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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去購物的時候葉薇才知道原來他們住的那套房子是租的,房東就是住在對門的一位老奶奶,可是葉薇從來都沒見過她,好像是出遠門去了。

好奇歸好奇,葉薇還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選一個好一些的地毯樣式的上面。逛了整整一天,經過了好多次的對比,她終於看中了一塊繡著一只黑色麒麟、乳白色底紋的地毯。

龍頭,馬身,魚鱗,這就是與龍、鳳、龜合稱“四靈”的瑞獸啊。

“聽說麒麟是兇猛的瑞獸,而且護主心特別強,有招財納福、鎮宅辟邪的作用呢。”葉薇笑嘻嘻地對張起靈介紹道,殊不知對方對於這只動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葉薇又看了好幾遍,發現這地毯的材質真的很不錯,便提議道:“要不,就買這塊吧?”

張起靈亦是沒什麽意見,很快就應了下來。付完帳,葉薇原本想要由她自己拿著的,也不麻煩張大神親自動手了。不過,這天的張起靈明顯心情不錯,竟然搶先一步取了那裝了一天成果的東西的購物袋,說了一句“跟上”以後,擡腿便走。

——反正,從那天以後,葉薇和張起靈的關系總算是好了那麽一丁點。

作者有話要說: 要和張起靈做約定,拉鉤上吊一百年才不是最悲劇的,最悲劇的是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前者大不了一百年後再定一次承諾,後者在橋上等個三十年都不一定等得到……

☆、假鈔

或許比一丁點兒還要更多一些。有時候葉薇看書看得晚了,他也會靜靜地呆在家裏等她回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等也不等就自顧自地吃完,讓葉薇回來以後自己去解決填飽肚子的問題。更甚至知道葉薇一般都泡在書店的他會親自去找這好學的小姑娘回來吃飯,不過也僅僅是一次而已。

因為從那天以後,他就禁止葉薇去那家黑店了。

當然,“黑店”只是張起靈自己對那家書店的稱呼,在葉薇眼裏,這一切發生的真是夠莫名其妙的。

長沙作為一個天氣變化無常的城市,明明從入秋以來一直都是晴天,那天卻突然下起了大雨。葉薇那時候也正好在書店裏看書,想著要不就等雨下完再走,也就沒有用手機打電話給張起靈讓他過來送傘。況且,對方肯不肯還是個未知數呢。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張起靈還真找來了。才剛推門而入,只見完全可以用“猥瑣”一詞來全面概括的書店老板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帶著一臉獻媚的笑就迎了上去:“請問要什麽?”

張起靈瞥了他一眼,同時也看到了葉薇就在第一排的書架前看書,便非常自然地無視了老板,越過了他走了進去。但在看到葉薇看得津津有味的那本書的書名後,他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更加的沒有表情了。

《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在看清書名的那一剎那,張起靈甚至想揉一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定了一下神,非常果斷地拍了拍葉薇的肩膀。

葉薇的確看得很入迷,因為她覺得這書裏講的許多方面都很對。被張起靈打斷以後,她被嚇了一跳。不過下一刻,某種莫名欣喜的情緒便由胸腔中激烈跳動的臟器傳遞到全身:“起靈?”

張起靈也沒多計較她突然變得親近的稱呼,開口就問:“你都在看些什麽?”

“哎?”葉薇楞了楞,繼而指了指書架中的一小隔間,“我才剛看完一本呢,就是這個。”

——《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看到這個,張起靈的臉色沈了沈,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往書架裏面望過去。他的視力是極好的,所以很快,《如何培養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做一個美麗的女性》、《所謂男性》、《色·戒》……這些稀奇百怪的書名都被他收入眼中。再接著,當掃到最後一排書架的時候,只略微一瞥,一本書便清晰地印入了他的眼簾。

