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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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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與董家常有走動, 定親之前,似乎在董府見過她。”董飛卿寬衣歇下,“至於過節——”他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退親的事一出, 沒有也有了。”

蔣徽道:“那件事的原委, 跟我說說吧。”

“……行。”董飛卿梳理一下記憶, 與她說起那門親事的始末。

董飛卿的親事, 主要是由董志和、董夫人張羅,前者覺得哪個門第不錯,便讓後者尋機相看適齡的閨秀。

或者是反過來,董夫人看著哪名閨秀不錯, 便讓董志和斟酌一下閨秀所在的門第如何。

有幾門親事, 剛有點兒苗頭, 董飛卿便攪黃了, 用的法子很簡單, 只要把董家門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告知對方, 只要對方沒過夠安生日子, 便會打消結親的心思——董家婆媳不和幾乎成了門風,董志和的原配、繼室都與董老夫人不和, 區別只在於有無鬧到人盡皆知。

再者, 董飛卿是不受待見的嫡長子, 董佑卿則是繼室所生, 也是嫡出。顯而易見, 憑誰嫁了董飛卿, 在董家的日子都好過不了。

如此,親事總是八字有一撇了就泡湯,董志和覺得不對勁,苦於抓不到把柄,便沒在明面上說過什麽,但是看到董飛卿的時候,臉色越來越難看。

大抵是懷疑或認定董飛卿阻撓婚事的緣故,與陳家定親,董志和另辟蹊徑:自己與陳嫣之父陳潤林私下說定,第二日,董夫人、陳夫人便代替董飛卿、陳嫣交換了信物,隨後才做門面功夫,請了英國公顧景年及顧夫人在中間說項。

顧景年在年少的時候,沒少做糊塗事,但在成婚之前得了程詢至交的點撥、幫襯,好歹走上了正道。

程詢對顧景年,態度一向是淡淡的。

近年來,顧景年很有點兒打定主意誰也不開罪、做老好人的意思,在首輔、次輔之間是誰也不開罪、有事一定幫忙的做派。因此,與發妻痛痛快快地應下了說媒一事。

董飛卿獲悉之後,結束了長期住在程府或唐府的日子,回到董家,著手周旋。

他去過顧府幾次,把自己的心跡如實告知夫婦二人:“我如今無心成親,絕不可能娶陳家閨秀,我料想著,誰也不可能壓著我與誰拜堂成親。這一點,還請二位長輩成全,將這一點告知陳家,讓他們尋個由頭退掉親事。”

顧景年聽了,便也與他開誠布公:“董家與陳家,自你家老太爺那一輩就開始走動,兩家很是熟稔。你雖然在家住的日子不長,但也應該見過陳家閨秀吧?是不是——”懷疑董飛卿死活看不上陳嫣。

董飛卿自認性情缺點頗多,但真做不出隨意詬病、傷害哪個女孩子的事,便仍是如實道:“有沒有見過,我不記得。

“如今不論與我定親的是誰,我都不會答應。自知之明總還是有的,不論是家門還是自己的緣故,娶誰便是害了誰。

“此事請您費心吧,也請告知陳家,輕重我已擺出來了,若還不尋由頭退親,那麽,日後,我興許會做出傷及陳家顏面的事情。

“在我看,大可不必。

“假如外人都知道是我鬧騰著要退親,不管到最後是董家還是陳家提及退親,下不來臺的都是陳家閨秀。

“這又何苦。這種事落到哪個女子頭上,都不是臉上增光的事兒。”

顧景年、顧夫人思量多時,正色應下,前者道:“你的性子,誰都知道。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對陳家說。你畢竟算是程閣老幫董家養大的孩子,心性做派與他必有相同之處。說到底,結親是結兩姓之好,要是結了仇,大可不必。”

董飛卿鄭重道謝。

隨後,顧景年、顧夫人延緩了說項的進度,連續幾日前去陳家。

可是到最後,陳家並沒主動退親——顧景年私下裏邀約董飛卿到外面喝茶,苦笑道:“陳家說,這門親事關乎官場上的利弊,他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主動退親。”

董飛卿無所謂,“那您就再幫我傳句話:我的話已經說盡了,他們仍想用姻緣換取益處的話,到最後必是一無所得。我等三日。三日後,不見他們有舉動,我便開始著手我該做的事。”

