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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段數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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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還只是明壞,沒有做過撒謊之類的事情,頂多是明確告訴你他有什麽事沒說,含光還是勉強信了。她嗯了一聲,又頗富希冀地說,“那——那天的那些話,是不是也就是為了讓我聽話配合的策略啊?”

於思平睨了她一眼,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直接把她拉過來在嘴唇上啃了一口,“別說笑了,乖。不要讓事情變得更覆雜。”

這個人說話都是有幾個彎的,含光眨了眨眼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她的挑釁,或者說是掙脫的意願,會令於思平不得不身體力行地證明給她看自己的決心,就有可能讓別人發現蛛絲馬跡,從而讓許雲深起了疑心,危害他和於思平的交情,以及和含光的關系……之前一直覺得於思平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其實這樣看,他還是挺公事優先的……完全沒可能色令智昏啊,對他自己一直都保持了很強大的控制力。

也就是因為自控如此完美,人生觀又這麽自私放縱,才讓他變得格外可怕吧?含光想想,還是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那你肯定不會對許大哥有什麽害處哦?只是利用他加深懷特的誤會對吧?”

“事實上,我連一句正面的肯定都沒給過懷特,一切純屬他的猜測。”於思平帶著她走到馬廄,解開兩匹馬的籠頭,一邊安撫著一邊把它們牽了出來,他對含光亮了亮牙齒,“放心吧,如果他有心要危害我的人,那肯定就是我的敵人了。”

一個當代的武功高手,智商高到游走於上流社會絲毫不露破綻,讓黑白兩道各色人等都深信他的出身故事,並且還真做起了不小的生意,搬弄起了沒點門路沒法做的軍火生意,如此冷靜、又如此瘋狂……

如果沒選擇的話,能做他的自己人,總比做他的敵人好,含光點了點頭,“我可就靠著你這句話了啊!——不光是我,還有許大哥!他也不能有事!”

於思平嗤了一聲,“懷特沒事動他幹嘛?你都猜出來了,還為他的安危擔心?——不會是想讓我吃醋吧?”

沒等含光說話,他就被自己逗得樂不可支,一邊笑一邊翻身上馬,在馬上大笑道,“走!我們比比誰先回城堡去!”?

☆、頓成好友

? 許雲深把這座城堡起名叫做孤獨堡壘,不能算假,沒有多少貴族冬天會留在蘇格蘭的城堡裏,不是去熱帶度假,就是到他國——起碼是瑞士等地的寓所裏生活,再幹脆點的幹脆就去魯國、美國、俄羅斯等國破冰釣魚了,五大湖的冬捕也是很有名的,按許雲深和於思平的介紹,五大湖的湖魚是魯國、美國和加拿大三國的共同特產,每年的冬捕都是不亞於新年的盛宴。誰會呆在這種濕冷多雨的地方過冬啊?尤其是城堡畢竟保暖也不大方便,就算留在蘇格蘭,也多數都是在城市的寓所中悠閑地享受著現代化中央空調帶來的便利。

在這個前提下,含光的這個新年其實過得比較無聊,許雲深閉關創作了好些天,她和於思平又得謹守叔叔和侄女的關系,然後於思平又得裝作‘魯國權貴’,她覺得這麽裝模作樣實在是有些怪,便索性懶得搭理於思平,多數時間都留在視聽室看片子、看書什麽的,偶然有空就和湯普森閑聊一番,等於就是換到國外來過日子——就是地點沒選好的那種度假。

當然,設施肯定是豪華舒適的,服務也沒話說,吃食也就那麽回事,少吃點真好減肥了。含光本來還想去巴黎走走的,但於思平要留在孤獨堡壘,她也不能走開——她走了而於思平不走,那目的性就有點明顯了。

雖然想去歐洲大陸見識一番,但冬季出游實在不是什麽好選擇,英國這裏語言通的還好,一個人跑到法國去,又要冒著違逆於思平的風險,含光想想還是算了,頂多以後有機會了再來玩,反正她又不回古代,有的是時間和金錢。

