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淩修遠沒打通弟弟的電話，一直占線。

放下電話，再擡頭時，弟弟正站在他的車旁。

“今天沒喝酒吧？你來開車。”說著淩修遠把手裏的鑰匙給弟弟拋了過去。

借著路燈，淩志偉將哥哥略不修邊幅的樣子看了個大概。剛剛同範怡通話時，她告訴他，他哥哥下樓來了，讓他等等。其實他就是發現了哥哥的車子後跟範怡確認一下，哥哥是不是在顧思郁那裏。

“怎麽？喝過酒？”見弟弟半天不動，淩修遠又問。

淩志偉什麽也沒說，拿著鑰匙解鎖，上車。

淩修遠手搭在車窗旁撐起頭，面無表情而內心卻是甜蜜無比。

今天是他四年多來最舒暢的一天，雖然挨了沈超幾拳，但是他知道了顧思郁沒有了婚姻的羈絆。

他們就有了可以重新來過的希望，而且他吻她的時候，雖然她抗拒，但後來她還是順從了，似乎還有回吻他的錯覺。

是錯覺嗎？不是。他把她擁在懷裏，一切還是當年的感覺。

熟悉而幸福。

想著，想著。淩修遠不自覺的發出幾聲低笑。

專心開車的淩志偉瞥了一眼，哥哥那傻笑的樣子像個剛戀愛的小男生。

這個樣子，他似曾相識。

多久了，再次見到。吃驚的同時，心裏更有隱隱的不安。“哥，你和…思郁現在？”

欲言又止的淩志偉好像差了些勇氣。但是他們兩人半夜還在一起，確實有點令人遐思。

“你想問什麽？”淩修遠挑頭看向弟弟。

淩志偉先問了哥哥臉上的傷。淩修遠說，不小心撞的。

淩志偉當然不相信，哥哥不願說，他也不再深問。

沈默良久。

“哥…你不能這樣。雖然你們曾經一起過，但畢竟現在都有各自的家庭……”淩志偉說這番話時還是很猶豫的。

哥哥一直都是懂得輕重緩急的人。

淩修遠失笑，伸手在弟弟肩頭一掌。“你小子……”

看到哥哥仿佛沒有認識到錯誤的意思。淩志偉急了。“哥，我知道這些年你放不下思郁，可是她……”

“她早就離婚了。”

“離婚？”淩志偉吃驚的車子都跟著飄了一下。“但你還有嫂子跟暖暖…”

“我和欒婧媛在三年前婚姻關系就解除了。”淩修遠面目平靜。“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們，是有諸多原因的。最主要是考慮到不影響暖暖的成長。”

淩修遠雲淡風輕的述說，對淩志偉來說卻無異於深水□□，震的他目瞪口呆。

一腳剎車，兄弟倆都朝前傾了一下。還好後面沒有車跟近，剛好旁邊有個臨時停車位，淩志偉將車靠邊停下。

“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在拿婚姻當兒戲？”想當初哥哥說結婚就結婚了，一點前兆都沒有。

窗外，五彩的霓虹照在來去的車輛上，斑駁的光影，如時光亂璨。

他和欒婧媛就似這光影和車輛，因為夜晚的來臨不得已有了片刻的交集。而這交集就是為了給暗夜裏的他們照亮行進的路而已。

他答應過欒婧媛暫不告訴家人離婚的事。既然不能言說，那麽他就只能輕輕帶過。

“不同的出生，註定我們有著不同的人生觀。做個朋友可以，做夫妻不適合。所以還不如大方的放過彼此，各自去尋找各自追求的生活。”

“就這麽簡單嗎？”淩志偉滿臉疑問。

“那你認為該多覆雜？”淩修遠的輕描淡寫，仿佛在說與他無關的事。

“你們當初為什麽那麽倉促的結婚？因為有了暖暖是不是？”

淩修遠勾唇而笑，表示默認。

淩志偉鼓足勇氣問出了當年的疑問。“哥，那時的你是不是腳踏兩條船？為了前程你放棄了思郁？是這樣嗎？”

“你就是這樣想你哥的？”淩修遠當頭給淩志偉一個爆栗，“我會是那樣的人嗎？”

