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淩兒本想在央縣過一夜，然而馬車才停下，夏淩兒半個身體剛探出，就見到了某王爺。

沐聞玄說道，“晉寶，你厲害了，生個病，還要本王的王妃親自來探病？嗯？”

“哪能啊王爺！”晉寶冤死，帶著誇張的調調，比竇娥還冤枉，晉寶說道，“小的哪敢讓王妃來看，小的只是……咳咳……沒事……嗝！”

晉寶只是想借著法子見一見海棠罷了，哪知道今日發生了這麽一件倒黴事，浪費了大好時光，晉寶好不容易趁生病休息一下，這下子全泡湯了，還來了王爺，這賬怎麽算都不劃算啊！

“別為難晉寶了，他現在可是本王妃的人，嚇壞了，本王妃的損失可大了，”海棠扶著夏淩兒下了馬車，夏淩兒繼續說道，“既然你來了，要不陪我四處逛逛？”

央縣還算繁華，但是必然不能和京都城相比，夏淩兒倒是覺得是個不錯的地方，夏淩兒問道，“以後，要不要找一個類似這樣的地方，然後一起養老？”

“好啊。”沐聞玄爽快的答應，然而夏淩兒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他們真的可以一起變老嗎？

街上，幾個壯漢正在砸攤位，那個一直阻止的清瘦男子，估計就是攤主。

“閃開！”壯漢一把推開男子，繼續砸著東西，同時怒吼道，“你這個江湖騙子，把我們家少爺給害慘了！給我打，狠狠地打！往死裏打……”

“不要！”程晨喊道。

夏淩兒一怔，程晨指著被打的男子，快要急哭了，求道，“淩兒姐姐，救他！淩兒姐姐，他不可能是騙子，不會害人的，他以前救過我……”

“住手！”夏淩兒莽撞上前，沐聞玄有些不悅，但是夏淩兒依舊走到攤子前，面對幾個兇神惡煞的壯漢，夏淩兒也不畏懼，問道，“光天化日之下，豈由得你們蠻不講理，以多欺少？”

“他，害慘了我們家少爺！”壯漢瞪著被打的男子，說道，“我們只是來找他算賬的，他這麽窮，也賠不起錢，挨一頓打，那算是便宜了他！”

“你家少爺的病，對癥下藥，不是不能治，現在出了事，一來這藥不是我這裏提供的，我只是開了藥方；二來，”年輕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爬起身，繼續說道，“他自己不要好，染了這種病，本就是因為私生活糜爛，怕是又去了煙花柳巷之地……”

“你閉嘴！”壯漢怒吼，擡手就要揍人，夏淩兒一把扯過年輕男子，這才避開，夏淩兒上下掃了一下男子，他也太瘦了吧！

“臭婆娘，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妨礙老子？！看你是不想活……哎~！！”壯漢兇神惡煞的臉忽然別扭地擰起，同時叫喊起來，“撒……撒手……要……要斷了……”

沐聞玄的臉色已經平靜如水，只是擰著壯漢胳膊的手卻絲毫沒有松懈，沐聞玄說道，“你剛剛在說誰，嗯哼？”

“沒……沒說誰……”壯漢疼得臉色發青，連連說道，“我說自己呢，說自己來著……”

其餘人本想著上前幫忙，好歹是一夥的，可是在擁擠的人群裏，除了圍觀群眾，他們還看見了不遠處的幾個人，正註視著這邊的情況，如同夜間的貓頭鷹，並且他們一個個皆穿著老百姓們穿不起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面無表情，腰間佩劍，正是袁也等人。

“算了。”夏淩兒攔下沐聞玄，沐聞玄松手以後，壯漢們踉踉蹌蹌地逃跑。

“多謝。”清瘦的男子道了謝，轉身開始收拾自己被砸壞的攤位，他看上去有些麻木，早已不是程晨當初認得的模樣。

程晨看著男子起身又蹲下，將還可以用的東西一一撿起，程晨有些難過，說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很有精神，他很樂觀，他要用自己的醫術救許許多多的人，替他們抹去傷痛，驅趕病魔，他說有他的地方，就有希望……”

夏淩兒曾答應程晨，幫她找到曾救過她的人，陪她度過人生最後一個階段的人，可是“重逢”卻……

是落魄了吧，被歲月給消磨了當年的志向，夏淩兒覺得，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程晨到底是什麽，一段植入的記憶或是還在運行的芯片，但是對夏淩兒來說，程晨就是來自同一個時代的朋友，夏淩兒力所能及的時候，當然願意出手相助，盡可能幫助程晨完成心願，至少讓這個恩人過得好一些。

夏淩兒走向前，對清瘦的男子說道，“既然你有醫術，我推薦你去藥房工作，總比露天擺攤好，收入也穩定，你也可以施展你的才華……”

“不用。”男子一口回絕，打斷了夏淩兒的話。

“為什麽不要？”程晨來到男子的面前，問道，可惜他根本聽不見也看不見。

夏淩兒說道，“我知道這樣問不禮貌，但是，你可以說明一下理由嗎？因為我這個人，有時候腦子抽筋，愛管閑事。”

“我，”男子擡起頭，看向夏淩兒，自然知道跟前的女孩不是什麽壞人，曾經的他，也如此熱情，想要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男子的眼眸蒙著一層陰霾，他欲言又止，隨後無奈一笑，說道，“我曾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一天比一天瘦弱，我知道她很疼，很難受，但是她很堅強，我也以為我可以治好她，或許，我真的只是一個庸醫。”

程晨的雙眸濕潤，她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自己，同樣夏淩兒也明白，夏淩兒問道，“所以，你因為沒有治好一個病人，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變得不自信，變得頹廢？”

“學醫是為了救人，可是我卻無數次看著活著的人在我面前死去。”男子垂眸，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以至於現在的他，不敢勇敢地面對生活，過一天算一天。

夏淩兒說道，“可是你也曾救活了很多人，讓他們避免了傷痛，沒有死的人，就是你的功勞，而那些死去的人，即便你什麽都沒做，他們還是會死，並非你害死了他們。”

“你不是醫者，你不明白這種痛苦，”男子擡頭看向大街，那些壯漢們遠去的方向，男子說道，“不聽話的病人，對我來說卻是一種欣慰，他有這個能力不聽話，說明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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