這麽著各自打發時間的日子過了大概兩周,眼看寒假都快步入尾聲時,許雲深的閉關終於結束,此次他整的是印象派作品,號稱是受蘇格蘭的冬天影響,含光雖然對於主人的作品禮貌上是要誇讚的,但事實上……就算要誇獎,她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兒,只好把發揮的空間讓給了於思平。

接下來孤獨堡壘裏倒是多了訪客,許雲深的經紀人來到孤獨堡壘看畫,也有一些藝術界的朋友來訪,含光一個是受於思平暗示,一個也的確沒興趣以及插不上話,多數時間還是關在視聽室裏看片,偶然獨自出去騎騎馬,住得久了,她對蘇格蘭這種陰冷潮濕的冬天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不是說喜歡這種生活,而是學會了欣賞這種陰郁的美感。

不過,再悠閑的生活也是有盡頭的,於思平和許雲深都可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是含光不可以啊,她得回學校上課了。假期很快就要結束,劉德瑜都已經發郵件來商量新學期的選課問題了。

在晚飯桌上問了兩位男士要不要一道回去,許雲深說自己還準備呆上一個多月再回國,於思平回答再有半個多月假期就結束,度完假就要回魯國去,所以不回秦國——他和許雲深最近關系處得十分不錯,這話一說,許雲深頓時就正式邀請他留下來度過餘下的假期。

此舉正中於思平下懷,他自然也不會推辭,含光就冷眼看他得體地表達了感謝,再幫他屈指算算最近來訪的種種客人——雖然是以藝術界的同好為主,但其中也不乏權貴,雙方身份重合的現象也不罕見。再加上她基本不出面見人,許雲深也很可能懶得解釋自己和於思平到底是什麽關系,只會以朋友帶過,應該懷特那邊已經收到消息,證實了許雲深和於思平關系匪淺的猜想。畢竟能夠在一起過年的,按照華人的思維來說,這關系肯定淺不了。

這騙術雖然粗淺,但卻吃定了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和內定規矩,更是拿準懷特和許家人壓根兜不上關系——許雲深即使搭理他了,他也不可能單方面地來問他於思平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如果於思平不是要從懷特手上掏錢的話,感覺他的計謀還是有很大把握的。含光雖然還是有很多費解之處,不過想想也覺得自己沒什麽好被人圖謀的,也就一個孤女而已,身家還大半是於思平給的,能被她算計什麽?至於許雲深,利益也無甚被損害之處,她也就沒再多叮囑什麽,而是定下了回家的機票。

這一次來英國,算是認識了一個亨利,他現在還經常會發電子郵件來聊天,但含光對他也就是應付應付了。她對亨利人品的信任度也就和劉景羽差不多,遠沒到能建立好感的地步。雖然被個外國富家公子狂追很有新鮮感,但……現在含光已經算是見過世面,卻是不會輕易被這些光環所打動了。

坐在回家的飛機上時,她比較費解的還是於思平居然在定下協議後根本沒對她出手的事情。

是正事為先呢,還是已經到手那就不珍惜了?她想了想也沒答案,又有點覺得於思平可能就喜歡看她糾結、騷動,想要擺脫他……反正就是等她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他再來戳破她的幻想什麽的,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也肯定很樂意做。——她對他的人品就是這麽有信心。

如果是這樣倒好了,不說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表現得很柔順聽話。只要忙於事業,不做會踩線的事,不招惹他註意力的話,平安度日的可能也還是有的。拖一拖麽再過幾年,指不定他興趣轉淡,忽然不想要了也就回家了。

雖然對於思平很有興趣,但想到能這樣擺脫他,還是令含光有點小憧憬,她現在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意了,反正就跟著本能行事吧,新學期要開始了,她也正想著是否要重覆上學期的選課節奏,把空餘時間全都填滿,還是多點時間給兩個副業。

不過,指望於思平對她興趣轉淡,在短期內似乎也不是很現實,她這才回了學校和劉德瑜等人聯絡了一番感情呢,那邊於思平的郵件就發過來了,口吻都是指示性的。‘這學期課不必選超過七門,必修課根據系裏安排上,選修課選兩門就夠了。’

……這怎麽把學校的學制都了解得這麽清楚了?含光也無語,按照一般的安排,選修課一學期兩門就足夠拿到全部學分了,至於必修課那倒的確是看學校的安排。不過因為這學期必修課就四門,這麽算也就六門課,她便鬥膽回信為自己爭取權益,說明情況,‘讓我多選一門吧。’

