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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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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但無論年曉泉解釋了什麽, 老太太都依然還是一副看破事實真相的臉,就連進屋見到了出來迎接女兒的年玥,她一張嘴介紹, 指著身邊的白宴, 還是那麽一句“以後要入贅的”。

白宴覺得這個地方沒法呆。

在屋裏吃了個中飯,被老太太拿個小本問了一個多小時的個人情況, 直到下午四點多, 等年曉泉進屋跟她們說起了悄悄話, 他才終於找著機會, 轉身走出年家的院子, 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口罩戴上, 一路問著村裏的人,找到了後村溫泉中心的工地。

溫泉中心是白家子公司的項目, 算是當地政府的重點扶貧項目之一,面積大, 聲勢看著很是浩蕩。

白宴沿著工地的土路往裏走了一段,看見一個長得像是管理的人, 便開口問他:“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林經理?林莫之。”

那人對於白宴倒是一點沒有懷疑, 指了指身後的平房, 揚著嗓子道:“林經理在三號樓裏吃飯呢。”

白宴“哦”了一聲沒有多留,邁開步子便往三號樓裏走。

林莫之此時正在屋子裏跟人打著電話,語氣不佳,看著像是置了氣,他聽見外面敲門的聲音,粗聲喊了一句“等著”,不一會兒,打開門, 看見外面站著的白宴,臉上表情一時楞住,而後嘴角緩緩拉開,驚呼了一聲:“少爺,我可擔心死你了!”

白宴過去不大喜歡被人喊做少爺,此時林莫之眼神中的情緒太過實誠,他倒也沒計較,跟他出了門,走到後面的樹林裏,挨著身旁一棵老樹停下腳步,輕咳一聲,問他:“林叔你來這裏多久了?”

林莫之是白玄寧的個人秘書,跟在他身邊幾十年了,白宴說起來,也是從小被他看著長大的。

上個星期,白玄寧出事的消息傳到公司裏,白宴的繼母眼看著跟情人跑了路,白家那個收養的養子白擎也一改過去懦弱安分的外表,開始在公司裏大動手腳,不僅一上來就把林莫之這個白玄寧的身邊人發配來了潭州省,還為了逼侄子白宴回北城,聯合邵家,停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銀行卡。

林莫之見白宴此時精神還算健康,甚至長高了一些,心裏不禁松一口氣,皺眉回答:“來了有三四天了。我現在身邊有不少白擎的人,一時走不開。”

白宴點點頭,看著他問:“白玄…我爸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莫之聽他問起,擡頭往四周看了一眼,見沒有人在,便嘆著氣說到:“你知道,你爸這半年一直都住在青玉山裏面,我每隔三天過去看他一次,但上次我過去的時候,他沒見我,之後我再去,就聽說,他下山的時候出了車禍。”

白宴沈默幾秒種,看過去:“那路上讓人搜查過了?”

林莫之點一點頭,“都查過了,什麽都沒有。”

白宴得到林莫之的回答,站在原地一時陷入了思考。

他對於自己這個父親了解實在不多,父子兩就像天生不對付似的,平時除了針鋒相對,就是相互無視。

外人總說白玄寧生了個好家庭,要不是白家底子厚,怕是早就敗在他的手裏。

但白宴卻一直覺得,白玄寧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昏庸無能,至少在他把白家交給傅麗管理的這些年裏,公司內部從來沒有出過什麽經營上的大岔子。就連此時他出車禍憑空消失,也像是提前預知了傅麗的逃跑,或是白擎的野心,順著兩人做出來的,況且,白老爺子當年離世的時候為了這個兒子殫精竭慮,考慮得很是深遠,白家勢力盤根錯節,無比覆雜,只要白玄寧一日不死,那即便有人中途上位,他的位子也不可能坐得安穩。

林莫之見白宴皺著眉頭不說話,低頭思考的樣子讓人心疼,一時便生出了些長輩的心態,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你現在還小,不要操太多心,白總的事情我一直有讓人在查,就算真出了什麽意外,你英國的太奶奶也還在呢。你現在呀,就好好學習,明年都要高考了,得努一努力了,知道嗎。”

白宴平時雖然行事荒唐散漫,但他並不喜歡這樣被人當做孩子的感覺,於是“嗯”了一聲,也沒有再說話,見到有其他人往這邊路過,便重新戴上了口罩準備離開。

林莫之見狀連忙開口喊住他:“誒少爺,你現在用的是哪個號碼?還有,你住在哪裏?身上錢夠不夠用?”

白宴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村的方向,回答:“我現在還在潭城,跟一個女人合住。”

林莫之有些意外:“合、合住?女人?”

白宴點了點頭,回答得十分隨意:“對,她就是這個村裏的人。”

他這話一說,林莫之立馬皺起了眉頭來,張嘴說話,顯得語重心長:“這個村裏的?那你可要註意啊,他們這個村子風氣不好,我剛才吃飯的時候,還聽說有進城打工的閨女在城裏包了小白臉,把人帶回來入贅的。你說那種男狐貍精有什麽好,還不要臉往家裏帶,真是世風日下。”

白宴聽見他的點評,冷笑一聲,不說話了。

林莫之於是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繼續說到:“不行不行,我還是覺得你不能跟別人合住,這不合規矩,我這裏有卡,你拿去寫個賓館。”

白宴伸手接過來,一點沒拒絕,只是他接了卡,搬出來的事還是沒答應,“反正也欠了六萬八了,倒是不缺這一點兒房租。您就好好在這兒待著吧,這是我現在的號碼,等有了我爸的消息,就打我這個電話。”

林莫之點頭答了一聲“好”,側頭輸入電話號碼的時候,無意中掃見白宴手機裏一劃而過的女人照片,眼睛一亮,便靠過去問:“怎麽,少爺正兒八經交女朋友了?”