這本書的書面有些泛黃,還挺破舊的,看來放了已經有些時候了。可是吸引住他的並不是它的老舊程度,而是它的書名。

——《一夜七十七次的大秘訣》。

在看清這十個大字的時候,他一直維持的木然的表情終於裂開來了。

這是家黑店!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潛意識地給這家書店下了一個定義。

葉薇並不知道張起靈在看些什麽,她也沒有像張起靈那樣銳利的視力,順著張起靈的目光看過去,她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但她發現張起靈在看的時候,面色越來越發黑,到最後,竟完全變了臉。

之所以說變了臉,因為除了面無表情,在這兩個多月以來她還真沒見過張起靈露出什麽其他的表情。而現在,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正浮現在他的臉上,讓葉薇覺得非常驚恐。

張大神今兒個受什麽刺激了?

“你……”她心裏打顫著想開口詢問,卻被張起靈在同一時間打斷了。他飛快地看了身後一臉獻媚的笑的老板一眼,隨即問道:“你都在看些什麽書?”

“哎?我不是剛才回答過麽……就是這些啊。”葉薇奇怪地回答道,揮了揮手上還拿著的《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等我現在手頭上這本看完了,我再換本看。”

說罷,她又看到張起靈的臉黑了幾分,陰沈得可怕。她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又做了什麽糟糕的事,有些後怕地看了看張起靈:“……怎麽了?”

張起靈不應,手上倒是有了動作。只見他非常爽快地用兩根手指一夾,葉薇原本拿著的書下一刻就被飛到了還傻傻地站在他身後的胖老板的身上:“結賬。”

看到葉薇還一副茫然的樣子,他想了想,又道:“以後別來這裏看書了。”

“為什麽?”

“環境差,以後想看什麽就直接買回家。”

他自顧自地說道,完全沒理會身後的老板也跟著黑了臉。狠狠地瞪了張起靈一眼,老板沒好氣地坐回了櫃臺前,翻了翻書後的標價,道:“三十塊,不還價,不打折。”

胖老板的書店原本是一律八折販賣的,也是出於這些書的銷售問題,招攬些回頭客什麽的。不過今天還被這個沒禮貌的臭小子砸了招牌,他也不稀罕這個臭小子再來這裏買書,於是就把八折的優惠“卡擦”掉了。他要麽空手而歸,要麽被他狠狠地坑一筆,只有這兩個選擇!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猥瑣地笑了起來,卻不料一張鮮艷的紙片隨著一陣勁風猛地被甩到了他的臉上。展開一看,正是所有人都喜歡的紅色的毛爺爺頭像。

“不用找了。”張起靈淡淡地道,“給我個袋子。”

胖老板其實已經有很多天都沒有賣出去書過了,所以此番看到這張票子,他一下子就激動起來,拿著那張一百元不停地往自己肥嘟嘟的肉上蹭,也不怕上面的油墨味染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從櫃臺底下扯出一個袋子遞給張起靈,很快就無視了他們,轉過身樂呵去了。葉薇在一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總覺得他的眼睛裏似乎在不停閃動著金錢的符號。

明明剛剛的態度還那麽惡劣!一看到錢竟然就變成這樣了!真是個奸商!她憤憤不平地想著,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既然買好了東西,張起靈當然也不多做停留,恢覆成了那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帶著葉薇頭也不回地出了店門。

外面正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天色漸暗,已經是到了晚餐時間。讓葉薇大感意外的是,張起靈也沒將書袋子丟給葉薇讓她自己拿著,相反還很主動地撐開了傘,示意她過來一起合撐。葉薇楞了一楞,隨即聽話地點了點頭,走到他的身邊,兩眼竟滿是茫然之色。

——今天張大神一定是發燒了吧……

因為葉薇還在出神的狀態,張起靈也沒多理她,只是過馬路的時候多註意了她一點。兩個人一路默默無語,直到走過了兩條街,葉薇這才反應了過來。

“你今天發燒了?”她第一句便是問了一個白癡問題,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提高了聲音嚷道,“話說,你就這樣把一百塊給他了?太虧了好不好!”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張起靈,似乎不相信這個人竟然那麽大手筆一樣。雖然說他下鬥功夫很厲害是吧……可是葉成說過,錢是很重要的東西!是不能亂花的啊!

