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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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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等掛了電話, 年曉泉手邊電腦的屏幕上,還顯示著尚未完成的設計圖。

她將凝住的視線收回來,呼出一口長氣, 想了想, 還是按照答應傅娉婷的話,找到白宴的號碼打了過去。

白宴那邊像是才從睡眠中醒來, 說話時聲音帶了點兒啞, 聽在年曉泉耳朵裏, 讓她的臉莫名紅了一紅。

兩人一時沈默, 年曉泉率先問到:“昨天熬夜了?”

白宴起身扯開衣服的領口, 將床頭的礦泉水拿起來喝了一口, 若無其事道:“嗯,工作有些忙, 你那邊還好?”

年曉泉“嗯”了一聲,點點頭問:“一切都好。娉婷說你最近在查喬靜的事?”

白宴“嘖”了一聲, 顯得有些不悅起來:“她怎麽什麽都跟你說。”

年曉泉聽見他這樣的回答,一時也有些不高興了, 轉了個身, 對著電話喊:“什麽叫都跟我說, 她那是關心你。你老實告訴我,林時語當初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和喬家有關的事?”

白宴脫了身上的睡衣,從衣櫃裏重新拿出一件襯衣來,往旁邊沙發裏一靠,回答得漫不經心:“我好的很,不需要別人的關心,要是你想關心關心我,我倒是還能接受。”

年曉泉被白宴這句話說得臉上一紅, 只想就此將電話掛上,可她大吸兩口氣,還是決定忍耐下來,低聲說到:“傅家當時資產重組的時候,我就聽劉葦君說過,那群人背後的勢力根本就不像外面看著那麽簡單,涉黑涉政,盤根錯節的,你幹嘛去跟他們較勁啊。”

白宴見自己瞞不住,索性也攤了牌道:“是啊,要是它不這麽覆雜,還配不上我這麽花心思對付呢。”

年曉泉一時間被他氣地站了起來:“你還挺驕傲的!?”

“驕傲啊。怎麽不驕傲。我這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們要護著喬靜,我就只能把他們一鍋端了。”

“你怎麽就聽不進勸呢?政府那邊都還在迂回,你當什麽出頭鳥!”

“政府那邊是政府的事,我跟喬靜那純粹屬於私人恩怨。只要她還在,你跟孩子的安全就不可能得到保證。”

“但你這是拿著整個白家在賭。”

“賭又怎麽了,現在白家反正是我說了算。你放心,財產我已經寫好了,都是留給你和孩子的,這事兒老頭兒也同意。”

年曉泉抓起身邊的水杯,一下就往墻邊扔去,開口罵了起來:“你,你是不是瘋了!”

白宴勾嘴笑了一聲,覺得年曉泉這模樣還挺有意思,“你第一天知道我瘋啊?”

年曉泉因為白宴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終於妥協下來,她重新坐在一旁的座位裏,平覆了一會兒心神,開口輕聲安撫道:“白宴,我們慢慢來,有些事情,我們慢慢來,好不好。我和孩子現在很安全,你不要為了一時的氣性就把自己放在一個很危險的位置上,你這樣做,我也會很擔心的。”

白宴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年曉泉這樣溫柔的安撫了。

此時,他把頭揚起來,靠在身下的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的燈,抿了抿嘴唇,開口問到:“那你這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孩子的爸?”

年曉泉其實並不覺得這兩種有和區別,但她知道,白宴在乎,他比任何人都在乎。

所以她沈默了一會兒,只能嘆著氣,回答了一聲:“我…是在擔心你。”

白宴於是閉上眼睛,忽的一下就笑了出來,他的語氣中好似帶著些格外的雀躍,像是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說:“行,有你這句話,我就很滿足了。我會註意安全的,你在外面,也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等你們再回來的時候,那些蟲子,就不會再出來礙你的眼了。”

年曉泉聽見白宴這樣的話,心中難免有些五味雜陳,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能很是無奈地問到:“你就不能…不能安安分分地待著嗎。”

