

她坐下來,要了一份小餛飩,往湯裏加了不少辣椒粉,喝了口湯就被辣出了汗。

吃完餛飩,明珠才又趕緊回了客棧。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杯弓蛇影,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她。

她關上房門,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才好了一點。

明珠感覺自己已經跑了那麽遠,趙識想找到她無異於大海撈針,難上加難。

他那個人,別人瞧她一眼都會暗自生很久的悶氣,所以是絕不可能張貼的畫像張貼出去。

明珠這樣安慰著自己,吹滅了蠟燭,爬上床抱著枕頭又繼續睡了。

京城裏烏雲密布,雷聲滾滾,眼看著就要下起潑天的大雨。

屋內的光線昏昏沈沈,窗邊透著一絲光亮。

魏留匆匆將消息送回京城,半跪在趙識面前,“殿下,人已經找到了,在運城。”

男人望著窗外的大雨,似是嘲諷,“她跑的倒挺快。”

短短兩天,就到了運城。

魏留拿不準該怎麽辦,若是個男子,他一早就押人回京,可這畢竟是太子殿下的心尖肉,磕著碰著,他怕太子不高興。

趙識關上窗戶,袖口被雨水濺濕,他毫不在意,手裏捏著那根在福源寺裏編好的紅繩,“帶路,我親自去捉人。”

天色昏黑,外面陣雨聲聲,雨滴劈裏啪啦落在窗臺。

明珠被巨大的雷聲吵得醒了過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她坐起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杯中的苦味徹底打消了她的睡意。

隨著窗外的雨聲逐漸減弱,天光露白,客棧裏的聲響也逐漸多了起來。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門栓直接飛到了遠處。打著瞌睡的店小二被嚇得打激靈,蹭的蹦了起來。

他擡頭一看,大堂內多了許多帶刀侍衛,黑衣黑靴,面無表情,個個都是煞神模樣。

為首的男人殺氣十足,眉眼中心還有一道短疤,五官輪廓硬朗,一看就沒少在戰場上殺人。

小二小腿直抖,“客官,住店?”

魏留冷眼掃過去:“閉嘴。”

小二又看見他身側的男子,墨色常服,清雋斯文,長身玉立,皮膚極白,臉色極冷,眉眼如傲雪淩霜,眼神也冷冷的。他微微皺著眉,抿直了嘴角,看著他,淡淡開腔:“幾樓?”

小二被這通身的氣勢壓的不敢擡頭,下意識回避這雙眼睛,“公子,您說什麽?”

魏留替他答了話:“殿下,在三樓,樓梯右手邊那間房。”

趙識嗯了聲,不緊不慢朝樓上走過去。

魏留等人一並跟了上去,客棧裏三層外三層都已經被包圍了起來。

樓上的明珠已經聽見了聲音,臉色煞白,抖著手鎖好門窗,渾身上下已經被抽走大半的力氣,她背靠著門,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沒想到趙識這麽快就帶著人找了過來。

更沒想過他會親自來追。

明珠現在腦子一團亂麻,不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她打開窗戶的縫隙,本想跳窗,幸好往外看了一眼,樓下全都是已經拔刀的錦衣衛。

趙識已經站在門外,他很客氣的敲了敲門,聲線四平八穩:“珠珠,開門。”

明珠咬緊齒關,不敢洩露一絲一毫的聲音。

趙識嘆了口氣,“你是要我踹門嗎?”

明珠緊繃如弦,眼尾泛起水光,一步步往後退,碰倒了椅子,整個人還摔在地上,慌亂之下,她趕緊爬起來,餘光瞥見床對面的衣櫃,想掩耳盜鈴躲進櫃子裏。

門外的男人卻已經沒有了這個好耐心。

年久失修的房門,稍微用力一推就開。

明珠手足無措站在他面前,身上穿著單衣,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趙識冷聲讓身後的人都滾出去。

明珠好像完全不會動了,呆呆傻傻立在原地,趙識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將人拽到身前,“玩夠了?”

明珠的眼淚同時滾了下來。

趙識面色一頓,幾秒之後,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說:“收起你的眼淚,別想再騙我。”

他又說:“況且,還沒到你哭的時候。”

來的路上,趙識想過的那些法子都還一樣都沒用在她身上,輪得上她哭嗎?

明珠忽然掙紮起來,再也不想當個軟弱無能的人,她說:“我不喜歡你,你放我走。”

趙識冷冷盯著她,掐著她的腰逼問:“你想去哪兒?”

明珠也不說話,就這麽紅著眼睛瞪他。

趙識被氣得狠了,捏著她下巴,“我跟你直說,你若是敢跟別人跑了,我就殺了他,將他的屍體掛在你面前,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明珠很少見過這樣的他,渾身被戾氣充斥。

她還要掙紮,趙識一掌劈在她的後頸,直接將人給打暈了。

趙識用自己的外袍蓋住她的身體,抱著昏迷不醒的人下了樓,“回京。”

馬車直接停在太子府外。

這裏重兵把守的程度不在別院之下。

明珠昏睡的時候比她醒著要乖巧許多,安安靜靜不哭不鬧,趙識將她放在床上,看見開著門窗,火氣不知從何處而來,冷著臉吩咐:“讓人過來把窗戶釘死。”

“是。”

太子的命令,下面的人只會照做。

沒多久,府中的管事就帶著人用木板這間房子的窗戶釘了起來。

明珠做了許多個零零散散的夢境,頭暈腦脹的醒來,屋子裏卻透不進一點光,她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用紅繩綁了起來。

明珠四下看了看,這間屋子對她而言陌生又熟悉。

她沒有來過,但是好像在夢裏又見過。

忽然,房門被人從門外推開,男人緩緩走了進來,身後透著清冷的月色,他沒有點燈,如玉的臉龐背著光,“醒了?”

“這是哪兒?”

“太子府。”

明珠的心猛地一沈,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掉了。

看樣子,應該是趙識親手給她換的。

明珠這次出逃僅僅兩天就被逮了回來,她頹然又挫敗,但此刻卻沒有多少害怕。若是他被自己氣死,從此不來找她,何嘗不好。

明珠把手遞到他眼前,“你幫我解開。”

趙識罔若未聞。

明珠低著臉:“我不是你的寵物。”

趙識漫不經心嗯了聲,握過她的手腕,看著上面系緊的紅繩,露出一絲微笑:“不喜歡嗎?”

“沒人會喜歡。”

他摸摸她的臉,“但是我也沒辦法。”

趙識又卷起她的褲腿,看了眼她膝蓋上的傷口,淤青紅痕尚未完全消退,他默不作聲拿起膏藥,給她上藥。

明珠不覺得這麽大的事情趙識會輕易揭過,但他確實表現的特別平靜。

上完藥後,趙識重新擡起頭,對她說:“我不想威脅你,再有下次,你就不要怪我拿無辜的人祭天。”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重重壓垮她的肩頭。

明珠吸了吸通紅的鼻子,有些絕望。逃也逃不開,命又捏在他手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趙識好像非常無奈的嘆了口氣,望著她,語氣莫名溫柔,卻讓人感到害怕,“珠珠,是不是非要我拿根鏈子把你拴起來,你才肯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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