她想責怪他太大方,然後發現,張起靈竟也在認真地看著她!

這讓她受寵若驚,一時間並不舍得移開視線,就這樣和他對視著。可惜的是這也不過是短短的幾秒時間而已,張起靈率先轉過了頭,淡淡地說道:“假的。”

嗯?葉薇一下楞住,張起靈給那個老板的是假鈔?

大名鼎鼎的張大神也會用假鈔忽悠人?

葉薇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了起來,所以她果斷掐了掐手邊人的肉,在遇上對方詢問的視線的時候,她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妥,非常自然地問道:“疼麽?”

張起靈搖頭。

“……我果然還是在做夢吧!”她揉了揉自己的臉,表示還是難以置信今天張大神的表現,什麽接她回家啊,拿假鈔結賬啊什麽的。看來晚上和葉成每日一聊的時候,有新鮮的東西可以爆料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就輕聲笑了出來。

——原來張起靈也會忽悠人呢!不過這樣才看起來有點人味啊。

怎麽說呢,之前的兩個月裏,葉薇也不是沒有想引起他的註意過,——雖然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她不經意間搞了破壞才被他關註的。平常的時候,張起靈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總是一副無論什麽事都很他無關的樣子。

張起靈好像是2000年來的長沙,在這將近兩年裏,不難看出他一直是一個人。葉成也對她說過,這個人在行裏也是獨行俠,壓根就沒團隊意識。那次是陳皮阿四讓他一起去打打下手,才勉強湊到一起的。

事實上,那次他一點用處都沒派上。即便期間有遇到過一些比較困難的機關,但基本上這種小墓,似乎張起靈一個人就能搞定了,不愧是陳皮阿四看中的人。

但是,總是一個人,他真的不會孤單嗎?葉薇那天也問過他,雖然沒有得到答覆,但心裏卻是隱隱地有了答案。

——因為人是無法不與其他人發生關系而生活下去的群居動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家

作者有話要說:

止住胡思亂想,葉薇好奇地問道:“你哪來的假鈔?”

“葉成。”張起靈言簡意賅。

葉薇立馬就想到了葉成和朗風打牌輸了用假鈔蒙混的事例,這個有前科的男人,講不定就是吞了原本屬於張起靈的分紅用假鈔搪塞什麽的……啊,葉成能活到現在真是有福氣。

之後的日子則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張起靈繼續過他獨來獨往的生活,葉薇也一直都沈浸在她從書店帶回來的那本《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差不多便到了滾瓜爛熟的程度。

於是,時間飛逝,很快一個月又這樣過去了。這時候長沙已經邁入了冬季的階段,亦是一些動物冬眠的時候,可葉薇卻突然精神煥發了起來,又開始在家裏鬧騰著。最近,她就經常窩在廚房裏操刀施展她那一點水準都沒有的烹飪技巧。

據她自己口述,這樣心血來潮的原因是因為書上說家庭主婦是要從會做家務開始的,家務會做了,接下來,就是燒出美味的菜肴了。

張起靈大概這一輩子都沒後悔過什麽事,他就像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身邊發生的一切。但是,他偶爾也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比如說現在現在,他就在納悶當初他為什麽會把那本《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買回家給葉薇看。

思及此,門外突然傳出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他的反應亦是極快地從床上一彈而起,快步走出了房間。

聲音的來源是葉薇所呆的廚房,即便此刻裏面的景象被房門所阻擋,張起靈在心中也早已有了一個數。所以當他走進去看到一片狼藉的廚房環境後,他的表現十分淡定。

葉薇正坐在地上揉著她的腰,臉上的器官像是都要擠到一起去了,看來摔得不輕。再看看她的周圍,未調和均勻的面粉灑得到處都是,就連她的臉上都沾了少許。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葉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扁了扁嘴,訕訕道:“我在學怎麽做雞蛋餅……”

