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4章

關燈
第84章

顧析過去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說話時又喜歡微微佝著個背,看上去總顯得有些不修邊幅,如今, 他獨自在美國待了幾年, 也不知經歷了些什麽,身材幹瘦不少, 低著腦袋不說話的樣子, 跟過去判若兩人。

年曉泉側身把他放進屋裏來, 一瞬間被外面的寒風吹了個哆嗦, 收了收自己的領口, 轉過頭問:“咳,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顧析進屋之後,將外套脫下來, 抖了抖上面的薄雪,低著腦袋回答到:“我過來沒有別的意思, 我…只是想找阿瑩談一談。”

年曉泉當然知道他是為了柳夢瑩來的,只是她不明白, 他為什麽偏偏要選在這裏談談。

年曉泉於是撇了撇嘴, 從旁邊接了一杯熱水過來, 遞到顧析的手裏,看著他道:“夢瑩昨天睡得晚,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起得來。”

顧析見狀,倒也渾然不在意,只是將外套仔仔細細疊好,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垂頭說了一聲:“那…我等等。”

年曉泉見他老老實實沒有造次,挑了挑眉毛沒有再說些什麽, 畢竟,就現在顧析這麽個風吹能到的小身板,說不定動起手來,還打不過自己呢。

當初,年曉泉生下容媛,在健身房裏練習形體被一旁的男人調/戲過一回,她那時心中一腔怒火無處發,之後便跟金鑼巷裏的老焦拜了師,跟他學習起了擒拿術,效果顯著,雖然算不上出神入化,但應付一兩個男人,已經是綽綽有餘的事。

如今,年曉泉見顧析這麽個樣子,“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直接把他當成了個透明人,轉身回到廚房,開始打掃起衛生來。

時間接近十點,柳夢瑩終於從床上醒了。

她昨天晚上睡的很早,知道今天年曉泉要帶自己去見導演陳湘樺,在樓上仔仔細細把自己打理了一遍,很是難得的還化了些淡妝,遮蓋住皮膚上的蒼白,再下樓時,看見坐在客廳裏的顧析,眼睛一瞬間睜大,臉色眼看著又白了一些,轉身下意識就往回跑。

顧析見狀,連忙開口對著她大喊:“阿瑩你別躲我,我說過,我只是想照顧你。”

年曉泉原本在廚房給容媛打著豆漿,冷不丁聽見這一聲喊,只覺牙齒後槽一陣發酸,走出去,看著眼前的一幕,嚷嚷起來:“你在這兒跟誰演偶像劇呢?”

顧析被年曉泉說的老臉一紅。

年曉泉看了一眼樓梯上的柳夢瑩,手指往上一指,繼續沒好氣地質問起來:“她是缺了條腿兒還是少了個胳膊,要你照顧?你再瞅瞅你自己這小身板,你兩這是病友交流會嗎?”

柳夢瑩見年曉泉過來,心裏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松一口氣,從樓梯上走下來,對著眼前顧析,開始好好說話了:“你找我幹嘛啊。”

顧析望著柳夢瑩脖子上的疤痕,手指往裏握了握,沈默一晌,擡頭看著她問:“我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說完,他低頭加了一句:“我這幾年一直在找你。”

柳夢瑩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那頭年曉泉一眼,得到她一個肯定的點頭,小聲回答了一句:“那…只能聊一小會兒。”

容媛起來之後,先是乖乖的自己穿好了衣服,喝完一杯年曉泉自己打的豆漿,看著那頭還在陽臺說話的顧析和柳夢瑩,便忍不住問年曉泉:“媽媽,那兩個叔叔阿姨在說什麽呀?”

年曉泉擡頭看過去一眼,頗為嫌棄地回答:“他們在演電視劇。”

容媛眨了眨眼睛,“哦”上一句,高興起來:“那我以後也要演電視劇。白叔叔說,他收養了那天醫院裏的那個小哥哥,我想和他演一起電視劇。”

年曉泉聽見容媛的話,只覺心裏“咯噔”一響,把人轉過來,立馬很是嚴肅地教育到:“你現在還小,不能演電視劇,那個小哥哥也不行。媛媛,你很喜歡那個小哥哥嗎?”

容媛鼓著一張白胖的小臉,使勁點了點頭,回答:“喜歡,喜歡啊,他長得好好看!”