‘好吧,’於思平的回覆很勉強,‘選個體育類別的,不必成日伏案,也可調劑一下。’

含光還能說什麽呢?只能是照著選了,她又打探於思平何時回秦國,於思平也沒瞞著她,‘預計在魯國要再忙一段時間,即使回京也不方便見面,你安心工作學習。’

她太安心了,說真的,這比什麽消息都讓人高興,含光真覺得這學期的幸福度比上學期高多了,起碼沒有感情的事來煩心——現在對於偶爾出現的追求者,拒絕就可以了。學業也比上學期輕松一點,每周上上課,忙忙古董中介,四處給人打電話寫信,管理公司人脈,日子可謂是充實而不疲憊。外加不必擔心於思平的出招——實在是快活得很。

這人一旦稍微閑下來,就會開始八卦,劉德瑜這學期回來好像又恢覆單身了,含光就想問問她和許雲丹之間算是什麽關系,不過劉德瑜自己不提,她旁敲側擊幾次也就沒好意思開口。因為許雲深還在國外的關系,她和許雲丹也沒什麽見面的機會,想要看看男方的反應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在開學一個多月以後,她的好奇心也有了滿足的可能——元紅罕見地主動聯系了她,要了她的地址,把畫展的邀請函給含光寄來了:她貢獻出去的那幅畫,現在把畫展開到了北京,許雲深人雖然還在歐洲,但也是隔空指示,讓元紅送了她幾張邀請函,還給寫了電子郵件來,親自邀請她出席開幕宴會,反正儼然是把她當成重要的賓客了——就是話中還很遺憾於思平在魯國不能來,讓含光有點寒,她都不知道於思平現在到底是在魯國還是哪裏,許雲深倒是門兒清。

既然是老板兼熟朋友的邀請,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含光拿的邀請函是可以帶伴兒的,不過劉德瑜身為親戚,自己也有一張邀請函,於元正又沒空去這樣的場合,含光想下幹脆由她來帶桂思陽了,免得劉德瑜不方便。——她還是滿慶幸的,劉景羽已經出國去實習了,不然兩人勢必在這樣的場合照面,說不定也會有點點尷尬。

雖然說一直以來和上流社會算是有些聯系,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得到一張近距離參觀大秦上流社會的門票,含光對於如今的王公貴族在應酬間的表現,也是有些好奇,她也頗是期待著開幕酒會的到來,到得當天,早請人來裝扮得體,和桂思陽一道(劉德瑜和家人一起),開著豪華小跑,開向了許家的一處產業。?

☆、又見打臉

? 要說起來,雖然跨越了兩百多年的時空,不過一些基本規則還是沒變。含光那個時代的大戶人家應酬,都是男女分堂,女眷這邊全都是在打扮上爭奇鬥艷,見了面彼此親親熱熱地說些場面話,全都當不得真,重點就是在比較各人的穿著、首飾,還有彼此各家男主人在宦海中的得失也免不得拿出來說說。當然了,八卦消息也要少不得用文雅的言辭談論一番——至於一般的官夫人使用各種手段去搞夫人外交,走枕頭風路線這種事情,含光前世一般都是被奉承討好的對象,所以對此了解也不是很深入。

她去過的藝廊開幕,只能算是準上流社會應酬,畢竟和藝術界有牽扯,來的不全都是權貴,真要說的話,還是專業性比較強的場合。真正貴族社交,應該都是在各自私宅中舉辦的舞會、主題派對、慈善拍賣會等等。像許家這一次舉辦的開幕酒會,就算是比較典型的上流社會交際活動了。雖然是開幕酒會,但並不向媒體公開,對於展覽也不做過多宣傳,盡顯世家大族的低調作風——雖然含光也是不理解,都低調了為什麽還要辦展會。這只可能說是現代的風俗有些她不了解的變化吧,反正在她那個年代,好東西收著也就收著了,好友來給看看,沒事也不會多炫耀,免得被人譏笑為暴發戶。