她的語氣異常無辜,可張起靈聽了還是無動於衷。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薄唇才微啟,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仿佛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下一刻,他便向還在坐在地上的葉薇伸出手,葉薇一楞,但也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嘻嘻地搭上了他的手,任由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將這個不擅長細節活的姑娘請出門外,張起靈隨手就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抹布,開始打掃起廚房裏的衛生起來。他的動作很是熟練,表情也十分自然,好像已經做慣了這種收場的行為了一樣。

沒錯,他的確是習慣了。

葉薇燃起烹飪的熱情的時候,正是一個星期之前。然而事實證明,她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接連著好幾次燒穿了鍋子以後,她終於學會了適當地控制火候,但緊接著,她又開始頻頻制造出“小爆炸”。

就連燒最簡單的蛋炒飯的時候也是……當葉薇捂著幾個水泡淚汪汪地出現在張起靈的面前的時候,他除了扔給她幾支燙傷藥以後,終於開了金口,當了一回做菜小貼士。

“……燒菜的時候要當心不能讓有水分的東西碰到熱油鍋,如果是要煎炸的話,必須將食物順著鍋沿放到鍋子裏,這樣就不會濺出油花了。”

張起靈畢竟也是獨自生活了近兩年的人,就算讓他改行做個家庭婦男也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不管他怎麽傳授經驗,葉薇還是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打翻水、燒焦菜,這個已經是家常便飯類型的情況了。

“你別做這個了。”收拾完廚房,張起靈難得沒有直接回臥室睡覺,而是語重心長地這樣對葉薇說道。

“為什麽……”葉薇又扁了扁嘴,一臉委屈,“我只是想吃家常菜嘛。”

“飯館裏也有。”

“可是,可是……”說到一半,葉薇突然支吾起來,瞥了一眼正耐心地等她回覆的張起靈,她吞吞吐吐地道,“飯館裏的沒有家的味道……”

“家?”張起靈破天荒地重覆了一遍,語氣平平淡淡,也只有細心如葉薇捕捉到了他眼底閃過的一絲不明情緒。

家的概念是阿星告訴她的,至於家的味道……是葉薇對比了自己在葉成家的感覺,以及在張起靈家的感覺之後才分辨出來的。

家是個溫暖的地方,可以供自己遮風擋雨,而且裏面還住著最愛的親人,——至少她是這麽理解的。雖然她現在不曾擁有過家,但是可以組建。

而“家”這個詞對於張起靈來說就不一樣了,這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東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過家人,有過家的味道,被人疼愛過。他好像一出生,就是這般一個人,默默地出生,再默默地死去。

他沒有家。他有的只是命運,只是使命,只是——漂泊。

生若絕世,死即永恒。

所以,“家”也同樣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個瘡。他也想要有一個家,一個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地方。可是,他不能,他沒有這個權利,也不配擁有。

看著張起靈無端端地沈默下來,葉薇的內心一片混亂。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她能感覺的到張起靈深深掩埋的矛盾情感。

她想就算是今後漫長的人生裏,她也很難再遇見這樣的一個人了。好像背負了許多不能說的使命,可又仿佛簡單得如一張白紙。他的心底埋藏了許多的秘密,他神秘得仿若不屬於這個世界。然而見過他的人,卻很難再忘記他那雙淡然若水的雙眸。

這雙眸子,究竟經歷了多少滄桑,看穿了多少兒女情懷?

同樣是失憶的兩個人,葉薇覺得這個男人比她更為悲劇。她可以生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被他人保護,但他只能依靠自己!

猶豫了幾秒,她的身子微微前傾,顫抖的、冰涼的手覆上了另一雙冰涼的手,語調輕柔地道:“嗯,家。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應該是一個可以停止一個人流浪的地方吧。”

她在看著他,眼裏隱隱有些期待。

***

神,是什麽?