年曉泉伸手一拍自己的額頭,覺得無可奈何。

她意識到,自己這個乖巧可愛的寶貝女兒,自己一點好的性格沒遺傳到,那看臉的臭毛病,她倒是完完整整的給接過了來,年曉泉於是長嘆一聲,一臉鄭重地告訴她:“但是好看不是全部,媛媛,人和人的關系不能只靠一張臉維持著。等你以後長大,一定要明白這個道理。”

容媛聽見年曉泉的話,歪著腦袋思考了許久,等年曉泉再一次看過來時,她才無比燦爛地笑了起來,大大咧咧道:“但我現在還是小孩子呀,小孩子不用講道理噠。”

年曉泉被女兒這一副天真的樣子逗樂,一時間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麽,只在心裏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想著,就算容媛以後真的為色所迷,她當媽的在旁邊多保護著她一些,也就是了。

當天下午,柳夢瑩沒有留下顧析吃飯,說完話,便將他送走,兩人也不知聊了些什麽,臉上神情都有些嚴肅。

年曉泉見狀也沒有開口去問,只是在家裏吃過午飯,開車帶著柳夢瑩和容媛一起去了郊區的導演陳湘樺家裏。

陳湘樺是早年國內動蕩時期跟著父母移民意大利的華人。

她早年在中國結婚生子,拍了幾部膾炙人口文藝類電影,六十歲時,因為丈夫得病去世,跟著小兒子又回了意大利。

她的小外孫跟容媛一般大,兩人玩得挺好,每回年曉泉過來,兩個孩子都會很是親密的在後院玩上好一陣。

如今,年曉泉進門脫了鞋子,將容媛交給陳湘樺的小兒媳,把柳夢瑩招呼進來,開口便介紹給了那頭正在看劇本的陳湘樺。

陳湘樺這人天生喜歡浪漫,雖然如今上了年紀,心性依然帶著些孩子氣。

她從年曉泉口中得知了柳夢瑩的遭遇,一時大感唏噓,跟她就著劇本聊了一陣,便忍不住點頭誇獎起來:“你這孩子啊,雖然心性不夠堅定,但天賦不錯,如果以後能多跟你這個姐姐學習學習,未來其實也很廣闊,咱們電影人,酷的就是這個玩生活的勁兒。”

柳夢瑩得到陳湘樺這一句話,低著腦袋一時間,眼看著就哭了出來。

她回到家後,把自己鎖進屋子裏,一直也沒有跟人交流說話,只是對著窗外的雪色發呆,時笑時哭,直到晚上吃飯,她才紅著眼睛出來,臉色有些憔悴,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許多,對著年曉泉,露出一副很是依賴的神情。

除夕的前一天,呂教授帶著容緒從瑞士回了來,同時一起過來的,還有風塵仆仆從國內趕來的白宴。

年曉泉將一群人迎進家裏,從廚房探出了頭出來,望一眼客廳裏對面坐著的容緒和白宴,瞧見他們兩人臉上頗為嚴肅的神情,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實在很是頭疼。

呂教授看見她的樣子,捂著嘴巴低笑一聲出來,靠在年曉泉耳朵邊上,忍不住打趣道:“想不到,你家這個譚大校草這麽些年一點兒沒變,還是這麽帥,不對,這一看啊,好像更帥了。”

說完,她還故意拍了拍年曉泉的肩膀,笑著挑了挑眉毛:“你不知道吧,當初我們幾個老師在辦公室裏,就經常打賭,賭你們兩個小家夥什麽時候結婚,你還記得你那個教色彩的嚴老師嗎,他可是你兩的頭號粉絲,一個平時每天零用錢只有五塊的家夥,硬是堵了三十塊呢。”

年曉泉聽見她這一番話,神情很是驚訝,側過頭來,一臉不敢相信地問:“粉…粉絲?我和白宴?”

