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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段數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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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起碼也要明白於思平到底想讓你做什麽……這一切分析、猜測,都得建立在你真實身世的基礎之上……”

含光默默地點了點頭,一面也是好奇,一面也想多拖延點時間,反正,現在事情也不會更覆雜了。

權寅見她有了表示,便轉頭對韋鳳飛道,“還記得你和我說過思陽的身世……我還記得,他繼母是閩越王家的小姐?”

韋鳳飛點了點頭,神色一動,“你是說?”

權寅幹脆利落地道,“實際上,她就是含光的親姨媽。”

含光乍聽此事,自然吃驚,可她的反應還沒韋鳳飛來得大——她直接就把手裏的茶杯給落到了地上,面色陡變,連聲音都是顫抖的,“你、你是說——”

在含光的迷惑中,權寅迎著韋鳳飛的視線,穩穩地點了點頭。“就是你猜得那個人不錯。”

韋鳳飛的視線頓時就掃了過來,含光能感覺得到,她的眼神裏,已經多了許多剛才並沒有的東西。她不禁看了權寅一眼,見權寅還是如以前那樣註視著自己,不知為何,忽然間就又想起了他從前和她說過的話。

在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以後,她的生活也將會更加覆雜……?

☆、神展開

? 一個藩王女兒,也就是郡主吧,在大秦雖然不說遍地都是,但也絕對不算稀奇了,畢竟王朝到如今已經延續了這麽多年,破產的藩王說不上少,郡主在貴族圈裏已經不值錢了。而且,含光也聽別人談起過桂太太,那個語氣聽起來就不是特別尊重她娘家,大有閩越王府已經早就不行的意思。她便是不懂了——以韋鳳飛的身份,至於為一個郡主之女這麽失態嗎?

韋鳳飛畢竟並非常人,幾乎只是深吸一口氣的功夫,她便又冷靜了下來,掃了含光一眼,反而是為她解說道,“你應該還不知道閩越王府的事情吧……看你的表情,對於當年的事,肯定是一無所知。”

含光熱切地點著頭,權寅卻是輕輕地出了口氣,表情裏也多了幾分沈重,他同情地看了含光一眼,令她在驚愕和興奮後又多了幾分不安,幾乎難以收攝心神,聽著韋鳳飛的解說。

“在二十年前,閩越王府還是王室一系中舉足輕重的一支,”韋鳳飛思忖了一下,便開始從頭為含光解釋,“因為執有許多重要集團的股權,而且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是改革派的中堅力量,政治底蘊足夠深厚。閩越王府說得上是有權有勢,在軍政兩界都很有發言權,皇上的許多決策,沒有他的首肯的話,在宗室中幾乎很難找到支持者。”

對比桂太太在西安的遭遇,以及她本人的婚事,可想而知之後當然是發生了很大的風波,才讓閩越王府一下就敗落了下來,含光的胃口已經被高高地吊了起來,她心急地註視著韋鳳飛,韋鳳飛看了她一眼,又道,“那時候,雖然閩越王府也不是沒有世子,不過大家都公認他們家下一代掌權的應該是大郡主,大郡主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從小成績優異,是天才級數的存在,才畢業就入主了閩越王府持股分量不輕的王權軍工……這個名字你可能很陌生,因為據我觀察,你對政治沒有一點興趣,我就這麽和你說吧,在二十年前,王權軍工是秦國最好的軍工廠……秦國的原子彈就是由國家科學院領頭,在王權軍工配合下進行研發的。”

含光心頭一跳,影影綽綽地仿佛明白了什麽,她的嘴巴微微地張了開來,韋鳳飛望著她的眼神中露出了少許同情,續道,“大郡主身份貴重,而且天分高超,當然是很順利地進入了原子彈研發小組。當時我們和魯國的戰爭已經漸漸進入了後半段,雖然雙方相持不下,但是魯國的科研實力一直弱於我國,在軍備競賽中,我們在原子彈研發上的腳步是邁得最遠的,可以說以原子彈贏得戰爭已經是時間的問題……大郡主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王權軍工的。”