一個在人們的起居生活上經常會掛於唇邊的字,看似簡單不過,然而若想深一點,究竟何謂“神”?

孟子曾道:“聖而不可知者,謂‘神’。”

從來沒有人真正地見過神的面容,他們一直都只存在於人們的思想中。或許,他們應該是無情無欲的。因為唯有這樣,他們才不會為紅塵停下前進的步伐,從而走至世界的最高點,被尊稱為“神。”

如此強大的“神”,自然不需要他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他人的安慰。人們只會仰慕他,只會將他當做自己的信仰。

所以,張起靈便是這樣的一位“神”。

即便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期待什麽,他依然毫不遲疑地收回了手。一臉木然地看了看她蒼白的臉,他又扭過頭去,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葉薇看到他這番舉動,心下了然。她亦不強求,只得悻悻地同時把手收了回去,也不待對方說些什麽——當然,張起靈根本不會有解釋給她——就走回了臥室。

尷尬的氣氛在整間屋子裏蔓延,如同那日的淩晨,只不過這次甩袖而走的事她罷了。

葉薇不是對他的回應感到無所謂的,事實上,她覺得無名之火正在胸腔裏熊熊燃燒著,想著想著他的態度,眼淚便忍不住就要掉下來。

——真委屈。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好不容易有了點進展,結果每每說到這個話題上,總是戛然而止。停止的也許不止是談話,還有原本正慢慢迎面而行的腳步。

她憤憤不平地仰起頭,抹了抹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硬是沒讓它順著臉頰滑落。吸吸鼻子,葉薇用力地從旁邊的書桌上扯過一張白紙,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那三個字,又使勁地用筆尖在名字上面戳個不停。

張起靈是個王八蛋,她這樣在心裏嘟囔著。。戳了一會兒,葉薇又發現這樣做完全沒有意義,也不能消氣,於是就在旁邊畫了一個明顯就是弱智的臉,劃了個箭頭指向了那個名字。最後,她一下把紙頭揉成團,將它往門外扔了出去。

意料之外的沒有聲音,她朝門口望去,只見張起靈正站在那裏,而那個紙團正被他捏在手裏。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阻止的話說出口時已經晚了,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翻開了那個紙團,瞥了一眼裏面的內容後,他擡眼看了看房內的姑娘:葉薇鼓著包子臉瞪著他,眼眶卻是泛紅的,想必一定是哭過了。他沈默著,淡定地把它揉回了團狀,便拿著它轉身離開了。

明擺著的不以為意。

見到他這樣的反應,葉薇楞了楞,而後發洩似地跺了跺腳,正要發作,忽的聽到門外傳來了張起靈那沈穩的聲音:“吃飯去了。”

“不去!”

話音剛落,屋子外面又恢覆了一片寂靜。葉薇豎起耳朵關註著門外的動靜,直到她聽到外面的鐵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她終於覺悟了。

——對著張大佛傲嬌,她一定是傻了。

☆、房東奶奶

當晚,無視就住在隔壁的房主,她給葉成打了個電話訴苦:“這個人啊,真是太討厭了!你去和四阿公商量商量唄,下次給他的分紅少一點!餓死他!”

葉成那時候正在吃夜排檔,聽到這句孩子氣的話,他在電話那頭立馬就噎了一下,口齒不清地道:“薇薇,你和他有啥冤仇大恨啊?”

“這冤仇大恨能追溯到盤古開天辟地了,”葉薇憤憤地道,“總之,從今天開始,我看他橫豎都不爽了。”

第二天,一切仿佛都回到了葉薇第一天來到這裏的模樣。

兩個人分別都窩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葉薇甚至賭氣地不和他一起下樓吃飯,而是等他先走了,她才慢騰騰地挪出房間洗漱,再下樓,到另一家飯館裏吃飯。

他無所謂,她也能無所謂!

