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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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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郁來到顧恒之的車前,這下為了照顧孩子坐後面他不會有意見了吧?

卻不知什麽時候顧恒之的司機已經過來,他下車為他們母子倆打開後座車門並送上蛋糕和熱飲。

顧恒之已移到副駕,見他們上車隨手收起電腦。“小朋友,上幼兒園好玩嗎?”

小樹不認識顧恒之,他望著媽媽。

“告訴顧……”顧思郁卡住了,該怎樣稱呼呢?

“叫我舅舅。”顧恒之接下話。

“不行,不行。”她不敢高攀。

“說不定真不行呢?我年長你那麽多,你得叫我一聲叔了。哈…那我就是你兒子的姥爺啦!”說完顧恒之都覺得不可思議,笑的更爽朗了。

司機抿笑著啟動了車子。

“顧總,不帶這樣占便宜的。你大我再多也只能是平輩。”顧思郁穩住小樹手中的熱飲,怕灑了。

“那可說不準。”

顧思郁笑,她不能再理論了。道過謝後,開始專心照顧小樹吃東西。

車子穿過幾條大街後,來到一個胡同口。這裏全是舊時房屋,形似上次拍短片時的地方。

今天沒有下雪,氣溫依然很低。屋頂、樹梢、路旁各色的車子……都還有沒融化掉的團團白雪。

青磚灰瓦,高高的朱門。顧思郁猛然間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司機從後備箱裏拿出幾大袋東西,好像是超市的購物袋,他雙手拎著大步走了進去。

顧恒之一手捏著手機,另一只手彈了彈身上的大衣,慢幽幽的跨過門檻。

發亮的紅門就是四合院裏等級較高的廣亮大門吧?階沿下的上馬石也在昭示主人家裏曾經的顯赫地位!

顧思郁牽著小樹的手緊了又緊。她盯著門墩的抱鼓石,踟躕著……

顧恒之站在影壁墻邊,“顧思郁,你對石刻感興趣?”

顧思郁莞爾。

顧恒之沒有多說,只是示意她跟上。

院內,房屋造型和其他的四合院大相徑庭。唯一不同的是左邊的三間廂房與之對應的右邊房子改建成了玻璃房,放眼望去裏面郁郁蔥蔥的種滿了花草,仿佛還是一種花。

顧思郁湊近一看,是馬蹄蓮。一盆盆有序置放,有幾株已經開出白色的花朵,如恬靜安然的少女。

這個時節馬蹄蓮應該不開花的,且在溫度如此寒冷的京城葉子會在冰霜的冷凍下早就枯萎了的。而裏面這幾朵卻花開正艷,它得感謝主人的悉心照顧,才使得自己在這樣的季節悄然開放。

“喜歡裏面的花?”顧恒之收起剛剛打完的電話走近他們。

“想不到,顧總還有種花的雅興。”顧思郁露出欽佩的眼神。

“我?賞花可以,養花就算了。”顧恒之瞟了一眼花圃,“這是我姑爺爺的閑情雅致,姑奶奶生前最愛馬蹄蓮,他老人家是情聖用這花來祭奠他們的愛情。”

顧思郁看著怒放的花兒入神。

“為這樣的愛情感動了吧?”顧恒之也說不清為什麽?他總想在顧思郁面前提起這些往事,仿佛就是想印證些什麽一樣。“走吧,去客廳休息,外面太冷了。”

院裏幹凈寬敞,一株臘梅正泛出幽香。一棵香樟高聳參天,葉子在寒冷的冬天已呈紅色,斑斑點點的雪落在上面,紅白相間很是漂亮。旁邊的一棵銀杏和槐樹光禿著枝丫就顯得蕭索了。

“顧先生,今晚幾位客人?”從廂房裏出來一位圍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她面帶笑容對著顧思郁禮貌頷首。

“我算算…應該?先準備十個人的份吧。”

“那面應該不夠,我再準備點。”婦人回頭往旁邊的房門口敲了兩下,“施傑,出來幫忙。”

“我幫你吧。”顧思郁可不是坐等別人來伺候的主,那樣她會很不自在的。

“那怎麽行?你是顧先生的客人呢。”婦人連連擺手。

“沒關系的,不是和面嗎?我在夥食團做過,應該可以跟你打下手的。”顧思郁聽出婦人帶著雲南腔的普通話,心裏就騰起絲絲的親切。

“沒事的,我讓我兒子和面就行了。”說著就出來一位帶眼鏡的大男孩。

“表叔,過來啦!”男孩友好的問候。

顧恒之點點頭,“介紹一下,顧思郁,在鈺璟酒店上班。全施傑,北大研二在讀,全施傑的媽媽施姐,你們都是來自一個地方的家鄉人。”

“全施傑,全世界?”這名好獨特。

“我爸姓全,我媽姓施,我是他們的傑作,所以就叫全施傑。”男孩很幽默,邊說邊伸出手。“你好我們是昆明的,你來自雲南哪裏?”

