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珊珊還撅著嘴在哭呢, 卻看到機場行李提取處，有一個人英姿颯爽。

他站在那裏，一手插在口袋裏, 一手在看手機，微微蹙眉。

佟珊珊呆了,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件風衣，就是去年，她把光華中學門口堵了的時候，他穿著的那一件。

那一天, 他帶風而來, 漸漸地, 吹進了她的心裏。

佟珊珊直接扔了行李, 揣著手機，沖過去一下就撲在了他的懷裏。

華澄鈞被一個人撲了上來，還沒反應過來，就是思念許久的軟玉溫香。

本能地張開手臂把人抱住了，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站穩。

他一下子收緊了手臂，佟珊珊把臉蹭在他的胸口, 小貓咪一樣對著他嗷嗷叫喚。

忙了一個半月, 徹底的跟外界失聯，每天枯燥的工作中，總是不免想起她。

想起他們快樂的相處，偶爾的鬥嘴，還有她的小性子。

華澄鈞歪了歪頭，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佟珊珊此刻什麽都不想管了，當著同一批一起療休養的同事的面, 對著華澄鈞的嘴，直接親了下去。

“大橙子，我想你！！！！”佟珊珊大叫，然後，抱著他的脖子，哭得傷心透了。

華澄鈞嘆息，他剛剛正在覆盤某人的心路歷程。

明明白白全在微信上了。

佟珊珊時隔那麽久，終於又抱到了自家的神仙男朋友，什麽都不想管了。

埋頭趴在他懷裏，緊緊攀住他，生怕他還會跑似的。

華澄鈞單臂抱著佟珊珊，當著其他辦事處同事的面，坦然地同他們這一批的領隊彭南打招呼。

趙雅菲微笑地看著這一幕，拍了下來，發給了陳皓道：你不用為你兄弟擔心了，看來他倆很好。

陳皓回覆：還不是我報的位置，本來想讓他順便帶你回來的，現在看來你還是跟車回來吧，我去辦事處接你。

趙雅菲問：怎麽？

陳皓答：這兩個人太膩歪。

趙雅菲笑，回覆道：我錄下來，給你當教學示範。

陳皓表示：不需要，我拒絕。

好在同一批去的人都很正常，雖然對這樣被餵狗糧略不滿，但也沒有人會嫉妒什麽。

其實私下裏，佟珊珊和華澄鈞的事情也傳得很久了，這次不過是坐實了而已。

佟珊珊好不容易抱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又在他脖子上蹭了許久，委屈地戳著他胸口問，“大橙子，坦白交代，你這陣子去哪兒了？”

華澄鈞溫柔地吻了吻她道，“去了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不過，總有一天，我能夠告訴你，我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佟珊珊乖巧地答應了，又問，“那你怎麽會在這裏？”

華澄鈞道，“太想你了，在北京拿回手機之後就想聯系你，但你那時候關機，後來我聯系了陳皓，知道了你們的航班號，就坐軍用機直接飛這裏了。”

佟珊珊道，“我們飛機延誤了，不然更早就到了，延誤了兩個小時呢。”

延誤了航班的罪魁沒有接話。

他沒有告訴佟珊珊，航空管制是為了誰，怕佟珊珊覺得自己在炫耀。

嘴上道，“你看，這就是緣分，特地讓我能接到你。”

佟珊珊聽著他這番動人情話，還真信了，看著他這張好看的臉，突然又哭了。

華澄鈞摸了摸鼻子，良心略有愧疚。

他放開了行李，從口袋裏掏了半天，沒有紙，默默用袖子幫她把那一把把的眼淚鼻涕都給擦幹後問，“受什麽委屈了？”

“你不理我。”佟珊珊控訴。

華澄鈞道，“我怎麽可能不理你，我也沒有辦法，我說過，我是現役，有紀律的。”

佟珊珊道，“我不信，除非你再穿一次軍裝給我看，要最好看的那種，白色的。”

華澄鈞無語了，捏了捏她鼻子道，“那是海軍的制服。”

佟珊珊問，“你不能穿嗎？”