不過,到了酒會簽到處,領了展覽的介紹小冊子,她才知道原來這是許家聯絡族內感情的舉動,展覽以許家歷代藏品、發明為主,包括現代許多在各個領域內有建樹的族人作品,都會被列入展覽,比如許雲深的畫作,那當然也是重點展品之一了。含光這才明白為什麽許雲丹非得要借她的那副肖像,可能在許雲深所有作品中,這幅算是最為中西融合,最容易被那些年紀較大的老古板接受。

本來還以為是許雲深畫展之類的展覽,含光當然是興致缺缺,看到介紹裏提到也有許家祖上許多大人物的遺物展出,一下就來了興趣,要不是桂思陽就在一邊,真想先溜去看了展覽再說,但事實上只能先去找許雲丹和元紅打個招呼,把禮數盡到,然後再找劉德瑜和她一塊商量要不要和一些手裏握有網站相關資源的長輩打招呼。——說到這一塊的人脈,她孤兒,桂思陽不能算是嫡子,還是劉德瑜的身份在這個圈子裏最是‘上得了臺面’。

已經開春了,含光打扮得雖然說不上是簡樸,但她也沒什麽艷驚四座的野心,隨便上纖繡坊買了一件當季的普通禮服就來了,她去歐洲可以穿幾年前賣的衣服,因為歐洲當地對潮流不熟悉。不過在大秦的話,穿著五六年前的舊款這種事,落到別的夫人小姐眼裏,肯定少不得是一番談資。含光現在經濟條件好了,上輩子的脾氣也來了,在這方面卻不願意受人的白眼。

不過,她這件衣服並非很貴,用料也只能說是普通豪華,瞧著一屋子盛裝打扮的女眷,什麽古香緞、緙絲,什麽金步搖、頭面金釵,什麽飛天髻、同心髻,含光恍惚間回到了兩百年前——除了有電燈電視以外,這幅衣香鬢影的場面,和兩百年前居然沒有一點不同。

不過,宴會的形式也是發生了變化,在簽到區憑邀請函進去以後,自然有知客上來招待,不過此時卻並非分男女各自讓入主屋、偏廳說話了,含光估計最重要的客人可能還是主人在後廳吃茶陪著,不重要如她這樣便是先在展區游覽,一會用飯、看戲,都自然有人過來招呼。也有許多許家人站在廳內,和前來的客人寒暄,含光是看著長相都覺得眼熟——這血緣的聯系也的確挺奇怪的,都幾代過去了,有好些人眉眼間還是能清楚地看見表哥、公公、婆婆的長相特征。

她和桂思陽倒是都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桂思陽游目四顧了一番,便低頭和她說,“我沒看到思燕哥,他應該是去後頭了。”

桂思燕是桂家宗子,當然有別的地方招待他,這也和含光想得差不多,她現在主要是在和劉德瑜會合之前想同許雲丹打個招呼,免得失禮。——雖然她拉來的網站技術人員都是走許雲深的路子,但是許雲深又對電腦、網絡技術幾乎一竅不通,都是從許家企業體裏拉人,是誰在後頭穿針引線含光心裏當然清楚,雖然領的是許雲深的情,但也不能因此怠慢了許雲丹不是?

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人,她便搖頭道,“算了,也沒看見人。許先生應該和你哥哥一樣也在後頭吧。”

桂思陽笑道,“今天廳裏多的都是許先生,你說的是哪位啊?”

“是許雲丹啦。”含光也覺得自己沒說清楚,“雲深哥沒回來,我也就認識這兩個許先生了不是?”

廳內雖不說人聲鼎沸,但也是笑語處處,她的聲量並不小,卻沒想到好像驚動了附近站著的一位許家公子,他本來正和朋友談笑,此時就略皺著眉頭,半含著笑意看了過來,把含光上下打量了幾下,又微微地撇了撇嘴,把頭給扭過去了。

含光以前也是用鼻孔看人的好手,哪會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多半是看她裝束不富貴,心裏覺得她沒有和許雲深相交的資格——她雖然打扮得體,但頭上戴的金釵也還是當年李年給她置辦的,就形制來說,和今年流行的款式也有一定區別,細節上還是很容易看出來和真正富貴人家女眷的不同的。