葉薇這樣想著,拐過一個彎準備下樓,卻一不小心地就撞上了一個人。她生怕是和張起靈面對面碰上了,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好幾步,定睛一看,才發覺是個陌生的老奶奶。

老奶奶明顯被葉薇嚇得不輕,連連拍著胸口喘氣。瞧見她這副樣子,葉薇也嚇了一大跳,趕緊扶著她站穩了,輕聲地問道:“老奶奶,你沒事吧?”

老奶奶擺擺手,緩了好一陣子的氣,才開口道:“沒事沒事。唉,就是人老了,禁不起嚇啊。”

“不不不,是我不好,撞了你……”她搖搖頭,跟著道歉,“真是對不起啊……”

老人的頭發已經花白,看上去也差不多要有六十多歲了,但爬上這六層樓,她好像喘得也不是特別厲害,看來身子仍然挺硬朗的。穿的是街邊老人經常穿的那種棉襖,葉薇註意到,她的頭上別了一朵精致的布制白花,衣服的左袖管上也用別針別了兩塊布,裏黑外紅。

葉薇想了想,好像這是當地家裏有人去世以後的習俗。

“沒關系,沒關系的。”老奶奶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了葉薇一番,眼睛忽然一亮,“姑娘,我好像以前沒見過你啊?你是隔壁小張家的?”

“哎?”葉薇怔了怔,隨即也認出了對方,“難道你是住在我們家對面的那個房東奶奶?”

“是啊!”老奶奶樂呵呵地笑著,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高興,“我啊,忙到今天才回來呢。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月,小張就討了個媳婦回來啊。”

媳婦好像是指男方的妻子。葉薇的腦海裏劃過這樣一道信息,頓時大窘,連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是他朋友的妹妹,最近借住在他家而已。”

“是嘛?”老奶奶點點頭,臉上卻還是帶著一種心知肚明的微笑,讓葉薇的感覺很不好。

誰要和那種人扯上關系了!葉薇覺得很納悶,怎麽偏偏在對方拒絕自己好意的時候,又被別人誤認為兩個人有什麽關系了?

——這種對比真是諷刺。

房東奶奶倒是十分客氣的,第一次瞧見了葉薇就喜歡的緊,邀請她去她的家裏坐坐。可是葉薇早就有些餓了,只得先推辭了說要去外面吃飯。

沒想到房東奶奶一聽,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小姑娘怎麽能不會燒菜呢!來來來,我正好買了菜,先來我這吃一頓,回頭我教你燒菜哈!”

盛情難卻,葉薇只好任由她不由分說地將她帶進了屋子裏。明明都是一個人名下的房子,但很顯然,張起靈的那間和這間比起來就是一土坑。不過這些紅木家具多多少少都被蒙上了一層灰,顯得毫無光澤,好像主人有好久沒有細心整理過了。

看著房東奶奶在廚房裏忙裏忙外,她一個人坐在大廳裏陪著老奶奶聊天:“其實我有嘗試過的啊……但是老是掌握不好火候什麽的。”

房東奶奶在廚房裏呵呵笑著,道:“這個就要多嘗試嘛,你們讀書人不都是有一句,什麽,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這得要多少失敗才成啊……”葉薇嘀咕著,轉而欣然一笑,“我就等奶奶到時候在旁邊指點我啦!”

葉薇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眼看著離好菜出爐還要些時間,她也沒什麽事幹,就主動拿了抹布幫著房東奶奶做清潔工作。好歹也是在張起靈家實踐過的事,做起來挺得心應手的,也不枉在張起靈家摔壞的那幾個明器和地板上腐爛出的那個洞。

房東奶奶看著葉薇有些不好意思,葉薇倒是大大咧咧地對她笑了笑,直道沒關系的。

——這才是“家”的味道啊。

這是與和張起靈在一起的時候,不同的味道。但又有點似曾相識,大概在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還沒變僵之前,那時的氣氛的確是越來越趨向一個完整的“家”了。

想著想著,她又覺得遺憾起來。也不知道張起靈到底是因為什麽才那麽冷漠,不願意和人親近。明明住了兩個人的屋子,也因此沒有了生氣。

說起來,房東奶奶好像也是一個人住的?