白宴歪著腦袋笑了笑,竟然開始有了商量的餘地,“你想讓我安安分分待著?也行,但你…得喊我一聲晏晏哥哥。”

年曉泉沒想到白宴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垂著腦袋“嘖”上一聲,冷了他幾秒,到底還是輕聲嘟囔了一句“晏晏哥哥。”

白宴得寸進尺,倒是渾然不要臉皮,“再喊一聲。”

年曉泉覺得臉上發紅,再次喊了一聲,教育道:“你差不得可以了啊。”

白宴點點頭答應,對著她道:“嗯嗯好,你再哼哼兩聲。”

“哼哼兩聲?”

年曉泉這下才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起來,她聽見那頭白宴拉動拉鏈的聲音,一時間忍不住大罵了一聲“臭流氓”,而後立即將電話掛斷了。

白宴見年曉泉生氣,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興致也只能作罷,老老實實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晃了晃自己的兩條腿,哀嘆一聲,面無表情的往浴室裏走。

他想著剛才年曉泉那一句“含羞帶怯”的“臭流氓”,勾著嘴角,心情還挺好,畢竟,他這一輩子,在年曉泉面前,怕是永遠也跟正人君子扯不上什麽關系了。

年曉泉因為白宴的一通話,整張臉還是忍不住泛著紅

直到容媛下來喊她吃飯,她才重新收拾好心情,帶著她下樓,吃完了午飯,去了市中心的少兒提琴俱樂部裏。

容媛如今五歲半,語言和小提琴的學習天賦已經變現的很是出眾。

呂教授得知了她這個特點,通過自己同事介紹,便將容媛帶去了當地一家很有名的少兒提琴俱樂部,讓她開始在那裏得到系統的小提琴啟蒙學習。

今天,年曉泉跟呂教授一起送著容媛過來。路過一旁的家長等候區,看見迎面走來的閔姜,臉上神情一時很是詫異,像是有些不敢認,等那頭閔姜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她才感嘆一聲道:“呀,原來真的是你啊。”

閔姜當年被白宴“包養”,在會所“月色”裏見到年曉泉的時候,她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女明星,如今十幾年過去,她成了視後,再見到年曉泉,也露出些唏噓的笑意來:“天哪,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

年曉泉指著那頭小教室裏的方向,輕聲問:“裏面那個華人小男孩兒是你的兒子?”

閔姜點點頭,回答:“是。我自己生的。”

年曉泉聽她這樣說,笑了笑,沒有問起孩子的父親,眨了眨眼,輕聲說到:“前幾年,你在廣艾電視節上面得了視後,我那時候還在後臺見到你了呢。”

閔姜見狀,一拍她的胳膊,埋怨起來:“那你當時怎麽不過來跟我說話啊?我那會兒被那些工作人員圍著,別提有多心煩了。”

年曉泉被她逗得一笑,歪頭告訴她:“我以為那種場合,你不想見到我呢,畢竟,你以前不是說,覺得自己被公子哥兒包養的經歷,讓你覺得…挺擡不起頭的麽。”

閔姜搖頭“嗐”了一聲,整個人顯得已經淡然了許多。

她這幾年雖然有個視後的身份在,但本人畢竟已經不是少女的年紀,加上為了生孩子又主動息影了一年,再出山之後,圈子裏早就沒有了她的位置。

如今她帶著孩子過來意大利定居,能夠在異國他鄉遇見故人,臉上表情的確很是喜悅:“我那時候,就是面子思想重,其實屁都不是。倒是你,好厲害啊,我之前在群裏就經常看見你的消息,真的沒想過,以前那麽個洗頭小妹,現在居然變成這樣了。”

年曉泉得了閔姜的話,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她輕咳一聲,忍不住問到:“你們群裏還有我這個小人物的消息吶?”

