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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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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二天早上, 年曉泉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腿根發軟,身上隱約泛著一些酸疼。

她昨天從白宴那裏回來之後, 也不知怎麽的, 深更半夜竟開始做起了春意盎然的夢,中途醒過來, 滿是羞愧的進浴室洗了個澡, 等再躺回床上, 這夢居然還連了個續集。夢裏的白宴風流非常, 妖嬈躺在床上, 一臉浪蕩問她是不是還不夠?年曉泉當即嚇得抓起枕邊的手機往人臉上扔去, 醒來之後只覺背上發涼,床單被套狼狽一片。

第二天, 年曉泉吃過了早餐出門,準備坐著五號公交車去老楊住的人民醫院看看, 沒想人剛出三號樓的綠化帶,往前走了幾步, 擡頭就瞧見那頭等在路邊上的白宴, 她一時心氣不順, 對著路邊的石頭忍不住就上去狠狠踹了一腳。

白宴此時背靠車窗,像是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他手上拿著一杯咖啡,姿態散漫,低頭看向手機的屏幕,臉上表情冷冷淡淡,高領的白色毛衣,將皮膚襯得略微通透, 駝色的外套厚重筆直,方格圍巾長長搭在胸前,一副不與人親近的樣子。棕黑的頭發絲絲縷縷垂散下來,隨意飄晃,偶爾擡起手指,往後一抓,露出下面飽滿闊亭的額頭,以及那一雙冷峻不羈的眼睛。

身邊有小姑娘路過,帶著些好奇傾慕的視線偷偷打量一眼,白宴渾然未覺,直到聽見照相的聲音,他才忽的擡起頭來,目光陰沈的往那邊掃過去,眉頭緊皺,看上去駭人極了。

小姑娘見狀連忙捂住胸口快步跑開,好似屁股後頭有瘋狗追趕一般。

白宴於是滿意的把咖啡放在車頂上,“嘖”上一聲,神情帶著不屑,偏頭看見年曉泉,嘴唇便又立即往上勾了一勾,站直身體,走過去,開口問到:“準備去醫院了?”

年曉泉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那兩段夢境,一時心中有氣,於是也沒給他好臉色,低聲回答:“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坐公車去。”

白宴聳了聳肩膀,態度擺得十分自然,“順路而已,我不搭你,也得去醫院,你知道的,我們那個救助隊裏有人受了傷,正好也回的潭城,我去看看他。”

他這話說完,年曉泉立馬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昨天救助隊的事,的確是她親自開口求的,而人家白宴也的確很是仗義地答應了下來,如今自己因為兩個夢全盤否認,看上去就像是翻臉不認人的惡人一般。

她於是只能咬住嘴巴,沒多少氣勢地瞪了眼前男人一眼,轉身往車上去了。

白宴對此欣然收下,身邊有早起遛彎的老爺子路過,看著兩個人的模樣,還開著玩笑說道:“喲,小白跟女朋友吵架了啊。”

老爺子也是北城人,原來住十六樓兩人對門,今年跟著退休的老伴兒來女兒這邊過年,白宴之前裝修樓頂花圃,讓老爺子幫過忙,所以此時聽見他的話,白宴倒也沒生氣,半挑起眉毛,側著臉回答:“哪兒啊,正常交流,就這個風格。”

年曉泉被一老一少說的,臉上難免有些掛不住,見白宴跟老爺子在那聊起了今天晚上的籃球比賽,她便幹脆把車窗按下來,開口問到:“還走不走了?”

白宴於是連忙收起話題,一邊往車上走,一邊告訴老爺子,“瞧見沒?這才叫生氣了,不跟您說了,回見。”

兩人一路聽著新聞到了醫院,白宴倒是也沒食言,下車就很是自覺的跟年曉泉分開。

年曉泉打通楊安的電話,按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老楊住的二號住院部。

楊安娜此時還沒有開學,也在醫院裏,她在走廊上看見年曉泉,小跑上來,眼睛裏含著一層水汽,輕聲說道:“醫生說,我爺爺就算做了手術也只有幾個月了。”

