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的事業蒸蒸日上，不僅在詛咒師之中赫赫有名，而且教派也發展得很好，在普通人之中也有一定的信徒，他們將夏油傑稱為教祖。

拉魯和緣一回來的時候正巧遇見夏油傑送一位註入了不少資金的高官離開。

“回來了，緣一，拉魯。”見到二人出現，夏油傑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

男孩的頭發被用黑色頭繩束起來，多了幾分幹練。緣一伸手拉住夏油傑的袈裟。

“那拉魯你先回去吧，”夏油傑微笑著說道：“看來緣一有事找我。”

“那刀？”拉魯示意自己手上提的袋子。

“放到緣一的房間就好了。”

“好。”拉魯是很會看氣氛的人，沒打算留在這裏礙事。

“怎麽了，緣一？”夏油傑溫和地詢問，一邊還幫男孩將碎發捋到耳後。

“夏油大人，我有點不明白。”緣一松開了夏油傑的袈裟，仰頭看著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眸幹凈又澄澈，裝著信賴和等待解惑的期待。

“是什麽不明白？”寬大的衣袖出現在緣一身後，擋住外面來的涼風，夏油傑帶著緣一往裏走。

“有很多人死在那裏了，而且雖然這一次祓除幹凈了，接下來也還會再滋生詛咒。”

“嗯，這是正常的，”夏油傑語氣溫和，“猴子就是這樣，愚蠢又傲慢，緣一要是覺得不舒服以後就不去了，我交給別人做。本來這次就是想讓你試試新的咒具而已，怎麽樣，還喜歡嗎？”

笑容柔和的黑發青年輕輕巧巧就轉移了話題。

“喜歡，用起來很舒暢。”緣一也很輕易地就被帶跑了思緒。

“那就好，我還特意試了一下，質量不錯，緣一放心往裏面註入咒力就好。”夏油傑又摸了摸緣一的頭，他的發質很好，也不會勾到衣服。

黑發青年帶的這三個小孩都很乖，對於夏油傑帶有安撫和親昵意味的摸頭都不會抗拒，菜菜子和美美子更是求之不得。

“我來給緣一梳一下頭發吧，這樣紮頭發太緊了。”

“好。”

微微吹拂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拂過緣一的臉頰，也拂過捋著男孩頭發的夏油傑的手。

和最初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當初的孩童已經長大成為了優秀的咒術師，很快就要邁入少年的階段了。

“時間過得很快啊，一轉眼緣一也要十歲了。”

男孩和女孩們同齡——雖然不清楚具體的生日，所以緣一是和菜菜子美美子一起過生日的。

緣一安安靜靜地任由夏油傑梳頭，頭發有微微被扯動的感覺，但是不痛，也不討厭。

“已經是大孩子了，”夏油傑微微嘆息，“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我不討厭這樣的緣一，人生的道路本身就是要自己去探索才對。”

黑發青年想到了他自己的抉擇。

不是因為死在他面前天內理子，也不是因為任務而連具完整屍體都沒有的學弟灰原，更不是因為菜菜子美美子受到的虐待……這些都只是應激點而已。

就像緣一最近玩的那款游戲……怎麽說的來著，CG和重要事項。

選擇從一開始就存在。影響他選擇這條道路的事物也同樣一開始就存在。

“無論是去悟那邊，還是待在我身邊都好，緣一，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雖說緣一和五條悟的相遇都是機緣巧合，但是緣一獲得的成果是顯著的。和五條悟同窗三年、甚至是他摯友的夏油傑理所當然能夠看出緣一進步之中屬於五條悟的影子。

他只是不說而已。

相信五條悟也是一樣，只是暫時不點破罷了。

“我並沒有想離開夏油大人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緣一很溫柔對吧，溫柔又善良，對那些猴子也一視同仁，這樣的緣一是沒有辦法狠下心去咒殺普通人的。”

從一開始的時候夏油傑就看出來了，緣一這孩子很好懂。不說出來不代表夏油傑不知道。

跟菜菜子和美美子不同，緣一在跟著夏油傑之前從來沒有近距離與人相處過，不明白人類的善與惡，不曾有過期望，也就不會失望。

而女孩子們則是先遭受了人類的醜惡與愚昧，所以下定決心義無反顧地跟隨著夏油傑。

只要夏油傑開口，黑的也可以是白的，白的也可以是黑的。善惡對她們來說一定也不重要。

黑發青年動作輕柔地把緣一的頭發捋在一起，然後用另一只手把細長的黑色頭繩從手腕上取下，綁好，紮了一個丸子頭——跟夏油傑高專的時候發型相似。

“我想要創建屬於咒術師的樂園，不需要那些猴子的存在。”

“夏油大人……”

“別動，還沒紮好呢。”夏油傑制止了男孩轉頭的動作。

“緣一是好孩子，實力也很不錯，未來也會變得更強大，不會在不知名的地方輕易就死掉，這樣就很棒了。”夏油傑的聲音很柔和，像是在講一個溫暖的故事。

“夏油大人要趕我走嗎？”