她頓了頓,又說,“如果權寅暗示得沒錯的話,你的生父就是王權軍工當時的總設計師,在你出世後沒有多久,他應該已經去世了……對外公布的去世原因是車禍。”

含光基本已經是完全聽呆了,哪怕韋鳳飛沒往下說呢,結合現在的國際局勢,她也有了個基本的判斷。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明顯,隨著韋鳳飛的述說,當然也是漸漸分明。

“你生母和生父之間,除了你以外還有一個孩子,我記不清了,應該是——”韋鳳飛看了權寅一眼,“是女兒,總之,你母親當時血統高貴,嫁的又是總設計師,在國內有一個小孩,而且還懷了你,這系列種種都使得她被認為是極為可靠的對象,理所當然的,她也擁有這項目的較高權限。並且在擁有權限的同時還可以被派出國履行學術交流任務,外界都猜測那一次去緬甸是她接觸上他國勢力的開始……具體故事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明白,反正,從緬甸回來以後大概半年,你母親在臨盆前夕帶著一批極為寶貴的資料消失了,兩年後,我國研制出原子彈,但僅僅就是半年以後,魯國的原子彈也正式試爆。這件事直接促使了兩國停戰,以及八年後的結盟。這些都是確定的消息,具體這之中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都只是猜測,甚至是你母親的生死和現在的居住地我都毫無線索……”

她瞪了權寅一眼,哼道,“這方面的信息,你就要問他了。”

權寅身為魯國的一等權貴,自然會有些獨到的消息源,韋鳳飛的話也不能說有錯,不過從她的態度來看,應該也已經是猜到了權寅他們家和大郡主多少是有點聯系的。含光又把眼神移向權寅,權寅則是有幾分無奈地一笑,他點頭道,“其實這些事,我也沒正面問過大郡主,雖然當時有消息說她即將臨盆,但她來到魯國的過程非常曲折坎坷,而到達時除了一個四歲的小姑娘以外,並未攜帶嬰兒,所以我們的推斷都是嬰兒已經在途中夭折,或者臨盆前夕大郡主意外流產,當然也不會有人自討沒趣地問起此事了。”

“果然啊,真的是直接就到了魯國……”韋鳳飛雙眼閃閃,不知在思忖著什麽,她忽道,“我聽說過一些小道消息,大郡主在魯國是不是已經再婚了,再婚對象還是……”

“呵呵,的確也是同行,”權寅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對含光強調,“雖然聲名不顯,不過,這一位掌控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在領域內更是專家,其意見連軍方都要尊重……總之,並不是漩渦外的人物,相反,可以說是一直都處在漩渦中央。”

含光已經完全明白為什麽權寅不告訴她她的身世了,他真是完全出於一片好意啊。現在一旦知道了她的來歷,含光自己都是頭皮發炸——這要是和生母相認,身份曝光的話,自己分分鐘是會被抓起來的節奏吧?

“雖然沒見過大郡主真人,不過資料相片看過幾次。”韋鳳飛打量了她幾眼,也是忽然說道,“還是有些相似的,也所以你一說我就信了……這件事,你應該早和我說的。”

“在我可以告訴你之前,你已經入股悠游了。”權寅回答得倒是一點沒顧忌韋鳳飛的面子:這裏的利害關系也很明顯,雖然含光本人並沒有絲毫危害國家的意思,但她既然是秦奸的女兒,身份當然極為敏感,以韋家的背景,韋鳳飛其實都不應該和她有什麽來往,更別說投資悠游了。——他掃了含光一眼,“如果不是含光,你又如何能認識我?”

“哼。”韋鳳飛照例回了一哼,才道,“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了,難怪你對那個於思平態度那麽微妙,原來是應在這裏。如果他和大郡主有關,那還真的滿棘手的……對了,含光,除了於思平以外,你還遇到誰知道你的身世的沒有?”