富貴人家,自然有一雙富貴眼,這也沒什麽好計較的,含光微微一笑,拉著桂思陽走了開去,“走吧,找德瑜。”

找劉德瑜就容易多了,她並非劉家來此的代表人,不必一定要進後廳,再加上個性也算是有點小叛逆,隨便找了個借口,也是在外頭游蕩呢,兩人發了個短信,便在展廳門口順利會師。劉德瑜笑道,“你們看了展覽沒有?去那邊大廳看看,沒想到他們居然還留了第一臺蒸汽機,那麽老大一個,蠻好玩的。”

說著,便強拉含光去看,含光本意還想找下有沒自己兒子的隨身物品什麽的,卻也強不過劉德瑜,和她一道過去參觀了許家在兩百多年前推動工業化進程,試造出來的第一臺蒸汽機——按說明,這居然是她表哥英明神武,百忙中抽空部署建造的。不過含光看著就覺得和看陌生人的東西一樣,基本是毫無感應。

展品中屬於古代的最多還是寶劍,許家有收藏先人隨身兵器的習慣,不過這也就到她表哥那一代為止了……之後秦國對外雖然有戰爭,但許家人卻沒撈著過上陣的機會,而含光盯著那一柄非常陌生的劍,也是深刻懷疑:這真的是她表哥斬首達延汗的寶劍嗎?怎麽她記得表哥曾說過,在馬上沒人會用劍,他慣用的都是厚背砍刀?

也才兩百年,這就牽強附會上了,她撇了撇嘴,在展廳裏走了一圈,也沒看見自己那對雙胞兒子留下的東西,不過,許家倒是人才濟濟,從她表哥那一代往後,展品越來越多,有許家產業造出的手槍,許家子弟留下的發明、書籍等等,可以看出來,許族開枝散葉,各子弟有商海浮沈,有著書立說的,到現在更有混藝術圈的,這一次展覽,並非展覽許家人的貴重古董藏品,而真的是在誇耀許族的人才濟濟,以及在歷史上留下的厚重痕跡。

——最高檔次的炫富啊……比開個人古董收藏展覽還要更高了一層,含光也是有點感慨,就算藏品有些小瑕疵,但也是能從這些物品中看出傳承了三百多年的痕跡,秦國現在能傳到三百年之久的,可能除了許家以外,也就是桂家、楊家等寥寥數家,但即使如此,楊家也開不出這樣的展來,許家一直還是維持一個血脈繼承的家族,楊家已經只能算是同姓聚居的村落了,而且論爵位、經濟地位,都和許家無法比較,即使桂家,也要有幾分黯然失色。

按著時間線,最終一個展廳,展示的是現在這一代許家子弟的成就,許雲深畫含光的那幅畫,送給含光的那幅畫一共是兩幅,也掛在顯眼處,周圍圍了一圈人,都是在嘖嘖品評,劉德瑜笑著拉住含光,走到人群邊上笑道,“你瞧,你的那幅畫也在裏頭掛著呢——照我看,和表哥畫得也差不多好。”

她本是開玩笑,不料卻又被人聽去了——無巧不巧,又還是那位許家子弟,他稍讓了一下,看了含光幾眼,便笑道,“原來姑娘就是這國畫的作者?”

含光點了點頭,含笑不語。那許家子弟又看了看她,也自撇唇一笑,對自己的那群朋友說道,“剛才還說呢,堂兄的創意是好的,就是兩張畫上,人物都覺得有些神韻不足,這不是,現在緣由可是來了。”

這擺明指的是含光畫技不精,原畫就沒神韻,所以帶累的許雲深翻畫的這幅仕女畫也不好了,含光也不知自己做了什麽,這個人老要來找茬,剛才那一眼也罷了,懶得計較,現在都開口這麽說了,她眉頭一皺,隨口就說,“我本人學英語專業,國畫只是愛好,的確是說不上好。這位先生這麽有鑒賞力,肯定是能畫的,不知道廳裏哪有你的畫作,我也好欣賞欣賞。”

這話火藥味就重了,偏偏劉德瑜一點也不給留面子,當場就竊笑起來,‘那位許先生’被她說得也是一滯,一時都說不上話來,他身邊就有女人聲音哼了哼,低低地說了一句,“哪來的野丫頭,連《女誡》未讀過,也側身我輩間。”