白宴面不改色的把手機收回口袋,一邊往樹林外走,一邊說到:“不算什麽女朋友,不過是入贅的債主而已。”

他這話說完,林莫之站在原地,一下懵了,等緩過神來,白宴早已沒了人影,只留下他一個人,撓著頭發愁眉苦臉起來。

白宴離開工地,大搖大擺的在村裏又轉了一圈,等回到前村時,發現進村的路口上,已經站了一隊送親的人。

這群人說是送親,其實又不完全像,打頭的男人身著紅裝,二十歲出頭,一米六幾,方臉,塌鼻,小圓眼,身邊站著個熟人,是早上才被年曉泉趕出家門的年大,屁股後面還有一七十來歲的小老太太。

年大看見白宴時,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把身邊的“新郎官”往白宴面前一推,開口告訴他:“看見沒,這個才是我們老一輩給幺幺定下的親事。”

說完,擡手指了指旁邊的老太太,開口介紹,“這是幺幺的舅奶奶,小時候帶過她的,手上拿的,就是幺幺舅爺爺給她定娃娃親時的信物。”

老太太王桂芬說是小時候帶過年曉泉,其實關系並不十分親厚。她跟年曉泉的奶奶姑嫂關系一向不大好,等年曉泉的舅爺爺去世之後,兩人更是變得擡頭不見低頭見。

如今,年大見年曉泉鐵了心的不把錢吐出來,惡向膽邊生,收了隔壁村王家的兩萬塊錢,便喊上王桂芬,想出了個娃娃親的由頭,準備趁年曉泉在村裏的時間,把這門親事給逼認下來。

白宴雖然不願給年家入贅,但面對眼前這麽個一米六幾的“未婚夫”,他也同樣不大高興,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轉身往村裏走,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給林莫之去了個電話。

林莫之掛上電話,一時很是憤憤,找出村長的電話號碼,一臉不悅地打過去,開口就是一句“道德淪喪,這事兒你必須得管!”

村長聽得冷汗直冒,也不知這位鎮上幹部都要看臉色的林經理說的到底是誰,但那蹦出來的詞語,個個像是在指著自己脊梁骨罵。

一時間,廣播也不播了,鄉親們也不親了,披上棉衣,擡腿就往村口跑。

等到了那裏,村長一眼就看見了路邊“新郎官”跟王桂芬站在一起的畫面,只覺腦中一道精光閃過,再一回想起林經理的話,一時間只覺氣血上湧,兩眼發暈。

想著,這二十歲的大兒看上七十歲的老嫗,能不道德淪喪嗎!

年大見村長過來,還招呼他吃喜糖。

村長胳膊一揮,大喊道:“你們一群臭不要臉的,還好意思在這裏發糖!”

年大臉上表情頓住,拿來旁邊王桂芬手裏的珊瑚串,放在村長面前晃了晃,“怎麽不好意思,幺幺的舅奶奶都同意了,你看,信物都在這呢。”

村長一聽,更是臊得話都說不圓了,“你、你還敢說,這兩個人的身份,怎麽能湊到一起!”

年大以為村長知道年曉泉要讀大學的事,覺得“新郎官”配不上人家,於是咳嗽一聲,故作高深道:“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講究這些。”

村長捂著胸口怒罵:“哪個年代都他媽講究這些!”

年大見村長動了怒,一時有些灰頭土臉,“哎,但這到底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人家要是情投意合,咱們怎麽好拆散呢。”

村長往後靠在樹邊上,只想掏出兩顆速效救心丸,“情投意合?你這是讓無辜群眾斷子絕孫!”

年大一聽這話,還以為是年曉泉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疾,畢竟,年曉泉出生時是早產,小時候進過一趟城,又是病著回來的,當時躺在床上據說都差點準備後事,所以,那肚子有個什麽毛病生不出孩子也實屬正常,他咳了一聲,便張口安慰道:“也不要這樣說,這有情飲水暖,兩個人在一起啊,主要還是性情相投,就算沒有孩子,也是能白頭到老的。”

還白什麽頭吶,那王桂芬頭上攏共就沒幾根黑的了!

村長站在旁邊,覺得呼吸快要上不來,他擡手指著眼前的年大,一副被不肖子孫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

沒想年大不放棄,還在那裏繼續補充著:“再說了,斷氣的驢都能重新起來拉磨,我們當然也要相信醫學有奇跡,說不定過兩年,人家就蹦出來個大胖小子了呢?”

還過兩年!?過兩年王桂芬都七十八了!

村長一時站在原地,覺得自己今天怕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年大咧嘴一笑,繼續添柴加火:“那等這一胎有了,二胎不就眼看著也要來了嘛。”

“什麽,你們竟然還想要二胎!?”

說完,村長終於兩眼一黑,“咯吱”一聲摔在地上,就那麽暈倒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要上夾子,江湖慣例,明天沒有更新,後天晚上恢覆日更,時間一般都定在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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