“權大哥以外就沒有了。”含光想了下,又說,“應該桂太太也是知道的,不過她沒有和我說穿……”

她略微交代了一下來龍去脈,提到了桂太太對她特別的態度,還有小時候的溺水,以及高中的撞車事故,“不過我這些年來也沒有特別小心,事故也就那兩次,可能是姨媽過敏了吧。”

“你姨媽肯定不希望你的身份曝光,恐怕就是因此才不和你相認,甚至都不敢對你表現得太特別。”韋鳳飛倒不在乎這個,她沈吟著道,“至於事故,如你所說,應該也就是巧合,不然,襲擊你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於思平那邊,不管他要如何利用你,也不會把你的身份給捅出去的。短期內,你的身份肯定還是安全的,不過長期就不好說了——含光,你覺得於思平出現在你身邊,是大郡主的授意,還是他本人的意思?”

這問題問得很含蓄,不過含光是聽懂了,韋鳳飛問的就是於思平的動機:如果是大郡主授意來的,一切好說,虎毒不食子,親媽不太可能會害女兒,再說,含光的價值是建立在親媽的基礎上的,親媽拿她沒什麽用。——而如果是於思平自己來的,那就居心可疑了,拿住含光,等於是拿住了一半的大郡主,有她在手,他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她深吸了口氣,知道說出口的答案必定是意味著她和於思平決裂的開始,畢竟在此之前,韋鳳飛要對付他只是出於個人的好惡,但她身世竟是如此,而於思平當年又是作死地說了那麽個謊,現在陰錯陽差,韋鳳飛若要對付他,可能考慮到的就是韋氏的安危了——以她的一貫作風來說,她可不會留手。

想到於思平可能會死,她心底不禁一抽,幾乎就要心軟,但旋即,含光又想到了他對她做過的那些事,說過的那些話……想到了他們相處時的那些點點滴滴,他讓她感到畏懼的時時刻刻。

“我覺得……是後者吧。”她垂下頭,聲若蚊蚋地說,“我覺得於叔叔一直想要完全地控制我,並……並不像是受人所托,來照顧我的樣子。”

蒼天可鑒,她可不算是說謊,這句話,沒一個字是假的。

若非如此,也不能騙過韋鳳飛和權寅。韋鳳飛點了點頭,顯然毫無疑心,她又轉過頭問權寅,“那你覺得,於思平抱有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權寅唇邊逸出一線微笑,他從容不迫地道,“你不用套我的話,我知道你的意圖……你無非就是想要知道大郡主再婚的對象,可這件事我要是能告訴你,那也早就說了,既然沒有說,那就肯定不會告訴你。”

他無視韋鳳飛垮下的臉色,兀自轉頭對含光道,“依我看,他想要操縱的應該是你的婚事……你繼父家現在很需要進行各種聯姻來穩固自己的地位,你……當然是個很好的安排對象。不過,即使如此,他們終究不可能完全忽略你自己的意志,如果他能決定你的婚事,在某種程度上也就能夠左右魯國將來的一部分政局,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非常讓人心動的事情。”

這個結論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正確,含光根本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勉強露出了一個哭一樣的微笑,真心實意地道,“權大哥,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呢?”

權寅顯然也早有了腹案,他以詢問的語氣對含光說,“如果這猜測不假,於思平那邊終究也是會安排你和生母相認的。要讓他的盤算落空,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現在就先一步和你的母親聯系上……”?

☆、兩難啊

? 現在到底是要怎樣啦!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嗎?之所以和權季青鬧翻,不就是因為他一廂情願地想要幹涉她的自由意志嗎?為了躲避一個人的幹涉,現在是要主動去尋找另一個人的幹涉?