這名取的真好,孩子本來就是父母的全世界!

顧思郁伸手互握,“我是XX鎮,孔雀坪的。”

“顧小姐普通話很純正,我都聽不出半點家鄉音調了。”施姐已在廚房忙開了,邊和面邊伸出頭誇獎顧思郁。

全施傑挽起衣袖進入廚房。

顧思郁也跟著進去。

“不行的,你第一次來,怎麽好意思讓你進廚房。”施姐把顧思郁請出來。

顧恒之抱著手臂笑,他猜出了顧思郁的心思。“施姐,聽說她做雜醬面的手藝不錯,你就讓她幫忙吧。”又低頭對小樹說:“去叫上施傑哥哥,我們去客廳看電視。”

“哥哥?這誰的孩子?”全施傑伸長脖子問。

“她的。”顧恒之擡擡下巴。

“啊?”全施傑眼鏡都快跌掉了。“看樣子他媽媽還沒我大,他得叫我叔叔。”

“小樹叫我舅舅,你叫我表叔,所以你只能是他的哥哥,輩分在這裏,這跟年齡無關!”顧恒之示意全施傑帶著小樹。

全施傑撓撓頭,這都什麽呀?喃喃著,“我有這麽低的輩分嗎?”

施姐在廚房笑,她操起了熟悉的鄉音。“在我們老家,施傑輩分很高的,都見孫子輩了。”

顧思郁將披散的頭發紮了個馬尾,抿著唇笑。

“顧小姐這麽年輕,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你老公福氣真好!”

“施姐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用那麽客氣的。”

施姐點點頭,“你是雲南人,但沒聽說顧先生在那裏還有親戚呀?”

“不是,我們只是同姓而已,顧總瞎掰的。”顧思郁接過施姐手裏的面盆開始和面。

對於顧思郁的伶俐,施姐沒再客氣,轉身去清洗香菇。“就是說嘛。顧先生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要說有親戚在雲南就只有我們宋家這一支了……”

“宋家?”顧思郁感覺面有些稀,把手給她糊住了,動不了。

“我奶奶姓宋,跟顧先生的爺爺是姑表親戚。那些年的動亂,宋家人基本沒有了。只剩下我奶奶也是斷了雙腿殘廢了…唉…”施姐硬著手臂在眼角揩了一下。

“你們…一直和他們都有聯系?”

“沒有,那個饑荒年代,為了活命,我們一家都搬到昆明鄉下去了。直到後來,應該是二十多年前吧…”施姐偏著頭回憶,“當時我家施傑都快兩歲了,那就是二十三年前,郁老過來找到我們,然後就是他老人家每年會不定時的過來看我們一次。直到我奶奶去世。後來施傑來北京上學,我也來這裏打工……”

施姐將洗好的香菇切成丁,找出姜蔥蒜準備炒餡。“那時這裏的房子剛剛被郁老出高價購回,郁老平時都在國外,這裏需要人看管。我和我老公就住了過來,他負責玻璃房的花圃和房前屋後的樹木,我負責打理衛生,每年元旦左右郁老會回院裏住上個把月。我們一家在這裏都五年多了,郁老很照顧我們,年年我老公都會因為回家有事而耽誤工作,他還是照樣付工資,我兒子的學費也是他老人家資助的,我們都很感激他,他卻說,我們是親戚不用那麽客氣。其實我們哪裏算什麽親戚?我表姨婆嫁給他也沒留下一男半女就離世了,要是換作其他人,早就不認識了。”

施姐臉上又是淚,又是笑。

顧思郁埋著頭,使勁的和著面。外婆說過,雜醬面不光面粉要勁道,關鍵是和面時要將面揉活泛,口感才會更好。所以她一刻不停,直到汗流浹背。

顧思郁把面搟成皮,用刀薄薄的切成條狀。施姐很是讚賞,說她搟面的手法都快趕上地道的老北京人了。

顧思郁澀然一笑,她可是耳濡目染了十八年。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年高考季啊!

多年後的今天顧思郁對淩修遠說:“要不是你讓我懷上小樹,我大學都畢業好多年了。現在搞的來每天和兒子一起做作業……哼,我都煩死你了……”

淩修遠看著眼睛眉毛都皺在一起的顧思郁,把她擁進懷中,貼著她耳朵說:“我得感謝兒子的提前到來,他以一抵百的為我擊退多少敵人啊……”

“嗯?”

淩修遠彎起眉梢笑,每次去接她下課,她身邊總是有那麽幾個青春勃發的男孩子圍著,於是他一個眼神,兒子就像領到指令似的,奔跑到她的懷裏。“媽媽,我和爸爸來接你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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