——這都什麽年代了,女誡?含光都快笑出來了,看劉德瑜也有點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心中多少也有些了悟:估計在許家所代表的最上層圈子裏,還真可能有人家是堅持不懈地以傳統教育來養育自家小孩,並且引以為榮的。畢竟說穿了,貴族為什麽讓人覺得高大上等,不就是因為他們的生活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嗎?現在是人都上學校讀書的時候,難免就有些人要堅持著所謂古禮,來找到和大眾不一樣的地方了。

難怪許雲深對這圈子如此厭惡,含光頓時也懶得再呆下去了,她更疑心這群人和許雲深關系必定是不大好的,不然,只看許雲深以她為模特,又翻畫她的國畫,起碼也該知道他們倆是不錯的朋友。

既然不需要顧忌許雲深的面子,含光也就理直氣壯地野丫頭到底了,“我是沒讀過女誡不錯,不過不道惡語、不厭於人這些話還是聽說過的,和一群少年男子混在一起,出口傷人,還好意思談《女誡》……”

她嗤地笑了一聲,拉了拉劉德瑜,“走了,這個地方臭得很,簡直不能站人。”

劉德瑜估計從未看過含光如此犀利,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噢了一聲,方是呆呆地跟在含光後頭走了幾步,桂思陽反而一直笑個不停,三人走出了幾步,後頭忽地有人笑了一聲,一個漂亮姑娘從許公子那群朋友後頭走出來,趕了幾步,親熱地挽起劉德瑜的胳膊,笑道,“德瑜,你剛沒看見我?我在旁邊何從你招手呢——倒是看了場好戲。”

她又挺自來熟地對含光眨了眨眼,低笑道,“說得挺痛快!一會我要敬這位姑娘一杯酒,就許二十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早該有人照臉扇他巴掌了。”

劉德瑜呀了一聲,也露出笑來,攀著這漂亮姑娘的手對含光介紹,“含光、陽陽,這是韋姐姐,韋姐姐,這兩個都是我好朋友!”

韋姐姐對含光露齒一笑,即使以含光的見識,都不禁有些暈眩——她的美貌絕對是石旻旻、成如意級別的,只是隨便一站,都成為整間屋子的焦點,剛才絕對是不知躲去哪裏了,含光才沒註意到她——“我叫韋鳳飛,很高興認識你們。”

含光和桂思陽也忙報上姓名,韋鳳飛對含光特別友好,“剛才還怕你受氣呢,正想過來解圍,沒料到你幾句話倒是說得很痛快,一會兒一定和你多喝幾杯!”

正說著,幾個男人已經目的性很明確地沖著韋鳳飛的方向走來了,看形容舉止,也絕對都是大戶子弟、一時之選,韋鳳飛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又匆匆丟了一句,“一會吃飯時坐一起啊——不然,肯定無聊得不成。”

便又端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松開劉德瑜的手,迎上去和那幾個男人應酬了起來。含光低聲問劉德瑜,“你又從哪裏認識了一個韋姐姐?”

連桂思陽也是神色一動,“韋——不會是——”

“就是那個韋氏。”劉德瑜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很是崇拜地看著韋鳳飛,悄聲說,“韋姐姐是韋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孫女,聽說這一代三十多個孫輩,老爺子最疼的就是她,已經劃定了兩個分公司要給她繼承……不過說來也奇怪,韋姐姐現在不應該在國外嗎?怎麽倒是回來了。”

含光聽前面還沒什麽,韋氏集團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麽財團——財團多了,也不是她一下都能知道的,聽到最後一句,倒是心中一動,“啊,她是不是就是你大哥——”

“嗯。”劉德瑜點了點頭,低聲道,“別告訴人啊,不過我娘都和老爺子提過兩次了,就是想要把韋姐姐說給大哥當媳婦兒。”

桂思陽長長地哦了一聲,並不予置評,含光麽,好奇地多看了韋鳳飛幾眼,見她似笑非笑,眉眼間略帶傲色,明顯在應酬中掌握了主動,對面幾個男士,均是露出傾慕之色,心裏對劉景羽的婚戀就有些不看好了——看韋鳳飛的表現,完全就不像是心有所屬,反而是單身中的樣子,雖然就說了幾句話,但也感到她的個性是張揚任性那一派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否約束什麽,看看劉德瑜就知道可不好說了。