年曉泉聽見她的話,一時有些意外。她過去雖然也知道老楊身體不大好,但人年紀上來了,難免有些三病兩痛,誰都沒在意過,如今突然得到這樣一個消息,很難不讓人感到詫異。

楊安此時從病房裏走出來,見到年曉泉,便拍拍女兒楊安娜的胳膊,讓她進去陪老爺子。而後喊著年曉泉到一旁的走廊陽臺上說話。

兩人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來,楊安看了年曉泉一眼,告訴她:“這次得謝謝你那個朋友幫忙。”

年曉泉搖搖頭回答:“不說這個,老爺子的病…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楊安低頭望著地面,沈默半晌,低聲說到:“老爺子肺葉原本就有些問題,現在受了這麽大的傷,醫生說,能再活幾個月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說話間,他把腦袋垂下來,四十多歲的男人臉上忽的露出了一副茫然無措的表情。

年曉泉於是跟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帶來的熱豆漿遞到他手裏,手指上下扣了扣,輕聲說道:“人生無常,最後這一段日子,你好好在師傅身邊陪陪他吧。這些年,你們關系僵持著,他的心裏其實也不好過。”

楊安點一點頭,望著手裏還冒著熱氣的豆漿,平和了一陣情緒,像是終於又緩過了勁來,嘴裏長長呼出一口霧氣,擡頭不無遺憾地說到:“你說的對,我這些年,就沒給老爺子做過什麽高興的事。”

說完,他見點曉泉開口想要安慰自己,便又擡手搖了一搖,笑起來:“不過好在,他心裏還惦記著你這個有出息的徒弟。你等會兒進去的時候,多跟他說一些你在大學裏的事,他自從知道你考上大學,整天跟那些老兄弟吹噓自己教徒有方。還有你這次請著幫忙的那個朋友,也不要忘記感謝他,老爺子在路上的時候就跟我說了,讓我有時間帶你回一趟金鑼巷,拿點家裏值錢的東西,去跟人家道一聲謝。”

年曉泉聽見他這話,連忙開口拒絕,見楊安一直堅持,年曉泉便只能解釋道:“其實…這個是我新找的男朋友。”

楊安一時有些驚訝,側過頭來,眨了眨眼睛,開口問:“男朋友?是在大學裏找的?”

年曉泉“啊”了一聲,支支吾吾回答:“是…是大學裏找的。”

她這話說完,楊安又站了起來,帶著年曉泉往病房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說到:“老爺子之前就總說你不愛吃飯,幹幹瘦瘦的,一直擔心你只知道學習,不知道好好過日子,現在你在大學找到了男朋友,還是個這麽負責任、肯幫忙的,他聽見,肯定高興。”

年曉泉聽著楊安的話,低著腦袋不說話。

楊安倒也不在意,只是想到了什麽,在病房門口忽的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又多問了一句:“不過,你這個男朋友不是什麽富家子弟吧?老爺子做了一輩子工人,平時最看不上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長得太好也不行,思想容易出現錯誤,誒你這個男朋友長得不過分吧?”

年曉泉每被楊安問上一句,心裏就忍不住“咯噔”一聲,後背隱隱冒出了一層薄汗,咽了咽嘴裏的口水,搖頭答道:“不、不是的,不是什麽富家子弟,家裏就是小康,長得也一般,還有病,經常得去看醫生什麽的。”

她這話說完,楊安又不放心了,很是憂心地問:“有病?是什麽遺傳病嗎?你倆要是奔著結婚去談的,那這可是大忌啊。”

年曉泉只覺自己被問得口幹舌燥,好半天了,才終於穩下心神來,撓了撓頭發,在腦子裏組織好語言,張嘴胡說八道一陣,雖然聽著邏輯不通,但好歹把楊安和老爺子哄騙過去了。

當天下午,年曉泉陪老爺子描述了一陣自己大學裏的生活,又在醫院裏吃過了中飯,離開醫院的時候,看見等在住院部路邊上的白宴,嚇得全身一抖,勾著腦袋四處環視了一圈,見老爺子和楊安沒在,便趕緊低著腦袋小跑過去,拉著白宴一瞬間鉆進車內。

白宴被她的動作弄得挺不好意思,興許是想差了,輕咳一聲,抓住年曉泉的手不放,一邊把眼睛往後座上瞟,一邊告訴她“別急”。

年曉泉見白宴神情不對勁,連忙又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擡起胳膊,打下車內的遮陽板,神情嚴肅地開口解釋:“你別亂想,我只是不想被我師兄發現咱兩的關系。”

