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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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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 值夜的丫鬟都是睡在外間臨窗的大炕上, 陳嫣有事, 喚一聲即可。

今時不同往日,大丫鬟地錦知曉陳嫣的情形,主動請命,歇在寢室的床榻板上。

陳嫣多安排了幾名在院中值夜的婆子, 隨即吩咐地錦:“房裏留一盞燈。”

地錦巴不得如此, 恭聲稱是,把一盞六角宮燈放到床頭的小櫃子上, 將寢室的房門關緊。

陳嫣喝完一盞安神湯,躺在床上,沒覺得有任何異樣,心神慢慢放松。倦意襲來, 沈沈入睡。

夜半, 她沒來由地醒來,寒意沁入骨髓, 周身僵硬,動彈不得, 一如被噩夢魘住的情形。

睜開眼睛, 眼前光線昏暗。回想片刻, 不由害怕起來:特地交代留了一盞燈, 現在怎麽黑漆漆的?

她張了張嘴, 嘗試著出聲喚地錦。就在這時候, 她聽到地錦充斥著恐懼的聲音:“太太?”

“嗯?”陳嫣吃力地應聲。

地錦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板上, 輕聲問道:“燈,怎麽滅了?”

“……”

地錦又道:“奴婢,動不了。是不是……鬼壓床了?”

陳嫣的心如墜深淵,竭盡全力掙紮著,試圖起身,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如願。逐漸適應了室內光線,借著透過窗紗入室的黯淡月光,眼角餘光瞥見宮燈就在小櫃子上。

不是地錦熄的燈,那麽,是誰?房間裏難道還有第三個人麽?

這念頭讓她心驚肉跳,“地錦,你能不能高聲喚值夜的婆子進來?”

“……不能,奴婢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地錦已經語帶哭腔,“您是不是……與奴婢一樣?我們這是怎麽……”

語聲未落,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徐徐開啟——是那種被風吹開的聲響。

可是,這是在窗戶緊閉的寢室,哪裏有風?

陳嫣、地錦驚駭得做不得聲,眼珠轉動,透過薄薄的簾帳,望向門口。

門打開來,陣陣幽涼的風入室,拂著簾帳。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一道暗沈的男子身影出現在門口的落地屏風旁。

陳嫣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

身影高大,特別怪異:披頭散發,穿著闊袖長袍,腰間沒束玉帶,雙臂僵硬地下垂,寬大的衣袖幾乎到了地面。

頭發、衣袂隨風飄飛著。男子似乎隨時能飄到床前,又似乎是被戳在那兒,動彈不得——沒有生機,只有詭異。

那……不像人,不是人。

地錦嚇得牙齒都開始打顫了。而那種聲響,在這樣的時刻,說不出的可怖。

陳嫣想閉上眼睛,想拼命地高呼,可她什麽都做不了。越是恐懼,越盯著那道影子。

“它”動了!

慢慢的,趨近床榻。

不是走過來,是僵直著“飄”近。

它到了床帳外,停下來,視線直勾勾、冷森森的盯著陳嫣所在的方向。

而且,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

地錦拼了命地撐起身形,嘶聲喊道,“救命!有、有鬼啊……”隨即身形跌回去,再沒聲響——嚇暈過去了。

“是誰?”陳嫣哆嗦著問,“你是誰!?”

它聲息皆無,仍舊那樣隔著簾帳盯著她。

陳嫣發現自己能動了,剛要起身高呼,竟有水滴從承塵滴落,砸到她臉上。

溫熱的,有些黏膩。

這不是水,好像是……血?

一滴,又一滴。

血液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她鼻端。

怎麽會這樣?難道,在床頂上,有受傷甚至已死的人麽?

血滴落得速度更快了。她顫抖著手擦拭臉上的血。

而它,已經飄進了床帳。

“啊!……”

陳嫣慘叫一聲,雙眼向上一翻,不省人事。

沒過多久,看守以前的正房的婆子大呼小叫著跑進院中:“鬧鬼,鬧鬼了!”

在廊間打瞌睡的值夜的婆子被驚醒,連忙在寢室的屏風外通稟,卻是好半晌沒人應聲,而且,聞到了血腥氣。

她們慌了,連忙稟明兩位管事媽媽。

兩個管事點上燈,結伴走進去,看清楚裏面的情形,立時臉色煞白,失聲驚呼:

面無人色的地錦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板上。

床頭、枕頭上腥紅一片,陳嫣滿臉都是血跡,乍一看,管事還以為她已七竅流血而亡。

細看之下,一名管事媽媽看出端倪,喚人給陳嫣凈面,隨即用銀針先後給她和地錦紮人中。

主仆兩個蘇醒過來。

地錦回過神來,眼神狂亂,失聲痛哭,“鬼,我看到鬼了……”

陳嫣則是神色恍惚,先是下意識地望向屏風旁、床帳外,末了,視線慢慢地望向上方承塵。

上面正對著她頭頂的位置,有非常刺目的一片血跡——尚未幹涸。

陳嫣簌簌發抖,“上面有什麽?啊?”她示意下人扶自己起來,“看看上面有什麽……帶我離開這兒……快……”

下地之後,沒走兩步,她便癱坐到了地上。

在場的所有下人,都是面如死灰:真的鬧鬼了,而且,那鬼是沖著主母來的。

這宅子,怕是再無寧日。

翌日早間,地錦病倒在床。陳嫣換了居室,長久地盤膝坐在大炕上,不言不語,望著窗外發呆。

事情非同小可,有管事媽媽去給陳府報信。

上午,陳夫人匆匆趕至,見女兒這般模樣,急得落下淚來。她遣了下人,緊緊握住陳嫣的手,道:“還是聽我的吧,快在家中做幾場法事。你若是信不過僧人,便請有名望的道人來看看,設法驅邪。”

陳嫣仍是目光有些渙散地望著窗外。

陳夫人用力搖了搖她的身形,“聽到沒有?啊?”

“我見到的,到底是人,還是鬼?”陳嫣喃喃地道,“看起來是鬼,且像厲鬼。但若真是厲鬼,怎麽沒索走我的性命?”

“……”見鬼的傳聞從來不少,但鮮少會有人生出這種想法。陳夫人險些懷疑女兒被嚇得神志不清了,眼淚落得更急,“我苦命的孩子……”

陳嫣微微蹙眉,竭力轉動著腦筋,“血和冥紙相較,哪一樣更瘆人?冥紙的事,他似乎是陪著她遇見的?對,沒錯。那麽,他是不是在幫她以牙還牙,尋了高手來折磨我?”

“……”話說得不清不楚,可陳夫人還是聽出了一些門道,她收了淚,目光凝重地審視著陳嫣,“你說的是誰?他們為何要裝神弄鬼地折磨你?”

陳嫣轉頭,對上母親的視線,歉然一笑,“本不想讓您知道的。可是沒法子,瞞不住了。”

陳夫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會是董公子吧?”

陳嫣又回以歉然一笑。

這便是默認了。陳夫人頗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她情願曾宅有厲鬼,也不願女兒與董飛卿鬥法。

“娘,我要去見見他和蔣徽。”陳嫣語聲幹巴巴的,“近來諸事,如果是他的手筆,那我甘拜下風,聽憑發落;如果與他無關,他如何都不會承認,那我聽您的話,做法事驅邪。”想到昨夜恐怖的經歷,她哆嗦一下,痛苦地閉上眼睛,“這種日子,不是人能過的。再這樣下去,我會被活活逼瘋的。是人是鬼,我總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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