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蓋爾有個本事。

不管她晚上喝多少酒，不管她喝到幾點，第二天早上一睜眼，絕對是神清氣爽沒有一絲後遺癥。

她在早晨七點之前準時醒來。

她及時地撥通了教授的電話：“教授，我想好了，我願意和你們一起去澤維爾學校。”她看了一眼墻角收拾得整齊的行李，又轉頭望向紐約市蘇醒過來的街道，在心裏對這座繁華的城市告了別。

教授的聲音裏似乎也沾染著幾分晨曦之中的溫暖：“我已經把機場的位置發到你的手機上了，票已經幫你買好了，現在來吧。”

阿比蓋爾真的很感激查爾斯讓她次日就出發。

以她的性格，稍微再多拖幾天，怕是都不會走了。

對於女孩子來說，離開熟悉而又安定的固有生活，去一個徹底未知的領域，挑戰實在是太大了。阿比蓋爾覺得要不是她現在一時“沖動”，估計連步子都邁不開。

她在機場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查爾斯，對方也溫和地轉過頭，對著她微微頷首，將手中的一封信拿了出來：“我以為你昨天晚上一定去和朋友們告別了，沒想到你還有時間給我寫信。”

阿比蓋爾茫然地接過那封信，發現教授正偏著頭看她，側目而笑的模樣十分溫和：“你說我以後會禿頭？”

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我……”

她看著教授濃密的頭發，一時語塞。

“我昨天真的喝多了，實在是記不得了。”說罷，立刻一鞠躬：“對不起，教授。”

查爾斯和漢克一起笑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不要在意。阿比蓋爾差點沒羞得鉆到地底下去，她昨天晚上喝多了到底做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啊！竟然詛咒教授禿頭！真可恨真過分啊！

教授那麽聰明怎麽可能禿頭啊！

漢克接過了她手裏的行李箱，一邊向安檢走去，一邊問她：“怎麽樣，和重要的人都告過別了嗎？”

阿比蓋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還沒有。”

教授和漢克同時停了下來，轉頭看著阿比蓋爾，眼神裏帶著微微的詫異。

阿比蓋爾苦笑：“我最重要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我的母親，但是她昨天一晚上都沒有接電話，天知道她在哪個我不認識的男人那裏；第二個人是我師父史塔克先生，他昨天一晚上也沒有接電話，天知道他在哪個我不認識的女人那裏。”

漢克：“……”

查爾斯：“……”

阿比蓋爾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連忙道：“那個，我母親和我師父並不認識。”

面前的兩個人顯然一起松了一口氣，阿比蓋爾也跟著一起松了一口氣，微微笑了：“沒關系啦，我現在只身一人，沒什麽好牽掛的了。”

查爾斯的目光放向遠處的人群，湛藍色的眸子之中露出一絲惋惜：“阿比蓋爾，這世上是沒有人真的只身一人的。世上的牽絆，往往要比你想得還要深。在我這一生經歷的無數離別之中，很多不肯好好告別的人，大多都不會走得多麽順利。”

阿比蓋爾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一行人已經走到安檢的門口了，，阿比蓋爾覺得，自己就算是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她邁入安檢口的前一秒，電話打了進來。

仿佛是早有預料一般的，坐在輪椅上的查爾斯和身邊的漢克一同回首，在人群之中靜靜地看著阿比蓋爾，等著她的回答。

阿比蓋爾咬了咬牙：“我不接了，教授，我們走吧。”

查爾斯淡淡地笑了起來，殷紅的唇襯著湛藍的眼，形成一個極具安撫意味的笑容。他輕聲道：“接吧，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放下就放下的。”

阿比蓋爾還是猶豫了一下，才掏出了手機，遲疑地接過了電話：“羅迪？怎麽了？”

羅迪的聲音顯得很疲憊：“阿比蓋爾，出事情了。導彈展覽過後，有人襲擊了我們的車，死了很多人，而且，托尼……托尼不見了。”

阿比蓋爾整個人都怔住了，就在與此同時，機場的大廳裏播放了最新的新聞：史塔克公司的總裁被人劫持失蹤，軍方正在全力尋找。

羅迪的聲音越發無力：“阿比蓋爾，對不起這麽晚才告訴你，可是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你想想，托尼如果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誰？”

阿比蓋爾想了想，回答：“斯坦？”