華澄鈞道，“跨軍種了，我隸屬於總裝。”

佟珊珊點頭道，“好像有點道理，總是裝嗎？Bking嗎？”

華澄鈞無語，對這個女朋友，他只有認輸的份。

捏了捏她的鼻子，直接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往外推。

佟珊珊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行李沒拿，只能道，“等等，我行李還在那邊。”

華澄鈞忍笑，任勞任怨地推著箱子又走了回去。

趙雅菲這會兒推了佟珊珊的箱子過來了，佟珊珊坐在華澄鈞箱子上臉紅。

趙雅菲對華澄鈞道，“她可想死你了，最近還挺乖，沒有出去鬼混，你放心吧。”

華澄鈞揚了揚眉毛，掏出手機，翻出了韓南星發的一個消息問佟珊珊，“很乖嗎？”

佟珊珊瞪大眼睛看著問，“什麽情況？你怎麽有他微信？？？”

華澄鈞笑了笑，韓南星發來的是照片和語音，因為已經過了時效，看不到也聽不到。

華澄鈞發了語音去釣魚，“剛看到，你說什麽？”

“咻”的一聲，語音發送完畢。

佟珊珊扒著華澄鈞行李箱的拉桿，可憐兮兮地舉著手道，“報告，我真的沒想過跟他亂來，雖然他的保時捷的確很酷，但我是被騙去跟他們玩兒的，我不知道他也去。”

華澄鈞要笑不笑地看看她。

佟珊珊望天，委屈兮兮道，“那天我們吵架你也不哄我。”說著，戲精上身，泫然欲泣。

華澄鈞想了想道，“我沒有跟你吵，我不敢。”

佟珊珊心想，可拉倒吧。

但是事情過去那麽久，她倒也記不起來那天到底是個什麽情形了。

趙雅菲聽著他們倆你來我往說情話，摸著脖子上泛起的雞皮疙瘩道，“你們聊，我先走了。”

說完揮了揮手，撒腿就跑，生怕多呆一刻都會被狗糧餵飽。

陳皓果然還是老謀深算，這要是搭他們車回去，她晚上還要不要吃飯了？

兩個人在到達處膩歪。

佟珊珊一直扒著他，用可憐兮兮的口氣道，“你個騙子，你不是說做了你女朋友有多少願望都給滿足的嗎？”

華澄鈞再度摸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喜歡的頭發，這觸感，實在讓他太愉快了，他道，“當然給滿足。”

佟珊珊道，“那我要去旅行，現在就走。”

華澄鈞毫不猶豫地答應道，“行。”

佟珊珊猝不及防，楞了三秒道，“好吧。”

華澄鈞摸著鼻子笑，就知道她當時只是隨口一說。

佟珊珊知道他故意在看自己耍猴，坐在行李箱上想戳他。

幅度太大，行李箱砸地，華澄鈞只來得及一把抱起她，但已經救不起行李箱了。

行李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所有人驚起回頭，佟珊珊臉上簡直要冒煙。

兩個人出了到達層，去了出發層。

佟珊珊跑去櫃臺看最近一班飛機都是去哪裏。

她指著飛杭州的那個航班道，“大橙子你看這，是不是剛起飛就要降落了。”

華澄鈞想著錯過的十一，捏了捏她的手背，指著顯示屏問，“去青島怎麽樣？”

佟珊珊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大海，海鮮，還有啤酒！”

就她這酒量……

也行吧。

華澄鈞於是拿了身份證，又拿了佟珊珊的身份證，去櫃臺買機票。

兩個人一起過了安檢，佟珊珊光是看著他的側臉，就甜蜜地笑出了小豬聲。

華澄鈞看看她，然後微笑。

佟珊珊感受到溫暖的愛意，仰著下巴道，“快，說你愛我。”

華澄鈞道，“你愛我。”

佟珊珊氣鼓鼓道，“那說我愛你。”

華澄鈞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愛我。”

佟珊珊氣得捏他的胳膊，華澄鈞直接抱住了她，在她的耳畔道，“Ich liebe dich!”