白宴原本心神蕩漾,此時一聽年曉泉這話,臉上又有些不高興了。

他過去在北城,好歹也算是公子哥兒裏出類拔萃的人物,往女人堆裏一站,就算沒點關系的,都巴不得過來沾上兩口仙氣,此時偏偏卻被個楊安看不上了。

白宴因此神情失落,開車時顯得格外沈默。

年曉泉倒是不準備管他這顆水晶少女似的心,回到碧灣小區之後,連忙下車鉆進了自己的書房。

她剛才在網上接到了一份“巨額”訂單,整整二十瓶護理油,全是潭城一家小理發店訂的。

年曉泉這個護理油剛剛開張,因為全是人工制作,庫存總共只有十幾份,加上無人宣傳,開這麽久了,也只賣出去過四五瓶,像今天這樣,一上來就是二十瓶的,她的確有些吃不消。

年曉泉想了想,決定聯系買家,親自跟人解釋道一聲歉。

沒想那頭買家人也挺好,聽完年曉泉解釋,連忙大方回答:“多大的事呀,我取消訂單就好了,不過,你說你還有七八瓶庫存,那就都發給我吧。”

年曉泉聽罷連聲道謝。

那頭程茜見她態度這麽好,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嗐,你做生意這麽客氣做什麽,你這東西又不比那些洋貨大牌要差。我這裏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沒什麽錢的,最斤斤計較,他們能誇你一嘴,那就說明你這東西是真的好。”

年曉泉難得收到這樣的評價,一時心中實在興奮,掛上電話,坐在座位上思考一陣,索性親自穿上衣服,帶著這七瓶護理油,送去了那頭程茜的店裏。

程茜的店在潭城汽車西站的一家老茶樓旁邊。

這裏的住戶,大多是些外地進城務工人員,也有一些當地的低保戶,生活過得都不大富裕。

此時,年曉泉順著地址找上了門,看見在那邊忙碌的程茜,坐了一會兒,等程茜把最後一個客人送走,她才把包裏的七瓶護理油拿出來,開口跟她說了自己的來意。

程茜一時有些意外,倒了一壺水放在年曉泉面前,“咯咯”地笑上兩聲:“原來你就是店主啊,還是個小姑娘嘛,怪不得這麽客氣。不過,你這東西這麽便宜,現在還親自送過來,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完,她又上下打量了年曉泉一眼,靠過去問:“嘿你這包哪買的,仿得跟真的似的,我也去買一個。”

年曉泉有些尷尬地回到:“是男朋友送的。”

程茜看見她的表情,還以為她是在不好意思男友買了假貨,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上一口,笑嘻嘻地告訴她:“挺好的。他有這個心就成,一般人呀,真看不出來。”

年曉泉於是也跟著她笑了一笑,聽見她說名字,歪了歪腦袋,便問:“你叫程茜?那你認識程薇嗎?”

程茜一時也有些楞了,“你認識我繼妹啊?”

年曉泉這下是真驚訝了,點頭回答:“認識。她是我室友,我也是茗橋鎮的,小前村,現在在潭州師範讀書,之前也給人做頭發。”

兩人互相看一眼,這一下,總算是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程茜雖然沒上過大學,但她進城早,為人也會來事,經常能接觸到一些不同層次的人,所以說出來的話並不顯得愚昧,甚至偶爾還能帶著些獨有的詼諧幽默。

年曉泉跟她聊了一會,只覺一見如故,到後面,都忍不住替她操心起來:“程薇雖然說是你的妹妹,但你們畢竟沒有血緣關系。我看她平時在寢室提起你的時候,總有些不大高興,我知道,在人背後說是非不好,但你到底是一個人在城裏過日子,錢來的不容易,如果家裏那邊有什麽過分的要求,你一定要多個心眼呀。”

程茜一聽年曉泉這話,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轉過身來,笑著說道:“我那個妹妹其實沒什麽壞心眼,就是說話不中聽,為人有些高傲,她看不上我,主要是因為她一直想讓我跟她一樣考大學,可我不是對讀書不感興趣嘛,只想著進城來,學門手藝混日子。”

年曉泉聽見她的話,一時露出些許愧疚的表情,輕聲道歉:“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是我片面了。”