“韋氏和劉氏那個規模更大啊?”乘著劉德瑜被韋鳳飛招呼過去時,她好奇地低聲問桂思陽。“看你這麽有保留。”

桂思陽微微做了個鬼臉,“韋氏呢……”他比了個大拇指。

“劉氏呢,就是——”他比了個小拇指。“和韋氏比起來,桂氏也不過是中指而已……他們家一百年前出過三任首相,通吃政經黑白,劉家和他們根本就沒法比。”

哦……含光想:那估計劉景羽還有得磨了……?

☆、天之嬌女

? 雖然劉德瑜是許家親戚,但她年紀放在這裏,以前又沒來過北京,對許家的人事肯定沒那麽清楚,那個許二十六她只覺得眼熟,但是卻不知道是哪房的,和許雲深又有什麽恩怨。“族裏親戚太多了,就見過一次,根本記不住。誰知道是因為什麽事了,不過明知你是雲深表哥的朋友,還出言不遜,那個許二十六也沒什麽可理會的,就是個紈絝子弟罷了。”

今天是許家盛事,當然是要一團和氣,就是有齟齬,也不能在這時候顯露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了,貴族也不是個個都出息的,含光以前出席宴會的時候,

眾女眷口蜜腹劍,唇槍舌劍露出火氣的也不是沒有過。她聳肩道,“只能說這種聚會就是這麽無聊吧,一群人不事生產就有大把錢花,也不是個個都能用這些錢來提升自己,就此被寵壞了的也不在少數。”

桂思陽和劉德瑜都是極為努力的富家子,不過親戚中自然也沒少有這樣的人,許家看似高大上,褪去光環以後也就是個大戶人家,出點紈絝子弟當然不稀奇了。聞言都是點頭認可,韋鳳飛剛好結束應酬走了回來,聽見含光這樣說,便笑道,“難怪雲深和你投契,原來你和他是一樣的人。”

含光這說法,其實在外人看來可能是有點酸的,畢竟她自己不是多富貴,也就是她說來才能如此理直氣壯自然而然了,桂思陽和劉德瑜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難得韋鳳飛也沒露出異色,還是那樣友善熱情,含光笑道,“啊,原來韋姐姐也是雲深大哥的朋友。”

“嗯,我們是大學同學。”韋鳳飛道,“我是學妹,雲深是學長,也同學了有兩年,都是秦國人嘛,在歐洲可不是一眨眼就混熟了。”

許雲深的大學是在國外上的,所以和國子監系統毫無關系,含光倒不知道韋鳳飛居然也出國學習過,不免詫異地一揚眉,韋鳳飛見她表情,又笑著說,“在國內讀書,太煩了,出國讀清靜點。”

她瞥了周圍幾眼,又露出煩躁之色,“唉,你看,難得回國,也要受到這樣的騷擾——國內這群公子哥兒,真是無聊透頂了。”

話雖如此,但她仍是道了暫別,又端出笑容,前去應付新一波前來攀談的傾慕者。含光笑道,“德瑜,往常我們還說旻旻受歡迎,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天之嬌女。”

的確,素質稍差一點的人,估計連和韋鳳飛攀談的勇氣都沒有,此女生得極美,家世又好,看來能力也不會差,雖然對含光是笑口常開沒什麽架子,但周身也自然散發出慣居人上的氣質,劉景羽在含光這裏算是很優質的追求者了,但在韋鳳飛身邊只怕一點都不稀奇。也就只有許雲丹、許雲深,又或者是當朝太子,魯國孫家繼承人這樣的身份,才能穩壓她一頭——但這說的只是身份而已,繼承人本身素質要是低點,說不定都還不配韋鳳飛。

畢竟是劉景羽要追求的對象,含光頗為多看了他幾眼,方才又走開去仔細地看著許家的展品,在參觀之前,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很有感慨,很動情,不過到了真正看到時,倒反而只是更確定,這些人除了和她有一點稀薄的血緣聯系以外,其實只是陌生人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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