“不會，這段對話只會有我和緣一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在頭發完全被整理好之後，夏油傑收回了手，“我只是想讓緣一知道，無論最後選擇什麽道路，你都是我心中的好孩子，是我的家人。”

被紮了丸子頭的男孩轉過身來，把自己埋在夏油傑的懷抱裏。

黑發青年看不見緣一的表情，但是依舊溫柔地撫摸著男孩的脊背，他垂下眼簾，也許是在和緣一說話，也許又是在和其他什麽人說話，“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現在的話，我還想待在夏油大人身邊，”緣一擡起頭，望向夏油傑，“我還有好多東西不明白，也還不夠強大。”

“我知道，緣一來問我的話我都會回答的，但是不保證不夾雜個人觀點哦。”夏油傑眉眼彎彎，露出了笑容。

“嗯。”緣一用力點頭。

“然後我還是會盡我所能教導緣一變強，雖然還是有些舍不得，”夏油傑笑了起來，“但我尊重緣一以後的選擇。”

“說不定我以後會改變看法，”緣一小聲說道：“夏油大人不用說得那麽肯定。”

“也對，”夏油傑笑著附和道：“緣一還小嘛。”

雖然不知道這段談話，但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對緣一和夏油傑之間氛圍發生變化感覺最明顯的兩個人。

以前的緣一有空了之後就會往外跑，有時候帶點甜品回來，有時候衣服滾的一團糟然後回來，但對於他自己在外面的事情閉口不言。

最近的一段時間緣一很少出門，或者是夏油傑帶著他一起出門。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變久了，除去練習咒力，近戰對打，夏油傑還開始教緣一對外的禮數，還有什麽話在什麽場合不該說之類的。

在表面上至少要禮數周全，至於目的達到之後的事情……那個時候就看個人意願了。

“你和夏油大人之間是發生了什麽嗎？”美美子好奇地問道。

“夏油大人和我進行了一次談話，他說他會支持我的一切選擇，盡他所能讓我變得更容易活下去。”緣一沒有打算瞞著女孩子。

菜菜子不在，現在緣一面前的只有美美子，性格更為敏感的黑發女孩皺了皺眉，輕聲說道：“你會離開嗎？”

“我不知道。”緣一搖搖頭。

“如果要離開的話，至少要來和我們道別。”

最低限度，不要不辭而別。

“這是肯定的。”緣一微笑著說道：“而且現在還說不定，我還在思考。”

“嗯，”美美子也笑著點頭，“緣一肯定可以想到適合自己的未來。”

此時的緣一處於男孩和少年之間，但和以前沒有多大區別。男孩子沒有女孩子發育得快，心智也沒有女孩子們那樣成熟。

現在的美美子已經和緣一一樣高，甚至比緣一高出一點點了。

長長的黑發被束成丸子頭紮在腦後，還有一些短發不服輸地翹起，就像刺猬的刺。碎發順服地貼在緣一的耳後，露出左臉的紅色花紋，奇妙的斑紋給男孩的氣質帶來一種奇異感。

他在朝美美子微笑。

其實是心知肚明的吧。

美美子在心裏對自己說道：緣一和她們不太一樣。他最開始只是因為她們願意跟隨夏油傑，所以也才跟上來的。就算留在森林裏，緣一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是……

美美子看著面前的男孩，心裏卻期望緣一能夠留下來和她們一起。和那個時候一樣，一直和她們在一起。

“不可以哦，”在夏油傑面前暴露了自己想法的黑發女孩看著面前的夏油傑朝她搖頭，“雖然我也會舍不得，但是別去幹擾緣一的抉擇，美美子。”

“他願意留下和我們一起，還是願意離開都是他的選擇，我尊重緣一的決定。”

“我們是家人吧，家人不就是一直在一起的嗎？”美美子怯怯地問道。

“家人也不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夏油傑把手放在女孩的頭上，溫暖的溫度傳遞給了美美子，“緣一的未來有無限可能，而且沒有必要把他拘束在這裏。”

在緣一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之前，夏油傑當然可以庇護著他。

但是以後就不行了。

他們對普通人的感官足以讓之間的關系產生變化。

“如果不停地讓他退讓的話，他會受傷的，緣一太過於溫柔了。”夏油傑溫柔地看著女孩，“彼此退一步，對雙方來說都好。”

“緣一和夏油大人都是笨蛋！”聽了夏油傑的話，內向敏感的女孩子最終說出來了這樣一句幾乎是撒嬌的抱怨。

溫柔的夏油大人看透了緣一內心的溫柔，所以不打算幹涉緣一的未來，哪怕終究背道而馳也無妨。

溫柔的緣一感受到了夏油大人的溫柔，所以努力讓自己變強，同時也在認真地思考，不讓夏油大人的溫柔和體貼白費。

他們兩個人看得都太透了。

就連這份溫柔……在美美子看來也是那樣的悲傷和決絕。

“全部……都是笨蛋！”女孩最終帶著哭腔地又重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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