佟珊珊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紅著臉問，“什麽意思？”

華澄鈞笑道，“就是，你猜的到的意思。”

這一刻，佟珊珊忽然有一種感覺，曾經她以為，這段感情裏，是她愛華澄鈞更多一些，然而事實卻是，華澄鈞其實一樣愛她，只是這個男人啊，不太愛表達而已。

佟珊珊抱著他的腰又跳又叫道，“大橙子，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華澄鈞想，自己愛她什麽呢？無非就是愛她這樣，敢於把愛，如此坦率而真誠地說出口，不矯揉造作，就是這麽直接而可愛。

兩個人牽手坐在機場候機廳，看著外間，日落月升，天色昏沈。

佟珊珊委屈道，“大橙子，你走了，欺負我的人可多了。”

華澄鈞握著她的手，翻著手機裏面的對話，正刷到她說被人欺負了，於是問，“怎麽了？”

佟珊珊說了那天她入黨轉正時候被刁難的全過程，華澄鈞聽完，皺著眉問，“李樹人怎麽說？”

佟珊珊道，“李主任說，不能把投票當政治鬥爭的工具。”

佟珊珊又說了自己的表態，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囂張至極？”

華澄鈞溫柔地攬著她，讓她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道，“不會，我為你驕傲。做人圓融，不代表要磨去傲骨，一個人如果連理想都沒有了，那就跟他們一樣只是一條鹹魚了。”

佟珊珊有些感動，又有些想笑。

她紅著眼睛道，“我怕你覺得我不夠好。”

華澄鈞也很感慨。

他當然不忍心看著殘酷現實如鋒利的刀，將她雕刻出滄桑的模樣。

可是誰人能永遠天真呢？

何況他還是隨時會被召回的身份，他道，“珊珊，其實我也很怕，怕你無法承受我這樣的身份，怕你在我不在的時候，經受你剛剛說的這些。所以我才會那麽急切，有時候對你要求太高了。但珊珊，你真讓我驕傲。”

佟珊珊摟著他的脖子，眼睛酸的要命。

華澄鈞於是也不再多說，輕輕拍著她的背，溫言哄著她。

佟珊珊道，“你走那天我也沒跟你說上話，我已經不生氣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不肯幫周萏。”

華澄鈞想著自己當時的想法，翻了手機，翻出了一段跟人的聊天記錄，遞給她看。

那上面，是周萏跟衛立聊天的全過程。

從這段聊天記錄來看，完全就是周萏單方面跟衛立示好，暗示可以交易。

但是衛立並沒有理睬，還讓她自重。

佟珊珊想起那天，居民來為她鳴不平的時候，衛立對她說的話，覺得很愧疚。

“我冤枉衛主任了。”佟珊珊道。

華澄鈞抱著她，吻了吻她的頭發道，“很多事情不能偏聽偏信，偏信則暗。”

佟珊珊點了點頭道，“衛主任上次還鼓勵我，我好內疚。”

華澄鈞笑了，他道，“那你就好好幫他幹活吧，他馬上要接陳皓了。”

佟珊珊也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便道，“我知道了。”

這樣子，真是乖巧至極。

華澄鈞又解釋道，“我不想讓你知道，總是怕你看多了人間的惡，會懷疑人生，是我太看輕你了。”

他的珊珊，就是面對人間的惡，還能正面抗衡，還能堅持正義，她就是這樣的人。

華澄鈞覺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

佟珊珊翻了半天那段聊天記錄，突然關了手機，一言不發的遞還給他。

華澄鈞問，“生我氣了？”

佟珊珊搖頭，嘆息道，“我還是需要消化一下這個信息，想不到周萏是這樣的女孩，我原來真的很同情她的，她說她父母離異了，我還經常給她送東西呢。”

華澄鈞不語，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這時候華澄鈞手機響了，他一看是韓南星，於是對佟珊珊比了個噓，然後開了免提。

韓南星在那頭問他怎麽這麽晚才回電，還說他已經回法國了，等過年家族聚會的時候再見。

佟珊珊很疑惑，韓南星認識華澄鈞已經夠讓她吃驚的了，怎麽還提到家族聚會呢？

卻聽韓南星道，“百昌叔叔對你的女朋友挺好奇的，過年要不要帶過來？”