羅迪嘆了口氣，加重了語氣：“不是他，是你。在史塔克公司裏，他有的執行權力你全部都有，而且他在有後裔之前，遺產的繼承人是你，所以我不能不懷疑你。可是我從他失蹤開始就觀察你，發現你卻放棄了史塔克公司的工作，準備和你的朋友離開紐約，所以直到你即將走上安檢，我才確認和你無關——”

阿比蓋爾整個人都傻了：“托尼把他的遺產繼承權給了我？為什麽？”

羅迪嘆息：“因為他只身一人，沒有可以托付的至親。阿比蓋爾，這件事托尼到底是這麽想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作為你的朋友、作為軍方正式警告你，你現在身邊的那兩個人極度危險，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和他們混到一起，明白嗎？”

阿比蓋爾怒了：“羅迪！”

羅迪說：“好好好，我不對你的朋友進行評價，但是托尼生死未蔔，史塔克公司一定會大亂。他那麽信任你，你不會在這種時候一走了之吧？”

阿比蓋爾的手指下意識縮緊，死死地握著自己的手機，為難地看向身邊的查爾斯和漢克。

查爾斯溫和地笑著：“所以，下次記住要好好告別才是。”

一邊的漢克聳了聳肩：“沒關系的，我會——我們會等著你的。”他說著，低頭從包裏翻出一個小盒子來遞給阿比蓋爾：“事實上，教授已經想到了你可能不能這麽順利地跟我們離開，所以以防萬一，為你準備了藥劑。”

“阿比蓋爾，這個藥吃下去之後，可以保證你三天之內能力消失，但是不到危機時刻絕對不能亂吃，除非是你已經失控、或是即將失控再考慮是否適合服用。你的能力很強大，而且是在一瞬間之內爆發，附近的一些可以感知能力變種人已經察覺了，包括萬磁王都已經找上門，所以，千萬小心保護好自己。”

阿比蓋爾接過了藥，又從漢克手裏接過了行李，一時之間，有一種失落和充實同時在心底升起。

和教授與漢克告別之後，阿比蓋爾轉過身，緩緩地向外走去。剛掛斷羅迪的電話沒有多久，斯坦的電話便打了進來，他的聲音顯然很著急：“阿比蓋爾，你應該看到新聞了吧？托尼生死未蔔，我也很著急……”

阿比蓋爾安堅定地說：“托尼是不會出事的。”

斯坦又說道：“阿比蓋爾，無論如何，公司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是決不能走了的。你要知道自從消息公開以來，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而且外面都在傳言沒有史塔克，公司就會土崩瓦解，我們必須改變他們這種認知，讓他們知道即便是托尼不在，我們也可以處理好一切。”

他說著，自言自語道：“而且那個玩世不恭的家夥本來也不怎麽好好工作。”

仿佛不確定一般，他又問了一遍：“你不會走了對吧？”

阿比蓋爾說：“當然。”

剛才羅迪說他沒有人可以信賴，他為什麽不想想斯坦呢？斯坦早在多年之前就是托尼父親的好友，何況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幫著托尼管理公司，應該可是說是最可靠的人了。

斯坦道：“如果可以，你現在能來公司嗎？我們現在非常需要開一個會。阿比蓋爾，外界的傳聞我們必須壓下去，不能讓他們認為史塔克公司即將崩塌。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工程師，所以我們需要盡快，做出一個比托尼當年做的還要好的新的武器出來，以平覆外界的流言。”

阿比蓋爾猛地停住。

察覺到什麽一般，她皺了眉，開口：“斯坦，你知道我所學都是——”

斯坦強調：“阿比蓋爾，我相信你的天賦。你有很多非常好的創意，只是過於依賴你的師父，被他的威信壓了很多年罷了。如今既然有這個機會給你伸展拳腳，我相信你是完全可以做出只屬於你自己的新產品的。”

機會？

阿比蓋爾沈默了。

她以為，作為摯友、長輩、同僚，當務之急，本該是找到生死未蔔的摯友。

很久之後，她才在喧囂的人群之中極為緩慢地開口：“斯坦，你的意思是，要我取代托尼嗎？”

斯坦大笑：“哈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啊呀呀，我馬上就要開會了，只能先掛了。希望你早點到。”

機場人來人往，喧囂非常。

阿比蓋爾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人群之中，手裏拿著手機，即便是電話掛斷之後也維持著這個姿勢很久都沒有動。

羅迪說他不知道該信任誰好，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阿比蓋爾大踏步走向門外，頭腦之中思緒迅速浮動，低聲呢喃：“斯坦……”

當真是極為棘手的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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