隨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嘀咕道:“不對…你們為人師表,怎麽能在辦公室裏聊這些啊。”

呂教授樂呵呵地吃了一口碗裏的丸子肉,歪著腦袋回答:“你這就不懂了吧,老師也是人吶,你們這些小年輕,一個個漂漂亮亮的,每天看上去賞心悅目,可比看電影有意思多啦。”

說完,她又往旁邊墻面上一靠,神情感嘆道:“而且,大學老師做久了,看的東西也多,能見到那種從一而終的孩子,誰的心裏不會替他們感到高興吶。”

年曉泉被呂教授說的,一時間也想起了當年同一屆的那幾對情侶來。

那些曾經被人津津樂道的情侶們,如今已經不覆學生時期的樣子,當初的甜蜜漸漸褪去,剩下些現實生活裏的苦,有的依然在追逐自己的夢想,有的生完孩子回了老家,也有的結了婚又離婚。

或許因為人生太長,未來無人可知,所以那些從一而終的感情,才會在這其中,顯得越發讓人向往。

當天晚上,一屋子人圍在一起吃了個年夜飯。

兩個男人飯後很是自覺,起身將桌碗和廚房各自收拾了幹凈。

容緒原本準備回酒店住,只是半路被呂教授攔了下來。

呂教授望著屋外面的雪,對他說到:“太晚了,你留下來,我帶著媛媛和小柳睡,曉泉,你就跟白校草一個屋吧。”

呂教授過去把白宴當做是學生,如今開口說話,便依然還是一副老師的姿態。

白宴對此欣然接受,像是生怕年曉泉反悔一般,話音剛落,就轉身往樓上跑,拿出自己的睡衣和牙刷,認認真真清理了一遍,而後一聲不吭地鉆進了年曉泉的被子裏。

年曉泉這些年日子過得比較小資。

生活檔次高了,為人也變得很是精細,穿著打扮皆是高端品牌,個人護理也花了大心思,甚至被子的尾部隔個幾天都會噴上一些喜歡的香水,這樣她每天就都能在自己喜歡的味道裏入眠。

白宴不知道她現在這個習慣,剛一鉆進被子,一瞬間就感覺自己被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氛圍包裹住,再一想到年曉泉那一身光滑的皮膚,就像是她本人貼著自己的身體劃過去一樣,即是純粹,又是勾人。

年曉泉不知道白宴鉆一次被窩竟然能鉆出這樣大的感觸來。

她吹完了頭發走出浴室,見白宴沒有睡在自己給他鋪的新被子裏,而是占領了她的藍色鵝絨被,一時臉上有些發燙,見他躺在那裏沒有動,便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不想將人吵醒。

可誰知,她動作放得再小,剛一挨到床,身後的人還是猛地一下撲過來,將她撈進了自己懷裏。

年曉泉一時嚇得低呼一聲,見白宴的手指不大安分,便忍不住喊:“你別鬧,呂教授和容哥都在呢!”

白宴咳嗽一聲,回答得很是漫不經心:“你放心,我不亂來,我就是抱抱你。”

說完,他將年曉泉一整個人都抱進了自己的被子,從後面環繞住她,腦袋靠在她的脖頸處,聞著她身上的味道,閉著眼睛,長長地感嘆了一聲“好香。”

年曉泉被他弄得實在不好意思,趕緊把人往後推了推,“香什麽香,我連身體乳都沒有擦呢,你給我放開。”

白宴見狀越發蹬鼻子上臉,“我不,幺幺就是我的香香寶寶,哪裏都香,連那裏都是香的。”

說完,他又靠在年曉泉耳朵邊上加了一句。

年曉泉被他說得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生怕自己著了他的道,趕緊收攏雙腿,往上一縮,把大腿抵在自己胸前,弄成個蜷縮起來的小蝦米形狀,輕聲嘟囔道:“白宴,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流氓,越來越不要臉了。”

白宴對此渾然不覺,他還覺得是表揚。

伸手把年曉泉有些涼的腳丫子一把抓在自己右手心裏,一邊揉搓,一邊告訴她:“我當初就是太要臉,才會讓你舍得不要我。”

說完,他又將另一只左手攀上去,指尖貼著年曉泉的皮膚一點一點彈琴似的,溫柔輕佻地安撫起來。

第二天起床,白宴一臉神采奕奕,倒是年曉泉,被弄出了兩個淡淡的黑眼圈。

呂教授一大早出去跑了一圈,回來看到年曉泉的樣子,不禁大感意外:“你們昨天沒有做呀,怎麽你看著這麽憔悴。”

年曉泉想到昨天晚上被窩裏的那些畫面,一時只恨不得當場把白宴扔出去,嘆了一口氣嗎,故作鎮定道:“沒什麽大事,我就是連續做了幾個噩夢而已。”