雖然對於該怎麽做沒什麽想法,但含光倒還是很堅定地知道她不想怎麽做的。平心而論,她對從未謀面的生母並沒有多少埋怨——她沒這麽大臉,論靈魂,那人和她並沒有多少關系,但這也並不意味著她會對她懷有多少好感。比起這位生母,她倒寧願繼續和權季青糾纏不休,起碼,她還能肯定權季青對她是有一點情分的。至於那位生母,不管她到底有多少為難的地方,當年能把剛出世的孩子送進慈幼局裏,不做任何交代就此不聞不問,多少也可以看出這人就不是個註重親情的性格,現在她又身處漩渦之中,需要子女婚姻來幫助她穩住陣腳,如此一來,還能指望她看在當年虧欠的份上,對她另眼相看、百般回護嗎?開玩笑,肯真心哄上幾句再送出去聯姻,都算是有情分的了。要是不肯聯姻,還得管吃管穿的,這樣的孩子認來幹嘛?

“當時您勸我不要和家人相認,自然是有理由的。”含光也沒有鬧情緒,只是冷靜地對權寅分析道,“現在其實局勢也還是沒變,若是先行相認,那我一樣還是無法自主……”

她處變不驚的表現,也令得韋鳳飛投來了讚賞的眼神,這位顯然是不滿權寅打太平拳的做法,她橫了權寅一眼,“老這麽神神秘秘的做什麽,你不如直說好了,那人雖然不知是誰,但明顯是你們權家的人,你是怕他和你們族裏那些老人家有關系,所以才這麽處處回護吧?”

權寅只是笑,韋鳳飛見他如此,又道,“一條命,我也不是擔不起,本來只是討厭他,也沒想到鬧出人命的地步,可現在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更覺得他居心叵測了。你要是不想他死呢,就明說,不然……”

她面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煞氣,哼了一聲,“這麽一個人,弄死了他,我晚上也不至於睡不著覺。”

沖這兩人求助到底是不是個好決定,含光現在都沒主意了,這三個人的段數都實在太高,被權季青逼迫的滋味固然是不好受,可聽到韋鳳飛就這樣漫不經意地談論他的生死,她也一樣是提心吊膽。即使心中多少也有數,韋鳳飛這樣說,泰半是為了嚇唬權寅,可想到她極有可能這樣輕易地就要殺掉權季青,她心裏依然是……她就只是不能接受權季青會從這世上消失的可能,不論他和她是什麽關系,又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又或者她會如何排擠他、對付他。只要想到權季青、於思平這幾個字,代表的會是一具冰冷的軀體,最終的虛無,含光心裏就是……就是……

不過,現在她也不能拉韋鳳飛的後腿,含光強壓著心頭極為難受的感覺,只是靜默旁觀,權寅看了她一眼,對韋鳳飛笑道,“你又何必如此?就算我心裏有這樣的疑惑,那又如何?你要殺他,終究是為了含光好……既然如此,你就不先問問她的意願嗎?”

在這兩人跟前,含光覺得自己和透明的沒什麽兩樣,甚至連插話的餘地都沒有,韋鳳飛眼神一掃,便把她的態度盡收眼底,她嘖了一聲,“也對,怎麽說他這些年來對你也有些恩情,以含光你的性子,是肯定狠不下心來對付他的……”

權寅微笑道,“當然,我也不怕承認,那畢竟是我們家的人,總是還有幾分回護之心的……”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當然免不得挨韋鳳飛的白眼,不過現在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含光不願聯系生母家庭,也不願走直接解決於思平的路子,而以於思平‘背後必然存在的強大政治勢力’,若沒有個體面的借口,秦國也很難把他驅逐出境,最重要的是,若是走這條路線,含光以後都別想出國了。局面至此,似乎是陷入了僵局,誰也拿不出個三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來。

“要不然,幹脆請你和思陽結婚好了。”韋鳳飛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反正都是桂家的人,也不怕多娶一個,即使將來身份曝光,也不至於怎麽樣。”

話是這麽說,可從韋鳳飛的態度來看,對含光的身世,她是打算嚴防死守,絕對不能往外洩漏的。含光也理解她的心態,為了悠游著想,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絕對不能沾邊的,既然悠游已經洗不去含光的印記,那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把此事死死捂住。她動念想解決於思平,並且根本不提和生母相認的事,除了本人對於思平的不喜以及尊重含光的意願以外,只怕也少不得這方面的考慮。