程茜靠過去笑笑,安慰道:“其實她看不上我也正常,一個女人沒文化沒學歷,進城打工哪有那麽簡單啊。”

說完,她指了指店外的小車,說到:“你看,這個地方,明年下半年就要拆遷了,店主說,他之後應該會拿著拆遷款回老家生活。我如果到時候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應該也只能離開這裏回鎮上去了吧。”

年曉泉聽見程茜的話,擡頭看向她的側臉,一時露出些恍惚的神情。

她覺得此時的程茜,像極了一年多以前的自己。因為無知而無畏,也因為無知而怯懦,城市的繁華,讓她們像是一塊兒迅速膨脹起來的海綿,看似充盈飽滿,看似柔軟,可等它被擠壓之後,露出來的,卻只剩下一個被抽取幹凈、丟掉了中骨的枯殼。

年曉泉於是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手指,沈默許久,突然開口問到:“那你願意到我的店裏幫忙嗎?我的意思是,繼續做理發師。”

程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轉過頭,呆呆地看向年曉泉。

年曉泉於是繼續跟她解釋:“我師傅的兒子明年就要移民日本了,我想把我師傅的那個店子收過來,你也知道,我現在還是大學生,就算再小的店子,也沒有時間打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程茜此時聽明白了年曉泉的話,終於坐下來,她手指扣了扣衣服的下擺,好半天之後,才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靠過來,小心翼翼說到:“其實我自己也攢了三萬多塊錢,如果你錢不夠的話,我可以都拿出來。”

年曉泉聽到她的話,“噗嗤”一聲笑出來,搖搖頭回答:“我讓你看店,不是想要你的錢。我只是相信,人和人之間,一直都有著很特別的緣分。咱們是老鄉,又都是想努力在城裏紮根的人。現在我幫你一把,其實,未必你以後不會幫到我。”

程茜沒有遇見她人生中的容緒,但她遇見了年曉泉,所以她對於年曉泉的話顯得十分驚訝,坐在原地,手指搭在水杯的外壁上來回揉了好一會兒,眼睛微微一眨,露出點紅,低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笑著說道:“我媽以前在世的時候,總說我這人命不好,但我一直不信,現在我知道了,我前半輩子的好命,估計都用在遇見你這上頭了。”

年曉泉被她說得臉上發紅,低頭咕嚕嚕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來,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嘀咕道:“果然你就是做店長的料子,這甜言蜜語的本事,我可修煉不出來。”

程茜聽罷咧嘴一笑,眉毛往上一挑,越發高興起來:“你想聽,以後我經常說給你聽。”

因為這件事,年曉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醫院。

她在走廊上,跟楊安商量了一陣。

楊安之前跟年曉泉透露自己明年移民的意思,是想讓她有個思想準備,不至於一時慌了神,此時聽她想要收購金鑼巷的老店,他臉上就有些不認可起來:“那個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處都很老舊了,地方又小。你現在是大學生,以後出來,就算要開店,那也得是像容緒那樣,層次高的地方,何必守著那麽個小破屋子。”

年曉泉想了想,笑著說到:“因為,金鑼巷對於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老舊的巷子,你們不是總說嘛,我是師傅這輩子唯一的得意門生。那以後他離開,你也去日本了。那個理發店,不得靠著我撐下來嗎?”

楊安聽見她的話,顯然有些意外,畢竟他一個大男人都從來沒有過要將那個店子支撐下來的想法。對於楊安來說,理發只是一項工作,從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在他眼裏,只有那些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高尚行業,才可以稱得上被傳承,而金鑼巷的老店,只是一個過分破舊,庸俗,且無趣的地方,所以從小生長在城市裏,被父母保護著長大的他從不會想到,那樣一個他極度渴望逃離的地方,其實也可以成為別人心中得到安撫的棲息地。

楊安於是站在原地沈默了一晌,松口道:“如果,你真的決定了,那我就把店子從中介那裏撤下來,我知道你錢不多,你也不用想著給我一次性付清,明年我離開的時候,你先給我三萬,之後,再每年給我打一萬,一共七年,這樣可以嗎。”

年曉泉聽見他的話,有些驚訝地搖起頭來,“這怎麽行?您賣店子,不是為了去日本的時候多帶點兒錢嘛,而且,十萬塊錢,也太便宜了。”

楊安低笑一聲,索性老實回答:“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安娜媽媽其實在日本的家族挺富裕的,當初她跟著我來中國,是跟家裏決裂了。現在我們同意去日本,她父母已經把房子車都準備好了。”

年曉泉有些驚訝地張開嘴,很是疑惑地問:“那您為什麽要把老店賣掉?”