呂教授一聽這話不得了,走上前來,很是擔憂地問:“別不是最近太累了吧,還是受網上那些話的影響了?哎,你對那些人真的不要太在意,電影這種事,永遠都是上映之後看口碑說話的。”

年曉泉被呂教授說的一楞,雖然知道網上出了事,但也沒有多問,只是笑著“嗯”了一聲,重新回到臥室裏,拿出自己的手機,打給了那頭自己的助理小徐,兩人前前後後聊了幾句,年曉泉這才知道,原來網絡上那些整天嗑瓜子看戲的人民群眾又開始不消停了。

年曉泉投資的這部電影,並不屬於商業電影的範疇。

因為項目本身預算充裕,加上劇組的工作人員也都是老一輩,工作責任感比較強,不愛那些所謂的“潛規則”,所以,那些想要通過投資商塞進來的後門演員一個沒留。

可這樣一來,演員質量雖然得到了保證,那些有後臺、想要上電影“刷一刷臉”的演員們也就私下裏有了怨氣。

起初,那些人還只是經由粉絲的嘴偷偷挑剔一番,可等趙芝玉爆料出來這部劇的投資人和美術副指導是年曉泉,順便挑明了她跟白氏老總的“包養”關系之後,網上的輿論一下子就朝著負面的方向發展了起來。

先是一群粉絲自發為那些“落榜”的演員們打抱不平,而後,又接連開始質疑起了這部電影的專業性來。

趙芝玉跟年曉泉其實沒有什麽交情,但她對年曉泉卻有著很大的怨念。

想當初,趙芝玉在海市參加白氏的別墅小區開盤剪彩,在後臺勾搭白宴未果,反而被一群人看了笑話,之後回去,話題傳遍,她第二個月就被“金主”楊家老二拋棄,接下來的資源一落千丈,即便後來嫁給了年輕導演,不再擔心沒有戲拍,但跟過去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一比,卻依然還是有了不小的差距。

原本這次,趙芝玉在丈夫的推薦下,是奔著年曉泉這部電影的女四號去的,前後打點了一番,以為穩穩當當,可沒想試鏡完之後,她當即很不客氣的被導演否認了演技,而最後定下來的女四號,卻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電影學院大四學生。

這一下,趙芝玉可實在忍不了了,當即聯系了網絡上的營銷工作室,以知情人的身份,把年曉泉跟白宴的那些“醜事”真真假假地暴了出來。

年曉泉這些年在公眾眼裏,跟白宴這個白氏老總原本就有些不清不楚。

兩人對於媒體的猜測不否認,卻也不承認,彼此有些暧昧的小苗頭,但偏偏年曉泉自己又是個已婚,雖然後來容緒說出兩人早已離婚的話,但在公眾眼裏,她跟白宴的關系,卻還是有些上不了臺面。

如今,趙芝玉這麽一番“包養”的論調打下來。

無數看戲的路人像是又找著了新的樂子,連著責問帶討論,像是個個都蹲在年曉泉的床底下,聽了一個耳朵,誰都能說出一段不為人知的辛辣往事來。

小徐在電話那頭見年曉泉不說話,咳嗽一聲,便連忙安慰到:“老大,你放心,這事我們工作室已經在處理了,梁姐那邊也在…”

“不用。”

年曉泉忽然打斷助理小徐的話,靠在沙發上,重新開口說到:“不用一刀切,挑幾個涉及個人隱私的典型,發律師函,其他的那些,就都留著。”

小徐一時間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她聽著年曉泉的語氣,不像是在生氣,撓了撓頭發,便很是納悶地問到:“您是說,就讓那些網民繼續那麽討論啊?”

年曉泉點了點頭,笑著回答:“是啊。討論吧,有些東西,你越是掩飾,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越要拼了命的把腦袋伸進來看看,你如果大大方方讓他們去聊,他們過一陣,反而自己就覺得沒意思了。我現在的工作重心是這部電影,他們關於我的那些質疑,也只是基於這部電影,既然這樣,那就好好把這部電影拍出來,用結果說話,不論輸贏,我都認。巴掌要自己親手打上去,才最響亮。”

作者有話要說:??翻車讓我失去動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