吃飯的時候,房東奶奶原本還想請張起靈也一起過來吃飯,葉薇果斷就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她正在和他鬧矛盾,像他那樣的人,也不會想要和她們一起坐下來吃頓家常菜的吧。

於是老奶奶只好作罷,但是神情裏也透露出了些許落寞。葉薇有些奇怪,就隨口問了她一句:“哎,那奶奶您的親人去哪裏了?不和你一起住嗎?”

在葉薇的認知裏,她覺得一家人就應該都住在一起,這樣才好交流感情的嘛。

可是話音剛落,她就看到房東奶奶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好像這個不經意間提出的問題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一時間葉薇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氣氛很快就僵硬起來。

葉薇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頓時慌亂起來。想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去安慰,而幹坐著,又不太妥當。

房東奶奶看見葉薇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勉強扯了扯嘴角示意沒事。葉薇忙抽了張紙巾給她,只見房東奶奶抹了抹眼淚,有些哽咽地道:“其實事情也過去了……可是我就是沒法放下心啊!”

“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吧,別再心裏反而難受!”葉薇最見不得別人哭,雖然她自己也經常哭,但是別人一哭她更心酸啊!

勸了好久,房東奶奶終於平覆了心情,給葉薇講她自己的故事。其實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只是這種事一旦發生了,必然讓人一輩子遺憾。

那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房東奶奶早年貧窮,千方百計地把自己的兒子拉扯大,上了大學。幸好兒子也是十分爭氣的,畢業後就自主創業,開了家裝潢店。幾年下來,也掙了不少錢,在這裏買了兩套房,一套是給自己的母親居住的,還有一套是作為婚房的。

但世界上所有的事,包括人生,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只可惜飛來橫黃,就在兒子準備成家的時候,在一次自駕游的時候遇到了車禍,在醫院裏躺了幾個月,到最後還是去了。

對一個人,一個老人來說,到了人生最後的時刻,最大的打擊無外乎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這也是她別了小白花的原因,她知道今天才處理完所有的事,回家來。

天災人禍,生離死別,不可抗拒的命運,造就了生活的悲劇。

在人類說不上漫長的一生裏,總會看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消失。失去親人的痛苦,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或許只是誰比誰死的早的問題,但這就是命運。

葉薇也沈默了,她突然感到了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會是怎麽樣的。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從古墓中醒來,最後也將會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回泥土之中嗎?

她的心裏忽然變得空蕩蕩的,異常難受。想脫口而出某個名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個人到底是誰。

——難道是,經常在夢裏呼喊她的那個人?

可能在她記不得的過去,有一個對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存在吧。不過,現在也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葉薇自嘲地笑了笑,聽到身邊的奶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關切地問道:“小姑娘,你怎麽了?是不是也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

“沒事。”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也反握住房東奶奶那雙經過歲月摧殘的手,“如果奶奶您不介意的話,就讓我當您的孫女吧!我可以像你兒子那樣,照顧你的!其實呢,我也是沒有親人的人,所以才來長沙這裏投奔遠房表哥的,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感受。”

聞此,房東奶奶露出一副理解的樣子,安慰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撫摩著她的手:“真沒想到啊,你看起來那麽開朗的……真是作孽啊!肯當孫女我當然開心死咯,就怕你嫌棄我這把老骨頭啊。”

“不會嫌棄的。”葉薇對她微微笑道,“奶奶,我叫葉薇,今後開始就是一家人了。”

葉薇發現自己對老人最沒抵抗力了,一時間早就把張起靈這個令她討厭的家夥拋到了腦後,興致滿滿地和房東奶奶聊起了天。眨眼過去,就到了黃昏,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下鬥

被打斷了聊天的兩人同時楞了一楞,還是葉薇最先反應過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房東奶奶。房東奶奶拍了拍她的手,一邊步履蹣跚地朝門口走去,一邊提高了聲音問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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