閔姜見狀,連忙搖頭晃腦起來:“小人物?你還叫小人物啊。你都不知道,你在北城公子圈兒裏多有名,能把‘情人不過三個月’的白少抓在手裏死心塌地這麽多年,一堆女人想找你討要禦夫之道呢。”

年曉泉被她說得越發不好意思起來,她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連忙岔開話題到:“嗐,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這幾年怎麽沒見你出來演戲了。我徒弟是你的忠實粉絲,我跟她看過你的《夕山謠》,演得太好了,我們兩感動得不得了,你真是天生的演員。”

閔姜聽見年曉泉的話,一時恍惚,而後無奈地笑了笑,回答她:“沒辦法,我現在三十五了,已經演不了什麽女性角色,找我的劇本倒是也有,只是都是些小姑娘,我覺得,與其拿著錢去演被觀眾們嫌棄老、裝嫩,不如安安心心在家裏過日子得了。”

年曉泉聽見閔姜的回答,顯然有些意難平,皺著眉頭問:“那不演少女不就好了麽,找個適合你的角色,我真的覺得,你這樣的好演員,不該被埋沒的。”

閔姜搖了搖頭,嘆起氣來:“但哪裏有那麽多適合我這個年紀的劇本吶。”

呂教授此時從旁邊湊過來,給年曉泉和閔姜一人遞了一杯咖啡,也開口附和道:“可不是麽。現在國內電視劇的女性形象,局限性太大,與其說沒有好的劇本,不如說,行業內的思維定勢,讓那些人覺得,女性一旦過了三十,話題價值就剩下生兒育女,婆媳家常,所以一個過了所謂‘黃金年齡’的女演員想要繼續拍戲,能接到的劇本,是十分有限的。”

年曉泉當初在潭州師範選修的課程裏就有一門世界電影藝術史,那門課的主講是呂教授,當時在課上,呂教授其實就提到過一點“男性主體電影藝術樣式”的概念,年曉泉那時候並沒有生出多深的體悟,而如今多年過去,她再回想起來,竟是生出了些時過境遷的感觸來。

年曉泉站在原地,喝了一口手裏的咖啡,想到自己最近的設計論題,忽的擡起頭來,開口問到:“那為什麽,我們不自己來呢?”

身邊的閔姜和呂教授見狀側臉看過來,臉上神情有些茫然,“自己來?”

年曉泉點了點頭,告訴她們:“如果沒有好的劇本,我們就自己創造好了。我之前給不少劇組做過造型設計,那個時候我就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能給自己喜歡、自己選擇的劇本去做造型,我能完全依靠自己的理解去打造她,去豐滿她,不需要通過導演的講述,不需要迎合任何男性化的審美,單單可以以自己的眼光去進行獨立創造,這是一件多快樂的事情啊。”

閔姜在一旁,聽著年曉泉的話,像是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呂教授低頭看著自己的咖啡,卻是已經開始思考起來,她將身體靠在後面的墻上,歪著腦袋沈默了一晌,而後看向年曉泉問:“你還記得,上次我帶你去拜訪的那個華人女導演嗎?”

年曉泉點點頭,同樣看了過去:“我記得。米艾爾很喜歡她。”

呂教授笑了一聲,說道:“她手裏其實有一個本子,存了十幾年了吧,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走出去,如果你想,我們不如下個星期,去拜訪拜訪她?”

年曉泉一聽這話,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她抓著呂教授的胳膊,有些興奮地問到:“您是說,可以請她出山?”

呂教授笑著聳了聳肩膀,很是隨意地回答:“出不出山我不知道,但這麽有意思的事兒,我們總應該去試一試,我這人一向喜歡挑戰。”

閔姜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此時終於回過神來,她舉著自己手裏的咖啡,咬了咬下唇,小聲說到:“我…我可以請到我的老師玫紅。”

玫紅是國內老一代國民級的影後,息影多年,為人比較清高,一般很少參加商業類型活動。她因為閔姜長得跟自己早逝的女兒有幾分像,這些年一直很是照顧,當初閔姜來意大利的事,也是她從中幫的忙。