“如果不是德瑜的話,只怕還真能行得通呢。”含光幹笑了幾聲,敷衍地說道。其實,這樣做直接的結果就是激怒於思平,也根本無法解決問題,即使一切情況都和權寅等人推測得一樣簡單,以於思平的性格,在自己的計劃落空後,天知道又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這樣的想法,她會有,韋鳳飛等人當然也會有,含光見韋鳳飛面露沈吟之色,心中越覺不妙,隨著談話的進展,一個利害關系倒是越發分明:若想捂住這件事,就必須搬開含光這個障礙。否則,不論是否把含光留在他的掌控之中,最後都難逃身份曝光的結果。畢竟將來安排含光婚事時,她的身世肯定得在一定限度上為人所知。

權寅這邊,雖然有心要保住於思平,但那是建立在他以為於思平是他族人的基礎之上。而這個誤會,隨著韋鳳飛思考的進行……

“既然是你要保,那這件事,就應該交給你來辦。”果然,如今也就留有這條路可走了,韋鳳飛妙目直接就嗔向了權寅,“我也不問你們族裏到底有什麽盤算了,反正這件事你給我搞定,要是你擺不平他,那也別怪我心狠。”

權寅唯有苦笑,韋鳳飛瞥了他一眼,又有些幸災樂禍,“平時老看不起你族裏那些老古董,這回要和老古董們打交道了……我看你搞不搞得定!”

她這般安排,也算是照顧到各方的意見了,含光勢必不能有什麽反對之詞——她也想不出什麽有效的反對來,甚至於現在她應該高興才對,韋鳳飛和權寅已經是太夠意思了,直接就把事情攬到了身上。對韋鳳飛,兩人還有個共同的悠游,權寅那邊,只能感謝他的朋友義氣。

可,話雖如此……

這兩人也沒有讓她現在就感激涕零的意思,反而都還體諒到她波動的心情,韋鳳飛直接讓含光住在她這兒了,又道,“這一陣子,你就睡在我這裏吧,我這裏安保條件好,而且還有管家,不必擔心某人狗急跳墻。”

又問含光有沒吃過晚飯,把她好生安頓了一番,眾人這才分開休息。至於權寅睡哪裏,屋子很大,含光也識趣,自然不會多問。

躺在床上,聽著外間韋鳳飛和權寅說話的聲音,含光心中,卻是思潮翻湧,毫無睡意。她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終究是忍不住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瞪著屏幕沈吟了起來。

權寅既然已經應承了下來,那麽下一步應該就是要回族裏去先確定於思平的身份……就算於思平已經找到了完善的身份資料,但這始終是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的事情。於思平的身份敗露,應該是已經開始倒計時了,不論她心裏如何,他的生活,也必將是受到影響。

她……她……她……

含光眉頭緊鎖,躊躇了半日,終於還是點開了通訊錄,找到於思平的電話,摁了撥出鍵。?

☆、流露

? 按照兩人已經漸趨固定的交往節奏,於思平和她在有矛盾沖突以後,含光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系他的,事實上,她一直就很少主動聯系他,更幾乎沒有發短信傾訴過相思之情什麽的,現在回頭想想,這應該也算是個滿明顯的破綻。——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也是因為很多時候於思平都處於無法聯系上的狀態裏。

今天倒是沒有不接電話,只是於思平接起來以後沒有馬上開口,含光都能透過電話想象到他在那頭的些微詫異,也不知為什麽,從她奪門而出起,一直以來都是紛紛亂亂的心情此刻忽然澄清了下來,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直截了當地說,“我現在在韋姐姐家裏。”

於思平嗯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評論,把發揮的空間讓給了含光。含光也就沒有客氣,繼續往下說道,“基本上,我已經知道我真正的身世了,現在權大哥和韋姐姐都以為你想要操縱我的婚事,在適當的時刻曝光我的身世,從中牟利。你應該知道,這和悠游的利益完全不符合,韋姐姐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她頓了頓,又道,“悠游現在代表的商業利益有多巨大,你心裏應該有數,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件事現在已經由不得我控制了,權大哥……一直在為你說話,不過,他們都以為你代表了權族內部的利益,近期他肯定會回權族想要找到你背後的靠山和指使人,你的偽裝身份,應該會在近期內暴露。”