“那暖暖的出生日期怎麽算？”暖暖是一月生，那麽欒婧媛就應該是在頭年三四月時懷孕的。

那時的哥哥和顧思郁正如火如荼的熱戀著。

淩修遠沈默了，他沒有想到弟弟會這樣問。

淩志偉有種早知結果的悲憤。“難怪那天顧思郁跟你打了電話後哭的那麽傷心絕望……”

“那個電話是個誤會。”淩修遠快速的解釋著。

淩志偉還是難抑心痛，苦笑。“哥，我一直把你當作榜樣來學習，但你做的某些事，我不敢茍同。”

那年哥哥回家找顧思郁的瘋狂樣子，他真的感動了。心裏還責怪顧思郁耍小孩子脾氣。

後來哥哥回北京不久就說要結婚，那時的淩志偉以為他被顧思郁氣到了，就隨便找個人成家。

直到回家鄉辦婚禮，無意中聽到母親同姨母們聊天，說哥哥和嫂子是奉子成婚，嫂子懷孕五個多月了。

淩志偉方才若有所悟的想到顧思郁為什麽會離家出走。

“志偉，有些事我現在還沒法跟你解釋清楚。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淩修遠今天想了一下午，他氣顧思郁離她而去，可他又恨不起她來。

他心裏很清楚的知道，他還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哥哥，知道嗎？好多事你不能自圓其說！現在還想重新和顧思郁開始。那暖暖和小樹怎麽辦？”想起兩個孩子都貼在他身上叫小叔的樣子，淩志偉心裏就難受起來。

大人們不負責任的游戲，小孩子何其無辜！

淩修遠擡手揉揉太陽穴，“暖暖？以後會去國外跟她媽媽生活的。至於小樹，我跟他很投緣，我相信我們會相處的很好。”

想到以後，淩修遠無限憧憬。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們離婚了，突然之間誰會接受的了？”

“慢慢來吧！”

淩志偉搖頭而笑，哥哥在感情上，是不是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顧思郁也不是揮之即去，招之即來的女子。

兄弟倆回到家時，已過午夜。

打開門，母親何碧華在電視機明明暗暗的光影裏，聚精會神。

“媽，暖暖睡了嗎？你怎麽還不睡？”淩修遠也沒開大燈，他怕母親發現他臉上的傷。

“暖暖一直要等你回來給她講睡前故事，左等右等都不見你影子。嘟著嘴巴跟她媽視頻了一會就去睡了。”何碧華責怪著兩兄弟回來的太晚。

“媽，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淩修遠上樓朝暖暖房間走去，打開門看到熟睡的孩子，替她掖了下被角，輕輕轉身離開。

母親卻站在門口，母子倆差點撞上。

“媽……”

“你臉怎麽啦？嘴角腫成這樣？”何碧華按亮壁燈仔細瞧著。

“沒事，沒事，上班不小心撞了一下。”淩修遠擡手遮了遮，明是燈光太晃眼，暗是不想母親再看他的傷。

“怎麽那麽不小心？”何碧華嘮叨著。“要睡了嗎？我還有事跟你商量呢？”

“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淩修遠已經去了臥房。

“志偉只有三天假，後天一早他就回部隊了。我想讓範怡來家吃頓飯。”

“今天不是聚了嗎？”淩修遠手裏拿著洗澡要換洗的衣服。也跟弟弟找了套新的，下樓遞給他。

淩志偉從沙發上站起來接過哥哥拿來的衣服往客房走。

“唉，你們兄弟倆，我在跟你們說話都不聽嗎？”

“媽，今天已經聚過了就沒必要了。明天一天你讓志偉和範怡好好的去過他們的二人世界，我們就別摻和了，再說我明天還要上早班呢！”腦子裏一直在想剛剛和顧思郁一起的情景，淩修遠想趕快躺上床回憶回憶。

“那這樣吧，你們去忙你們的，菜我來買，你們晚上回來吃頓飯總行了吧？”何碧華安排著“這樣又不耽誤你上班，也不耽誤他們出去玩，而且我也有足夠時間準備。”

“媽，在家做飯很累的。”

“累什麽？小區出門就是超市，而且菜場也不遠，買什麽都方便。我主要是想，你們都在外工作，難得吃一次家裏的飯菜。我跟你們做頓飯，嘗嘗家鄉的味道不好嗎？”何碧華說的頭頭是道。

淩修遠只得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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