顧景年說:“我知道了,一定一字不落地轉告。”停了停,又道,“拙荊尋機見過陳大小姐幾次,把你的意思透露給她了,但她只有一句話:姻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什麽都不能做。”

“她若執意守著那些繁文縟節,日後臉上無光,別怪我。”董飛卿漠然道,“我自認已仁至義盡。”

顧景年說我知道你的性子,人們都知道,放心吧,我們會盡心。

顧氏夫婦又奔走了兩日,無果,索性撂挑子不幹——辭了媒人的差事。

之後的事,京城的人都知道:董飛卿如何都不肯答允親事的消息傳揚出去,到最終,自斷前程,陳家在他丟官罷職之後才主動退掉了親事。

董飛卿在外漂泊期間,也曾遇到過兩次蹊蹺的事,其中一次便是初成親收到的那封信,在那之前還有一次:

“有人把一些東西送到了我手裏,讓我有點兒萬念俱灰的意思。”董飛卿對蔣徽道,“是什麽你就別問了,除非你能把不肯談及的那些事都如實告知於我。”

“……好,我不問。”蔣徽語帶笑意。她對很多事,不到一定地步,都不會生出好奇心。更何況,他開出了那樣的交換條件。

董飛卿道:“在第一次的事情之後——也就是與你重逢之後,我委托在京的友人幫我查證,與我結仇結怨的人,一個不落。

“但是一無所獲。有的是自己都焦頭爛額,哪兒還有心思追殺我,有的則是叔父、修衡哥防患於未然,出手打壓,讓他們也沒有追蹤、謀害我的可能。

“至於與我相關的女子,若要懷疑,我頭一個懷疑的也是陳嫣或陳家。

“但是,陳嫣已經守寡,又已有了嗣子,這擺明了就是要在曾家踏踏實實過完這一生的意思。她常來常往的一些人,最起碼,在我朋友看來,沒有可疑之人。

“再就是陳家。陳家自從主動退掉與董家的親事後,便與董家結了仇,明裏彈劾,暗裏詬病,但是朋友翻過賬房走賬的賬冊和私賬,都沒有大筆的開銷,更無可疑的送出手的禮品。

“當然,我那朋友沒查過曾家的賬目,便不知道陳嫣是否另有際遇——他對守寡的女子,可能存著一份先入為主的同情。”

心生同情,便有了三分認可,明面上的迎來送往無異狀的話,認可就能達到七、八成。

蔣徽嗯了一聲,“知道了。”其實心裏有些沮喪——聽來聽去,也不能斷定陳嫣是否鐘情於他,先前倒是不知道,他說起與女子相關的事兒,會完全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冷靜態度。思忖之後,她說道:“不管曾家的賬目有無可疑之處,都要想法子打探一下內宅的情形——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不會親力親為,但能找人幫忙查實。”

“是麽?”

蔣徽揚了揚眉,在黑暗的光線中凝著他星辰般熠熠生輝的眸子,“怎麽?只許你有得力之人、心腹,就不準我有啊?”

董飛卿就笑。

蔣徽把打算如實相告:“陳嫣那裏就慢慢查著,至於與你相關的別的女子,我也要打聽清楚,逐一去查。”

“隨你。”董飛卿真無所謂,“又不關我的事。”

蔣徽一笑,“那麽,以後你要是遇到類似的事,可不準數落我。”他有桃花債,再正常不過,但是,萬一……她也惹過桃花債呢?萬一哪天那桃花債又招惹到他呢?估摸著他得滿腹火氣——她得防患於未然,先把話放出去。

董飛卿心念一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緊緊地攬緊她,啄了啄她的唇,“明白。”

又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就是太冷靜了,所以在陳嫣這件事情上,對他一句抱怨也無。如果她是個小心眼兒的……那他今晚可真有的受了,不是受埋怨,就是看著對方訴苦。

“那就好。”蔣徽拍拍他的背,“睡吧。只盼著一覺醒來,友安就已經有了好消息。”

“嗯。”

翌日,蔣徽醒來的時候,便隱約聽到董飛卿與友安說話的聲音。她連忙起身下地,迅速穿戴整齊,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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