她可以說是狠狠地擺了於思平一道,幾乎是摧毀了他安身立命的許多籌碼,甚至可說是逼得他無法在現代立足也不為過,但含光現在卻毫無報覆的快感,只有淡淡的恐慌——她……不能說她不恨於思平,她不想於思平離開她的生活,但她也絕對不希望於思平因她而死。

“我已經知道我的身世了,當然也就明白了你在歐洲玩的把戲。”她繼續往下說,讓自己別去解讀電話那頭的沈默。“你和懷特建築的那個網絡,有多少是建立在這番誤會上的,我也不想去過問,反正,你要知道這一套玩不久,你得早些抽身就好了。我不想你有天起來,發現自己被人用槍指著,連逃脫的希望都沒有。”

她一直竭力維持聲音的平靜和冷酷,但在於思平開口以後,她有些動搖——拋去了可以迷惑人的外表,於思平的聲音幾乎把他的性格暴露無遺,透過電氣傳來的聲調平穩而銳利,好像要毫不留情地一路切到她心底。

“既然這一切變故都是你帶來的,那你又何必要特地來電警告我呢?”他問,好像含光剛才說的事毫無嚴重性一樣,“如果沒有你的配合,他們兩人可能做不出那樣的推理吧?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在這件事裏起的作用。”含光幾乎是有些惡狠狠地說,“反正你不也早看透我了,我從來都不是成大事的材料。”

是,她很清楚她現在在做什麽,剛才覺得沒有回頭路的人是她,現在又開始打電話警告於思平的人也是她。她沒什麽好為自己辯解的,只是繼續道,“反正,你現在也很明白局勢了。我……的建議是,盡量找關系糊弄過去,對韋姐姐和權大哥做出保證,別再幹涉我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離開秦國不回來。你要肯做這樣的承諾,我會在韋姐姐跟前說些好話,盡量保你無事。”

“聽你的意思。”於思平看似毫無情緒波動,“韋鳳飛應該是想要搞掉我了?你應該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麽過激的決定,所以也改變了立場?”

差不多吧,含光不置可否,“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很多人都能做很多事……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一旦確認韋鳳飛和他追求的女人沒有關系以後,於思平對她真是再沒有任何特殊,對於她想殺他的事,他不過是滿不在意地長出了一口氣,反而繼續追問道,“那你呢?你想要我怎麽樣?如你所說的,離開秦國,永遠不再回來?”

他說得好像他真的會認真考慮,好像他已經在認真考慮一樣。這——這樣的永別忽然變得非常真實,幾乎讓含光難以承受,她握著電話深吸了一口氣,“你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論是韋姐姐的勢力還是權大哥那邊的行動,你都無法影響——”

於思平打斷了她的話,他有些不耐煩。“這我當然知道,不然你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你不就是希望我明白局勢以後知難而退嗎?要不是你肯定我沒法威脅到他們兩個,你還未必會打這通電話呢……我明白,你不想我死,局勢到現在,你也無法控制。可能剛才你去找韋鳳飛只是想訴苦,但事態超出控制……搞砸事情,本來就是你的天賦,這我也不吃驚。楊善禮,我現在只想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走?”

他是可以走的,含光忽然意識到,他隨時都可以走,他——他留在這裏,其實只是因為她,起碼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她。

只要她說一句話,正面承認下來,這是她的願望,於思平就會走,真的走,這一次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她終究不是他的意中人,雖然他想要得到她,但卻從不會有那樣一而再再而三,即使受了重傷也要回去的決心。

“我……”她說,無數種情緒,心酸、妒忌、解脫、不舍……全都湧上心頭,那種熟悉的,肉.體上的強烈心痛又回到了她身上,她覺得自己像是得了一種疾病,這世界上有這麽多男人,而她卻選了最不合適的一個來著迷。

“我……”她又試著要說,可那句話始終無法出口,不知不覺間,含光的眼淚已經順著腮邊流了下來,她幾乎是憤怒地輕喊,“你……你就不能……你就走吧!為什麽一定要我說出來!”