於是兩個月後,年曉泉得到了第一版未經修改過的劇本雛形。

她想到鄭澤自己開的影視投資公司,準備跟其討教,思前想後一陣,首先聯系了傅娉婷,打著電話過去,只是沒想,電話剛一打通,傅娉婷在那頭就吸著鼻子說了一聲:“年姐,你知道啦?沒事,我哥已經醒了,胳膊腿兒都還在,醫生說了,要是他不亂蹦跶,恢覆得好,下個月就能出院。”

年曉泉一時間臉上的笑意僵住,整個人楞在原地,好一會兒後,才皺眉問了一聲:“白宴住院了?”

傅娉婷一下子被問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尷尬地撓了撓頭發,小聲說:“您…您不知道啊?”

年曉泉一時氣急,“快說!”

傅娉婷被她問的一哆嗦,只能嘟囔著道:“就…就他去跟一個警察去追喬靜的車,半路出了點事…”

年曉泉心情很是覆雜,望著桌上的項目策劃書,嘆一口氣問:“所以喬靜被抓了?”

傅娉婷這下又高興起來,一拍自己的胳膊,昂著腦袋道:“嗐,喬靜算什麽小蝦米!那個走/私毒王都被抓著了,人家警察同志還專門過來送錦旗呢,被我哥以太醜的理由特別高冷地拒絕了,人警察同志說自己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像我哥這樣見義勇為的裝逼分子,哦不對,優良分子。”

年曉泉聽著傅娉婷的話,沒跟她打哈哈,掛上電話,直接給白宴打了過去。

可電話通了,接起來的人,卻是白玄寧。

白玄寧說話還是跟過去一樣,四平八穩,聽不出什麽格外的情緒,仿佛天大的事塌下來也不如他種花養草重要,如今接到年曉泉的電話,他便囑咐她好好學習,不要擔心國內的事。

年曉泉於是面無表情地答應下來,第二個星期,等學校放假,帶著容媛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容媛一年多沒有回國,見到祖國人民臉上表情十分興奮,一路笑嘻嘻的打著招呼,就像下鄉視察的老領導一般,老神在在的神情,拿捏得很是到位。

年曉泉一路憂心忡忡,將容媛送去了白玄寧跟年玥那裏,之後便獨自一人,去了白宴的醫院,上了三樓私人病房,還沒來得及將房門推開,裏面便傳來一個小姑娘清甜的聲音:“白先生,您傷口不方便,我來吧。”

白宴那頭一直沒有回答,只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已經自己撐著胳膊坐了起來,許久之後,才頗為不悅地低喊了一聲“秦海河,你他媽人呢!”

秦秘書此時一路小跑著從另外一邊拿了冰咖啡過來,低頭勾腰,姿態行蹤十分可疑,推開站在病房門口的年曉泉,有些不耐煩地說到“走開走開,站人門口當門神啊。”

說完,他擡頭看見年曉泉的臉,手裏的咖啡一瞬間掉在地上,發出的“啪”的一聲響。

白宴在那頭興許也聽見了這個動靜,抓著桌上的杯子就要往這邊扔,等他看見門口的年曉泉,手上動作又一瞬間停了下來,往床上一躺,把自己一整個塞進了被子裏。

年曉泉見他腦袋上雖然包著紗布,可動作還是很靈敏,一時放下心來,轉了個身,掃視一眼他床邊上站著的小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模樣清秀,還長著青春痘呢。

秦秘書見年曉泉扭頭就走,連忙快步跟上,一邊走,一邊氣喘籲籲的解釋道:“年小姐年小姐您別走!那小姑娘跟我們白總可一點兒關系沒有啊!白總就是這幾年建了不少專門給農村小姑娘讀書的學校,剛才那個是才考上北城這邊大學,過來給白總道喜的!白總這一年多可真是和尚廟裏的老禿驢,比瘸了腿兒的白蓮花還清凈吶!”

作者有話要說:??天可憐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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