華澄鈞握著佟珊珊的手問，“你說的是哪個女朋友？還有你給我發的照片是什麽？”

韓南星道，“哦，我新認識的一個女孩子，追的我挺緊的，聽說是你們H區的小公務員啊，你認識嗎？”

佟珊珊聽到這裏快炸了，她對著華澄鈞搖頭。

華澄鈞卻抓著佟珊珊的手，安撫地親了親她，然後對韓南星道，“不清楚，還有，我女朋友父親還未見過，就不勞煩你們關心了，聽說你們家的資金鏈很緊張？”

韓南星道，“嗨，沒啥，做生意這都是正常的，你手上那些股票怎麽樣了？”

華澄鈞扯著嘴角，無聲地笑了笑卻道，“榮華的情況又不好，被套住不是很正常嗎？”

韓南星道，“哦，你堂哥回來不是拉回來一點了嗎？”

華澄鈞卻道，“已經交給機構打理了，我不是很清楚，怎麽，你還關心這個？”

韓南星連忙道，“沒有沒有，就是隨便問問。你忙你忙，過年再見，到時候帶你女朋友來唄，早晚得見著，掛了啊。”

華澄鈞說了聲拜拜，然後掛了電話，看著佟珊珊的表情略深沈。

佟珊珊畢竟心虛，慌忙道，“那個，登機了。”

華澄鈞看著她逃走，不慌不忙起身，拿著兩個人的機票揣在兜裏。

就見那個家夥跑去排隊，最後灰溜溜地回到他身邊道，“機票在你這裏。”

華澄鈞忍不住就笑了，卻問她，“你跟韓南星到底做了些什麽？”

佟珊珊連忙表白自己道，“我純粹被陳妍騙去的！全程沒怎麽跟他交流，你信我！”

華澄鈞笑的手掌放在她的頭頂，然後，用力揉了揉，牽著她的手道，“登機吧。”

佟珊珊小媳婦一般地跟在他身後，嘟囔道，“那不是我以為你因為周萏的事情，又生我氣了，說好去杭州的，結果也沒去成，還讓我一個人呆著，我不會自己出去玩麽——唔——”

華澄鈞側身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當著地勤的面，佟珊珊紅了臉。

用手捂著臉，躲到華澄鈞身後，看著他把機票遞給了地勤小姐。

她抓著他風衣的帶子，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

華澄鈞像拖著一只小熊貓一樣，被佟珊珊抓著衣服，艱難挪動，最後直接將人抓到身前來，抱了起來，還道，“幸好，你不是太高。”

佟珊珊哼了一聲道，“杜可心不是很高嗎？”

華澄鈞道，“你不知道嗎？兩個人如果都很高，反而容易生出小矮子來，因為過分優質的基因會向均值回歸，如果兩個過分優質的基因結合，基因會選擇回到平均值，所以，不會生出大高個的。”

佟珊珊看著他，賊笑道，“看來你考慮過跟杜可心生孩子的問題了？”

華澄鈞這才知道這家夥在挖坑呢，卻道，“沒有，我只考慮跟你生孩子的問題。”

佟珊珊嘟了嘟嘴道，“你選我因為我基因不夠優秀？”

華澄鈞道，“當然不是，你吸引我純粹是因為你基因優質。”

佟珊珊哼了一聲，然後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親。

沒想到華澄鈞居然臉紅了，他咳嗽一聲道，“這麽多人呢。”

佟珊珊靠在他肩膀上笑得東倒西歪，華澄鈞嘆道，“珊珊，你還真是個孩子。”

佟珊珊道，“那說明你有□□。”

華澄鈞的手捏了捏她的腰，又抱緊了一些道，“是個巨嬰。”

佟珊珊氣鼓鼓，戳了戳他的腰，可是他的腰很結實，畢竟是有八塊腹肌的人，反而是佟珊珊手疼。

她哭喪著臉道，“你欺負我。”

華澄鈞道，“我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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