“你希望我走……”於思平說,可不知為什麽,他的語調裏沒有失落和傷心,反而多了一點滿足,一點溫柔,他的態度變了,從剛才的平穩銳利,變做了現在的低柔,“為什麽?”

“因為你對我沒有一點好處。”含光忍住抽泣,卻不太成功,她重覆了一遍,“權季青,你對我沒有一點好處。”

於思平的態度就更加從容了,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幾乎是柔情地說,“唉,五姐……”

這聲音裏有些勝利者的優越感,但更多的還是沁人心脾的暖意,含光握著嘴努力讓自己別再這麽發瘋地脆弱了,她沒有回話,於思平也不介意,他說,“現在已經兩點多了,你該睡了,乖,別太擔心,躺下來,閉上眼,去睡吧。”

“我怎麽可能……”含光反而和他杠上了,“你別回避問題,我和你說——”

“唉,不就是麥登夫人和權家的那點事嗎?”於思平在電話那頭笑了,他的語氣還是很低柔,但卻把含光的睡意在眨眼間就驅散得無影無蹤(如果還有的話),“你男人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還能辦成什麽事?睡吧,乖,別想太多了,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再給你帶來什麽煩惱的。”

現在就算是他忽然間幻影移形到她面前,都不會讓含光更加吃驚了,她瞪著電話,簡直說不出話來——於思平剛才說的,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大膽

? 即使是於思平,應該也知道如果他的解決手段裏包含傷害權韋二人的話,含光是絕對不會再原諒他的。而且說白了他也沒那麽大的能力同時挑上兩家,所以含光忐忑歸忐忑,卻也沒和韋鳳飛他們說穿、警示什麽,就還是打算見步行步。正好,韋鳳飛擔憂於思平兵行險著,令她住在自己家裏,含光也就順水推舟地留了下來,以便隨時得到最新消息。

韋鳳飛家的各種設施當然要比宿舍更為完善,不過含光住在裏頭卻並不舒服,也不是說寄人籬下什麽的——韋鳳飛的公寓大到她足以擁有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間。只是打擾了韋鳳飛和權寅的私人時間,讓她頗有些不自在。畢竟這和熱戀中的情侶還不一樣,有她在的時候,韋大小姐拉不下臉皮,一般都很少和權寅親昵。搞得她只好多加幾次班,盡量拖延回家的機會。

說來也有件好玩的事——她搬離宿舍的事,雖然之前就惦記著要和德瑜說,不過當時事多一打岔,倒是忘了,可德瑜卻是三天後才註意到不對,過來問她的。中間一段時間去了哪裏,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為現在徹底明白自己的身世,含光也和韋鳳飛商量過要不要告知思陽和德瑜,畢竟此事已經牽扯到悠游了,不再方便保密,不過,考慮到思陽的繼母,韋鳳飛到底還是選擇了保守的策略,畢竟目前來說,桂太太還算是個變數。兩人雖未明言,但這件事她已經大包大攬給攬上身,含光這邊只要聽令配合就可以了。

想起來,自己畢竟還是走運啊,要不是當年鬼使神差入股悠游,和大股東德瑜、思陽都是朋友,和德瑜更是摯友,有事起來德瑜會毫無保留地站在她這邊,而且德瑜現在和思陽又是如此的關系,可以想見思陽也會和她一同進退——如果不是悠游異軍突起,現在已經成為商界不可忽視、指數級別擴張的潛在巨鱷,如果不是韋鳳飛入股悠游,韋氏現在對悠游也是越來越重視……如果不是這些,即使有權寅的好心幫助,在她的身世和於思平的盤算中間,含光覺得自己連一點籌碼都不會有,只有被擺布的份。現在雖然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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