楊安沈默片刻,誠實答道:“因為不想回頭吧。我這輩子沒給父母爭過什麽光,以後離開了,也不想再去惦念那些以前的遺憾。有些事,不做決斷,就永遠不會有結果。”

年曉泉聽完楊安的話,難免覺得他這樣道別的方式,有些太過粗糙決絕了些。

但是作為一個外人,她也沒有權利在他人的生活中指手畫腳,於是,她點了點頭,到底還是輕聲答應下來。

從醫院裏出來,程茜的電話如約而至,年曉泉告訴了她楊安答應下來的消息,程茜在那頭高呼一聲,對著電話,大大咧咧地親了一口。

年曉泉被程茜的熱情所感染,心情一時好像也變得格外陽光起來。

她走出住院部的電梯,剛剛往前走了兩步,旁邊一位打掃大媽就快步湊過來,對著年曉泉一臉鄭重地囑咐了一句:“小姑娘,我看你長得這麽漂亮,平時一定要註意安全呀!你昨天來這裏的時候,我就發現有一個男的偷偷跟著你,賊眉鼠眼,人高馬大,今天你來的時候,我又看見他了!鬼鬼祟祟的樣子,簡直太可疑啦!”

年曉泉聽見大媽的話,當然知道她嘴裏鬼鬼祟祟的男人應該就是白宴。

但她沒法兒跟大媽解釋,想到白宴那樣一個俊美小夥,轉眼變成了大媽眼裏偷雞摸狗的登徒子,她一時忍俊不禁,低著腦袋笑了笑,開口道謝:“謝謝大媽,我平時一定會多註意,您不用太為我擔心。”

白宴對此無知無覺,見到年曉泉後,還在心中為自己被“金屋藏嬌”的悲慘命運幽怨了一陣。

轉了個天,年曉泉從住院部出來,遇上過來查房的主治醫生。

醫生唇紅齒白,年紀不過而立,看上去並未遭受過太多醫鬧的洗禮,以至於對於年曉泉這樣的家屬依然還能保持高強度的溫和笑臉。

白宴站在樓外,見到此情此景,一時腦中警鈴大作,等年曉泉出來,他便快步上前,想要去夠她的胳膊,只是還沒等他得手,身後便響起了一個高風亮節叫聲,只見一位身著紅袖章的大媽,對著白宴的腦袋,張嘴呵斥起來:“老陳啊,快來!就是他!這個男的我盯了三天,這是他第三次尾隨人家小姑娘,你看,今天終於忍不住上手了!”

白宴被老太太說得莫名其妙。

年曉泉轉過身來,見狀開口想要解釋。

可大媽身邊的保安大爺此時也站了出來,臉上同樣帶著正義且不容拒絕的莊嚴肅穆,開口說到:“小姑娘你別害怕。這是在醫院。大爺和大媽都會保護你,現在社會上這種變態多了去了,你不需要忍氣吞聲。”

白宴聽見大爺的話,終於有些回過味來。他邁步向前,一把抓住年曉泉的手,在大爺一臉震驚的目光中,開口說道:“你們不覺得自己太多管閑事了嗎?”

大爺連忙上前揮舞著瘦弱的胳膊,把年曉泉從白宴手裏搶奪回來,“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你要是再敢囂張,我們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

白宴倒是不怕進派出所,他剛跟年曉泉住在一起的時候就被人當做嫖/娼抓過,所以此時,他整個人看上去淡定極了,指著年曉泉的臉蛋,冷靜說到:“年曉泉,遷市,茗橋鎮,小前村人。現在就讀於潭州師範大學藝術設計系。你們看著我這張臉,覺得我跟她的關系,是尾隨和被尾隨的關系嗎?”

大媽聽完他這一番話,站在原地,有些楞了,眼睛看向身旁的老大爺。

老大爺於是一時也皺起眉頭來,思考許久之後,他才重新一拍胳膊,冷哼起來:“好啊,專業踩點,流竄作案!情況更加惡劣!呸,變態!”

作者有話要說:??哦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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